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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寂。
沒有任何聲音。
柳平閉著眼，站在黑暗中，默默感受著什么。
“三十個人……直接殺會引來其他人，你們先上。”
他朝腳下說道。
腳下數十個人頭壓低聲音道：“請主人放心。”
它們朝黑暗中滾去，不一會兒便消失在不遠處，再也看不到了。
過了數息。
一支三十人的小隊在黑暗中飛速前行。
他們距離柳平只有七八十米，但卻沒有察覺到任何異樣。
柳平等了數息。
直到這支隊伍與自己擦肩而過，他才邁開腳步，跟上了隊伍的最后一人。
只見這些人一邊搜尋，一邊小聲的交流著。
其中一人開口道：“公子要搜尋那兩個噩夢之鬼的蹤跡，但這里什么也看不見，連腳步聲都聽不見，這可怎么找？”
又一人道：“誰說不是，我只能看見一米內的東西，你們稍微走遠一點就看不見了。”
第三人說：“不過沒關系，畢竟那只是兩個人，而我們有三十人。”
“一旦發現，大家直接上。”
幾個人一起附和道。
“恐怕一照面就被我們打殺了。”
“沒錯。”
“哈哈，其實這任務倒是很簡單，我們幾千人——圍殺兩個，不是嗎？”
柳平跟在隊伍后面，張著耳朵細細聽著。
少頃。
他將一只手按在喉嚨上捏了捏，嘴巴無聲的動了動。
這時小隊長道：“少廢話，都小心一點！有任何情況立刻跟我說！”
“是！”眾人齊聲應道。
他們迅速的從一處小路走過。
忽然。
小隊長擺手道：“停！”
眾人停住腳步，一起順著小隊長的目光望去。
只見隊伍最前面一人的腳下，躺著一顆人類的頭顱。
這是誰的頭？
為什么這里會有死人頭？
“好像是那個少年用修行側術法拘的魂，不過看上去已經沒有靈魂在里面了。”
小隊長蹲在地上，仔細查看著人頭道。
“真是邪惡的術法。”
“我們要怎么辦呢？要不要報告公子？”
“公子只說找那兩個人，沒說找人頭，你拿這個人頭過去，只會讓他生氣。”
眾人都有些猶豫。
小隊長也有些猶豫。
這件事報上去吧，公子肯定不喜。
不報上去吧，還真的遇到了。
怎么辦？
他開口道：“警戒，注意四周，有沒有其他情況？”
外圍有人應聲道：“沒有情況。”
小隊長點點頭，最終還是做了決定。
“沒必要報告，我們繼續前進。”
“是！”
有人應聲道。
小隊長站起身，正準備跟隨隊伍繼續行動——
他忽然發現四周并沒有什么人。
黑暗中，只剩下了他一個。
“你們人呢？”
小隊長抽出兵器，大聲喝道。
“隊長，這里越來越看不清周圍了，我們在你前面啊。”有人道。
“是的呀，隊長，你真是慢，我們都行動了，你還在看那個人頭。”又有人道。
“算了，別管隊長了，我們先行動吧。”又一道嘻嘻哈哈的聲音響起。
——都是同僚。
除了這三人，黑暗中還響起七八道小聲的交談。
這些聲音——
都是同僚們的聲音！
小隊長松了口氣，手從兵器上放開，罵道：“你們怎么跑那么快！”
他大步走入前面的黑暗中。
隨后。
脖頸傳來一道劇痛。
世界化為真正的黑暗。
時間緩緩流逝。
梳著大背頭的男子問道：“還沒找到他？”
身后不遠處，一名武者稟報道：“根據各個小隊傳來的消息，只發現了一些人頭，但沒有找到那兩個噩夢之鬼。”
“真是活見鬼，難道他要在這樣的世界一直躲下去么？”男子焦躁的道。
“公子，有一名小隊長受傷了，需要回來接受治療。”那武者又稟報道。
“回來吧，就在防御陣型外圍，不要進來。”男子道。
“是！”
武者應了一聲，便離開了。
男子懸浮在半空，端起多邊形高腳杯，抿了一口酒。
不管怎樣。
自己手上有數千人。
還有這個高腳杯——
它可是一件相當強大的防御器皿。
在這樣的情況下，自己根本不用操心防御。
而那個少年除了躲在暗處之外，已經無計可施。
自己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找到他！
除此之外，這件事已經產生了不小的影響。
