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黑渡鴉圖書館回到家里,已經是這天上午十點半了,在確認了全新奇術的效果后,夏德沒有在家中做飯,而是帶著對紙牌產生興趣的小米婭離開了家,坐馬車前往黎明教堂。
在圣德蘭廣場找馬車的時候,就已經因為穿著教士袍分發宣傳物的年輕教士們,而感受到節日的氣氛。等到接近黎明廣場,宗教節日在這座城市營造的愉快氛圍,變得更加濃烈了。
經歷了兩周前的周四,市政廳也打算通過大型市民活動,讓這座城市從傷痛中恢復過來,因此對1853年夏季的圣禱節提供了大量幫助。
以黎明教堂為中心,附近的街區全部掛上了橫幅和彩帶。不知道是市政廳出了金鎊,還是黎明教會拿出了鈔票,與黎明廣場直接相連的幾條街的商店外墻上,居然全都掛上了正神黎明先生的圣徽。
鴿子從霧蒙蒙的天空下飛過,熙熙攘攘的人流匯聚到教堂和周圍的街道,熱鬧的節日也吸引了更多的小攤販在路邊支起了攤位,而市政廳對此視而不見。
馬車根本無法進入慶典的現場,只能將夏德放到廣場邊緣的路口。
四周幾乎全都是人,廣場周圍的各處都能聽到叫賣的聲音。熱鬧的氣氛,讓被夏德抱著的貓嚇得緊緊的縮在他的懷里。夏德知道米婭很膽小,但沒想到居然會膽小到這種程度。
因此,他也顧不得在支著一頂頂帳篷的廣場上閑逛,而是徑直走進了教堂里面。
雖然圣禱節的準備工作非常繁忙,但節日真正開始后,奧古斯教士反而清閑了下來。
夏德見到他的時候,老教士正在教堂側廳最后一排座椅上,聆聽著一位中年神父的講經。
平時即使是禮拜日,這樣的教堂側廳,最多也只能坐滿一半人,但今天不僅全部被信徒們坐滿,甚至還有部分人部分不站在靠墻的過道上。
因為知道米婭很乖,不會亂叫,所以夏德抱著它站在了教士旁邊。教士對夏德點點頭,示意他耐心聽。
于是夏德便在這里站了二十分鐘,聆聽他并不是很感興趣的講經。這之后,才和教士一起,隨著散場的人群向外走。
現在是午飯時間,奧古斯教士招待夏德在教堂用餐。圣禱節時,教堂的餐廳向部分得到邀請的信徒開放,餐點非常豐盛,所以夏德才會帶著米婭出門,想讓它也吃些好東西。
吃飯期間,夏德還不忘透露了一下自己最近弄到了號稱“不老藥”的魔藥,想讓奧古斯教士幫忙鑒定一下。教士對此很感興趣,在飯桌旁接過夏德遞過來的藥水,但沒有在教堂進行鑒定:
“我需要幾天時間,有消息會立刻告訴你的。”
而吃過了午飯,一切按照計劃進行。教堂外面是熱鬧的慶典,教堂內部則是頗為嚴肅的宗教活動。
夏德被安排參加了一場小型的禱告會,在拉著厚布窗簾、點著蠟燭和香薰的房間內,與信徒們一起向黎明先生祈禱。如果這不是教堂,那么這種場面就是標準的邪教儀式。
隨后,又和奧古斯教士以及其他一眾參觀者一起,旁觀了三名被挑選出來,出身資深信徒家庭的三歲孩子們的受洗。蒸汽時代的受洗夏德已經經歷過一次了,而這一次更是莊重,除了大功率的煤氣燈以外,還弄來了蒸汽管道噴灑蒸汽霧,讓整個會場都變得霧蒙蒙的。
這場面并不可笑,教堂莊重肅穆的建筑、彩色的玻璃、頭頂的宗教壁畫,一起完美的與蒸汽霧的朦朧感結合起來。這讓在一旁拍照的記者們很興奮,也讓在場所有人身上,都變得濕漉漉的。
米婭除外,它被夏德藏在了衣服里。
夏德只需要跟著奧古斯教士在教堂內活動就好,老教士今天心情非常好。在活動的間隙,他還帶著夏德看了一副掛在教堂走廊上的新油畫。
油畫的尺寸頗大,用鎏金畫框裝裱,位于從主禮堂通往東部側廳的那條走廊上。畫面色彩較為陰暗,整幅畫沒有任何留白,身穿各色禮服的人們在畫面周圍圍成一圈,而畫面中央用淺淺的筆痕勾勒出地面石磚,畫面中心靠左側停著一架馬車,馬車車窗有一張漂亮高雅的女人的臉,而畫面右側站著兩個人。
一個人舉著一把手槍,另一個人張開雙臂擋在他的面前。
張開雙臂的人幾乎可以算是站在畫面的中心,而且被畫師用最為精妙的筆觸進行繪畫。利用油墨和色彩,油畫中的這個人頭頂,仿佛有一束光照下,讓他像是沐浴在圣光中。而觀看油畫的人們,一眼就能看出這才是畫面中的主角。
“這是......”
