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拇指滑到通訊錄里譚曉蔓的號碼時，周寬忽然停下了動作。
他在心中暗自嘀咕：“富婆……好像不是很方便啊。”
然后……周寬堅定不移的按下了號碼撥了出去。
接電話吧，你！
一如往常那樣，電話很快被接通。
那邊廂譚曉蔓聲音清冷的說：“大中午不吃飯呀，周小寬。”
再沒有之前上午的慵懶味道。
“有點事情想讓譚總幫忙看看。”周寬開門見山，“白華夢的前期事務有無進展？”
聞言，譚曉蔓頓了下才說：“這么快就開始籌備工作了？”
接著譚曉蔓自己就說完了緣由：“也對，草臺營業收入今天差點直接翻倍，收尾工作進一步加速，鴻鵠這邊還在跑流程，你也是有空去籌備白華夢了。”
周寬坦言相告：“不是籌備工作，是今天進入了正式環節，剛跟導員聊完，本來只是走個過場，但導員提了一些說法，我覺得還不錯，索性一步到位。”
聽周寬這一說，譚曉蔓說回了正事：“相關事情我讓人去談了，基本沒問題，不過這給草臺帶來的財務流程可能會略長，今天是肯定出不了結果的。”
聞言，周寬松了口氣：“這些倒沒有這么著急。”
譚曉蔓也很干脆：“現在11點20，12點之前會有確切結果，下午兩點前，我讓人把你需要的資料給你送過去。”
周寬應了聲：“好。”
接著譚曉蔓又說：“執行副總的面試推遲到明天下午吧。”
“正好這事務的協調也能有點提前面試的意思。”
周寬再次應了聲：“好。”
掛斷電話后，周寬就也松氣不少，富婆的效率遠比想象中要高得多。
不多時，周寬在園東路跟林若漪會合去了食堂吃午飯。
打好飯落座，周寬就跟林若漪講了講過程，畢竟憨憨對白華夢還是很關心的。
聽周寬說完，林若漪順嘴說了句：“你們導員人還不錯。”
然后趕緊補充：“嗯……你別說話，我知道這里面有你的個人魅力。”
周寬：“……”
他其實沒想說。
吃飯的過程中，周寬收到了譚曉蔓發過來的郵件，事情的主題部分搞定了。
周寬粗略看了看相關流程，欣然笑了起來：“下午可以直接去找系黨委，準備工作的事情都搞定了。”
聞言，林若漪挑了下眼皮：“對哦，你剛才都說還要搞定一件事情。”
不等林若漪再發問，周寬便解釋了前因后果：“早在8號我跟富婆談到白華夢相關的事情，富婆就主動提出來會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幫幫忙。”
“這個幫忙就是我說的事情。”
“事情很簡單，打包收購之前我使用過的那些模擬軟件和幾個核心開發人員。”
“能拖到今天也是富婆這幾天沒太上心，二十來分鐘之前我才給她通電話，現在就搞定了。”
聽周寬說完，林若漪眨巴著眼睛，有點茫然的說：“不是從零開始啊。”
周寬補充關鍵：“只能說不是全部從零開始。”
“物理、化學兩門科目的軟件還勉強算完善，生物類模擬軟件依然是測試版，數學類等模擬軟件需要從零開始。”
最后，周寬總結：“總之，就是收購了兩個市場相當一般的軟件開發團隊，包括軟件本身；
我預期的收購價在80萬左右，富婆比較厲害，45萬就拿了下來。”
林若漪哦了聲，她也不是很懂。
略頓，周寬平靜的說：“其實這從側面說明，這條路暫時沒多大市場，得有一個更完善的長遠規劃。”
然后周寬抬眼看向林若漪，平視著憨憨：“這個事情，我希望你能幫我辦好。”
略頓，周寬平靜的補充：“在白華夢上富婆已經盡她所能了，其余也沒人能幫忙，只有你。”
本來扒拉著飯，聽周寬講的林若漪手上的筷子忽然頓在了嘴巴里。
也不說話，忽然開始埋頭繼續飛快扒拉筷子，而且看起來胸膛起伏度很大。
