夜的命名術  169、幕后的那個人

類別: 都市 | 異術超能 | 夜的命名術 | 會說話的肘子   作者:會說話的肘子  書名:夜的命名術  更新時間:2021-06-20
 
張天真與胡小牛在同學們眼里,已經算是頂級高富帥了。

大家去探視他們的時候,可是見過醫院里的陣仗。

病房門外的保鏢專業至極,專門負責這兩人的醫療團隊也都專業至極。

這一切都不是普通高富帥能擁有的待遇。

然而就是這么一位頂級高富帥,被秧秧平靜的看了三秒,也悻悻的敗了氣勢……

張天真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嘀咕道:“干嘛就欺負我啊,你咋不去欺負小牛呢,就看我老實唄!”

秧秧瞥了他一眼:“又想挨揍了是吧。”

張天真立馬閉上了嘴巴,老老實實又去搬了一張桌子。

他們從小就在同一個私立學校里面,男生小的時候手都有點欠:喜歡拿鉛筆扎女孩的后背,喜歡揪女孩的馬尾辮。

以此來笨拙的吸引女生注意,搞得女生們煩不勝煩。

然而這種情況在秧秧身上一直都不存在,因為對這個女孩手欠,是真的會被按在地上打。

女孩在慶塵與胡小牛中間的位置坐下,胡小牛低聲問道:“秧秧啊,你聽說王蕓的事情了嗎?”

“嗯,”秧秧點頭:“你們這件事情在圈子里鬧那么大,想不知道都不行。不過這也不怪別人,跟有問題的人混在一起,出問題也很正常。”

上課鈴聲響起,胡小牛嘆息了一聲不再說話。

一旁的慶塵與南庚辰相視一眼,他們發現,這位秧秧在胡小牛他們的圈子里,好像地位極高啊。

只不過,慶塵有點想不明白,對方為何會坐在自己旁邊。

是認出自己了嗎?

這位女孩一開始明顯沒在意自己,目光都已經從自己身上掃過去了,竟然又重新轉回來。

這樣看來,對方就算是沒有認出自己,也一定是產生了某種懷疑。

第一節英語課,這位叫做秧秧的女孩連頭都沒抬過一次,一直在寫寫畫畫,不知道在畫什么。

就在快下課時,女孩忽然寫了一張紙條塞給慶塵。

胡小牛和張天真這兩位默默關注著她的同學,看到這動作時都愣住了,什么情況,秧秧給男生寫小紙條?他倆沒看錯吧?

就以他們素來對這位女孩的印象,對方給慶塵來個十字鎖喉他們都不會感到意外。

但絕對不應該出現遞小紙條這種行為啊!

這事要是發海城高中的同學群里,同學們也不會信的!

張天真也給胡小牛寫了一張小紙條:“秧秧不會是沖著那位慶塵同學來的吧?”

胡小牛搖了搖頭:“我觀察到一些細節,她應該不認識慶塵,也不知道慶塵在這里。”

“會不會是因為慶塵長的比較好看?所以給他傳紙條。”

“開什么玩笑,秧秧又不是花癡!她肯定有她的理由!”

兩位富二代討論的時候,一旁的慶塵則默默看著面前的紙條上寫著:我知道你認出我了。

他想了想在紙條上寫道:同學,什么意思。

女孩平靜的寫道:我也認出你了。

他內心一緊。

對方果然認出自己了。

女孩側過臉去,認真盯著慶塵的側臉,等待著他的回答。

那眼神銳利的洞察著,像是正在抓捕著慶塵面部的細節,這種審視,猶如千鈞的壓迫感撲面而來。

慶塵回了一句:同學,你是不是搞錯了什么。

他不信對方有百分之百的把握,這大概率是在詐自己。

秧秧又寫:你就是那天夜里老君山上的殺手吧,雖然你改變了發型,但眼睛是一樣的,這個錯不了。

慶塵回道:同學,你真的認錯人了。

這時,秧秧不再廢話。

她從自己本子下面抽出一張素描來,放在慶塵面前的桌子上。

慶塵看著面前那張線條簡單、明暗層次卻極為豐富的鉛筆畫,原來這女孩先前寫寫畫畫,都是在畫他!

