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的、溫的？”
林若漪的聲音忽然從辦公室一角響起。
剛剛將話筒扣回去，聽到聲音，周寬茫然了下：“啊？什么。”
“水。”林若漪回答道，又說，“還是溫水吧。”
說話間，已經用熱水壺和礦泉水瓶同時往同一個水杯里倒水。
周寬也沒多說，只是回頭看了下。
短時間內說話過多喉嚨會有一定的不舒服，可能會給出一種冒煙的錯覺。
雖是夏天，但其實不適合喝冰水。
周寬喝了兩口溫水，嗓子眼稍微舒服了些。
在旁邊坐下的林若漪也沒著急開口。
雖然電話溝通中的結果她知道得不很清晰，只是最后大致判斷出達成了共識；
但她的好奇心不是很高，也沒有特別關心結果。
正好周寬一方面喉嚨隱隱不舒服，另一方面也在腦子里回顧這樁生意的后續，辦公室一下就安靜了下來。
連鼠標、鍵盤聲都沒有。
好片刻后，周寬才跟林若漪分享了結果：“賽雅預定了未登錄頁、登錄頁的首頁橫幅；
是分成了兩個部分的合同單，明天試投放的費用是優惠價2萬/天；
根據明天從橫幅鏈接流入賽雅官方網站的有效次數達到6萬次這個標準來簽補充協議；
補充協議的費用是3萬/天，起投7天。”
“雖然我們沒有以CPM、CPC、CPA等方式來制定價格，但在業務中仍是會以這類方法當標準計算單位；
只不過賽雅那邊沒用CPM，而是用的CPC(每次成本)來計算，倒是計價很大氣，5毛一次。”
聽完，林若漪稍加思索，說：“這是不是意味著如果明天投放的效果不如人意，中國微博網業務的后續就會相當困難。”
周寬平靜的點頭：“對，我們內部這兩個的標準定價是2.5萬一天，優惠5千這是小事，最大的風險是明天的投放效果；
如果效果不理想，不僅會承受著急放開招商的用戶反感，還沒辦法繼續掙的錢，就比較糟糕吧。”
聽周寬這么一說，林若漪先是面色一緊，微有些倉皇焦灼，接著忽然望著周寬一動不動，片刻后松了口氣：“你肯定有辦法。”
周寬輕松一笑：“當然，日均近百萬訪客數的網站，只要稍作優化，分流出6萬有效是很容易達到的。”
“實在不行就擴大盤子，讓訪客數總量變大。”
看看周寬，林若漪就說：“反正我不懂，從你的表情知道結果不會差。”
“再說，我才不相信你會拿將來幾千萬總價值的絕大可能性來換一個單日幾萬塊的費。”
周寬哈哈一笑：“所以我說，你能成大事。”
林若漪才不搭理這茬。
事實上，每日的網站流量統計報表就足夠給周寬底氣了。
但周寬還是準備了其它的一些方案。
最起碼會充分利用輿論。
再有就是……
身為曾經的IT從業人員，周寬很是聽過網頁源代碼加入一個‘sleep2000’能帶來的經濟效益。
之前周寬才跟林若漪提過：目前中國微博網的運營費用合計約為300多，再加入一些費用就會很穩定。
再加上中國微博網一直做得糊弄鬼一樣，自然也有有意為之的成分。
功能模塊可以領先，網站優化可以滯后。
一方面網站優化滯后還能體現出團隊從未停止努力；
另一方面滯后一些還可以反抄新浪微博的優化方式，兩家網站功能模塊大同小異，無非就是復制粘貼一下唄。
綜上，這些點稍微用一用，還怕達不成賽雅要求的標準？
所以，周寬自然輕松。
當然，這些都得用出去才能發揮作用。
而且周寬也希望能通過賽雅這個單來在一定程度上建立口碑效應。
別人主動上門的生意，不利用利用做大做強，多少有點對不起他們的主動。
蚊子腿再小，它也是肉啊。
主要是周寬覺得草臺現在的事情都挺簡單的，相關財務合同有陳嘉負責，中國微博網這個日后要賣錢的網站日常運維管理有小王；