好片刻后才有悶悶的應聲傳到周寬耳朵里。
周寬看得有點皺眉，他總覺得眼前這狀況有點莫名其妙。
一是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仿佛在哪里看過無數遍一樣，但又不是那種看到一件新事物的真莫名其妙熟悉感。
二是林若漪忽然莫名其妙的低頭扒飯。
周寬眉頭皺得很深，都還沒吱聲回應，林若漪忽然又說了句‘我吃好了’，也是沒等周寬回應，便起身低著頭邁開大長腿快步離去。
周寬：“……”
下意識的用筷子往嘴里送飯菜，納悶的嘀咕起來：“憨憨走這么快，之前又猶猶豫豫的不想答應，是給她安排的事情太多生氣了？”
嘀咕著周寬自覺了然：“也對，上午讓人家去寫申請材料，還吃著飯呢就又讓人去做完善的長遠規劃，她才18歲，寫申請材料算是專業對口，這長遠規劃，她怎么懂……”
“得去道歉的。”
“唉，怪我太著急，又有點自我了吧，先問問白露憨憨喜歡什么吧……”
“我的我的。”
末了，周寬還是先幾口吃完了午飯，他很少浪費糧食，一般是吃多少點多少。
接著給白露撥了個電話。
白露也沒說出個什么花樣，只是說憨憨喜歡某一家店的奶茶，位置在越秀那邊。
周寬也沒多猶豫，掛斷電話就從東門走出了學校，直接攔了個出租車去越秀，將幾種口味的奶茶都買了一遍，又趕緊回了中大，前后沒超過30分鐘。
再次在135棟樓下見到了憨憨，周寬也松了口氣，好歹沒跟很多女生一樣直接不見面。
看看林若漪一如往常安靜的望著自己，周寬稍怔了那么一下，才說：“抱歉，是我沒考慮周到，也沒考慮你的感受，給你安排的事情太多了。”
“這是從你家門口不遠處的那家奶茶店給你買來的奶茶，你消消氣。”
“嗯……長遠規劃和申請材料我盡量自己來搞定，實在抱歉。”
聽周寬說了半天，又再看了看他提著的五杯奶茶，林若漪在心里嘆了口氣，她感覺自己真的得死心的。
最后，‘死心’的林若漪乜了眼周寬：“看在你這么識相的份上，勉為其難的原諒你。”
“還有啊，申請材料都快寫好了，長遠規劃我只能出個草版。”
接過五杯奶茶，林若漪輕輕揮手：“行了，你走吧。”
周寬趕緊說：“謝了啊。”
走往173棟的路上，周寬腦子里再次泛起了疑慮。
他總覺得這事情有點不對勁，憨憨的表現過于反常。
然而這一時半會的，周寬完全都固定了自己那個南轅北轍的思路，再加上林若漪剛才的表現似乎再一次佐證了他那毫不相干的猜測結果。
所以還是越想越茫然。
這疑惑算是卡在他腦子里了，尤其是對場景的莫名其妙熟悉感，更讓周寬犯嘀咕。
在宿舍午休了一個多小時，周寬再次走進了中山樓。
這次帶上了一些才被送過來的紙質資料。
并沒有很復雜，周寬便見到了系黨委的副書記，王哲茂。
跟大多數人印象中坐辦公室的中年男人一樣，看起來四十多歲的王哲茂身材明顯發福了，大夏天也還是西裝革履，梳著大背頭，戴著眼鏡。
胖乎乎的臉上總帶著一種職業假笑。
雖然是在學校，但周寬進門就招呼了王書記，自報家門。
王哲茂雖然還是坐在椅子上，但面上的笑容一下濃郁了幾分，笑呵呵的招呼：“是小周同學啊，請坐。”
“謝謝王書記。”周寬依言坐下，不卑不亢。
跟在李峰辦公室里又不同，周寬很是主動的拉起了閑淡。
雖然周寬能了解到的只有一點點王哲茂對外的履歷，但這不妨礙周寬展開話題。
嚴格意義上周寬自己就是中年男人，懂絕大多數中年男人的心思。
在見過黃維鳴、林國福等等領導式中年男人后，周寬也是補全了這一塊的深入了解。
無非就是對癥下藥。
初步接觸下來，周寬也知道王哲茂跟黃維鳴、林國福的不同。
相較于他們，王哲茂更在意一些‘被尊重感’，更在意自己屁股下的那張椅子。