奧古斯教士笑了起來,帶動臉上的皺紋堆積,他心情真的很不錯。
夏德也忍不住露出笑意,彎下腰去查看油畫的銘牌。銘牌上有兩行字,上面那一行記錄油畫被掛在這里的日期,下面則寫著:
被庇佑的世人1853年圣禱節紀念
“怎么樣?這是前天才畫好的,專門趕在圣禱節之前掛在這里。你上午沒來的時候,還有記者在這里拍照,說不定明天報紙上就會出現這幅畫。”
奧古斯教士說道。
夏德沒什么不滿意,自己經歷的事情被別人記住,是很不錯的事情。
他只是好奇的問道:
“這幅畫會一直掛在這里?”
夏德只記得當時現場很吵,完全沒有油畫中這種神圣莊嚴,也沒有仿佛他要為了某種崇高的理由而犧牲感覺。
“可能要掛幾十年吧,你也不必擔心,我知道你不想讓更多人知道你的模樣,所以這幅畫上的臉,和你并不是很像。另外,戴安娜王后也看過這幅畫,并對自己在畫面上的相貌做出了指導,她也很滿意這幅畫。”
教士一邊點頭一邊說道,然后又笑著問道:
“夏德,你感覺怎么樣?”
外鄉人當然想不到自己會用這種方式,在托貝斯克的教堂留下長達幾十年的印記:
“教堂總會找人畫這種油畫嗎?”
兩人身后人來人往,節日的氣氛感染著所有人。只是沒人能夠認得出,墻壁上的主角,就站在這里抬頭望著它。
“當然要在值得紀念的時候才有這種油畫。你這是恰好救了皇后、被很多人看到,而且遇到了圣禱節將至。如果是普通的日子,而且你救的只是普通人,恐怕你需要當街連中了十八槍,才能......”
老教士聳聳肩沒有繼續說下去,雖然聽起來很殘酷,但這就是現實。
夏德的演講同樣在側廳里,教會早就準備好了演講稿,并要求他最好能夠脫稿來演說。外鄉人雖然上周忙著考試,沒時間背稿子,但有“她”在,夏德看了兩遍,她便能大致的復述下來。
因此,持續了半個小時的演講,夏德都只是跟著心中的聲音,將她使用的古老語言翻譯成現代德拉瑞昂通用語而已。
演講的內容不算新鮮,主題是“神愛世人、神佑世人”。五神教會雖然核心教義各不相同,但也都是勸人向善的宗教團體,在宣傳自己的教會時,使用的手段差不多。
演講內容不算非常新鮮,但教會的撰稿人以極高的筆力,將內容寫得新鮮起來。甚至還結合了夏德被槍擊那天的經歷,讓稍顯說教意味的演講內容,變得很抓人們的注意力。
這種能寫發言稿的人,不管是在這個世界還是在外鄉人的故鄉,都能算是稀缺人才,因此夏德在演講結束后,還想請奧古斯教士帶著他,去見見那位撰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