等殺了那小子和初云裳之后，要當眾驗明他們的尸體，證實他們身懷噩夢之力。
這樣一來，再也不會有人怪自己搶女人。
眾人只會夸贊自己慧眼如炬，一下子就找出了潛伏在人類世界的噩夢之鬼，并且用計謀將其引出了城市，在無人區殲滅。
——人們會爭相傳頌自己的事跡。
民眾永遠是愚昧的，可操控的，毫無辨別能力的烏合之眾。
沒辦法。
作為上層人，其實有太多的辦法去獲得想要的東西。
得不到也可以輕松將之毀滅。
不會有任何后患。
——反倒還可以成為他們心目中的英雄。
男子默默想著，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心中頗覺暢意。
又過了幾息。
他忽然察覺有些不對勁。
在這個世界中，只能看到一米范圍內的東西。
然而。
那些守護在四周的武師已經半天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了。
“趙方？”他喚道。
不遠處傳來一道聲音：“公子，屬下在。”
男子又喚道：“王倫、劉超、張遠，你們人呢？”
“公子，屬下在。”
“我也在。”
“一直在，公子。”
三道聲音前后響起。
男子默了一息，開口道：“你們為何不同時應聲？”
“公子！我們在啊！”
三道聲音同時響起。
男子神情卻更加嚴肅，低喝道：“走出來，到我面前來。”
“是，公子！”
三道聲音整齊而響亮，聽上去讓人無比放心。
黑暗中。
只見三顆頭顱悄然顯現。
正是自己的三名手下。
他們看上去殺氣凜然，神情中充滿戒備，時刻留心著四周的動靜。
梳著大背頭的男子看了，心中卻忍不住冒出一股寒意。
因為這三人只有頭，沒有身軀！
他忍不住握緊了那個高腳杯，連退幾步，大聲吼道：
“該死，給我滾出來！”
話音落下。
黑暗中，一輪黯淡的光環悄然顯現，照亮了四周的虛空。
只見那名少年站在半空，手持長刀，頭頂顯現出一輪迷蒙的黯淡光環。
虛空中，無數暗涌的陰影憑空具現成一件斗篷披在他的肩膀上。
一只兔子蹲在他肩膀上，朝著天空吼道：
“看什么看！這點光是用來戰斗的，不準吸，滾回去！”
黑暗深處仿佛有什么龐然之物動了動，緩緩從少年的頭頂離去。
梳著大背頭的男子呆住。
“你……究竟是什么人？”他忍不住問道。
“噩夢之鬼啊。”柳平懶懶的說道。
忽然。
他頭頂的黯淡光環微微亮了一下。
虛空中頓時顯現出一行行燃燒的小字：
“你使用了職業：夢魘行者。”
“你已經成功的讓目標感到了恐懼。”
“夢魘儀式激活！”
“你將從目標身上隨機抽取一張卡牌或任意物，令其化作邪惡之影，為你所驅使。”
柳平伸出手，從虛空中輕輕一抽。
只見一根長長的、帶著倒刺、殘肉、黑色血跡的皮鞭被他抽了出來。
“你——”
男子驚怒的叫了一聲，伸手朝自己腰間抽去。
鞭子果然不見了！
柳平拿著鞭子把玩道：“在我認識的人當中，一般都是女人用鞭子，你還是第一個用鞭子的男人。”
他手一翻，鞭子不見了。
“這不可能……我身上有無數防御措施，你用什么方法偷走了我的鞭子？”男子沉聲道。
“我們確實可以說一會兒話，”柳平將另一只手上的長刀也放回腰間，繼續道：“在我得到你手中那個多邊形高腳杯之前，我們大可以多聊一會兒。”
男子忽然將手放進口袋，想要去按那個召喚污染之源的按鈕。
“啊，這里不可以的，絕對不可以哦。”
柳平搖晃著手指道。
又一行燃燒的小字迅速浮現在他眼前：
“你釋放了奇詭級演技：超人氣演員。”
“當你呵斥對方的時候，對方身上所對應的一種奇詭之力將被封印，直到你取消本次封印。”
“檢測到對方身上并無真正的奇詭之力。”
“因此，你直接禁止了對方的某種行為。”
所有小字一收。
柳平靜靜的望著對面的男子。
男子的手本已放在那個按鈕上，卻發現無論如何，自己都按不下去。
自己的身體在排斥這件事。
那個按鈕似乎也活了過來，甚至朝旁邊移動了少許距離，明顯是不讓自己按上去。
男子僵在原地，額頭上漸漸冒出一層汗珠。
