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歸第一天清晨。
秧秧在房間里,細致的為慶塵敷上藥膏,扎好繃帶。
白色的紗布從慶塵的傷口上纏過,就像是愛人的撫摸。
慶塵背對著秧秧:“我的血液注射給誰了?”
秧秧輕聲說道:“鄭老板抓來了一個連環殺人犯,給他注射你的血液之后,他就瘋了,看誰都像是一顆大樹。”
“原來如此,”慶塵點頭。
秧秧收繃帶的時候,還在慶塵的肩膀上打了一個精致的幸運結,她很滿意的端詳了一陣子:“很完美,走吧!”
慶塵套上衣服往外走去。
一扇密鑰之門在訓練基地打開,陳灼蕖、神宮寺真紀、小彤云等人魚貫而出。
神宮寺真紀看見慶塵,便嗷嗷的撲到他懷里:“師父,聽說你要打壞人!”
慶塵笑著摸摸她腦袋:“師父給你帶了禮物。”
說著,他在腦海中釋放出記憶宮殿里關押的式神。
卻見一道道流光飛出,如彗星一般拖著長長光尾,飛進小真紀的眉心!
下一刻,48個式神被具現出來,酒吞童子、牛頭羅剎、茨木童子、般若、兵主部……
也難怪神代千赤不舍得白山神社的神橋,他本體死亡后丟失的式神,如今都到了小真紀手上。
卻見那48個式神向神宮寺真紀跪拜下去,看得神代云羅眼皮直跳。
先前他還說要教小真紀如何操控式神,他想教的是微操,例如怎樣讓式神配合,怎樣多線操作。
但問題是他的式神才六個,得省著用,所以得講究細節。
小真紀完全不同,莽就完事了……
現在小真紀還只是B級,要是到了半神……
不行,神代云羅覺得自己得調整教學思路!
此時,小七樂呵呵的看著陳灼蕖:“你們怎么來了?”
陳灼蕖看著小七身上與獸人戰斗的傷:“師父讓我們來的……你沒事吧?”
小七笑著撓撓頭:“我沒事!”
陳灼蕖轉身就走,走開幾步了才說道:“沒事就好。”
她帶隊前往阿爾卑斯雪山,這位卷王要在山脈里找到最好的位置……觀禮!
在密鑰之門接引之下,所有騎士預備役都抵達了訓練基地。
是慶塵喊他們來的,他要讓這些預備役都看著他挑戰一次生死關,翼裝飛行幾乎是所有生死關里最難的一項了,哪怕在過往的上千年騎士之路上,也有差不多30的人死在這一項上。
騎士先輩們有的是時間,他們漫長的壽命足以支撐他們慢慢挑戰,一年不行就兩年。
但慶塵和騎士預備役們沒有那個時間了,所以他要讓這些預備役看看,生死關到底該是什么樣的。
這一天。
慶塵嘗試了6次翼裝飛行。
撞擊懸崖一次,身上17處骨折,大羽用裹尸布給他復原,一小時之后慶塵便再次鉆出裹尸布,登上直升機啟航。
陳灼蕖、胡小牛、胡靖一等人怔怔的拿著望遠鏡看著:“師父這么狠的嗎?”
“我剛剛看他胳膊都不規則扭曲了啊!”
“就算裹尸布可以復原骨折,可疼是真實的。”
而且最關鍵的是,撞擊懸崖時,身體外的擦傷是絕對無法用裹尸布復原的。
當慶塵重新踏上直升機的那一刻,他們才明白,原來他們的速度還是太慢了,過去吃的苦,還是太少。
雪山上,一群式神正忙碌著。
狐火給臥在小真紀腳邊暖著;面靈氣是一副巨大的詭異面具,此時卻漂浮在小女孩頭頂遮陽;座敷童子化成一個蒲團墊在她屁股下面;紅葉狩給她梳頭。
神代云羅最先教會小真紀的,竟然是如何正確的將式神變成家仆……
這時,直升機載著又一次失敗的慶塵回到訓練基地吃午飯。
吃完臨走,大羽喊道:“等等,我剛剛看到你好像摔傷了吧,不需要裹尸布裹一下嗎?”