那張畫里的慶塵只有上半張臉,眼神栩栩如生。

秧秧寫道:“你那天晚上是第一次殺人嗎,如果是第一次的話,你比我強。”

慶塵看著面前那張畫,畫上的自己有幾分狼狽,頭發亂糟糟的,臉上也有灰塵。

但眼神里,更多的卻是堅定與執著。

殺氣騰騰。

他覺得,若是自己當晚照過鏡子,鏡子里的自己,一定和這幅畫一模一樣。

難道這女孩也有過目不忘的能力?

不僅是慶塵有這種感覺,一旁南庚辰偷偷瞄到這幅畫時,竟仿佛又回憶起那天夜里的一切。

兇悍的歹徒,沖天的火光,尖叫的人群。

還有危機時刻救了自己的慶塵。

時隔多日,南庚辰幾乎已經忘記了當時的畫面。

但這張素描神奇到,一下子又把他拉回了那天的午夜。

秧秧見他不說話,又寫了一張紙條:“我畫畫12年,最擅長的就是抓面部細節,托馬斯.勞倫斯是我最喜歡的畫家之一,這么有特點的眼睛、面部表情,我看過一次就絕對不會忘記。這一點我很有信心,所以你不用繼續否認。”

慶塵知道托馬斯.勞倫斯,此人曾是英國皇家藝術學院院長,最著名的肖像畫畫家之一。

他意識到,女孩雖然沒有自己的過目不忘能力,但對方常年訓練的技巧就是抓取面部細節。

就像是一些街頭畫肖像的藝術家,他們總能快速在紙張上體現你的面部特點。

慶塵想了想依舊在紙條上寫道:“同學,你搞錯了。”

秧秧看了他一眼,沒再說什么。

實際上,慶塵知道對方已經篤定了他的殺手身份,但他不能承認。

他把畫夾進了書里,然后小心翼翼的將寫了字的紙條撕成粉末,確保沒人能夠修復拼好它。

一旁胡小牛瞥到了這一幕,他雖然看不清紙條上寫著什么,但那上面已經寫了密密麻麻的對話。

這一刻,連他也有點懷疑:秧秧是不是沖著這位慶塵同學來的?

然而慶塵在想的是,看來蒙面還是不太靠譜,得帶面具才行。

不然再遇到這種常年畫肖像的人,自己還得被人記住!

等等,這位叫做秧秧的女孩為何會轉學到洛城外國語學校?

首先,女孩完全沒必要像別人一樣,去抱劉德柱的大腿。

因為超凡者已經有了自己的路。

其次,女孩也不像是來找胡小牛、張天真的,起碼那兩位對她轉學到這個班里毫不知情。

再次,女孩也不是沖著自己來的,對方是來到這里以后,才發現自己也在。

目前看來,對方來這個班好像只是巧合。

但慶塵懷疑對方在這所洛城外國語學校里,還有其他目的,或者目標。

這時,走廊外面響起急促的腳步聲。

教務處的一名老師來到教室門口通知:“下課后到操場上集合,最近乙肝病毒流行,今天學校組織義務體檢,上午課程先暫停,大家配合一下。”

南庚辰猛然怔住,他想要馬上去看慶塵,但忍住了。

他下意識便覺得,這次體檢一定不簡單!

