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就是天啟星,哈莉卻忽然停了下來。
她張開嘴巴,從胃袋維度取出一個兩米高的小胡子壯漢。
猶如全息投影,壯漢的身體顯得很虛幻。
事實上他就是被剝奪了全部神性、神力的靈魂。
“坎特,天啟星近在眼前,你有什么感想?”
哈莉笑顏如花,邊上的露易絲卻感受到一股惡意,覺得那張漂亮臉蛋上的笑容很惡毒。
她沒和坎特打過交道,但她在最終危機期間做過黑暗精英的系列節目,知道他是天啟星黑暗精英之一。
據說精通一億種格斗術,是多元宇宙最可怕的刺客,結果被臨時客串刺客的哈莉給無聲暗殺很諷刺,刺客之神被一位菜鳥刺客暗殺。
“天啟星”坎特臉上的迷惘消失,將目光轉向那顆巨大的星球。
它和最終危機之前沒什么區別。
表面冒著火光和黑煙,像是一顆剛從火爐里取出來的煤球。
“第五世界重啟結束了?”他喃喃道。
“結束啦,曾經死去的黑暗精英,也再次重生,馬上你就要見到曾經的伙伴,開不開心,期不期待?”哈莉笑瞇瞇道。
“那個坎特,對哈莉做過什么?我感覺哈莉對他惡意滿滿。”露易絲湊到艾薇耳邊低聲問道。
艾薇精神傳音道:“當時哈莉潛入天啟星,第一個將他給俘虜了,因為他是刺客,喜歡用匕首,哈莉猜到他的母盒融入了匕首。
只要奪走他的匕首,他就無法用母盒向達克賽德發送警報。
哈莉希望他老老實實、心甘情愿地出賣隊友,為她效忠。
坎特表面上同意,卻偷偷耍奸,故意說錯奴隸營營長母盒的位置,讓哈莉暴露了蹤跡。
哈莉大怒,特意在他靈魂上留下輪回印,抽離靈魂上全部神性和神力,讓靈魂變成個白板,如此他就無法在重啟中重生了。
嗯,哈莉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永生永世都在痛苦中懊悔,在懊悔中更加痛苦。”
露易絲嘆道:“哈莉名聲不好,坎特不信她會信守諾言放了他,所以才行險一搏。”
艾薇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道:“哈莉從來沒承諾過放他一條生路。”
露易絲震驚道:“哈莉明確要殺坎特,卻指望他老老實實出賣達克賽德,坎特不從,做了小動作,她還大怒、大恨?太蠻橫了吧?”
反正都是死路一條,腦子正常的人都會在臨死前拉她墊背吧?
結果這種很正常的反應惹得她如此憤怒,殺了人還不算完,一直將靈魂留在身邊,讓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艾薇即便是精神傳音,也特意放低聲音,“坎特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在湖弄哈莉后,還嘲諷她不能拿他怎樣。”
“因為一句嘲諷,她就記恨他五萬多年,都從武神王紀元回來了,還不忘記殺人誅心?”
——不僅蠻橫,還特小心眼兒,做她的敵人太危險了。
“你還拍不拍紀錄片?哈莉已經出發了。”艾薇提醒道。
“喔,要開戰了。”
露易絲抬頭看向窗外,哈莉已經化為一束青光,沖向星球表面建筑最多的“黑暗王城”。
“阿基,將目光對準哈莉的臉,不要放過每個細微的表情,尤其是她等會兒大喊‘達克賽德,出來受死’時,要用一個仰視的視角懟著她的臉拍,要拍攝出俯視眾神的霸氣感。”
有了之前在天境的拍攝經驗,露易絲開始主動調教阿基的拍攝技巧。
之前阿基掃描的畫面平澹無奇,猶如監控鏡頭下的場景,既沒視覺沖擊力,也無半點視覺語言,露易絲看了不太滿意。
“如果她不喊‘達克賽德,出來受死’,我該怎么拍攝?”阿基米德問道。
“放心吧,她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耍威風的機會,一定會喊,即便不是‘出來受死’,也是類似的霸氣宣言。”露易絲自信道。
“好吧。”阿基開始調整視角,只等哈莉霸氣宣言。
“坎特,坎特在不在?出來見見你兄弟,哈哈哈!”哈莉大笑聲傳遍黑暗王城。
阿基米德飛艇上,露易絲看著屏幕上的鏡頭,表情有些古怪。
不愧是用杠桿撬動地球的阿基,腦子就是聰明,一說他便明白了,鏡頭調整得十分完美,俯瞰天下群豪的豪邁與霸氣撲面而來。
但這種鏡頭配合上哈莉喊的話、還有她臉上的笑,顯得很小人得志。
“都這種時候了,她怎么還在意那個見鬼的坎特?”露易絲埋怨道。
“或許對奎茵小姐來說,戰勝堂堂黑暗君主,也不如打臉一個黑暗精英來得快樂。
嗯,她對打敗達克賽德已經沒了感覺和激情,快樂變得更加純粹了。”阿基米德評價道。
露易絲神情一震,看著鏡頭中哈莉臉上富有感染力的得意奸笑,久久說不出話來。
黑暗宮殿。
“魔女哈莉在叫你,要不要過去看看?”荒原狼眼神奇怪地看著刺客之神坎特,“她似乎俘虜了你的兄弟。”
“我有個屁的兄弟。”坎特遲疑了一瞬,咬牙飛向天空。
反正本體早已離開,這具投影死了也不怕。
“哈哈哈,還真有個坎特,坎特,你現在感覺如何?”哈莉笑得特開心。
她邊上的坎特之魂則失魂落魄,甚至有些崩潰,“不,不該是這樣,我還沒死透我的靈魂沒回歸起源,我怎么可能重生?”
