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莫名的時間裂縫在這個周二的白天密集的出現,最后在維斯塔林地的上空總計留下了十五道縫隙。
教會的環術士們與那些出現在如今時代的怪物們的戰斗則持續了一整天,甚至連船上的姑娘們都收到了遠在舊大陸南方的伊莎貝拉小姐的命令前去幫忙。
只有夏德最清楚這些裂縫意味著什么,維斯塔林地最糟糕的結局,便是這里完全消失在時間的裂縫中,隨后來自不同時空的怪物從裂縫中噴涌而出。
而如今細小的裂縫顯然是這種最終災難的前兆,這里的事情已經不能拖下去了。
這天傍晚前最好的消息,大概是嘉琳娜前去協助缺月密修會尋找第五紀元的首領留下的“寶藏”終于有了收獲。
不過她們并非是直接找到了所謂“寶藏”的所在地,而是終于弄懂了密修會手中的線索到底指明了什么。
“說實話,我并不認為那是寶藏,也許第五紀元的那位強大魔女只是突發奇想,把自己的日記或者其他什么隨身物品藏了起來。”
晚飯的時候女公爵興致不高的說道:
“不過不管是什么都好,你們知道最近的月相很特別對吧?”
說著便看向了主座上的夏德,夏德立刻點頭,他今天白天還和歐蘭諾德小姐談論過這件事:
“最近會連續出現三天‘月滿’的月相,每夜月滿的月亮不同。先是銀月閃耀,第二天是黃月,第三天是紅月。
這種特殊的連續三天月滿的月相,根據月相周期推算,每隔287年才會出現一次。雖然其在神秘學上的特殊性,遠比不上三月在同一夜晚月滿,但這三天中月亮系咒法的使用者依然會得到增強,而且運氣會變得相當好。”
“是的,缺月密修會想要找的那份寶藏,必須在這三天中才能挖出來。”
“是哪一天呢?”
西爾維婭好奇的問道,嘉琳娜搖頭:
“暫時不知道,所以她們想要每晚都嘗試一下......這也就代表著,從周六開始,我每晚都要半夜不睡覺去林子里找她們。”
說著還頗為幽怨的看了夏德一眼,顯然她擔心的不是休息不好對皮膚的傷害,而是擔心另外的事情。
“希望密修會最終找到的東西足夠有價值,如果在這么繁忙的時期幫她們找到一些無用的東西就太可笑了。”
吃過了晚飯夏德便打算出發了,臨走之前露維婭和貝拉都為他占卜了一下,得到的結果是此行一切順利。兩人的結果一模一樣,而且都很有自信,這是很好的兆頭。
夏德當然也沒有忘記出發前去找丹妮斯特小姐,但真的見到了紅發少女卻又不知道說什么好。
“你和老師見面之前,特地來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嗎?”
紅發少女捧著書坐在沙發上問道,窗外的大雪已經讓城市再次變成了銀白色。前些天的些許升溫讓上周的積雪融化,但不過一個下午的時間便又讓城市變回了兩天前的模樣。
“只是......你有什么話讓我帶給卡特女士嗎?”
“她反正不想見我,我又能有什么話要說呢?”
青春靚麗的女術士低著頭看著手中的書:
“我沒什么要說的,祝你旅途愉快。”
就算沒有坐在一旁短沙發上的貓頭鷹小姐的暗示,夏德也知道丹妮斯特小姐有些不高興:
“上次為了讓露維婭的時間之戰資格轉移到艾米莉亞身上,我不是去見了那位女士嗎?那時她就讓我答應她,不要試圖逆轉她死亡的事實,不要試圖欺騙時間,更不要試圖用假死之類的方式自己選擇過去。”
“哦,你想說什么?”
她繼續低著頭看著書,語氣很是冷淡。
“芙洛拉的叔叔試圖去往過去,通過自己劫走童年玩伴的方式來實現歷史的閉環,但現在我們得知這又是一場悲劇,甚至芙洛拉的叔叔至今下落不明。這說明卡特女士說得對,她在1854年的如今已經死去,是注定無法更改的事情。”
這次紅發少女甚至連話都不說了,就仿佛沒聽到夏德在說什么。
貓頭鷹小姐沖夏德使眼色讓他轉變話題,但夏德完全不理會:
“但死亡畢竟不是生命的終點,如果她的靈魂走向了終點,我們肯定找不回她。但我可以肯定,被詛咒的她,連靈魂都無法安息。”
這是夏德從往世那個可怕的邪物·咒蝕大樹上得到的結論,他并沒有看出什么,但阿黛爾搜集了足夠的資料,資料證明在末日之前那棵樹擁有靈魂,因此才可以自控沒有傷人。
但末日時代后那棵樹的靈魂便再也沒有體現過力量,不知道是已經在“死亡”這一概念還尚存的時候想辦法去往了終亡,亦或者已經被龐大的詛咒力量徹底同化為了咒蝕大樹的一部分。
“你想說,你能讓老師安息?”
