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時周寬開上了家里的那輛大眾。
賓利的駕駛感受還是要比十幾萬的大眾好一些，就讓給了周鈺。
車上坐著的是陳明宇、陳婷、陳文景、周遠初。
之前喝得比較多的陳文景和周遠初這會兒酒早全醒了，畢竟他們還都是小老百姓的思想，來了那么多平日里根本見不著的頭頭腦腦，‘嚇’也嚇醒了。
周寬嚼著口香糖，左手搭在車門邊邊上，單手把著方向盤，就差哼點小調兒。
坐在副駕駛上的陳婷看了好幾眼，才抿嘴笑著開口：“你現在這姿態比電影里那種男主角還自由，學都學不出來。”
“年輕人嘛，放蕩不羈愛自由。”周寬隨口那么一回答。
聞言，陳婷一下笑出聲：“你說這句話還真沒違和感。”
然后陳婷目光在周寬身上轉了一圈，帶著點調侃說：“都說你那個對象小林長得怎么怎么漂亮，家境也很好，打算什么時候帶回來瞧瞧？”
聽陳婷這一說，周寬想了想，才回答：“到時跟她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明年臘月來嘉魚橋住幾天。”
“本來怎么也該后年再說這事。”
陳婷在這方面還挺敏銳，一下就抓到了重點：“你意思是希望跟她訂婚后再帶她回來，訂婚怎么也得安排在20歲之后是吧？”
“嗯吶。”周寬嘴角輕揚。
聞言，陳婷眼睛轉了兩圈，八卦了句：“家境那么好的姑娘，家教應該也不錯，你怎么追上的？”
“這個……我沒追，算，算是她追我的吧。”說起這個，周寬又有點撓頭了。
他……還沒正式跟林若漪同學表白。
陳婷豎起雙手大拇指：“……”
一切都在動作上了。
陳婷也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問道：“你建不建議我也在白華做這個電商相關的事情？”
“我的情況你大概知道，就是跟我對象在廈門那邊上班，基本穩定，比糊口好一點。”
略頓，陳婷還是坦言相告：“明年肯定是要結婚了，是稍微有一些經濟方面的壓力。”
聽陳婷說完，周寬想了想，才說：“跟自己家人我就吹點牛，現在這個試點上上下下都很上心；
只要不是集體點背，肯定是會從試點擴張成產業園，做成白華名片；
后續的投資規模會達到幾億甚至上十億。”
“所以，我可以負責的告訴你，無論你是想在電子商務這個大行業中參與哪個環節，堅持下去都不會太差。”
說到這里，周寬特地看一眼陳婷，坦率道：“但是，這并不意味著一開始大家都會生意興隆；
大方向上基本可以肯定會發展出一個好結果，但具體到個人，就很不好說；
畢竟不論是做什么，人本身才是第一位的，每個人心中想法不同、做法也不同；耐心、毅力等等方面也各有不同，不可一概而論。”
“我就直接一點說，2010年應該需要耐住寂寞。”
話說到這個份上，陳婷當然完全明白意思，她斟酌片刻才再開口：“明白了，我會好好考慮的。”
周寬輕笑著頷首：“嗯。”
與陳婷不同，陳明宇的想法還是那么簡單。
他就一腦門子扎進程序員世界不想挪窩了。
畢竟平時上班拿一份還正經不錯的薪水，不定時做做鴻鵠的外包單。
要是像之前給草臺做微博產品時那么順利、幸運，還能拿個把分紅紅包。
過去的09年下半年，陳明宇的收入平均下來每個月都快到5萬了。
還要什么自行車。
而且，全憑自己的手藝活掙錢，周寬無非就是給了他一個外包機會。
此外，從頭到尾陳明宇都沒有跟周寬直接對接過，程序沒寫好被小王或者誰叼一頓那也是基操。
反正，陳明宇覺得自己這架勢也挺好的。
不論是現在還是將來，周寬都絕對不會包打天下。
每個人有每個人自己的選擇。
就好比說，連周鈺他都沒有主動去幫太多，只是明言，周鈺在這幾年不需要有任何后顧之憂，想怎么選就怎么選。
當然，這其實就相當于給周鈺開了個天大的掛，能讓她完全自由選擇人生。
回到嘉魚橋時，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