若是按照那個什么‘馬斯洛需求層次理論’來分類。
王哲茂就在尊重的需求這一層固定了。
再往上的求知、審美需求以及自我實現，已經在這種優越的生活中磨光了，不像被注入夢想的黃維鳴。
于是；
在看到王哲茂嘴唇微動打算發問時，周寬不動聲色的搶先提起了正事：“王書記，實在不好意思，大下午的來打擾你。”
“是有一點點小事情要請您指教一二。”
簡單說明了自己的來意，周寬也直截了當的說明了自己的需求：“王書記，請原諒我說話比較直接，我是想，系里能不能給我們一些支持。”
聽周寬說完，王哲茂本來下意識想打官腔，但看到周寬的從容不迫，王哲茂口吻委婉了些：“小周啊，學校和系里對創業一直是持支持態度的。”
“但你也知道，我們哲學系學生人數并不多，今年劃撥過來的創業扶持資金也不多，你又……”
說到這里，王哲茂止住了話頭，轉而又說：“這樣，你打一份材料先給我看看。”
面帶微笑附和式聽王哲茂說完，周寬才笑著開口：“王書記你誤會了，我并不是來申請創業扶持資金的；
我是想系里能不能給我們這個項目一個辦公地點。”
王哲茂愣怔了下：“……”
見王哲茂沉吟起來，周寬又說：“這個項目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我也是中大的一份子，所以其實一方面是想要盡可能的嘗試擴展學生兼職廣度；
另一方面，也想給同學們更多的實踐機會，提供一個渠道；
最后也想探索學生團隊創業的實際可行性，探索創業失敗的原因，給系里、給學校提供一些經驗。”
聽著周寬侃侃而談，主要是聽到周寬一口一個王書記，王哲茂臉上的笑容一直不曾減少。
王哲茂也在思考周寬表達的東西。
最起碼從各個方面來說，都很符合相關精神的調性。
無論是名義上、輿論上、影響上都很能站得住腳。
唯一一個問題是，周寬從頭到尾都沒提到產出，也就是經濟效益。
所以，王哲茂略作猶豫，就直接提到了問題本質：“小周，我也就直話直說了，你這個項目是什么類型的，創業資金有多少，將來有成果面向什么樣的市場？”
周寬再次解釋起來：“……”
“這是我暫時通過另一家公司的名義收購相關半成品軟件的相關資料。”
“現在只剩下一些財務的流程還沒走完。”
“根據我對市場的前瞻分析，教學類輔助軟件未來會成為一種趨勢，因為它具備降低教學、學習的門檻的作用；
而且，教學類輔助軟件有助于提高一些偏遠地區的基礎教育水準。”
最后，周寬平視王哲茂，說：“這個項目的首批投資資金是200萬。”
輕飄飄的口吻，讓王哲茂眼珠子都頓住了一瞬。
顯然，他也被周寬給裝到了。
王哲茂：“……”
如果不是周寬從進門之后就是有商有量、溫和謙遜，王哲茂這時候都該合理懷疑這個玩意是不是來逗他開心的。
在校大學生創業起步就兩百萬資金？
踏馬這已經是整個系里年度創業扶持資金的10倍了！
想著這些，王哲茂意有所指的說了句：“小周你這是有一些別的想法吧。”
“不敢瞞王書記，我確實是想要爭取一些市里、省里的相關政策扶持。”周寬很是坦誠的說。
王哲茂輕輕點頭表示明白，嘴上說：“原則上小周你這情況是沒什么問題的，不過校內可用的空閑辦公場所并不多，也就是342345棟那一片。”
周寬連忙一臉老實的說：“全憑王書記做主。”
見狀，王哲茂也沒再推諉，很是痛快：“行，那就345棟2樓202和附近的三間房，345棟的二樓也算僻靜，你把相關材料給我，然后去總務部就行。”
當天下午，周寬就拿到了345棟202室的鑰匙和相關文件。
破碗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