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楊林也算是打聽清楚了,暗鶴嚴正寬,是清幫暗殺組的首領,也是四大紅棍里殺人最多的高手。
他行事不擇手段,什么事情最惡心,他就做什么。
這么多年,他與親弟弟影鶴嚴正容兩人,聯手之下,不知替幫派清除了多少競爭對手。
并且,還為大煙、人口生意保駕護航。
當初楊家與血手卜沉大戰一場,各有損傷。
如果楊家不來上海,接下來,卜沉想要再次攻擊,百分百會求援。
援兵呢,除了青龍龍一,最有可能出動的,就是暗殺組。
八百精銳殺手出動,在幾位高手的帶領之下強攻楊家……
只要在那時候,楊林沒有突破到宗師,即算楊家的兵力再多上十倍,也是擋不住的。
不過,此一時彼一時。
楊家躲在租界之中,不能動用大批人手圍攻,不但內里有著護院槍手巡視,外面還有精武門的好手保護著。
更離奇的是,竟然還有著十位英國大兵在那看著。
這十個外國兵,戰力倒在其次,重要的是他們的身份,這是不能殺的,否則,會引來英軍干涉,到時就會捅破天。
楊家有了這層層保護,才算是固若金湯。
嚴正寬也沒有辦法針對他們動手。
只能在外偷襲。
結果,楊四妹運氣差,一不小心就中招了。
嚴正寬突然出手,也沒有取得預想中的戰果……
當然,楊林也沒法找到這位清幫暗殺組首領。
對方打了就走,一直躲著,他也是沒有辦法的。
要把暗鶴嚴正寬逼出來,那就只有一個辦法。
針對他們的命根子動手。
什么是命根子?
做為一個幫派,最重要的當然是人力和錢財。
楊林打上門來,定點清除清幫殺手,并且,搶去賭場之內如山如海的銀元……
這簡直不能用割肉來形容,完全是割喉。
不出來也行,就把清幫的根基挖了。
就算暗鶴能忍得住,他就不信,章玉林,黃景云,以及背后的那些既得利益者,還能忍得住。
遲早要把這位僅剩的雙花紅棍“請”出來。
“老爺,大事不好,精武門的楊林不知道發了什么瘋,一夜之間,連掃七重天,百樂門,以及周邊七家賭場。
現在,那些地方的兄弟已經兇多吉少,不是斷手斷腳,就是已經丟了性命。”
一個頭發梳得整齊,身著管家制服的中年人,躬著腰身滿頭大汗的匯報。
“老爺,若是再不阻止,整個上海三十九家賭場都很可能會被他在一夜之間掃掉,到時候,損失的銀錢恐怕價值百萬計。”
“豈有此理……”
章玉林臉色鐵青,一巴掌拍在屋內茶幾上。
這里是一處江南園林式小型院落,里面假山亭臺,流水曲觴。
更有佳人伴酒,紅袖添香。
他過得很愜意,也不擔心有誰尋仇上門。
這里只是他十三處落腳點之一,平日里也沒有告訴別人。
除了親信中的親信,就算是幫內高層,想要找到他,也不可能。
管家著急一點也沒錯,因為,就連章玉林自己也得承認,他只是某些人推出來的手套。
這些海量銀錢,其實只有一小部分進入了他的私人口袋,多數要拿出去上供,得到一些人的保護和允許。
否則的話。
又憑什么,能讓這日進斗金的場地,留在他的手里。
自己經營不香嗎?
“他怎么敢?難道不知道那些賭場的收入,外國人那里有份,陳子美那里也有份嗎?
甚至,還有許多銀元都用在了京城起事上面。
要知道,起事在即,我們清幫可是也出人出力出錢,沒少費工夫。”
“恐怕,他還是真的敢,如果指望外國人阻攔,應該是沒可能的了。
英國人那里,一直在推托著,沒有出兵,估計應該是小公主瑪麗蓮從中下了絆子……
而法國人那邊,倒是出兵了。
其指揮官亨利在剛剛經過虹橋的時候,就被人一槍打掉了帽子,另一槍打掉了胸前口袋里的金筆。
此時已經停在橋頭,搜索刺客,沒有再次前行。”
管家苦著臉,小聲提議道:“要不,還是讓嚴正寬帶人出手吧,他手下三百最精銳的影子殺手,戰力最強。
此時不出動,各方面都說不過去的。”
“這?”
章玉林猶豫了一下。
暗鶴那里出手對付楊家家人,當然也是他的命令。
這時候,對方不管不顧,直接沖著清幫命脈動手,事情越鬧越大,捂蓋子都捂不住了。
這時就忍不住有些后悔。
對付楊家,也只是為了出一口氣,實質上也沒有什么實質性的利益沖突。
最主要的是,他根本沒想到,對方膽子會大到如此地步。
以一人之力,沖擊整個一個幫派,這腦子,完全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他難道就不知道,這么做后果很難收場嗎?
嘀嘀……嘀嘀。
客廳里的話報機響了起來。
管家匆匆忙忙的跑過去查看,很快又轉了回來,聲音里帶著絲絲哭腔。
“老爺,黃爺那里來電,說現在英國人法國人全都發火了,需要您及時停止這幕鬧劇,不管用出什么樣的手段都行。”
章玉林沉默了好一會,才揮了揮手。
“去找嚴正寬,讓他親自出手,格殺楊林……不要帶太多人手,我們已經損失不起。”
這話越說越是沉痛,章玉林捂著臉就抽泣了兩聲,心痛如絞。
他重重的揉了揉臉,帶著濃濃鼻音道:“致電陳子美,讓他盡快平息此事。
就說,不要讓外國人看了笑話,中國人打中國人,窩里斗的事情,還是少一點為好。”
“是。”
管家低著頭,聽完了章玉林的說話,就待默默退去傳令,并且發電報。
又聽得章玉林低聲吼道:“等一下,發完電報就立即給我聯系日本人,你親自求見藤田將軍,說我有事找他,那件事,我答應了。”
楊林走出金玉滿堂,身后一片火海。
楊家護院,連同一些精武門弟子,此時都已經出動。
大箱小箱的搬著錢財。
他走到門前街道上面,終于沒有急急忙忙的趕往下一站。
而是停了下來,抬頭看向一側陰影處,齒間帶著寒風道:“要請動你的大駕,可不容易啊,嚴正寬。”
黑暗里走出一人,身形高挑瘦削,渾身帶著寒意。
這個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