天蒙蒙黑的樣子。
寒冬臘月，就這么個氣候條件了。
偶爾能看到點明亮陽光，就正經不錯了。
圍著火爐，老周家自己個簡單商量了點事情。
周遠初當先開口，拿定了主意：“從明天開始，我們就帶著哥哥嫂嫂熟悉三類票種的售票情況，過了年就直接轉給他們。”
“行。”陳文茵沒意見。
然后雙雙望向周寬，陳文茵還笑瞇瞇的調侃起來：“周老板，你給點意見？”
見狀，周寬一本正經的順著陳文茵的意思，回答了句：“都很好，就有一點，賬務一定要完全交割清晰，該多少錢就多少錢，哪怕打欠條。”
陳文茵立馬配合的豎起大拇指：“不愧是周老板，就是不一樣，一下就抓到了重點。”
“哈哈……”
一家四口都樂了。
周寬說得沒問題，賬務問題是必須要算清楚的。
這叫親兄弟明算賬。
粗略算下來，陳文景他們家得拿出個20萬才能接下來。
光是三個票種的押金就有十幾萬，其它七七八八都是得算清楚的。
老周家已經算是很不錯了，將春運返程高峰這一段大收入讓了出來——當然，這一段必然十分忙碌，估摸著陳婷、陳明宇都得去幫忙才行。
然后正經提起了在白華買鋪面的事情。
陳文茵直言：“在白華買將近2000個平方的鋪面我倒是沒意見，不順便買套房邁，現在也就十幾二十萬一套。”
“不太值。”周鈺插話道。
周遠初也表示了認同：“白華只是個縣城，還是偏遠縣城，就算將來周寬投資幾十億下去，對大環境來說就是一滴水影響不大，買房不太值，再說從嘉魚橋到縣城和到市里距離差不多，要買不如到市里買。”
然后陳文茵就看向了周寬。
周寬只是笑著輕輕攤開雙手。
那意思再明白不過了。
陳文茵：“！！！”
偏偏這時周遠初又加了一句：“有這功夫，我覺得你不如去學個駕照，讓你兒子給你買輛車，住家里的大別墅不舒服啊？”
陳文茵眉頭輕輕上揚了下：“？！”
周寬跟周鈺對視一眼，默契的往后挪了挪椅子，甚至同步抱起了膀子往后靠。
‘家父要挨打，血莫濺我身。’
周遠初：“……”
他終于意識到了不對勁，自己可能藥丸。
老周家正兒八經說了算的，那可是陳文茵女士！
次日上午，周鈺開著賓利載上周寬再次去了縣城。
如果是買一兩套房子，這事情周遠初就能搞定，2000個平方，就不是很好弄。
身為人子，替父母分憂，那也是理所當然。
反正比起來周寬更不想待在太平的門店里，去帶著舅舅舅媽熟悉流程、應付客人。
到了縣城，周鈺都還要似模似樣的咕噥一句：“你可真會躲懶！”
“說得好像你沒有一樣。”周寬左右四顧，順嘴回答。
兩人一點都沒著急。
到白華后，隨便找了個地方停車，就沿著繁華的主街隨意走著，東看看西看看。
這會兒才商量要怎么買。
“我還是覺得可能該買下一個商場。”
“盤幾條街更好，有派頭。”
“那不得累死，到時候收租也麻煩。”
“如果收租不麻煩，怎么顯出工作量？”
周鈺比較希望是直接買下一個合適的商場，單價高一點都無所謂。
周寬就不一樣了，他覺得買下幾條街更好，派頭足，收租上也顯得事多，父母不容易閑下來。
最終還是周寬說服了周鈺。
然后就是實際問題。
門面價格一般是住宅房價的1.53倍，按現在白華均價一千出頭的住宅房價算，主街商鋪實際上要到3000左右。
現在街面上的門面基本都是五六十個平方的樣子，大一點也就一兩百平方，按基本的50平方算，稍微湊一湊能買下30個，剛好夠一個月收租的。
當然，如果是為了湊整2000平方，可以買跟主街交叉的其他街道鋪面，
2000一平方的商鋪還是能找到不少的。
走著走著，周鈺忽然放慢了點腳步，掃量著臨街的一個大門面，說了句：“原來春天商場這么大呢。”
“應該不止這個部分。”周寬卻說了句。
周鈺也反應了過來。
如果只是這么一個臨街商場，劉海根本沒那個能量讓劉青、吳華去作陪，也沒能力去牽頭跟鴻鵠合作落地試點。
資金方面雖然是鴻鵠占很大頭，但本土企業也不是跟風吃肉，同樣得真金白銀拿出錢來。