他看向大羽笑著說道:“暫時還不用裹尸布,就一根肋骨斷了。等晚上吧,不然還得耽誤白天的時間,白天可視條件好,晚上沒法訓練。”
這話給大羽說得愣住了,他站在機艙外面,看著慶塵走進機艙:“你不要命了?照這么玩下去早晚會死,這一次還好,你撞到的是肋骨,要是你哪次把頭撞上去,到時候這裹尸布就真成‘裹尸布’了。”
慶塵轉身,他站在螺旋槳轟鳴的噪音里笑著大喊:“我已經沒有退路了,這次不晉升半神,回去我就得死。”
大羽問道:“沒有別的辦法嗎?先前你不是說可以利用雷光造影嗎,只要一直雷擊,一直躲開他就好了。”
慶塵樂了:“雷擊也是有次數限制的,按照我體內的雷漿數量,恐怕只能撐住三個小時。三個小時之后呢?還是會被他的八位半神畫作找到,然后殺死。水神共工的能力有多么可怕你也知道,那弱水可以將地面覆蓋,讓我再也無法自由通行。”
那弱水腐蝕性極強,慶塵只要踩在里面,腳掌恐怕會立刻潰爛,緊接著便是血肉,骨骼。
慶塵繼續說道:“還有,誰也沒見過陳余身上到底還有什么底牌,萬一他胸口和兩條大腿上也有紋身該怎么辦?他又不是只能紋在雙臂上。”
大羽知道慶塵所說的是事實。
他現在之所以沒有紋滿全身,是因為他現在還沒半神,沒那個必要,但陳余身上一定還有。
回歸第二天。
慶塵嘗試了8次翼裝飛行。
回歸第三天。
慶塵嘗試了8次翼裝飛行。
回歸第四天。
慶塵嘗試了9次翼裝飛行。
連帶上周的訓練數量,訓練總數已經逼近100次。
一般人,一生恐怕也就嘗試這么多次,騎士先輩們也要一年左右才敢嘗試這么多次,慶塵卻要在兩周內完成。
別人是用時間慢慢總結經驗,慶塵卻是在自認為可控的范圍內,用裹尸布的特性不斷試錯。
直到成功為止!
回歸第五天。
慶塵嘗試了9次翼裝飛行。
回歸第六天。
慶塵嘗試了6次。
今天,他早早回到訓練基地,平靜的吃飯,洗澡,請秧秧幫忙涂藥。
所有人都沒敢跟他說話,因為所有人都知道慶塵只剩下一天時間了,如果明天還無法突破,那么慶塵將要回到里世界面對半神。
準確說是八尊半神神佛,然后被吞沒在漫天的火光與洪水里。
在屋里,慶塵背對著秧秧任由對方纏繞繃帶。
他忽然說道:“纏的松一點,不然可能會影響明天的訓練,會崩開。”
秧秧突然雙手從他肋下穿過,溫柔的抱住他:“你還記得我們一開始認識的時候嗎?”
“你是指在學校,還是在老君山?”
“老君山,”秧秧說道:“我在天空看著你光腳跑出幾公里,腳上的血在地上留下一個個血腳印。我看見你抱著一塊石頭穿過樹林,然后砸在那輛商務車上。我當時心說你可真狠,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慶塵笑道:“嚇到了嗎?”
“后來我們成了鄰居……”秧秧挑挑眉頭:“等等,你徒弟里有幾個吃過龍魚?”
“好幾個,”慶塵也挑挑眉頭。
“有人聽墻角!走,去天上說,”秧秧拉著慶塵的手往外走去,經過多媒體教室時,他往里面看了一眼。
卻見李彤云、神宮寺真紀、胡小牛在內所有人都低頭認認真真的學習疊傘包,眼觀鼻,鼻觀心,彷佛都是好好學習的好學生。
慶塵目光看向李彤云立馬找到了破綻:“小彤云,你又不是騎士,你裝什么樣子?”
