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無數雙眼睛或間接或直接的注視之下,任重凌空而至,落到了胡楊身邊。
胡楊微微仰起頭,呆呆看著任重。
二人已經通訊多次,已然算得上熟絡。
胡楊很清楚,自己能在這場游戲里脫穎而出,并堅持到現在,與任重的精心栽培和諄諄教誨脫不了關系。
她對任重的信任度早已無以復加,甚至已經從信任上升到了依賴。
胡楊倏然紅了眼眶,哽咽著說道:“任……任先生。”
任重走上前來,從她手里一把奪過炸彈,隨手扔到了旁邊,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又環視一圈,緩緩說道:“你們永遠記住一點,每個人的生命都值得尊重,包括你們。不到萬不得已,山窮水盡之時,不該輕言放棄。”
“先前胡楊已經告訴了你們,還有十幾分鐘。你們為什么不冷靜下來多等一等?你們的終點,不會在這里。”
“我是任重,我言出必行。從現在開始,你們不再是荒人與奴隸,而是我任氏集團的員工。你們都是我的寶貴資產,在我死之前,沒人有資格輕易奪走你們的性命。”
自此,這場別開生面的人性的游戲曲終人散。
兩分鐘后,一臺運輸艇從天而降,落在了場地中央。
目送著胡楊等人魚貫而入,運輸艇再緩緩升空,去往陽升市方向,任重稍有感慨。
他向來反感特權,到如今最好用的卻又的確是這特權。
權力的確讓人著迷。
隨后,任重再踩著飛行器回到了自己的卡座里,帶著周雅直奔唐翔云的卡座。
這位輸家并沒有溜之大吉。
不是因為他有擔當,而是因為他知道,只要任重拿著那份賭約合同,他溜了也沒用。
現在他是打算想辦法說項一二,用可以承受的代價保住自己的現金奶牛。
唐翔云:“任重,我認栽了。”
“那就別廢話,簽字吧。”
唐翔云:“你并不差錢,不如得饒人處且饒人。”
“你跑我面前蹬鼻子上臉時,怎么就忘了這句話?你剛翻字典學的新詞么?”
唐翔云:“你和唐古集團的合作一直都很好,沒必要因為區區一個鎮子傷了感情。”
“說得好,所以你別磨蹭了,趕緊簽字。”
唐翔云:“你……”
“你只是唐古集團第二股東的繼承人,你代表不了唐古集團,別把自己看得太重要。源星離了誰都能轉,行吧,既然你不配合,那我自然會去找協會走仲裁程序。”
最終,唐翔云再怎么不情愿,也沒用,見事不可為,還是老老實實在合同上簽署了自己的名字。
任重如愿以償地拿到了小鎮控制權。
目送著唐翔云走人,戴著面具的周雅皺眉道:“以我對他的了解,他不會善罷甘休。他一定會找人在你接下來的學生生涯里給你制造困擾。”
任重聳聳肩,“我這人,最不怕麻煩。”
周雅:“你已經將入學時間推遲到明天,今天你是要繼續在這里玩下一場,還是去別的地方?”
任重低頭看了看表,“我玩膩了。帶我去訓練場吧,我得活動一下筋骨。然后麻煩你幫我在第一亞爾訊里定一個包間,我得接待一些人。”
周雅:“啊?什么人?”
任重掰了掰手指,“能代表源星軍工的人,真正能代表唐古集團的某個人,能代表深訊集團的馬夏澄部長,以及能代表紫晶礦業的某個人。”
周雅一愣,“呃……”
片刻后,她才用有些奇怪的語氣問道:“你會不會太高看自己了?這些企業憑什么要和你談?談什么?”
任重轉頭看著她的面具,“你到時候不就知道了么?高雅女士。”
周雅也就是高雅分外驚訝地問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任重:“如果我說我只是隨口試探,只是你自己承認了而已。”
高雅:“你……”
任重笑著說道:“不和你開玩笑了。我和高氏的很多人打過交道,包括高勝高正文高天華。高氏一族的瞳色稍微偏棕黃,大約是有家族傳統,這是很強勢的遺傳基因。另外,你的口音和高勝先生也有點相似。這雖然是很細微的特征,但也客觀存在。這表明你你與高勝先生在同一個環境長大。再結合你進這樂園之前要換上面具,我懷疑你的地位并不低。你還多次點評唐翔云,表明你非常了解權貴階層。你還與我說過你家里的長輩教導你要提防孟都集團。你偽裝潛伏的水平如此之差,我要這都猜不出你本姓是高,是紫晶礦業的人,那我也太愚蠢了點。我只是很好奇,以你的地位,為什么會自降身份來給我當助理。你到底還有什么目的?方便告訴我么?”
突然被任重戳破真身,高雅有些惱羞成怒,急道:“我憑什么要告訴你,就只是好奇,不行么?”
任重搖頭:“當然不行。我推測,是紫晶礦業認為我和深訊集團走得太近,捆綁得太緊密,不愿意失去我,又不好直接從深訊集團和源星軍工手里明著搶人,想曲線救國,就只能委屈你這位銜著金鑰匙出生的大小姐了。”
高雅:“你……”
“別緊張,我并不反感與紫晶礦業合作。我說穿這些的目的,只不過是想讓你放下包袱,別演了,我看你演得太辛苦,我都替你累。”
“好吧,就這樣吧。”高雅垂頭喪氣道。
看著她那副沮喪的模樣,任重回憶起從昨天到今天的接觸,卻又不得不承認,這高雅稍微改變了一點他對高階公民的惡感。
隨后,任重又與嬴浩簡單通話,嬴浩聽聞任重有談更深度的合作的意向,表示馬上派蕭星月前來下源京市。
在電話里,嬴浩還十分含蓄地提醒了一下任重,建議他稍微收斂點。
嬴浩如此說道:“你在人性樂園里這一手點石成金的手段,一定會惹人忌憚。”
任重老實回道:“多謝提醒。”
其實任重此時也知道,嬴浩本人大體也有些緊張,畢竟這位促進會的部長野心并不比休伊特·奧古斯都小到哪里去。
但另一個人,必定會采取行動。
一個小時后,當任重在下源京市訓練場VIP區的包房里與無面人赤膊對戰時,異變橫生。
休伊特來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