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易絲還是以記者的身份見到了哈莉。
在稍后的酒宴上。
“奎茵議員，能不能給你做個專訪，或者，簡單聊幾句？有很多問題，只有你能回答，也只有你的回答能解決問題。”
露易絲越過一個個綠光瑩瑩的燈俠，找到端著酒杯剛和基洛沃格結束聊天的哈莉。
哈莉看看她胸前的記者牌，又看了眼另一邊與哈爾喬丹交談的拉娜朗，古怪道：“你也是記者？佩里主編不該犯這種低級錯誤才對。”
“什么錯誤？”
“在一個新聞事件中浪費報社最優秀的人力資源的錯誤。
你和朗記者都來自星球日報，沒有從屬關系，皆為最優秀的世界名記，卻同時出現在這，不是浪費嗎？
你想問的問題，八成都被朗記者問過了。”哈莉道。
露易絲抿了抿唇，道：“普通事件的確不需要兩位高級記者，但綠燈軍團的總部搬遷地球，是影響地球未來數百年，甚至上千年的超級大事件。
從今天的晚間新聞開始，到一個月、兩個月后，各大報社也不會結束對‘地球綠燈軍團’的報導。
很可能，星球日報會專門開辟一個‘綠燈軍團與星際新聞’的板塊。”
哈莉看著她的雙眼，問道：“你人覺得這是個大事件？會持續影響地球數百年？”
露易絲皺眉道：“難道不是？”
哈莉朝遠處和哈爾說笑的拉娜朗抬了抬下巴，“你的同事聽過我在下午的演講，就開始擔憂‘地球綠燈軍團’可能只是曇花一現。”
露易絲心中微動，把她短短幾句話在腦子里滾動數十遍，若有所思道：“地球人期望的綠燈軍團、總部為地球的綠燈軍團、綠燈軍團，三種概念的利益與期許都不一致”
“唔，不錯，和拉娜朗一樣，點撥一句，你們就明白了。“哈莉滿意地點頭。
露易絲很不喜歡她的這種居高臨下的態度。
“你有沒有想過，你想到的事，我早考慮過，超人考慮過，綠燈軍團長哈爾喬丹也考慮過？”
哈莉聳聳肩，淡笑道：“你們有沒有考慮過，只有你們自己知道，我只知道此時你們都過分樂觀，僅我一人在潑冷水。
我向你們，向地球普通人、地球政府、哈爾喬丹、地球總部的綠燈俠發出警告，告訴所有人——綠燈軍團不會，也不該屬于地球。
這是‘地球綠燈軍團’能存在的前提。”
露易絲也笑了，自信而驕傲。
“其實在今天之前，超人、百特曼、水行俠三位正聯巨頭，已經和哈爾喬丹、基洛沃格等幾位綠燈領袖，召開過一次私密的會議。
他們討論過你考慮過的各種情況，并最終達成共識：米國人民、米國英雄，和地球綠燈軍團，可以擁有一個共同的政治綱領——堅持正義、真理和美國之路。”
不用露易絲炫耀，哈莉也能猜到正聯私底下討論過‘地球綠燈軍團’的事，但幾方弄出個共同綱領，還堅持米國之路，的確讓她驚了一下。
“米國之路是什么？”她問道。
露易絲詫異地看著她，“米國以自由平等民主為核心的價值觀和理想呀！”
哈莉扶額，“我原本以為地球綠燈軍團至少可以堅持幾年，我錯了。”
露易絲嚴肅道：“綠燈軍團幾位首領對米國之路的認同度非常高，甚至有種在地球發現同類的驚喜。
所以，我才堅持認為，和我們文化、制度、理想、道路如此契合的‘地球綠燈軍團’，能在地球如魚得水，茁壯成長，長長久久。”
“你贏了，我無話可說。”哈莉嘆道。
露易絲得意一笑，又迅速收斂，道：“我找你，是為了別的事。”
“你同事大概都問過了。”
“我都沒來得及問呢，你怎么知道？”露易絲皺眉道。
哈莉抬頭看了眼墻上的掛鐘，九點一刻。
“好吧，你問，只能問三個問題，我最近睡得早，得在九點半之前回家。”
露易絲也看了眼掛鐘，心里不太高興，卻也沒耽擱時間討價還價，快速道：“當今地球人，該如何看到武神王這段歷史？”
“唔，我就說吧，你同事問過了。去看她的報導，你剩下兩個問題。”
露易絲沉聲道：“兩個不同的提問者，面對同樣的回答，也會生出不同感想與新的疑問。或許，我的第二個問題就在第一個問題的答案中。”
哈莉瞥了她一眼，道：“把我和武神王區分開，我是人，武神王是圣經中的圣賢，一個符號。
你們可以和荷馬、但丁、歌德、拜倫、莎士比亞他們一樣，只把這段歷史當成傳奇故事。
實在心里別扭，可以放棄研究武神王的歷史嘛。
大學里數十個學院，幾百個專業，還不夠你們選擇的？”
“這段歷史對世界的意義呢？”露易絲還真順著答案問出第二個問題。
可惜，哈莉古怪笑道：“你同事也問過了，我可以再重復一遍。
這段歷史可以說是人類有歷史記載以來，對人類文明和神靈信仰影響最大、最深遠的事件。
具體多大影響，你可以看看現今世界各地的歷史與信仰變遷。
如果有條件，可以找古希臘、凱爾特、北歐或其它神譜的神靈做個專訪。”