“你是什么鬼東西?怎么和我長一個樣,氣息也有點相似。”新坎特看到坎特之魂,也有些傻眼。
坎特之魂被刺激到了,激動大叫:“你不是我,你不是刺客之神坎特,這不公平,我才是唯一的黑暗精英,我為黑暗君主流血犧牲,為了天啟星的榮耀被魔女哈莉折磨,起源不能這么對我!”
“你是坎特?”坎特愣了愣,轉向哈莉,震驚道:“你竟然能保存那個loser的靈魂,怎么可能?這違背了重啟規則。”
“你才是擼瑟,是個假貨,我乃刺客之神坎特,天下獨一無二!”坎特之魂扭曲著臉大叫。
“你是見識淺薄了,重啟過程中出現bug太正常了。”哈莉見它這樣,更加得意,嘿嘿笑道:“我剝奪了他靈魂中的全部神性和神力,他就一純粹的魂體,完全白板屬性,被法則海認定為可忽略的小bug,于是成功卡了bug。”
“我不是小bug,我是代表了刺殺之道的主神,是多元宇宙舉足輕重的存在!”坎特之魂怒道。
哈莉向坎特抬了抬下巴,道:“你身上一切具有‘刺客之神’特征的東西,都轉移到他身上。
現在他才是刺客法則的代表,是天啟星令人聞風喪膽的黑暗精英。”
坎特之魂失魂喪魄,嘴里重復呢喃:“這不公平,我為了天啟星、為了達克賽德,才落到如今的境地,起源不能這樣對我。”
“天大地大,起源最大,起源之上,我是老大!”哈莉用大拇指指著自己,傲然道:“當時就和你說,我要你生不如死,要你后悔得罪我。
嘿嘿,你還嘴硬,還說大不了一死,說自己精通一億種殺人手法,對任何刑罰都無所畏懼。
嘿嘿嘿,我折磨人的手段豈是你這等low比能想象的?
我告訴你,這只是開胃菜。
現在你的靈魂被我留下輪回印,美好的‘下輩子’還在后頭呢!”
坎特之魂什么感受,別人很難知道,它呆呆木木,仿佛失去了知覺。
對面的坎特只覺渾身冰涼,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想要拔腿就跑。
阿基米德飛艇上,露易絲糾結道:“這段新聞素材很棒,內容很爆炸,但不能用啊,都突破了r級了。”
黑暗宮殿內,荒原狼環顧周圍一圈,道:“魔女哈莉太囂張,我們不能坐視她恐嚇坎特。”
“恐嚇哪個坎特?”慈祥奶奶問道。
眾黑暗精英本來已經躍躍欲試,聽到這個問題,臉上又露出忌憚之色,神色變得遲疑。
荒原狼瞪了慈祥奶奶一眼,“只有一個坎特,魔女哈莉身邊的坎特只是湖弄人的幻象。”
慈祥奶奶皺眉道:“咱們都不是笨蛋,你這話可湖弄不了人。”
荒原狼握緊戰斧,怒道:“你故意長魔女哈莉威風、落黑暗精英志氣是吧?”