乙肝是國家法定傳染病里的乙類傳染病,傳染起來很麻煩。

但問題是,誰也沒見過如此倉促的體檢,甚至都沒人通知過今天別吃早飯。

一切都是臨時的。

班里亂哄哄的鬧了起來,甭管什么體檢不體檢,只要能不上課大家就很開心了。

秧秧趁這個機會看向慶塵低聲說道:“這八成是為了找你,目前已知的事件里,只有你在老君山留下過血跡。不要僥幸,我建議你先找借口躲一躲。”

除了慶塵以外,其他人當然也流過血。

但那些流過血的人要么死了,要么已經被昆侖抓了起來。

秧秧所說的意思是,流過血還沒被昆侖登記在冊的人,只有慶塵一個。

慶塵詫異的看了對方一眼,他沒想到對方會勸自己躲一躲。

他想了想依舊堅持說道:“同學,你真的認錯人了。”

下課鈴聲響起,慶塵拍了拍南庚辰的肩膀,兩人一起往樓下操場走去。

沒有一絲的擔心,也沒有一絲的猶豫。

這下輪到秧秧詫異了,她看著慶塵的背影思忖著,難道自己真的認錯人了?不然這少年為何一點也不擔心體檢采血?

還是說,這少年已經有了不被發現的手段與底氣?

胡小牛看了一眼慶塵的背影,然后看向秧秧:“他有什么問題嗎?”

秧秧看了他一眼:“這個你還不需要知道,注意別惹他就行。”

胡小牛與張天真兩人愕然對視,他們是不是錯過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

為什么秧秧要提醒他們別惹慶塵,難道這又是個什么妖孽不成?

他們看向秧秧,但女孩并沒有打算給他們解釋什么。

事實上,那天晚上從一間間客棧燒起來時,秧秧就已經趕到了現場。

她那時正在等待時機擊殺歹徒,但還沒來得及出手,就有一個少年從歹徒后方綴了上來。

秧秧親眼看著慶塵面無表情的將匕首,從背后精準的楔進了一名歹徒的脾臟。

還有,對方的那個槍法也很奇怪,明明這少年連握槍的姿勢都不標準,第一槍也打偏了,但第二槍馬上就能精確的修正彈道!

血液、槍火、少年。

像是一幅精美的畫。

那一刻,她曾察覺到少年其實也有一些倉促與慌亂,但對方在亂局之中將自己的所有復雜情緒都摒棄掉,成為了一臺冰冷的殺人機器。

然后,她又看著那臺冰冷的殺人機器,爆發出驚人的血性與勇氣。

這種感覺太奇怪了,以至于她在少年背后都差點忘了出手,只是靜靜的欣賞著對方表演著暗殺的藝術。

秧秧回憶著,其實她在橫穿印度洋的時候是被迫殺人,海盜來時,她不殺人,人就要殺她。

而且如果她被海盜俘虜,對方所做的一定會比殺人還殘忍。

自那以后,其實她就沒再殺過人了,在停車場里面對歹徒也只是壓碎對方的膝蓋而已。

但慶塵與她不同,那晚的慶塵是獵人,一直在主動搜尋著獵物。

她回憶著那一晚地上的血腳印,再回憶著少年黑夜追兇的執著與冷酷。

秧秧最直觀的印象便是:這少年很危險。

所以秧秧出于友情,提醒胡小牛不要招惹這種人,很危險。

下樓時,南庚辰在慶塵身旁小聲嘀咕道:“塵哥,我看到那轉校生的素描畫了,她是不是發現了你的身份?當時她在場嗎,我怎么沒見過她。”

慶塵瞥了他一眼:“有機會再說這事。”

“奧,”南庚辰點點頭:“那塵哥,素描你能送給我嗎,我回去給你裱起來紀念一下。說起來這女孩的畫工是真好啊,我一看那幅素描,就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了。”

慶塵無奈道:“要不要再供起來給我燒點香?”

“咳咳,我不是那個意思,”南庚辰說道:“話說塵哥,我覺得那女孩挺好看的啊,她是不是對你有點意思才坐你旁邊?你倆……”

結果這時慶塵轉頭認真看向這位同桌:“背后開女孩這種玩笑并不是一個好習慣。”

“知道了知道了,”南庚辰虛心認錯:“不過塵哥,你被采血真的不會有事嗎?對不起啊是我拖累你了。”

“沒什么拖累不拖累的,”慶塵回想著那晚發生的事情:“一開始是為了救你,但后來就不是了。”

“那是因為什么?”