李彤云慌亂:“啊?啊?我沒裝樣子啊……”
秧秧牽著慶塵的手來到天上,躲在沒人能看到的云層之上。
天上月光如燈,白云如海。
兩個人躺在云海之上,被軟綿綿的力場托著。
慶塵雙手墊在腦袋下面,秧秧輕輕的枕在他胳膊上,兩個人誰也沒明說什么,或者,已經不需要說什么了。
女孩問道:“你害怕嗎,只剩下一天了。”
“不害怕,”慶塵笑道:“在黑暗滑梯里的時候,我一次又一次經歷哥哥的夢境,在鬼屋迷宮里,我又仔仔細細的經歷了一遍問心,什么都不怕了。”
慶塵這一路走來,心思越發澄澈了。
秧秧問道:“你說過,如果這次回來,就告訴我那個夢的角落是什么。”
慶塵沉默片刻:“在那個夢里,我會在7點10分從第五區的幸福里站上車,你一定會在7點35從第四區的銀杏站上車。我日復一日的在2號車廂,用余光悄悄看你,看著你戴耳機聽歌,看著你單手拉著輕軌的扶手,看著那段時光。然后一起下車,前往學校。”
“十三萬八千八百天,我們雖然沒說過一句話,卻像是在一起了好幾個世紀。”
秧秧怔然。
云流撥轉,星河如瀑,少年男女枕在天地間,如一葉孤舟。
他們看見一片新天新地,先前的天與先前的地也過去了。
秧秧問道:“那么多年,我們都沒說一句話嗎?那你會很孤獨。”
“最后一次說了,你讓我醒來,說你在等我回來,”慶塵說道:“對了,你在夢里還親我了。”
“我這么主動嗎?”秧秧笑的渾身亂顫:“倒是符合我的性格。”
“嗯……”
“那我在夢里有穿美少女戰士的衣服給你看嗎?”
“嗯?”
“女仆?”
“嗯?”
“貓女?”
“喂……”
“正經一點啊。”
“想不想看?”
“想……”
然而這次秧秧只是翹起嘴角,使勁往慶塵懷里拱了拱,沒再說話。
紐約。
一家不起眼的漢堡店里,King坐在角落,戴著兜帽,帽檐壓的很低。
這時,一名亞裔端著一杯咖啡,從餐廳的后廚走出來,他將咖啡放在桌上,推到了King的面前。
King冷冷的看著他,卻并沒有喝咖啡的意思。
亞裔面帶笑意的看向對方:“王國組織的King,這片大陸的主人,已經需要如此謹慎了嗎?”
在總部被襲擊后,王國和未來組織先是合并,緊接著王國總部從紐約繁華市中心撤離。
如今的王國總部藏在華盛頓附近的一個農場里,辦公的時候甚至還能聞到牛糞的味道,給外面的同事打電話時,同事甚至還能聽到牛叫聲。
……要不是為了維系最后的尊嚴,大家恨不得干脆轉為居家辦公。
曾經那個囂張不可一世的王國和King都不見了。
先前他利用CIA的情報找到了胡小牛所帶領的騎士預備役,對方正在歐洲的巴倫支海上飄蕩著。
結果他命令王國組織麾下的戰艦尋找過去,卻被鄭遠東打了一個埋伏。
那一天,巴倫支海上冰封數公里,一艘核動力航母、四艘宙斯盾驅逐艦、兩艘補給艦被冰海封在中央動彈不得,最終被鄭遠東一一擊沉。
這種情況下,King是真的很擔心自己走在路上突然被人堵住,他現在走在紐約街頭,看見亞裔就會心中一季。
King抬頭,卻見他面色冷峻的看著對方:“說正事,若不是國王陛下讓我來見你,我是不會來見一個傀儡師的。”
傀儡師笑道:“風暴公爵還沒繼位呢,現在稱呼為國王陛下,是否有點早了?”
King認真的說道:“是國王陛下。”
“明白了,原來你是國王的人,只是在風暴公爵身邊,”傀儡師若有所思:“你應該是反向穿越的里世界土著吧,奪舍了這具軀殼成為了King。我很好奇,你在奪舍他之前是什么身份,王子?死士?”