露易絲很想問‘對神靈有什么影響’，可這已經是第二個問題。
她還有個問題非常重要，必須今天得到答案。
“地球上至少兩千萬人保持兩套記憶，一套重啟之前的真實，一套重啟之后的虛假。
然后他們發現一個對自己生活影響巨大的問題——自己的鄰居或朋友不見了，占據他們房產和身份的成了陌生人，疑似冥宇宙來客。
于是，現今世界隱約分裂成三大群體——記憶者，記憶中不該存在者，第二套記憶的中間派。”
“唉，你浪費了十五分鐘，也連累我浪費了十五分鐘。”哈莉嘆道。
露易絲心中咯噔一下，難道這個問題也被拉娜朗問了？
那碧池難不成翻看了她的采訪文案？
至少有一點，讓露易絲警惕：拉娜朗在搶奪她的焦點新聞！
“還沒到九點半。”她倔強道。
哈莉瞥了眼掛鐘，道：“化解矛盾最好的方法，是轉移矛盾。
記憶者不該埋怨‘不該存在者’。
原本大家都有個幸福美滿的人生，誰都不想要現在這個結局。
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監視者和反監視者。
哈爾喬丹見過監視者和反監視者，他的綠燈戒指里有兩人的畫像。
把畫像公開，讓心中不滿的人把他倆當成發泄與敵視的對象。
將監視者與反監當成好萊塢電影的反派，當成游戲中的反派，制成布偶玩具，把照片貼在馬桶蓋上......反正沒人收取肖像費，隨便折騰唄。”
“這有什么用？他們已經死了。”露易絲黑著臉道。
“首先，死亡對他們而言只是暫時的，活著才是常態；其次，樂才最適合普通人，即便他們活著，普通人除了憋得難受，還能怎么辦？”
“這不該是人族英雄、銀河上將說的話，你應該站出來，號召大家用愛與理解來消弭矛盾與誤解。”露易絲不滿道。
哈莉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你自己多個拉娜朗做競爭者還不滿意，想讓我和超人也相互卷起來？
銀河上將就該做銀河上將的事，超人才會用愛、希望與理解來解決問題。
拉娜朗已經做過的事，你沒必要再浪費時間和精力去重復一遍，要找準自己的定位和方向。”
露易絲心中憋悶，卻啞然無言。
九點29分，哈莉喊了一聲“耶比”，就準備離開。
“請稍等片刻，奎茵小姐。”一個保養得宜的華服老夫人走過來，先遞了個和善的笑容，才低聲道：“我是萊克斯盧瑟的母親——”
“我認識你，夫人。”哈莉笑著打斷她，語氣溫和道：“幾年前氪星人入侵地球，我去貴府尋找盧瑟幫忙，你還為我準備了焦糖布丁。”
盧瑟媽媽又驚訝又心里熨帖。
好幾年前的焦糖布丁都記得，對銀河上將、天堂戰神這種人物來說太難得了。
更難得的是她的態度......換了她自己，面對身份與實力差距如此巨大的人，比如，一個普通打工人，她連個正眼都不會多給。
“奎茵小姐，萊克斯的情況，你知道嗎？”盧瑟媽媽臉上帶著濃濃的憂愁。
她原本已經計劃好，和老卡麥一幫人在天堂小鎮修行上帝之道，可地球卻傳來兒子犯了事、鋃鐺入獄、公司不穩的消息。
她只能回來，一邊管理公司日常，一邊想辦法把兒子撈出來......盧瑟因為反人類罪，被判刑兩千七百四十五年。
哈莉沉吟著道：“他的情況有些復雜。”
“不復雜，他被布萊尼亞克控制了思維。奎茵小姐你想，我和莉娜（盧瑟妹妹）都在天堂山，他腦子進了水，才會幫布萊尼亞克逃走。
組建超級罪犯秘密會社，爭霸世界、搶奪地球控制權，對他有什么意義？盧瑟唯一的執念，就是超人。
讓他放棄地球0的超人，去做個異界人，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盧瑟媽媽激動道。
哈莉詫異看了她一眼，俗話說‘知子莫如母’，盧瑟媽媽對兒子還真了解的。
“我也相信，按照他本意，他不會那么做。關鍵是宇宙重啟完成后，他已經承認罪行，被關入監獄。
而且，火星獵人檢查過他的精神力，沒有被控制的痕跡。”
盧瑟媽媽立即道：“他被重啟影響，真正的記憶被覆蓋，所以才認罪。
宇宙都重啟了，布萊尼亞克留在他腦海里的控住手段肯定也跟著消失，所以才找不到他被控制的痕跡。”
哈莉嘆道：“所以我說情況復雜。他認罪，且找不到否定他罪行的證據，按照正常法律程序，無法為他翻案。”
“他現在不認罪，要翻案。”
“喔，他恢復了記憶？”哈莉問。
“沒有，他問清楚原因后果、以及曾經的‘真實記憶’后，讓我求你幫忙，先把他把真實的記憶找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