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去了太久,如果真的靠著眼睛就能找到三十多年前的線索,當年的孩子早就被找回來了。而憑借環術士的感知去搜索,夏德和歐蘭諾德小姐除了找到了一棵即使在春季也莫名蘊含生機的大樹之外,也沒能找到其他的東西。
“最近林地中復蘇了很多大樹,有些樹木一下長高到了幾百米,這棵樹大概今晚或者明晚也會變成那樣。”
夏德判斷道,但這與他們此行的目的無關。
此時時間尚早,既然露維婭讓夏德在這里停留到三點,夏德便不打算離開這片區域。
他摸了摸肩膀上的貓咪,在確認那只貓身體健康,完全不受如今零下氣溫的影響后,便對身邊的魔女說道:
“我們就繼續在這里等吧,我猜一會兒會有些事情發生。”
歐蘭諾德小姐在剛才走過的各處布置好了偵測的手段,而夏德則丟出了一小塊黃金,于是營地便在雪中出現。
月亮的幻術完美的將營地隱藏了起來,兩人在篝火前的軟墊上坐了下來。隨后夏德又翻找出了一塊綠寶石,片刻后飄著熱氣的豐盛下午茶便被送了過來。
小米婭大概會感覺這趟跟著夏德出門果然沒錯,而歐蘭諾德小姐拿起了松餅后,便笑著對夏德說道:
“沒想到來到了這里,依然可以嘗到熟悉的手藝。”
“我一直很好奇,菲歐娜她們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夏德,有些事情是不可以詢問的,比如姑娘們的年齡。”
她笑著說道,將松餅送到了夏德的面前,夏德咬了一口后,她又將松餅拿了回來自己也輕咬了一口:
“這趟因為時間之戰而來,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夠在此處停留多久。仔細想想還真是不可思議,昨天的這個時候我還站在學院占星塔樓后面的花園里和老師道別,現在卻在雪中和你喝下午茶。”
她輕聲說著:
“老師也會羨慕我的。”
正在喂貓的夏德便詢問道:
“如果我能找到辦法讓你多停留一段時間,你愿意留下嗎?”
“當然愿意。”
溫婉的黃頭發女士說道,然后詢問:
“你有什么辦法?”
“暫時沒辦法,但是如果我真的能夠順利解決維斯塔林地的事情,我是指圓滿解決,我應該可以向樹父提出要求吧。”
他自己也不確定,但有機會他一定會這樣做。
“古神們很偏愛你,夏德。”
“是的,有時候我自己都搞不懂這種偏愛是因為什么。”
耳邊的“她”輕笑著,因為布萊妮·歐蘭諾德已經微微歪頭,將頭靠在夏德的肩膀上。兩人都端著瓷茶杯,一起看著太陽斜掛在銀白色的森林上方。
“夏德”
“我在。”
茶杯直接被隨手丟到了雪面上,褐色的紅茶染黃了銀白色的霜。溫柔的紅唇印了上來,旋即是熱情的擁抱和貓因為差點被夏德手中的茶杯砸到而發出的不滿的叫聲。
她擁抱著他,擁抱著思念多年卻無法觸及的他。黃色的月亮傾慕著那輪銀月,更加傾慕著那個人。再多的話語也說不完望月時的思念,再多的問題也問不盡她對他的渴求。
潔白的雪是證明,被咬破的嘴唇上的血是見證。她的每一次呼吸都在表達此刻的激情,她的每一次觸碰都在展現她內心追求的安寧。
黃色的月亮于是深深的印入了外鄉人的心中,她的眼睛一直在看著他,那是一雙清麗而溫柔的眼睛。他在那雙眼睛中看到了月亮,他在那雙眼睛中看到了他。
如果這里不是森林的雪地中,夏德其實很懷疑歐蘭諾德小姐此時還會做什么。熱情的吻持續了很久很久,隨后夏德便感覺自己抱著的仿佛一下成為了蕾茜雅——這絕對不是貶義的形容。
夏季時費蓮安娜小姐和菲歐娜一同前來,熱情似火的龍女仆都有膽量夜晚遛進夏德的房間讓他知道尾巴的柔軟,那么身為菲歐娜·德拉戈的老師,布萊妮·歐蘭諾德當然不會輸給自己的學生。
說實話,如此溫柔而知性的女士一下變成了蕾茜雅.這當然是褒義的。
好在夏德雖然沒能通過童話中“節制”的考驗,但至少他還記得自己在做什么。因此他稍微控制了一下自己,并沒有做出特別不雅的事情來。
是嗎?
“我是說‘特別’不雅。”
夏德強調道,用手輕輕撫摸著歐蘭諾德小姐的頭發:
“還有,我們不是說好了,這種時候不要.”