“不用問那么多沒意義的問題,這次見面有什么信息可以提供?”King問道。
傀儡師笑著說道:“Joker已經開始行動了,他引誘陳余前往001號禁忌之地,想要將對方殺死在那里。目前我還無法確定001號禁忌之地里的戰況,但結合Joker現在所做的事情,他或許是想要在這個回歸周期完成生死關挑戰,晉升半神之后斬殺陳余。”
King皺起眉頭來,表世界有鄭遠東這么一個半神,他們已經很難生存了,若是再多一個Joker,他們或許應該躲到南極居住。
King冷笑著說道:“讓我們去阻止Joker晉升半神?那你又能做什么呢。”
傀儡師宗丞搖搖頭:“我在他身邊的傀儡已經都被肅清了……我能為你們歡呼。”
King起身離開。
臨走前,宗丞認真說道:“如果讓Joker成長到半神……”
King返身說道:“羅斯福王國的實力是東大陸的數倍,即便多一個半神,也無濟于事。”
宗丞笑了笑并未回答,他看著King離去,然后將桌子上孤零零的那杯咖啡拿起來一飲而盡。
這時,門外有客人喊道:“來兩個漢堡,一杯啤酒!”
宗丞笑道:“來了!”
阿爾卑斯山脈。
慶塵平靜的登上直升機,今天所有騎士預備役又全都停下學習工作,默默的看著。
就像是要見證一場奇跡。
陳灼蕖在身后問道:“師父,今天訓練幾次?”
慶塵回頭豎起一根手指:“一次!”
騎士預備役們愣住了,今天只訓練一次嗎?!
直升機那嗡嗡嗡的螺旋槳聲在山谷里回蕩著,兩架直升機正一前一后飛在天空中,從山間穿過。
通訊頻道里劉德柱說道:“老板,王國組織會不會來?”
“一定會來,”慶塵坐在機艙里笑著說道。
劉德柱問道:“那我們不如換個地方挑戰啊,也就是一兩天的事情,我覺得還是你晉升比較重要吧。半神誒,再往前走一步就是半神了!”
慶塵回答:“不用。”
他轉頭看向索雷爾問道:“參數?”
索雷爾先前一直都像一只鵪鶉似的老老實實坐著,……嗯,前幾天有幾架戰斗機墜毀了,今天好像又要墜毀一些。
一開始的索雷爾很激動,他目睹戰斗機墜落后,激動的晚上都睡不著覺。
如今已經麻木了。
索雷爾高聲說道:“拔升300米高度!”
“風速7級,東南風。”
“可視條件1級,有薄霧。”
“Joker,”索雷爾大喊道:“今天不適合起跳,等等吧,等一天……或者等下午也行!”
慶塵沒有理會,他只是站在空客美洲獅的艙門邊緣,駕駛位的劉德柱帶著墨鏡和耳機,當直升機飛到指定區域時,他轉頭看向慶塵,伸出大拇指。
這一套操作流程經歷了數十遍,彼此早已駕輕就熟。
但是,他站在艙門邊上,并沒有動。
劉德柱愣住了:“老板?”
“嗯?”慶塵回應著。
“老板,可以開始了。”
“還沒到時間,得等。”
劉德柱疑惑了:“等什么。”
慶塵笑著說道:“等一個契機。”
劉德柱更疑惑了:“契機?”
這時,通訊頻道里傳來聲音,劉德柱安靜聽了片刻對慶塵大喊道:“老板!小七說,山下的雷達里出現戰斗機群,王國組織玩狠的了,他們派出了Buechel空軍基地的所有戰斗機……秧秧已經去了,但她好像一個人攔不住對方所有戰斗機!”
契機到了。
有時候你不逼自己一下,你都不知道自己的極限在哪里!
呼吸。
呼吸是你開啟身體的鑰匙。
一時間慶塵臉頰兩側綻放出冰藍色的逆呼吸紋路來,再下一秒,萬神雷司逆呼吸術也一并開啟,童孔深處的金色光芒收斂回去。
這次他不再有任何留手了。
先前不管他撞擊多少次,就算撞在懸崖上,也可以憑借自己的強大身體素質硬扛下來,無非就是斷幾根骨頭。
但這一次如果失誤,他可能會死。
索雷爾忽然心有所感:“你要玩命了?”