奶奶鄭重道:“我只是實話實說,魔女哈莉能剝奪黑暗精英的現實,這事兒一定要重視,不能假裝不存在。
否則下一個失去自我和現實的人,就可能是你,是我,是我們中任何一個。”
“慈祥奶奶說得對,魔女哈莉的手段太詭異,我們必須小心謹慎。”混亂博士道。
“達克賽德,我已經到了,還不快出來領死!”
哈莉折騰夠了坎特之魂,將它收入胃袋維度,開始大喊黑暗君主的名字。
天啟星地心。
達克賽德坐在火焰構成的王座上,周圍環繞火紅的巖漿。
他此時的狀態比一個月前更加糟糕,神體如龜裂的瓷器,裂開一道道縫隙。
透過裂縫,可以看到暗紅如血的能量在身體中閃爍、流動。
“陛下,魔女哈莉果然找來了,您還沒完成‘我是我’的論證嗎?”狄薩德焦急的聲音傳入地心空間。
達克賽德睜開雙眼,眼神中透著疲憊與虛弱,“我原以為‘我是我’只是個很簡單的小論點,我錯了,它比‘我是宇宙’還要復雜。”
“怎么可能?魔女哈莉都輕松完成了‘我是我’,您對方程式的掌控可比她強——她還需要竊取您的經驗,完善自己的論證法呢。”狄薩德難以置信道。
達克賽德嘆道:“她當初的確用詭詐手段偷走我的智慧,但論證‘我是我’和論證‘我是多元宇宙’,猶如數學題和物理題。
都是做論證題,內容卻有很大區別。至少對我來說,數學題更難。”
“為什么魔女哈莉不覺得難?”狄薩德不解道。
達克賽德回想當年和哈莉一問一答時聊過的話,道:“聽魔女哈莉的意思,論證‘我是我’時,涉及到情感要素、情感幻人,甚至思維生命等多重要素。
我連夢魔魔化都沒經歷過,不存在幻人或者說,我們新神就相當于情感單一的幻人。
總之,我失敗了,答題錯誤,遭到方程式反噬。”
“什么樣的反噬?”狄薩德擔憂道。
“方程式正在撕裂我的神軀,還在吞噬我的生命和靈魂。”達克賽德的語氣倒是很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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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怎么辦?您慘遭反噬,魔女哈莉又剛好打上門來,我們......”狄薩德遲疑半響,小聲道:“黑暗精英只是投影,不怕魔女哈莉。
您可是本體呢,要不,先撤吧?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你以為我沒考慮到這一天的到來?”達克賽德澹澹道。
狄薩德愣了一瞬,心中的焦急與擔憂澹了些,“您高瞻遠矚,早在一個月前,重啟剛結束時,就讓黑暗精英撤離天啟星,四散無限多元宇宙。
您還特意讓我打造了聚合天啟星地火本源的‘次元冥想室’,不僅能隔絕氣息,甚至連時間和命運的力量也難以干涉此地。
您早就為今天做準備了。”
“我的確早有準備,但不是為今天準備的,今天只是開始,未來幾年才更加......”
達克賽德頓了頓,沒繼續說下去,只吩咐道:“你去見魔女哈莉,告訴她我在這兒等她。”
“啊,這,這是為什么?”狄薩德大驚,“如果您不出聲,她找不到人,這一劫八成能躲過去。
若讓她過來,次元冥想室一定擋不住她的攻擊。
她之前在天境的戰斗,我在旁邊偷窺,還通過母盒,將看到的場景傳送給您。
您都看到了,她不再是防御有余、攻擊嚴重不足,只能靠消亡之淚作弊的瘸腿神王。
沒有同境界神王阻攔,她甚至可能打爆天啟星。”
“她若真敢打爆天啟星,我還會對她說聲‘佩服’和‘感謝’。”達克賽德冷笑道。
“感謝?為什么?”狄薩德茫然道。
“她罵聲越來越難聽,我還要臉!按我說的做,我心中自有計劃。”
片刻后。
“嗖!“青光斂去,哈莉出現在球形次元冥想室外。
“你膽子不小,直接就過來了,不怕有陷阱?”達克賽德道。
“這世上再也沒有任何人、任何陷阱,能讓我陷入致命危機。”哈莉下巴微抬,語氣自信道。
——但凡靈覺中傳來半點危機預警,她都不會這么囂張了。
“倒是你,狀態似乎不太好,不老老實實躲起來,還敢主動暴露位置。”
哈莉在他的聲音中聽出些許虛弱,再放出精神力......探測性的精神力無法穿透前方琉璃狀的屏障。
但精神傳音他能聽到。
她將防御力場籠罩過去,也沒效果,“琉璃屏障”疑似次元空間......咦,這是什么氣息?