初步估計光是試點期，就能吸附半個億的資金。
畢竟不是每個有意參與試點的個體戶、個體都需要鴻鵠提供資金扶持，一旦試點的發展被看好，一定會有不少人砸鍋賣鐵都想加入進來。
所以這個數字一點都不夸張。
再算上如果發展好了，鴻鵠加大投入，那吸附力度就更夸張了。
再窮的縣城，老百姓手頭上也是有一些積蓄的。
這才是林國福話里的隱含意思，人人有利。
兩人正頓在春天商場外說著話，一輛寶馬X5在街邊停了下來，不太高的中年胖子劉海劉老板走了下來。
操著一口塑料普通話打著招呼：“周老板周老板，這是要買東西啊。”
“劉老板好，我們就是隨便走走。”周寬笑著用方言回答。
一聽這口音，劉海臉上的肉都要笑開了，趕緊也換成了方言：“天冷，進里面辦公室喝杯茶吧。”
周寬左右一看，笑著婉拒：“還是不麻煩劉老板了。”
然后也算是坦然的說：“我們是準備在街上買點鋪面，事情還不少。”
聞言，劉海眼前一亮：“這是給家里買的吧，周老板能簡單說一下大概要買多少不？”
“預備了400萬的款子，就隨便買一點，也懶得搞什么貸款。”周寬隨口回答。
劉海又問：“小鋪面？”
“對，主要是讓家里有個事情做。”周寬回答。
劉海稍一思考，直接道：“周老板，我在街面上經營多年，多多少少有點面子，如果你不介意，這事情我幫你辦了，省了你一家家談麻煩。”
聽劉海這一說，周寬稍微側頭掃量了下，笑著說：“這不會太麻煩劉老哥吧。”
“當然不會，閑話一句。”劉海就差拍著胸脯子說了。
于是周寬跟周鈺就被劉海請進了春天商場三樓的辦公室喝起了茶。
劉海也確實不是瞎吹，也就半小時功夫，就有幾個老板趕了過來。
實際上周寬出不出面都行，劉海基本代為談了。
一共是盤下來30個鋪面，基本分布在春天商場附近，總共差不多1400個平方。
過戶等等瑣屑事情，更加不用周寬操心，賣方攬了過去。
本身周寬是全款付清，沒有貸款沒有亂七八糟的說頭；再有劉海的面子，大家都是和氣生財。
其實周寬看得出來，在整個過程中，劉海有意無意不讓這些小老板輕松跟周寬攀交情。
而且周寬還知道，劉海剛好恰到好處趕過來，是因為知道他來了縣城——在縣城某些人的眼里，那輛粵A賓利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周寬。
不過劉海很上道，他根本半點都不提試點，估摸著心里清楚這事情具體不會是周寬來落實。
所以，周寬對這點小事就也沒在意。
握手言別時，周寬語氣顯得有點意味深長：“謝謝劉老板，以后少不得要多勞煩劉老板。”
“周老板客氣，是我的榮幸。”劉海把姿態又放低了一點點。
言語一句，就是一千萬投資下來。
再隨便一揮手就是400萬現金。
這對小縣城經商的小老板劉海來說，差著太多太多的量級了。
可能他身家也有個幾千萬上億，但絕對隨便拿不出千多萬現金。
回去的路上，周寬難得接到了譚曉蔓的電話。
看著號，周寬接通直接就說：“呦呦呦，那股風把富婆給吹起來了？”
“你周總催命的風！”那邊廂譚曉蔓沒好氣道。
然后也不拖沓，直接道：“兩個事情，進駐電子商務產業試點團隊管理人員找好了，新年正月初八會去到白華；
哦，對，1000萬準備好了，隨時可以匯入白華那邊的公戶上。”
腦子里念頭一過，周寬說道：“那就匯過去吧。”
鴻鵠在白華注冊了名下第一個子公司，一路都是綠燈，從申請算第三個工作日也就是前天8號就落定了，效率還是很可觀的。
公司叫鴻鵠白華電子商務發展。
法人代表、大股東等等架構都是從鴻鵠那邊沿襲的，一如既往的明面上跟周寬無關。
依然走的代持協議等等常規繞彎操作。
周總現在一直在保持名下只有白華夢這一家公司。
譚曉蔓嗯了聲，又說：“第二個事情說起來倒很簡單，具體事務我懶得說，你自己去了解。”
幾無停頓，譚曉蔓一氣兒說完：“肖柯上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