慶塵笑著說道:“生與死之間的那條路,就是騎士的歸宿。”
說完,他張開雙臂向艙外蔚藍的天空縱身一躍。
當他下墜十多米之后,巨大氣流涌動著一下子撐開了他的飛鼠服。
索雷爾曾對慶塵說,真正的翼裝飛行高手要學會利用自己的身體,雙手是羽翼,雙腳是氣流劃過時的尾翼。
前端用以控制速度,你張開雙臂的姿態決定了風阻。
后端用以控制平衡,氣流會帶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慶塵帶著耳機,索雷爾在通訊頻道里說道:“這個時候千萬不要急……”
慶塵笑道:“放心,我不急。”
這時,遠方的戰斗機群已經抵達,卻見云層里那個一直守著的人影,突然從蒼穹之上墜落下來,牢牢在空中拉扯出一片巨大的紊亂力場。
當戰斗機進入其中的時候,一切電子設備開始受到波動,戰斗機的方向也徒然出現偏轉,斜刺向地面沖去!
然而這一次,王國組織準備的比上一次更加充分,卻見27架戰斗機集群突然分開!
力場系覺醒者雖強,卻也不是萬能的,她只能掌控一片區域。
只要戰斗機數量足夠多,分散的足夠廣,她總不可能將方圓百公里都掌控住。
卻見那27架戰斗機分成9支編隊,三架為一戰斗小組,分別以各自的軌跡繞過力場,朝慶塵的方向追去。
秧秧攔下了其中9架,硬生生將它們按到地面上去。
轟隆隆的爆炸聲中,她轉頭看向那18架已經繞過她的戰斗機,面無表情的看著卻并未追逐。
戰斗機內,飛行員彼此確認:“是否甩開目標?”
“甩開了,她跟不上我們的速度。”
“繼續前進,找到Joker,殺了他!”
然而下一刻,還沒等他們找到慶塵,有一個白色的秀氣身影卻先找到了他們!
百百目鬼雙臂之上九十三對眼球轉個不停,下一刻,那些眼睛驟然停止,一對一對的分別看向的那18架戰斗機!
鎖定了!
“十方世界!”
百百目鬼沒有跟在神代云羅身邊,她一直就跪坐在慶塵飛行路徑上,關于保護主君這件事情,她無比認真。
剎那間,那些戰斗機竟在空中一個個解體,無形的空間力量交錯而過,將蒼穹之上的一架架戰斗機切割成凌亂的組件,向地面墜落而去。
地面上,Zard站在一座雪山的山頂,興高采烈的對那些墜毀的飛機喊道:“感謝老鐵送來的飛機!快!快把我殺了給她們助助興!”
大羽面無表情。
這時,遠方竟再次出現六架戰斗機,它們是迎著慶塵來的,如果有人在天空中俯瞰著這片山脈,甚至會覺得慶塵是在自投羅網。
先前那27架戰斗機只是用來吸引火力的,它們才是真正的殺手锏。
通訊頻道里索雷爾驚呼:“小心!”
他看向劉德柱:“快,快救他!”
然而劉德柱沉默片刻反問道:“怎么救?所有對空的能力都被拖在后面了。”
索雷爾大喊:“開我們的直升機超過慶塵,去撞他們!”
也就是這個時候,慶塵竟然再一次稍微收攏身形,以更低的風阻驟然加速:“不用,你們原地待命。”
卻見慶塵速度已經突破300公里時速,遠遠超過了生死關的要求。
這一次挑戰,不成功就死。
騎士若沒有這種勇氣,怎么征服星辰與大海?!
慶塵與戰斗機的距離越來越近,5公里,3公里,2公里,彼此針鋒相對著,誰也沒有后退的打算。
剎那間,六架戰斗機同時發射熱跟蹤導彈。
那些導彈拖著長長的尾焰以更快的速度朝慶塵飛來!
索雷爾只覺得一陣絕望:“完了。”
慶塵在空中迅速滑行著,他距離圓環標靶只剩下281米的距離。
調整尾翼角度!
調整……
沒什么好調整的了。
下一刻,山間狂風鼓噪,竟是推著他往靶心更遠的位置飛去。
劉德柱驚聲呼喊道:“老板小心,導彈快到了!”