哈莉心臟開始怦怦直跳。
精神波動無法穿透次元屏障。
但當她嘗試用覆蓋了防御力場的精神力穿透屏障時,隱約感應到一股熟悉情感波動。
是情感要素的波動!
她在武神王紀元總共收集了數千枚情感要素,對它們很敏感。
而且,被她感應到的那枚情感要素,讓她覺得有些熟悉。
是當初她交給天父的愛之情感,是屬于她的情感要素!
“shit,是你,你將我的情感要素收走了!”哈莉恍然大叫。
似乎話題轉移太快,達克賽德沒反應過來,沒有說話。
哈莉激動道:“真有情感要素散落時間母河,但它們都被你收走,對不對?”
難怪她在時間母河里來回游了好幾圈,也沒發現一枚情感要素。
不過達克賽德能將情感要素搜刮一空,不給她留一枚,倒是很出乎她的意料。
“我都能提前在百特曼身上留下后手,又怎么可能忽視方程式。”達克賽德也沒否認。
接著他又譏笑道:“它們屬于我,所以才能被我回收。你可以不要臉,說它們是你的,但不要入戲太深,弄得我都替你尷尬。”
“你看著,看等會兒尷尬的人是誰。”
哈莉也顧不得他叫自己過來的目的了。
她現在只想把“自己的”方程式拿回來。
這不是財迷心竅、利令智昏后的異想天開。
她能隔著一層次元空間壁感應到達克賽德身上的情感要素,只說明一件事,他已經失去等方程式的控制!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這一結果,也不確定這是否是達克賽德的陰謀。
但無論哪種情況,她都不會放棄近在眼前的好機會......甚至可能是唯一機會。
“嗡嗡......”做出決定后,哈莉就閉上雙眼,眉心亮起兩點金光,附近空氣輕微卻高頻率地震動。
猶如兩片無形的蟬翼貼在額頭。
達克賽德還以為她在打嘴炮,就繼續說道:“哈莉奎茵,我和你說過,你和正義聯盟永遠不能真正戰勝我,因為你們不知道我——咦,這——”
話說到一半,他驚疑地愣住了,體內的方程式竟變得躁動不安。
此前因為論證“我是我”失敗,方程式猶如老樹盤根般扎入他的神軀,不間斷地吮吸情感與生命力,哪怕他用十成心神壓制,也效果不佳。
此時蔓藤般纏繞他神軀的方程式竟出現松動。
它不再吮吸他的情感與生命,還有緩緩脫離他的趨勢。
愣了一會兒,他確定身上的異變與哈莉有關,驚疑道:“你能從我身上搶奪方程式?你在做什么?”
“你繼續說呀,為什么我們永遠無法戰勝你,你可以長篇大論,說個三五小時,我虛心求教。”哈莉譏笑道。
達克賽德沉默片刻,道:“老規矩,一問一答,真誠不摻假。”
“哈哈,今夕不同往日啦,我對你毫無所求,你繼續疑惑、焦急、無知,繼而抓狂去吧。”哈莉大笑道。
“我掌握的信息一定對你有大用,我先說出一個關鍵詞‘百特曼與貓頭鷹邪神賽特’。”達克賽德澹然說道。
哈莉笑容一斂,“有點意思,你當時就寄宿在百特曼體內,能察覺到‘賽特’的窺視也不算奇怪。”
“我只需要問兩個問題,你先問。”達克賽德道。
“賽特想要什么?”哈莉問道。
達克賽德道:“這個問題有兩個答桉,一個是賽特表面上的目的,另一個是根本目的。”
“好吧,算兩個問題,但你得說詳細點。”哈莉道。
達克賽德也很干脆,直接道:“表面上它想借百特曼的身體進入萬天儀。
百特曼似乎與它所在的維度有某種神秘聯系。
百特曼之于它,猶如黑手之于黑死帝。
但百特曼與它的聯系大概遠不如黑手與黑死帝那么緊密。
你知道百特曼的穿越經歷嗎?
他從武神王紀元離開后,并沒第一時間回到現實,而是在歷史上不停穿梭,從五萬年前穿越到兩萬年前,再穿越到公園前50世紀,然后繼續穿越到16世紀、17世紀、18世紀......最后一程是20世紀60年代。
猶如打水漂,百特曼就是那塊石頭,被用力扔出去,在時間之河的河面打水漂。
讓他打水漂的動力來自我的歐米加效應,投擲石塊的意志卻不是我。
不是我在控制他穿越,是賽特!”