“因為,有些事是必須要做的。”

操場上,不知何時已經搭起了十多頂白色帳篷。

帳篷下面擺著桌子,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與護士就坐在桌子旁,準備好了酒精、棉簽、取血試管等一系列醫療器械。

慶塵一眼看過去,赫然發現那位曾經在行署路四號院里撞過車的小鷹,也穿著白大褂和白口罩……

他倒是沒看見路遠,也不知道這位路隊忙什么去了。

操場上,最顯眼的人還不是這些白色的帳篷,而是劉德柱。

只見三十多個富二代圍在他身邊,大家嘻嘻哈哈的看著操場上同學,臉上一副來到了鄉下的新鮮樣子。

慶塵看了一眼便沒再關注,他并不覺得這里能有什么潛在客戶。

如今他已經正式晉升騎士,又有李叔同這樣的人物當師父,所以也有資格挑一挑客戶了……

不遠處,秧秧默默注視著大家排隊體檢,慶塵與南庚辰站在隊伍里,極為平靜。

她看到。

當隊伍輪到慶塵采血時,那少年毫不猶豫的坐在桌子前伸出胳膊,仿佛一點都不擔心似的。

“難道這少年已經注射基因藥劑改變了dna,所以才有恃無恐?”秧秧暗自思忖著:“我原以為他可能才是李叔同的學生,但現在看來好像是我錯了?”

事實上,慶塵曾跟李叔同確認過,騎士傳承本身是一件很隱匿的事情,大部分知情者,也只是知道青山絕壁的事情,因為青山絕壁就在那里也挪不走。

但是,幾乎沒人知道后續的生死關是什么。

也不知道完成生死關后,會是以打開基因鎖的方式來完成晉升。

整個里世界,也只有騎士之路與基因鎖有關。

所以,慶塵這才有底氣確信,他現在已經可以經得起采血了。

不管對方化驗多少遍,化驗報告都會將所有人的猜測,指向錯誤的彼岸。

然而就在他抽完血回教室的路上,當他路過秧秧身邊時,女孩竟忽然說道:“我不知道你怎么做到的,但我不會改變看法。”

慶塵笑了笑,沒再回應。

沒人注意到。

當慶塵抽血離開后,穿著白大褂的小鷹來到白色帳篷里面。

之前負責給慶塵采血的護士,默不作聲的遞過去一支采血試管,兩人的身影只是交錯了剎那,采血試管便已經換到了小鷹的手里。

他若無其事的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后默默的上了一輛120救護車。

他在車里脫去了身上的白大褂,看著身旁的鄭遠東說道:“老板,拿到了。”

鄭遠東點點頭說道:“去法醫鑒定中心,我需要盡快知道結果。”

小鷹想了想問道:“老板,我們需要這么謹慎嗎,您安排大規模采血我能理解,這是為了不讓學生和學生家長驚慌。但單獨取走他的血液樣本,也需要如此謹慎、隱蔽嗎?”

鄭遠東看了小鷹一眼,平靜解釋道:“找他的人太多了,我們雖然要確認他的身份,但也一樣要保證他的安全。”

“還有人在找他?九州嗎?”小鷹好奇。

鄭遠東搖搖頭:“不止九州,恐怕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多。”

下午5點鐘。

法醫鑒定中心的某間辦公室里,小鷹拿著一份檢驗報告來到鄭遠東面前,他猶豫了一下說道:“老板,不是他。”

鄭遠東臉上難得出現了凝重的神色,他接過檢驗報告再三確認,最終才確定那個名叫慶塵的少年,dna確實與他們采集到的無法匹配。

他審視著自己得到的所有線索。

安靜的辦公室里,鄭遠東無聲的閉上了眼睛。

他在回憶里追尋著那個少年的足跡,仿佛抽絲剝繭般的趨近了那個真相。

然而,那一切相互關聯如蛛網的線索鏈,卻因為一份檢驗報告全然斷裂。

像是被人硬生生一刀斬斷了似的。

“老板?”小鷹忍不住問道:“現在怎么辦?”