他自己也就要負責親自出馬談判，梳理信息。
這些事情還有配合也算默契的林若漪幫手。
比其它草創公司掙錢更多，還不用像他們那樣，起步就陷入人員管理困境啦、將精力都用在尋找所謂優秀人才等等瑣屑的事務上。
實在不要太舒服！
所以不介意偶爾忙碌一下子。
當然，周寬也清楚現在是舒服了，將來開始正式創業后也就一樣會面臨方方面面的困境，不過……
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一步步來唄。
周寬敲了會鍵盤，將一些要安排下去的內容整理成一個簡單的文檔，發送給了自己的郵箱備用。
然后關掉電腦，招呼林若漪：“時間也不早了，走了，一起回學校。”
“哦。”憨憨應了聲。
還不到下午六點，陽光依舊有些熱烈。
走出港藝大廈的周寬左右一尋思，喊上林若漪先去吃晚餐。
大小也是做成了個生意，吃點好的多少是那么個意思。
林若漪早就習以為常了。
見周寬這次沒有紳士的搬開座椅，憨憨眉眼微微上揚，顯得有點雀躍的樣子。
趁著上菜的功夫，林若漪平視著周寬，大眼睛一眨不眨，微笑著說：“在羊城生活了15年，加在一起估計也沒有最近兩個月你帶我吃的花樣多。”
“吃在羊城啊。”周寬就笑。
又說：“張姨飯菜做得不錯，你之前又連高中都沒上完，需要出去吃的時候也不多；
我倒覺得張姨可能心里還嘀咕，你跟我在外面吃，不干不凈。”
林若漪抿抿嘴：“說實話，起初有，自打你去了我家后一下全部消失了。”
“就比如，從9號報到至今天22號兩周了，我媽一個電話也沒有給我打過，就更別說我爸了。”
聽得周寬一樂：“還不是因為你離家近，直線距離算，從學校北門到你家估計也就2公里。”
聞言，林若漪眨巴下眼睛：“這個我還真查了，地圖上直線距離是1.7公里。”
“反正他們不給我打電話，我就也不著急回去，看誰著急！”
周寬輕笑起來。
“你居然笑得出來？”林若漪用較多眼白瞥著周寬，“要不是你，我媽媽才不會那么放心！”
周寬臉上的笑容一下滯住：“這個……我忽然發現我跳進珠江大概也是洗不清了。”
“啊？”林若漪面露狐疑。
周寬面有無奈：“你這么健忘的？你可是為了避免騷擾主動找的我。”
“這無所謂的。”林若漪大手一揮，很是輕描淡寫。
老實說，周寬其實是很羨慕林若漪這種形式的大學生活的。
別說大學，周寬上的小學距離老周家的直線距離可能就有1.7公里，就更別說初高中以及現在了；
林若漪倒好，要不是隔著一條珠江，晚飯后遛個彎兒都能回家。
如果中大沒有對大一新生的相關管理規定，林若漪估計都不會住校。
現在估摸著大二就會回家住，住家里會舒服許多。
自由不自由的，林若漪高考結束后就沒缺過自由。
林國福、張萍對林若漪放心得很。
都能在沒見到周寬的情況下，讓林若漪跟著周寬湊熱鬧了。
吃過晚飯后，太陽已經基本落下山頭，距離也不遠，兩人散著步就走回了學校，全當飯后消食了。
路上周寬還在感慨：“在羊城的時間里，我連晨跑都少了許多，感覺肚子上的肉有回來的跡象了。”
“是太熱了？”
“是，不到六點就熱起來了。”
“五點半起來跑，跑完洗澡還能睡個回籠覺，又鍛煉了身體，又作息健康。”
“一個人懶得動。”
林若漪瞥了眼周寬，滿不在乎的說：“原來在這里等我啊，行吧，明天你喊我，算了，還是我喊你吧。”
在學校的園東路商業區分開，周寬繼續向前走回了173棟。
505宿舍沒啥聲響，與往常的熱鬧截然相反。
阿依丁、彭時水、金海坐在各自的桌子前低著頭也不知道忙啥。