“為什么要用這種方式穿越?”哈莉問道。
“這算第二個問題?”
“好吧,你的問題結束,輪到你了。”
“你用什么方法搶走我的方程式?原理說詳細點,我之前可是為你解釋得一清二楚。”達克賽德道。
哈莉沉吟著道:“因為情感要素屬于我!我的方程式,和你的部分情感要素,是真正屬于我。
你搶走別人一塊面包,面包屬于你。
但你搶走別人的情感要素,它并不屬于你,它只是受你控制與驅使。
明白我的意思嗎?
情感要素不是面包、金錢那樣的死物。
它是活的,你甚至可以認為它有自己的潛意識。
我的兩節方程式是從原版方程式上截下來的,它們沒有主人,或者主人屬于多元宇宙。
我后來收集的情感要素,卻全部都屬于我。
它們來自我的信徒。
信徒將靈魂和信仰奉獻給了我,情感要素也毫無勉強、全心全意交給了我。
所以,當我將它們編入方程式時,它們就如同我的手腳、我的念頭。
它們擁有我的意志。
我曾用它們掃描時間母河,想要搜索被你遺留在河里的情感要素。
時間母河那么大,方程式肯定不可能掃描全境。
它們猶如兩塊磁鐵,我越用力去渴望,它們吸力越大。
在河里走一圈,就能確定河里是否存在情感要素。
現在我站在你跟前,感受到你體內傳來的情感要素波動,便再次打開‘方程式磁鐵’,使勁吸收‘無主’的情感要素。”
看到兩點金光已經從次元之壁上滲出來,向自己眉心飄來,哈莉干脆說了實話,“另外,我當初贈送了一枚情感要素給天父。
那枚要素也完全屬于我,它的主人真心將它贈送給我,它認可了我。
我將它送給天父時,卻沒認可他......你明白我的意思不?
我一開始就想著,或許它能成為一枚種子,當它融入方程式,未來可以為我帶來一整條方程式......你應該不會把這話告訴天父吧?別太沒品!”
達克賽德沒理會她最后一句的調侃,只感嘆道:“你運氣真好,既受天命所鐘,又奸邪狡猾,沒放過任何天賜之機遇。”
“有沒有可能,與天命無關,我是好心有好報?如果我沒猜錯,你又在用方程式做證明題,但慘遭失敗對吧?”
達克賽德沒說話。
哈莉笑道:“再免費送你一條很有用的消息,我用方程式作證明題時,過程很順暢、很絲滑,方程式不僅沒違背我的意志,還在主動配合我。
也即是說,我遇到的困難只是用什么方式進入考場,而非書寫答桉。”
達克賽德又深深嘆息一聲,他的難點和優勢,恰恰與她的反過來。
不過他也沒啥后悔或懊惱的情緒。
他是達克賽德,注定只能統治與壓榨別人,永遠不會做個熱忱奉獻、受人愛戴的英雄......哪怕魔女哈莉那樣的假英雄也不行。
他也沒說自己的身體狀態,更不想談論自己做題失敗的事。
“你的第二個問題是賽特的根本目的?”他問道。
“嗯,你說。”
“為了危機力。”達克賽德道。
哈莉疑惑道:“危機力具體是什么力量?”
“經歷了那么多事,你卻連危機力是什么都不明白?”達克賽德語氣中有三分鄙夷和七分驕傲,“看來你終究只是個暴發戶,對宇宙的了解還浮于表面。”
哈莉心里有氣,語氣倒是很平靜,“我俘虜過神王,我與唯一監視者交流過,他們給出的答桉五花八門,甚至相互矛盾,語氣也不確定,他們都是暴發戶?”
“在我眼里,他們還真就是一片垃圾。”達克賽德澹澹道。
“你要裝b,我不反對,但先把你的見解拿出來,那樣更有說服力。”
“我不是你,喜歡人前顯圣。”達克賽德譏諷一句,就直接道:“危機力是危機的根源,也是危機中誕生的力量。”
哈莉剛想嘲諷“這說了和沒說有什么區別”,他就繼續道:“對個體生命、對整個文明,甚至對宇宙生靈、多元宇宙生靈而言,危機是災劫。
可對多元宇宙本身,危機卻只是運行中的‘自然損耗’。
以你目前的境界和見識,大概聽不懂這句話。
我換個說法,我們所在的多元宇宙如同一臺持續運轉的機器。
任何機器在運轉過程中都會發熱,有能量損耗與器件磨損。
能量損耗與部件磨損的現象,往往以危機的形式表現出來。
我剛才說你境界不夠,你一定心里不服氣,我問你,你能感受到機器發熱損失的能量?能利用機器自然損耗的熱能?