鄭遠東站起身來:“幕后之人或許不是他,但老君山上的那個殺手一定是他,我相信自己的判斷。”

鄭遠東在想。

如果他的線索全部正確,但化驗報告卻證明他的推測有誤。

那么這中間一定有一個他還不知道的線索,導致這份化驗報告指向了錯誤的結論。

“他改變了自己的dna,”鄭遠東看著小鷹說道。

就在老君山事件與采血事件之間,這條表里世界加起來長達二十多天的時間線里,慶塵改變了自己的dna!

這是最合理的解釋。

那個少年一定也知道,對方在老君山留下的血液樣本是非常致命的線索,所以對方在這二十多天里主動的改變了自己的dna。

可什么手段能改變自己的dna呢,那就只有基因藥劑了。

但問題來了:“如果他就是18號監獄里的另一個時間行者,是李叔同學生,是劉德柱掩蓋的那個幕后之人,那他怎么會選擇注射基因藥劑?”

要知道,里世界所有人都很清楚,基因藥劑是有后遺癥的。

新文明紀元里,最早的基因藥劑來自禁忌裁判所。

他們通過藥劑將提取到的“神明”的基因片段,強加在了人類的基因上面。

這東西很神秘,鄭遠東拿回基因藥劑后就開始研究,然而到現在都沒人能突破這項技術。

后來,基因藥劑慢慢多了起來,各個財團似乎也從禁忌之地里找到了新人類的基因,然后加以提取。

但后遺癥也隨之而來:注射基因藥劑者無法生育。

這就像是一個非常質樸的道理一樣,凡有獲得,必會失去。

萬事萬物都有代價。

所以,李叔同的學生會為了隱藏身份就承受如此嚴重的代價嗎?當然不會。

底層人民為了生存、家族地位、保護親人、討生活,把基因藥劑看的非常重要。

因為在人命如紙的時代,他們只有變的有用、變的有價值,才能過的稍微好一些!

但上層人士,從來都不屑于基因藥劑!

想到這里,鄭遠東突然看向小鷹:“你們……會怪我給你們注射基因藥劑嗎?”

小鷹撓了撓頭笑道:“老板你這說的是什么話,大家都是自己選的啊,也都知道后遺癥的。”

“但你們可能還太年輕,沒辦法意識到這件事到底有多嚴重。”

小鷹笑了笑:“笑死,根本找不到女朋友。”

在鄭遠東的注視下。

小鷹趕忙說道:“老板,我開玩笑的。而且……總有一些事情需要有人去做,對嗎。您放心吧,我們都宣誓過的,無怨無悔。”

辦公室里忽然安靜了下來,鄭遠東沉默著。

小鷹轉移話題問道:“老板,會不會慶塵背后,還有一個人?”

鄭遠東沉思著:“我也想過這個可能,而且好像也只剩下這個可能了。那個幕后之人一直很謹慎,沒道理會從幕后沖殺到臺前。”

就像何今秋一樣,至今很少有人見過他出手,因為對方要做那個運籌帷幄、掌控一切的人。

從這一點看來,慶塵和劉德柱都像是某個人手里的棋子,被人放在臺前博弈。

老君山的那一夜,殺手實在太有血性了,這也不像是一個隱藏在幕后的人,應該會做的事情。

“我需要再確認一下。”

說罷,鄭遠東撥出去一個電話說道:“幫我黑來南庚辰與慶塵的聊天記錄,從穿越開始至今的,所有。”

這電話不知是打給誰的,但很快,聊天記錄就發來了。

這件事情是違反紀律的,但他必須把慶塵了解的更清楚一些。

鄭遠東細細的看著,卻發現事件開始后很長一段時間里,南庚辰都不知道慶塵的時間行者身份。

直到上一次回歸。

他看著這段聊天記錄:

“塵哥,你在嗎?在嗎在嗎在嗎”

“塵哥,你聽我解釋!”