至于小米婭,夏德用自己的羅德牌牌組,給它搭建了一個開口朝向篝火的臨時帶頂貓窩,開口前面還放在貓探頭就能吃到的小蛋糕。現在那貓應該面對著火焰睡的正香,而面對此情此景,夏德也產生了剛才歐蘭諾德小姐表達的感慨:
“差不多24小時之前,我還在末日裂縫前苦苦支撐,沒想到一天之后居然變成了這樣。”
下午兩點半,一直安安穩穩的在火前趴著的貓忽的支起了身體,也因此撞掉了頭頂的那些羅德牌。
貓在牌堆中機敏的起身左右查看,于是在火邊靠在夏德胸前與他十指交叉的歐蘭諾德小姐便也示意夏德周圍似乎有什么事情發生。
雖然不好直接與那只貓比較,但兩人作為環術士和魔女的感知都非常強。靜心去感知四周的環境,風聲似乎有些不對勁。
他們一起站起身,夏德也沒忘記操控紙牌托著貓飛進自己的口袋里:
“奇怪,怎么是奇跡要素?”
“如果是奇跡要素就不奇怪了。”
臉頰的紅暈正在退去的魔女指向了神廟的方向:
“大概是那邊出現了情況,當年孩子的失蹤,難道說和那座神廟有關?但狩獵者之神應該是善神才對。”
蕩漾著的奇跡要素并不濃郁,但考慮到營地的位置距離那座神廟遺跡很遠,因此那邊的確是出現了了不得的情況。
從遠處暫時還看不到光影的變化,而等到夏德帶著貓與歐蘭諾德小姐一同靠近時,卻意外的發現情況和他們想象的似乎并不相同。
神廟遺跡殘存的部分是被雪花覆蓋的地面磚石、兩堵墻、四五根長短不一的廊柱與一座看不出作用的小型石臺。但這些東西都沒有表現出異常,反而是三個拿著長弓的男人,正在神廟殘骸中與學院的環術士們對峙。
蕩漾的奇跡要素便來自于他們手持的長弓,那些長弓原本不是特別強大的神術物品,但處于這座神廟殘骸的范圍中,卻顯現出了遠超正常水平的要素痕跡。
三個拿著長弓的男人當然也是環術士,此刻命環在身后一同顯現,他們分別是兩個五環與一個六環。雖然都是中環術士,但對這支領頭的教授是十一環的隊伍來說,也并不算特別棘手。
扎拉斯文學院的隊伍則一共有八個人,暫時還沒有人顯現出命環,大概是不想讓事態進一步的升級。
“那三個人,是舊神的信徒?”
林子里用幻術藏身的夏德有些疑惑。
雙方雖然看上去劍拔弩張但依然在溝通,暫時沒有出現的兩人便也聽明白了事情的大概。
遺跡中的三人的確是那位早已遠去的舊神“狩獵者之神”的信徒,他們甚至并非是因為維斯塔林地的事情遠道而來,而是本身就居住在這片林地中。
這片神廟殘骸雖然已經破敗成了如今的模樣,但三位信徒依然保留著定時前來祈禱的習慣。而今天下午三人再次前來這里時,卻發現有陌生環術士似乎想要發掘這里,于是才出現了這場沖突。
說起來這實在是巧合,好在扎拉斯文學院的環術士們很講道理。雖然學院的環術士們很強,但他們并未因此而強行趕走三人,在問清楚前因后果之后,領隊的赫爾曼·霍普教授代表小隊進行了道歉,并承諾不會再靠近這座遺跡:
“你們也許已經聽說過了維斯塔林地正在發生大事的消息,舊神信仰傳承至今很不容易,愿意和我們合作嗎?我們可以幫助你們修復這棟建筑。”
“我們之后會考慮的。”
持弓三人中的六環術士說道,他一身獵人打扮,但并非是跑到野外狩獵的貴族們的獵裝,而是真正長期活躍在林子里的獵人的打扮。下雪后的冬日三人都穿著淺色的衣服,頭上還纏繞著白色的頭巾:
“我們剛才也是反應過度了,既然是扎拉斯文學院的教授,那么你的話我們可以信任。”
他示意兩個同伴放下了長弓:
“按照我們的傳統,如果你們愿意和我們共享我們的獵物,之后我們可以成為朋友,關于修復這座神廟的事情我們也會考慮。”
他說著便踢了一下腳下躺著的那頭野豬,夏德剛才還以為這是他們原本準備在這座神廟獻上的祭品。
赫爾曼·霍普教授點頭表示同意。
“狩獵之神的信徒們,真的有這種傳統嗎?”
夏德用心靈感應問向一旁的女士,黃頭發的魔女正很感興趣的看著遺跡中發生的事情:
“我不記得我們的時代有這種傳統。我們再等一會兒,我有預感,接下來會有很有意思的事情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