“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這樣的事……”
他無法置信的喃喃道。
“很簡單，因為我是噩夢之鬼。”柳平道。
他頭頂的黯淡光環再次亮了亮。
“啊，你的恐懼我收到了。”
柳平欣然伸出手在虛空中用力一抽——
他抓住了一個按鈕。
一行行燃燒小字立刻浮現：
“檢測到某種原始的序列鏈接。”
“如果你上交此按鈕，本序列將開始嘗試對其進行分析，稍后為你產生相關的情報。”
柳平將按鈕朝身后一甩。
按鈕頓時消失了。
“很遺憾，我們必須再聊一會兒，因為我手氣不太好，還是沒能抽到那個高腳杯。”
柳平嘆了口氣道。
梳著大背頭的男子悄然朝后退去，口中說道：“我的那些手下呢？你絕不可能殺光了他們，你是用什么方法來到我面前的？”
柳平打了個響指。
一縷烈焰從他指尖散發出去，照亮了整片虛空。
只見虛空中，數千顆人頭靜靜懸浮不動。
這些人頭密密麻麻的擠在一起，一言不發，直勾勾的盯著男子。
男子額頭的汗不住朝下流淌。
“沒有人能做到這一步，”他失神的道：“噩夢之鬼……你真的是噩夢之鬼……”
“讓你見笑了，距離萬魂幡還有點遠。”
柳平帶著歉意道。
剛說完，他頭頂的黯淡光環再次亮了亮。
“不錯，你又感到了恐懼，這讓我獲得了又一次機會，讓我們再看看，這一次我的手氣如何。”
柳平說著，伸出手朝虛空一抽。
霎時間。
男子手上的高腳杯不見了。
它憑空消失，直接出現在了柳平手中。
“哇！抽中了！”兔子驚喜的叫道。
柳平意外的笑了笑，說道：“本來還想再玩玩的，現在看來不必了。”
他望向對面的男子。
男子身軀一顫。
下一秒。
柳平頭頂那一輪代表恐懼與夢魘的光環再次亮起，并且一直維系著耀目的光。
太多的恐懼，讓它照亮了整個世界。
“你在怕什么？奪走初云裳的時候，我記得你挺自信啊……請放松一點，我不會太快就放你痛快的死去。”
柳平輕聲說道。
這時兔子在他耳邊悄聲說了些什么。
柳平點頭道：“正好，我們出去見見大家。”
他身上所有裝束全部消失。
兔子見狀，這才舉起毛茸茸的爪子打了個響指。
一切黑暗頓時退散。
霎時間，整個黑暗煉獄以極快的速度消失不見。
樹叢、遠山、蒼穹、夜空——
萬界之界的景色出現了。
光影一晃。
柳平和男子重新出現在大地上。
只見在這片土地上，從天空到地面已經擠滿了人群。
最近的是三名宗師。
天空中則是各位氣息強大的武者，他們按照各自的勢力范圍，聚集在一起。
到處都是人。
當柳平和那男子出現之際，所有人都明顯松了口氣。
但是當他們看到柳平背后的數千顆人頭之后，神情又再次變得凝重起來。
“各位！”柳平大聲道，“你們來的正好，我跟他正要分出勝負呢，希望各位見證一下這場決斗。”
在他對面。
梳著大背頭的男子朝四周的人狂吼道：“大家快上啊！他是噩夢之鬼——”
“這家伙是一個真正的噩夢之鬼！”
“殺啊！都上啊，殺了他！他是個恐怖的家伙！”
眾人看著男子語無倫次的模樣，不禁紛紛把目光投向柳平。
柳平站著不動，朝所有人大聲道：“我可以接受最嚴格的檢測——我可是貨真價實的人類，絕對沒有受過任何污染。”
地之葬藏早就封印了污染的涌現之力。
現在眾目睽睽之下，沒有人能再污蔑自己！
幾名身上透著威勢的武師落下來，仔細查看一番，朝所有人大聲道：
“某等已查驗過，這少年是正常人類！”
一陣騷動。
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得出來，那個少年確實是正常人類。
但為何榮耀家族的公子非要說他是噩夢之鬼？
在眾人的不解之中——
柳平沖著對面的男子攤了攤手，笑道：
“怎么辦？好像無人信你啊。”
男子感受著他身上的殺意，又看著他背后那數千顆人頭，臉上神情不斷變幻，終于漸漸變得癲狂。
“噩夢之鬼……”
“各位，他真的是噩夢之鬼啊，為什么你們不信我！”
“我不要跟他打！快救我一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