“沒有啊塵哥,我和李依諾就是普通朋友!”

鄭遠東感到奇怪了:“咦,他們是突然在里世界遭遇了,而且發生了某些奇怪的事情,導致南庚辰急于解釋。李依諾,我聽過這個名字,這不是李氏第三代長女的名字嗎。我前一段時間還看到新聞,說她帶領秋狩隊伍去荒野上……”

李依諾太有名了,也是很重要的財團核心人物,以至于鄭遠東一下就辨認了出來。

目前看來,是南庚辰跟著秋狩隊伍南下,然后遇到了慶塵。

可是為什么,南庚辰解釋自己和李依諾是普通朋友,而慶塵卻讓南庚辰在回歸的七天里,好好補一補?

小鷹嘀咕道:“老板,我瞅這意思,南庚辰不會是被李依諾這富婆包養了吧?!”

鄭遠東愣了一下,別說,還真是有點這個意思啊。

他往后看去,然后便順其自然的看到南庚辰讓慶塵來投靠,慶塵說自食其力掙來的飯更香。

嗯,前后呼應了……

小鷹有點羨慕:“要是我也能被富婆包養就好了,我還打了基因藥劑,不光體力好,還不用結扎……”

在鄭遠東的注視下,小鷹閉嘴了。

鄭遠東說道:“這慶塵是個荒野上的獵人,而南庚辰就在李依諾身邊,也給慶塵透露了很多關于李氏的事情。”

這樣就解釋得通了,是南庚辰從李依諾那里,得知了關于清除計劃的事情!

又告訴了慶塵!

小鷹說道:“老板,南庚辰會不會才是那個幕后之人啊,你看,其實所有事件里也幾乎都有他。”

鄭遠東緩緩看向他,宛如看一個傻子……

其實他有些惋惜,今天昆侖如此興師動眾的組織采血,竟然也只是確定了慶塵荒野獵人身份而已。

根據目前的線索來看,慶塵和劉德柱都注射了基因藥劑,所以他們應該都不是那個最核心人物。

最關鍵的一點是,慶塵不在18號監獄!

其實鄭遠東與小鷹不知道,所謂荒野獵人身份什么的都不重要。

慶塵留下這段聊天記錄,就是要向所有人證明他不在18號監獄里。

他既然不在18號監獄,那就不可能是18號監獄里隱藏的那個人。

這樣,他才能大隱隱于市。

誰能想到,其實他已經可以自由進出監獄了呢?

慶塵可以暴露自己時間行者的身份,也可以讓人以為他是某人的棋子。

這就是他的第二層防火墻。

事實上慶塵已經清楚的意識到,隨著危機事件接踵而至,想完全隱形根本不可能。

所以他便退而求其次,主動給自己選擇了一個不那么被重視的身份。

不過,鄭遠東覺得,雖然慶塵和劉德柱兩人都只是棋子,但慶塵這枚棋子的地位絕對不是劉德柱的手下。

這種事情絕不能聽劉德柱的一面之詞,事實上這種情況下,誰藏的更深,誰的地位才更高。

如果說劉德柱是馬前卒的話,那么慶塵最少也是一枚當頭炮了。

根據鄭遠東得到的線索與信息。

慶塵真是比劉德柱強太多了。

小鷹問道:“老板,說實話我們都沒想明白,為啥你會這么篤定慶塵就是老君山的那個殺手,連這次采血都是專門為他安排的。”

鄭遠東說道:“這些線索,是很多件事情串聯起來的。”

“在穿越事件剛剛發生的時候,路遠發現了一名可疑的少年出現在黃濟先所在的小區門外,偷偷觀察我們。黃濟先,就是瘋掉的那個洛城外國語學校高一學生。”

“當時,路遠和葫蘆對那少年進行了交叉跟蹤,一開始他們并不確定這少年出現在那里是不是巧合,直到少年甩掉他們的那一刻,路遠才確定對方必然是時間行者。”

而且是一個具備了強大反偵察能力的時間行者。

小鷹有些愕然,他還是頭一次聽說這事,路隊看起來大大咧咧的,但也是老刑偵高手了。

路隊加上葫蘆兩人一起交叉跟蹤,怎么會跟丟一個高中生?