而平時最外向開朗的騷玩意冶一居然躺在床上探出半個頭，一臉空虛裝模作樣的抽著煙。
看得周寬都是一愣，開口問：“你們這都是怎么了？”
看到周寬，冶一如夢初醒，眼神中透著濃濃的空虛：“啊，老周，你終于回來了啊。”
“這是怎么個意思。”周寬狐疑道。
冶一意興闌珊的晃晃手：“就是有點想家了……”
聞言，金海回頭瞥了眼冶一，無情拆穿：“他就是閑的，約邱涵兒吃飯沒成功罷了。”
見狀，周寬順嘴說了句：“你這也不是頭一次追女孩子，著什么急，實在覺得閑，就去加個攝影社團啥的湊湊熱鬧。”
剛才還一副被掏空了的冶一唰一下坐起：“對啊，我怎么沒想到！”
“約什么吃飯，約攝影啊，邱涵兒可是文藝委。”
周寬：“……”
這騷東西，還挺會一驚一乍的。
約莫晚上十點。
中國微博網的官方特權號連續更新了兩條消息。
兩條都與業務有關。
第一條是：“論。”
“我們關注到一路以來對我們的各位對的各種意見；
首先需要向大家澄清表明：中國微博網要想下去，它必然會是一個營利性網站，是需要掙錢的；
我們相信大家都知道中國微博網的艱難性；
而對于中國微博網這么一個免費給用戶提供微博客服務的網站，可以說很長一段時間的收入來源都只會有；
而且我們可以斷定，同行的同類網站未來也一定會植入，比如列位打開任何一個網站幾乎都會看到。
我們很慶幸在初期就有公司愿意相信我們的網站能帶給他們收益，所以再幾經權衡之后，我們才會做出這樣痛苦的決定；
我們也想在初期階段想同行那樣專注于給大家提供更好的使用體驗，但我們已經足夠努力了。
我們接受批評，一定會盡力平衡植入與用戶體驗之間的矛盾。”
第二條是：“版本更新預熱及相關說明。”
2、23號0點至2點，網站會進行一次停機優化，此次優化將擴充現有服務器資源、擴充帶寬、優化網站代碼、進一步放開注冊限制、簡化注冊流程，整體會極大提升各位的使用體驗。
3、我們正在抓緊開發對外接口，讓大家使用起來更加方便。
記住，中國微博網是中國第一家正式的微博網站！
我們從未停止努力，也從未停止探索，更從未停止讓各位用戶感受到更好的生活分享體驗。
我們還在考慮，在開發任務不那么緊張的時候，專門開設一個模塊來聆聽用戶心聲，屆時如果能有這個機會，我以及我的團隊會親自入駐。”
這兩條內容，說的都是真的，完全是周寬風格。
一些關鍵信息被略去了，是不完整的真實信息。
比如論里面，也確實是一開始沒想過要承接業務，這還真就是被動性質的。
也確實是挺痛苦的，起碼今天就忙了一整天。
再有第二條里面，新浪那邊既然邀請名人、明星入駐，周寬就來個邀請企業入駐，先走一步；
再有就是優化體驗……這也是真的，真在周寬真安排了在現有基礎上擴充50的服務器資源。
真在會放開注冊限制……但這些是為了業務更紅火。
這兩道消息是徹底貫徹了中國微博網的風格，將又當又立進行到底，還把新浪微博將來的路給提前走了一些。
還言語間就差說新浪微博不是個東西，仗著家大業大欺負人了。
甚至還有可能給將來新浪微博搞業務增添插曲。
畢竟互聯網是可以有記憶的。
總之……
周寬在草臺的經營上，是一條道走到黑的偏門式操作。
大公司那套表面的商業邏輯他都不怎么懂，更別提還有里層各種亂七八糟、稀奇古怪的操作。
一句話：太復雜的套路周寬也不懂，就會奪筍。
中國微博網發布的說明，給這個夜晚的網絡空間扔下了一枚小炮仗，激起了連鎖反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