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德拿回了自己的牌組,桌邊的三人一起抽出了各自的第一張牌:「男孩說:我愿意如同我的外祖父一樣,用自己的一生來封印你。」他看到自己的第一張牌是星辰12,微笑了一下:
「而這次的故事,就從男孩帶走了惡魔開始。」
「惡魔同意了男孩的愿望,簽訂了靈魂的契約,住進了男孩的靈魂里,隨著男孩走向了遠方。」
阿斯蒙先生低沉但依然有些滑膩的聲音,再次開始了惡魔的故事。在鄉下酒館昏黃的煤油燈下,一邊玩著羅德牌一邊聽著這種故事,倒是很有氛圍。
「惡魔沒有傷害男孩,但它日夜不停的在男孩耳邊低語著,試圖腐化他的靈魂。男孩卻謹記著親人們的犧牲,因此只是默默忍受。」
「如果有人整天在我耳邊嘮叨,哪怕是馬戲團里那只很漂亮的貓,我也會受不了的。」魔術師溫斯頓嘀咕著,三人一起摸向了第二張牌。
夏德挑了下眉毛,看到手中的牌是星辰8:「20點了。」
于是他敲了下桌面,示意自己停牌,并展示了自己的總點數。溫斯頓先生和阿斯蒙先生則繼續摸牌:
「男孩離開了故鄉,向著遠處走啊走,走啊走。他在一天天長大,而靈魂中寄宿著惡魔,也讓他擁有了一些,不同尋常的力量。長大的男孩走了很遠的路,有一天,他路過了一個臨河的村子。」
夏德看向惡魔學者,卻見對方將自己的三張手牌放到桌子上:「19點,我停牌。」
「我是20點,也許你可以再試一試,再抽一張。」
夏德提醒道,而阿斯蒙先生則勾起嘴角,壓低眉毛說道:
「我從來不會賭運氣,我很樂意接受現狀,命運既然給我這么多,我就接受這么多。」而另一邊的魔術師則陷入了糾結,他拿著自己的三張牌看向夏德的20點,深深的皺起了眉頭。
「你也是20點?」
夏德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新上來的黃油啤酒,這種飲料其實不含酒精。「是的,平局我不甘心,但如果再嘗試抽一張,我肯定會爆牌的。」
魔術師說道,然后對夏德提議:
「不如我們各自再抽一張牌,只比最后一張牌的點數大小怎么樣?」「我是沒意見。」
夏德說著,看向阿斯蒙先生,后者搖搖頭,繼續講故事:
「在那座臨河的小村莊里,因為殺掉了作惡的獨眼巨人而受傷的青年,受到了年輕姑娘的悉心照料。從未走出過村莊的姑娘有著明媚的雙眸,如同絲綢般的長發,以及夏花一樣燦爛的笑容。就像所有故事里的橋段一樣,她喜歡上了那勇敢的青年,即使青年知道自己不應該與任何其他人發生感情,但他卻不可避免的喜歡上了年輕的姑娘。」
「我是太陽8。」
魔術師抽出了額外的一張牌,夏德也掀開自己的牌:「我是月亮9。真是抱歉,我贏了第一局。」
夏德笑著說道,而魔術師則嘀咕了一句不走運,示意開始下一局。
三人都摸了第二局的第一張牌,只不過所有人都沒有去看底牌,而是直接取了第二張:「青年與姑娘的愛情,應該是一場悲劇吧?」
夏德問向阿斯蒙先生:「那惡魔做了什么?」
他與同樣對這故事很感興趣的魔術師一起,看向了惡魔學者,后者的眼睛盯著夏德:
「愛情往往就是不講道理的,即使背負著惡魔,但天性讓那充滿決心的青年,還是深深的愛上了姑娘。如果他沒有選擇用自己的一生,去封印和看管惡魔,這本是一個美妙的愛情故事,但很可惜.....惡魔什么也沒做,它只是在青年耳邊低語著,贊嘆著姑娘的善良,與那愛情的美妙。
「嘖嘖。」
夏德與魔術師同時咋舌,兩人都預感到了,這應該又是一個以悲劇結尾的故事。只是,不知道最終故事會以怎樣的結局收場。
「花朵9,星辰9。18點,我停牌。」
阿斯蒙先生說道,夏德這才去看自己的手牌,但目前只是太陽3和月亮11,他要抽下一張牌。
魔術師溫斯頓先生也是選擇繼續抽牌,而故事還在繼續:
「惡魔似乎加速了青年傷勢的痊愈過程,他很快就恢復了再次開始旅行的能力。青年的沉默不語,讓姑娘知曉了他即將離開的心思。于是,在一個滿天星辰,銀月高懸的夜晚,年輕的姑娘在谷倉旁,向青年發出了留在此地定居的邀請。」
夏德嘆了口氣,看了看自己的第三張牌:
「感覺心情好像更差了。花朵5,我是19點,停牌。」
魔術師看向自己手中的18點,又摸向了第四張牌。掀開后,懊惱的嘆息一聲,將四張牌一起甩在桌面上:
「最后一張居然是花朵13,我爆牌了。」「那么就是我贏。」
夏德笑著從空盤子里,拿走了兩克朗的金幣,而那張特殊牌還在魔術師的牌組里面,他要等到牌局結束再拿走。
「現在,就是溫斯頓先生和阿斯蒙先生的對局了。哦,阿斯蒙先生,請繼續講故事。」
「那一晚,姑娘的眼睛明亮的如同星辰,紅潤的嘴唇比新春的鮮花還要嬌嫩,黑色的頭發如同最高貴夜鴉的羽毛。而面對邀約,青年卻沉默了。」
「他的心情應該很復雜,就如同現在的我一樣復雜。」
已經輸掉了自己的特殊牌的魔術師說道,很緊張的抽取了首張暗牌,以及第二張牌,然后眼睛一亮,展示了自己的手牌:
「第二張牌,是我的馬戲團慘案·無頭小丑!」
「結算階段必須發動規則,這可不是什么友好的規則。」
夏德評價道,阿斯蒙先生也抽出了前兩張牌,看都沒看便繼續抽牌:
「青年知道自己背負著什么,也知道一旦自己選擇留下,會造成怎樣的后果。于是,他拒絕了姑娘的邀請,然后,殺死了她。」
不知怎么的,夏德居然一點也沒有感到意外。
阿斯蒙先生的眼睛依然盯著夏德,沒看第三張牌,便敲了敲桌面示意自己停牌。「他是因為惱怒,那個姑娘差一點毀掉自己的決心嗎?」
魔術師問道,小心翼翼的翻開自己的第三張牌,然后大叫一聲:「還有這種事情?」
前三張牌,月亮7,星辰3,月亮11,正好21點。但由于特殊規則,去除星辰3并加5,他的最終點數是23點,不幸爆牌了。
阿斯蒙先生掀開了自己的三張牌,然后雙手抱在一起笑了一下。總點數只有12點,但依然是他贏了。于是這位惡魔學者從空盤子里,捻出了5克朗放進口袋里,夏德將只剩1克朗的盤子,推給了魔術師。后者雖然懊惱,但更關心故事的結局:
「青年到底為什么要這樣做?」
「青年知道,自己已經深愛上了那姑娘,即使就此離開,他也會用自己的一生去想念她。為了防止自己死后,惡魔重新回到這里,如同離開自己外祖父后回到故鄉回收思念的親人們的靈魂一樣,收取姑娘的靈魂,因此青年主動殺了她,解放了她的靈魂。
隨后,青年再次背上了行囊,向著遠處的地平線走去。他是自由的,她的靈魂也是自由的。」
夏德此時和魔術師是一樣的表情,都是抿著嘴繃著臉。兩人互相對視一眼,都感覺很難評價這則故事:
「我不能說,青年的做法完全是錯誤
的。」夏德只能這樣說:
「從前面三則故事來看,青年的預感很正確,就算他就此遠行,當他的生命走向盡頭以后,惡魔絕對會變作他的模樣,然后回到姑娘身邊......
「但青年就這樣,殺死了那飽含熱情的戀人,這也太......我們馬戲團最好的吟游詩人,也想不出這樣的故事。不過,我必須承認這是一則好故事。」
魔術師也評價道,夏德則又問:「所以,故事還有后續嗎?」
「當然有,這離奇漫長的故事,還有很多篇章。不過,就如同上次一樣,我們下次再講吧。」
阿斯蒙先生端起了酒杯,仰面咕咚咕咚的喝下,喉結滾動,少量的酒水順著青虛虛的胡子茬滑落。
魔術師溫斯頓先生嘆了口氣,捻起僅剩的1克朗,并將那張星辰3的馬戲團慘案·無頭小丑遞給了夏德:
「它屬于你了。用一張特殊牌,換來了一場牌局、一個未完的故事和一枚金幣,這也算是值得吧。」
說著站起身:
「時間不早了,再不回去,團長就要罰我清理馬廄了。兩位,很高興認識你們。還有這位阿斯蒙先生,如果有機會下次見面,請繼續講述故事吧。」
夏德站起身送別,而惡魔學者則只是端著酒杯點了點頭。兩人目送有些意興闌珊的魔術師,消失在了入夜后依然很熱鬧的酒館的另一邊。
隨后,夏德坐下并再次端起杯子,在越發昏暗的煤油燈下,微微探頭,繼續一開始的話題:
「惡魔故事暫時結束。那么,關于本地的惡魔傳聞,阿斯蒙先生,你有興趣和我談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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