鄭遠東說道:“路遠礙于面子沒告訴你們這事,但他后來去偷偷查了好幾天監控,最終找到了對方的身影,消失在了洛城外國語學校、行署路這一帶。”

這是第一個線索。

鄭遠東繼續說道:“后來,一名叫做江雪的時間行者在家中遇襲,兩名歹徒一名當場摔下樓梯昏厥,一名逃跑。但是那名歹徒逃跑過程中,被人用鈍器打斷了腿。最詭異的是,這歹徒竟然都沒看清那個見義勇為的人是誰。”

對方極為謹慎,一擊得手之后迅速消失在了陰影中,以至于鄰居們打開窗戶看熱鬧的時候,只能看到斷腿的歹徒。

就好像那歹徒是自己摔斷了腿一樣。

小鷹說道:“我知道這事。”

鄭遠東說道:“慶塵,是江雪的鄰居,就住在她家樓下,有鄰居說他跟江雪的女兒關系很好。”

這是第二個線索。

鄭遠東說道:“胡小牛、張天真等學生在江雪家被綁架時,劉德柱將你們引去了行署路。但劉德柱是怎么知道的呢?到底是誰發現了這件事情向外界傳遞訊息?”

“也就是在這件事情發生之后,我和路遠才意識到,有一個躲在幕后的人,像拉著一根根繩子把大家當做提線木偶,上演了一出好戲。”

其實直到這一刻,鄭遠東才注意到了一個頻繁出現在關聯線索里的人:慶塵。

所有事情里都有這個名字作為線索出現,但好像每件事情都和他無關。

這是第三個線索。

鄭遠東說道:“老君山事件里,大火燒掉了十多家客棧,連住宿登記表也燒掉了。因為沒聯網的關系,我們沒有查到入住記錄。”

小鷹說道:“對,后來路隊還親自去翻廢墟來著,啥也沒找到。”

鄭遠東說道:“你們都忽略了一件事情,現在大家都喜歡提前在app上預訂酒店。我在美團上,找到了江雪的預定記錄。”

“江雪并沒有私家車,所以我又去找了那幾天的大巴車客運站乘客記錄,如今乘坐正規大巴都是需要身份證購票的,所以我發現,慶塵也在那輛車上。”

所以,當晚慶塵也在老君山上。

這是第四個線索。

后來鄭遠東還了解到,慶塵是南庚辰的同學兼好兄弟。

這也就能解釋為什么,慶塵從客棧后方殺進去之后為何先上了二樓,救下南庚辰。

也就能解釋,為什么王蕓說殺手應該很年輕,南庚辰卻說殺手是三十多歲的中年人。

然后鄭遠東發現大巴車的乘客記錄里,綁架案之后,江雪、慶塵、李彤雲三人是在10月8號早上才離開的老君山。

這期間,慶塵應該一直都在藏著養傷。

很快,鄭遠東又發現,慶塵的父親在穿越事件發生前后頻繁入獄,兩次都是被人舉報的聚眾賭博。

他去查了舉報信息,其中一條卷宗寫著舉報人:熱心市民慶先生。

這一刻,鄭遠東對慶塵終于有了清晰的評價:心狠手辣……

這是第五個線索。

當這五個線索關聯起來的時候,哪怕鄭遠東再驚訝,也會做出一個正確的判斷:那個叫做慶塵的高中生一直隱藏著身份,在每件事里都起到了巨大的作用。

對方或許真的不是那個幕后之人,但老君山的殺手身份,起碼確定無疑了。

辦公室里,小鷹的嘴巴越張越大:“老板,他只是個高中生啊……”

