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夸獎自家的孩子,按理說秦晚臺應該高興才是,但是看著這一老一少的神情,秦晚臺感覺有些不對味,怎么都高興不起來。
“繁弱啊,跟奶奶說聲再見。”
秦晚臺‘歉意’的看著她倆:“孩子身子還有些虛弱,我就先帶他回去了。”
老太太笑著點了點頭。
張繁弱卻沒有立即回去,他拽住沈清如衣角小聲道:“清如姐姐,你能別把我住院的事告訴阿貍姐嗎?”
“……”
沈清如也沒問為什么,蹲下身子寵溺的捏了捏他的臉:“好,你先回去吧,姐姐明天再去看你。”
張繁弱不禁松了口氣。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這么省事。
二人目送他們離開以后,老太太忽然感慨的笑了聲:“這孩子懂事,看著也穩重,就是好像家里情況有些復雜?”
身后的沈清如推著輪椅,臉上卻沒多少笑意,她詳盡的給老太太說了張繁弱的情況,二人之間陷入了沉默。
過了半晌。
“難怪這么懂事。”
老太太輕聲吁了口氣:“不管什么時候,這世上終究不缺苦命人啊。”
沈清如沉重的點了點頭。
二人在花園逛了會,沈清如一直有些心不在焉,快要回去的時候,老太太出聲叫了她的小名。
“如如。”
“嗯?”
“你是不是對他動了心思?”
“……”
沈清如停下腳步,微張著嘴良久,最終還是點頭:“您不是也喜歡他嗎?咱家里孩子就我一個,我看那家人也照顧不好他,不如就……”
“你爸爸不會同意的。”
老太太的突然打斷讓她的話戛然而止,張著嘴就好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扼住了脖子。
身后的沉默讓老太太也有些黯然。
想了想,她笑著道:“再者說那家人也不是省油的燈,你別和她們起沖突了。”
秦晚臺是什么人沈清如清楚。
但連最疼自己的奶奶都不支持她,沈清如內心都有些絕望了。
“呦,如如不開心了?那可不行。”
老太太寵溺的握著她的手,最終輕嘆口氣:“且看吧,如如你要記著,奶奶是永遠站在你這邊的。”
這一句話讓沈清如重新喜笑顏開。
“謝……”
“但是奶奶有個要求。”
老太太沒等她謝完就語重心長的道:“這孩子叫張繁弱,他從出生起就叫這么個名,不是別的。”
沈清如笑容凝固了。
……
晚上,因為病房里只有一張陪護床所以莫忘歸被打發了回去。
“秦姨,你別拼了。”
看著想將兩張床拼在一起的秦晚臺,張繁弱滿臉難色:“我已經可以自己睡了,你這樣我會不好意思的。”
正在拼床的秦晚臺白了他一眼。
這個小家伙哪里都好,但也不知道從哪學來了這么些男女之防,一個四歲的小家伙也不知道害羞個什么勁兒。
“你放心!阿姨不會占你便宜的!”
秦晚臺沒好氣的道:“阿姨昨天沒照顧好你,心里難受,給阿姨個贖罪的機會行不行?”
“……”
話說到這份上他還有什么好反駁的?
張繁弱被秦晚臺摟在懷里看電視的時候其實已經差不多認命了。
回想重生這幾年。
從白幼貍到秦晚臺,他抗拒了這么多次有效果嗎?而且當事人內心都沒什么,有時候他都懷疑是不是自己太矯情了。
只要問心無愧就好。
想到這,張繁弱放松了緊繃的身子,整個身軀頓時陷進了軟軟的肉里。
“張嘴。”
秦晚臺從身后遞過來一塊用牙簽扎著的蘋果。
張繁弱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感覺自己現在的生活有點腐敗,秦晚臺好像也有點太寵溺他了。
想了想,他覺得不能這么心安理得,所以也從床頭柜的果籃上拽下根香蕉,剝了皮認真的喂給秦晚臺吃。
“呵呵,我家繁弱真疼我。”
秦晚臺顯得開心極了,吃完用臉使勁蹭他的頭發:“像莫忘歸就從小沒良心,別說喂我吃水果了,水都沒給我端過一杯!”
張繁弱有些心虛。
秦晚臺對他這么好,一個星期后也不知道怎么跟她說。
“秦姨,我吃飽了。”
他翻個身拒絕了后續的投喂。
秦晚臺不知道懷里的小家伙又打起了離開她們的主意,這會她覺得十分的舒服安心。
莫忘歸小時候也是粘著她的啊。
但是長大了,就開始疏遠她以讓自己顯得成熟獨立,每一個父母經歷這種過程都會尤為失落。
好在上天又給了她體會當年快樂的機會,原本她還以為這個機會要等到莫忘歸結婚以后才有可能。
現在想想,這都是緣分啊。
等到熄燈以后,病房里安安靜靜的,窗外月光朦朧如紗,張繁弱整個身子都被秦晚臺摟進懷里。
“繁弱啊,早點睡吧。”
秦晚臺的下巴在他頭頂蹭了蹭:“好好睡一覺,明天咱們就可以出院了。”
張繁弱輕輕的點了點頭。
他這會覺得自己像只貓,蜷縮在秦晚臺軟綿的懷里。
說起來也怪。
秦晚臺明明看上去很瘦,但每次被她抱著都感覺不到硌得慌,反而好像陷入了一團棉花里。
這就是古人所說的軟若無骨?
這么享受,小時候的莫忘歸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張繁弱迷迷瞪瞪的睡了過去。
即便在夢里,他也夢到自己深陷在一團云里,云霧軟綿溫熱,他躺在上面,連頭頂都是一層層云霧。
這時有團云覆蓋下來。
張繁弱漸漸地感到有些窒息。
等他睡眼惺忪的醒過來,發現昨晚還在秦晚臺懷里的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爬到了她的身上,而且面朝下,趴姿不雅。
張繁弱臉都綠了。
幸好秦晚臺這時候還睡著,他輕手輕腳的爬下來穿上衣服,一直到穿好以后才長長出了口氣。
以后堅決不能和秦晚臺一起睡了!
他下定決心,去衛生間自己踩著小板凳洗漱,這時候外面傳來了敲門聲。
“嗚——誰啊?”
還在床上的秦晚臺迷迷糊糊的喊了聲。
“阿姨是我,繁弱醒了嗎?”
外面傳來沈清如禮貌的問訊。
張繁弱打開門,探出腦袋向外望,見到一身白裙顯得十分素雅的沈清如正俏生生站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