紅發少女終于抬頭問道,玫紅色的眼睛看著他,眼圈不知何時已經泛紅:
“在我們的時間點安息?”
“或者說我想先確定一下,她所化作的那棵樹到底是什么情況。這件事還需要你和我一起去做。”
“等到明年可以再次用儀式開啟銀月圖書館之后嗎?那是初生之月24日的事情。”
“不。”
夏德很嚴肅的搖頭:
“不需要那么久。下個月我們就出發。是的,1854年的最后一個月沉眠之月。”
夏德下個月的“往世之旅”的強大敵人已經被錨定為了咒蝕大樹,他需要先在末日時代了解那棵樹到底有著怎樣的力量,親自觸摸了那棵樹,才能保證現世的行動能夠有收獲。
他甚至想過一旦將災厄紙牌·咒蝕大樹帶到現世,他是否有可能用紙牌中的樹頂替掉現在的那棵樹,當然,這還只是猜想而已:
“我和你一起去卡拉斯山。這旅程我們已經耽擱很久了,我現在基本可以肯定,卡特女士的尸體就在那里。你雖然找不到,但我可能有辦法。”
于是沙發上坐著的姑娘一下站起身撲到了夏德的懷里,芙洛拉給了夏德一個“算你厲害”的眼神,而摟抱著夏德脖子的姑娘則在輕聲抽泣。
自多年前老師離開后,她一直都在尋找著。就算如今確認老師已經死亡,她也不會放棄再見她一面。
如今的她同樣有了自己的學徒,而且她自己很明白,自己的學徒顯然比老師的學徒更加優秀。
那么,我們的學徒的老師,是否比我們的老師更加優秀呢?
耳邊的聲音詢問正在啜泣的少女,她不認為自己比老師優秀,但唯獨在夏德身上,她感覺自己要比老師幸運的多。
此刻仿佛過去一切的執著都放下了,渴望去見老師一面的想法變得不再重要,而此刻的夏德才是最重要的。過去的已經過去,現在的她不想再失去:
“我不會再讓你去說服老師來見我了,夏德。你也要注意安全,我在這里等著你回來。”
她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如此的用哭泣來宣泄自己,已經是很多年沒有的事情了。圖書館管理員小姐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么了,這也許都是十八歲的錯。
松開了夏德的脖子,紅著眼的少女問向夏德:
“答應我,你不會像老師那樣離開對嗎?”
“是的,丹妮斯特小姐,我會一直在......”
他正要說下去,眼睛卻瞄到了正感興趣的看著這一幕的芙洛拉。灰黑色頭發的魔女此刻一臉的興奮,見夏德停下來,又立刻用不滿的眼神示意他繼續說下去,她還沒看夠呢。
“咳咳。”
夏德咳嗽了一聲推開了丹妮斯特,紅發少女也看向了短沙發上的好友,便抬起衣袖擦了一下眼淚。
向兩位女士告別,夏德便轉身離開了這里。雖然手風琴旅館一樓就在腳下,但他還是要從尤倫湖出發繞上一圈。
而等到紅發少女重新坐下來,端著茶杯笑著的“貓頭鷹”便模仿她的語氣說道:
“答應我,你不會像老師那樣離開對吧?——哦,這種表白方式真是含蓄中帶著深情,深情中帶著期許,期許中帶著惶恐,再加上這涉及師徒三代的不lun之戀,這可比那些三流家寫的戀愛故事好看多了。”
玫紅色的眼睛看向了她:
“雖然知道你這是想讓我不再傷心,但我依然對你的話很生氣。”
“你這是害羞讓我看到了對吧?”
很懂人心的死亡的大魔女笑道,讓桌上的另一只茶杯飄向了她:
“今夜還很長,夏德估計要一個多小時才能回來。和我聊一聊吧,丹妮斯特,聊一聊少女的心事。”
紅發少女這一次并沒有拒絕,但在聊自己之前,她先問起了另一個問題:
“那么你呢,芙洛拉,你又是為什么想要維持和夏德的親密關系?哦,請不要再提愛情湖了,不要將這當作萬能答案。虛假的愛情應該不會長久的迷惑你,那件事過去了這么久,你也應該完全擺脫那場夢的影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