在小鷹看來,雖然老板說的每個線索都很有說服力,但他很難相信一個高中生竟然能如此兇猛。

那一件件事情里,換做是他小鷹去做,怕是早被歹徒弄死了吧。

而且,對方不僅具備強大反偵察意識,能夠甩脫路遠的追蹤,還能以一敵多,冷靜殺人。

最關鍵的是,竟然還能大義滅親送親爹入獄……

這特么是個難以想象的狠人啊。

“那老板你打算拿這少年怎么辦啊?”小鷹想了想說道:“咱們昆侖其實挺需要這種硬茬子的吧。”

“嗯,”鄭遠東想了想說道:“雖然我們沒能找到幕后的人,但如果能挖到這個慶塵,也算是不錯的收獲。”

小鷹樂呵呵笑道:“對,賊不走空!”

鄭遠東:“……”

小鷹收斂了笑意:“老板,我錯了。”

鄭遠東語重心長的說道:“小鷹,是不是之前幾次撞車,腦子出了什么問題,我給你批兩天假,你再好好檢查一下。”

“不用的老板,我沒事,我就是喜歡開玩笑,”小鷹認真又誠懇的說道。

晚上6點鐘。

法醫鑒定中心的門口,一名法醫若無其事的走了出來。

保安笑著與他打招呼道:“秦科長,下班回家啊?”

秦科長笑著回應:“嗯,累了一天趕緊回去休息。”

說完,秦科長便去門口上了公交車。

他先是去了菜市場,買了一把蔥、一把芹菜、兩斤牛肉,又去糧油店買了一瓶醬油。

這才往家里走。

深秋季節,天色暗的有些早了。

只是回到家后,秦科長并沒有打開客廳里的燈光,而是摸黑走向電視墻。

他從電視背后摸出一封信件來,依靠手機燈光在信件上寫下了幾個字:dna不匹配。

寫完,秦科長從廚房抽出一柄剔骨刀來,輕輕割在自己的手臂上,這樣一來,衣服遮擋下就沒人能看到他的傷口了。

他將血液滴在信封上,眼見著血液流淌滾動著變成一枚郵戳。

秦科長拿出打火機點燃信件。

橙紅色的火苗由小變大,照亮了客廳。

下一刻秦科長看著對面驚恐的尖叫起來!

并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

直到火光照亮客廳的瞬間,他才發現自己對面的沙發上,竟然坐著自己曾經的老同事,路遠!

路遠似乎也沒打算撲滅那信封上的火,任由它在秦科長手中燃燒殆盡。

客廳里的光線復又暗了下去。

路遠嘆息道:“老秦,為什么?早先我還在刑偵上的時候,你可不是這樣的,你還教我一定要正直為人來著。”

秦科長靠在電視上,略微有些顫抖的說道:“小路,我得癌癥了,對方有我需要的靶向藥,這東西表世界沒有。我也查過國外暗網的價格,我這工資根本買不起,傾家蕩產也只能夠一個月的藥量。”

路遠愣了一下,他沒想到老秦竟然是因為這事變節的。

不過他很快就想到了一件事情,例如老秦這種身患絕癥的人,真的太多了。

以前大家總感覺癌癥似乎很遙遠,但現在誰身邊的親戚朋友沒得過癌癥?

然而,那個惡魔郵票的持有者,便是利用每個人的求生欲,或者更加直接的欲望,促使他們與惡魔做著交易。

對方沒有強迫誰。

神話里惡魔也從沒強迫過誰,它們只會用欲望勾引人類交換靈魂。

秦科長顫抖道:“小路,放我一馬,反正我也沒多久好活了。”

路遠坐在沙發里,他的神情也被籠罩在陰影之中,看不清起伏與波動。

許久之后,路遠嘆息一聲說道:“老秦,對不起。”

話音剛落,秦科長便轉身朝外面跑去,但路遠已經先一步來到他身邊,將他打暈了過去。

路遠默默的看著這位老同事,這一段時間以來,他都在追查之前的某個泄密事件。

但他真的沒想到,最后會是這么個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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