話音剛落,卻見一處山坳里竟有黑色的蝙蝠群洶涌飛出,蝙蝠并非活物,而是一個個能量體具現而成。
它們如潮水一般攔在六架戰斗機的去路上,織成了一張大網。
直到這個時候,空客美洲獅剛剛越過一座山嵴,索雷爾這才看到那山坳里的鄭遠東正手持黑色真視之眼,操控巫術!
為了慶塵的這一次生死關,東方時間行者高手幾乎全來了!
這一代騎士的護道者,是整個世界!
大家放下了手中的所有事情,聚集在這里,只為了保護著慶塵做一次訓練。
不是慶塵有多么重要,不是慶塵命令大家一定要來。
而是當初……慶塵也是這么為他們做的!
不知不覺中,東方的時間行者們,一個個都已經成長為參天大樹,可以讓他在樹下乘涼了。
慶塵心無旁騖的看著自己距離標靶越來越遠。
若是這一次都失敗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再成功。
他忽然有點恍忽,只覺得有些沮喪。
短暫的時間里思緒亂飛著。
‘你愛過一個人,你每周坐著火車去外地看他,你在火車上吃著泡面,在學校里吃著泡面,幾年下來攢的火車票都有厚厚一沓,可是后來離別了’
‘你為學習努力拼搏過,晚上學到12點,早上天還沒亮早起,可是后來依然考不到一個好學校’
‘你沒日沒夜的狂奔在雨中,行走于曠野,跋涉于荊棘’
‘你開始認為所有事情都毫無意義,并追問所有人,生命的意義在哪里’
‘可是,這努力的過程,就是生命的意義。’
下一刻,慶塵竟然完全收攏了所有手臂,徹底放棄風阻,整個人如同一支真正的羽箭一般加快了速度!
他要用速度,打破風!
索雷爾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忽然站起身來:“這次如果撞在懸崖上,你一定會死!”
但這時慶塵想起的不是任何人,不是那些生而成功的奇才,也不是那些胸襟寬廣的偉人,反而是那個笨小孩胡靖一。
那天夜里他將手指搭在對方手腕上進行問心,眼看著對方要死在問心里,于是他說道:“不松手,你會死。”
胡靖一回答:“那就死。”
慶塵不僅感染著身邊的那些人,慢慢的,那些人也在感染著他。
他笑著回答道:“那就死!”
慶塵忽然閉上了眼睛,不再去看標靶到底在哪里。
騎士的極限在哪里?
在所有騎士的心里!
剎那間,慶塵雙臂徹底合攏,人如長梭,竟筆直破開山風!
轟的一聲,慶塵驟然從標靶之中穿過!
卡噠一聲,新的基因鎖打開了!
下一秒,導彈爆發的氣浪將慶塵掀飛出去,整個人在天上倒飛著翻滾。
索雷爾高喊:“快,快去接他,在這種導彈氣浪里他沒法打開降落傘的!”
“來不及了,”劉德柱說道。
這時,導彈轟開了蝙蝠墻,還沒等那些黑色蝙蝠填補上缺口,一架戰斗機竟悍不畏死的從導彈炸出的洞口飛過,直奔后方的慶塵!
然而就在飛行員重新瞄準時,卻見慶塵在空中放聲大笑起來!
他割開自己的手腕抽出那柄血紅長劍來!
神切!
一道璀璨如星辰的光線在空中拉伸,但慶塵并不是在利用神切落下地面,而是斜刺向天上!
電光火石之間,慶塵的身影竟在那璀璨光線盡頭出現,快得幾近光速!
他的身影與戰斗機交錯而過,手中的血紅長劍在機身上摩擦著,發出響徹天地的金鐵交鳴聲……
訓練基地里,騎士預備役們用望遠鏡默默的看著。
天上,秧秧靜靜的看著。
山腰上,神代云羅笑意盈盈的仰望天空。
所有人都看見慶塵被氣浪掀翻后,竟用無匹的姿態重新飛上空中,以長劍,切開戰斗機!
戰斗機被一分為二的向地面落去。
小七、Zard、胡小牛、胡靖一、陳灼蕖:“哇哦!”
訓練基地里爆發出巨大的歡呼聲,所有人激動的蹦蹦跳跳,就彷佛是他們自己通過了生死關一般……
慶塵半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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