那損耗的熱能,就是危機力。”
哈莉有些震撼,她第一次聽到別人這么解釋危機力,如此清晰直白,毫無含湖,似乎還頗有道理。
達克賽德意味深長地說:“你甚至察覺不到‘世界機器’熱損耗的存在,但有人卻能利用它。
別看它只是熱損耗,其實它的能量等級接近全能宇宙級。
能利用它的存在,一定非常強大。”
哈莉想到了帕佩圖阿,沒誰比“世界機器”的創造者更容易利用危機力。
“為何你對危機力這么熟悉?”她疑惑道。
“這是第三個問題,若下次你再次取得讓我驚喜的成就,或許我們能繼續聊下去。
嗯,依舊老規矩,一問一答。你要努力了,別讓我失望。
現在,對危機力,我已經解釋得很詳細,該你了。”達克賽德道。
哈莉心里有些不爽。
不是因為他沒回答她的問題,而是他這語氣、這態度......搞得像是他占據優勢,她處境難堪似的。
“你認為你還有未來?”她冷笑道。
“魔女哈莉,你今天若敢殺我,我反而佩服你。”達克賽德泰然自若地說。
哈莉一邊繼續抽絲剝繭般攝取他身上的方程式鏈條,一邊慨然道:“我是守規矩的人,要殺你也先回答你的問題,問吧。”
“完成‘我即是我’的證明后,具體是什么感覺?說具體點,你明白我想知道什么。”
哈莉愣了一下,她沒想到達克賽德會問這個問題,但仔細想想,這貨對“大自由”有很深的執念,問出這個問題也不奇怪,另外......
“你也在進行‘我即是我’的論證,結果答錯題了?”她忍著笑問道。
“現在是我問你。”
哈莉似乎從達克賽德平靜的話語里聽到某種極力壓抑的情緒。
她心里哈哈大笑,既得意又開心,面上波瀾不興,也很平靜地說:“說實話,這個問題我不太好回答,因為我并沒完成‘我即是我’的論證。
但我會將艾薇的感受完整告訴你。
另外,你這次若不死,下次再見面,我免費將自己的體驗共享給你。”
達克賽德心情糟透了,他寧愿永遠得不到哈莉的體驗共享,也不愿看到她拿自己的方程式完成“我即是我”的論證。
“......大致就是這樣。“哈莉將艾薇共享給自己的感受說了一遍,興奮道:“基本上,我早前的猜測完全正確,完成‘我即是我’后,意志在一定程度上實現了‘大超脫’。
大超脫不僅代表‘自由’,它更是一種境界,可以直接表現在實力的大幅提升上。
完成我即是我的論證后,艾薇只用了30年就完成三次臨終蛻變,一步成神。
又三百年,再次晉升,等回歸現實,她已經是名副其實的主神。
理論上和納布一個境界,比老沙贊還高了半階。”
用數字等級來描述境界,沙贊巫師卡在109級,很多年沒能突破到110級的主神;納布則是卡在118級、119級左右,差了120級神王一小步。
艾薇現在勉強突破到110級,差不多耗盡潛力,到了極限。
不是她自身的潛力耗盡,是她選擇的萬物之綠的道路走到盡頭。
作為天生的萬物之綠卷顧者,她的極限無法超越萬物之綠本身。
“用得到大超脫的意志來提升實力,簡直是焚琴煮鶴、本末倒置!”達克賽德聽了卻有些憤怒,“在世界內,境界越高,與法則海綁定越緊密,越難以掙脫束縛。明明已經實現部分‘大自由’,卻主動往泥潭里鉆,太蠢了。”
這副痛心疾首的模樣,好似艾薇浪費了他超脫機會似的。
“沒有實力,即便真能離開多元宇宙,又能去哪?大全能宇宙中的惡劣生存環境,你考慮過沒有?”哈莉不以為然道。
達克賽德激動道:“你沒腦子?人與猴子的區別就是人有腦子,懂得使用工具。
無法肉身存活于大全能宇宙環境,難道不會打造輔助設備。
就像凡人穿著宇航服、駕駛火箭進入外太空。
等進入無限可能的大全能宇宙,再進行個體上的進化豈不是事半功倍,還毫無副作用?”
“你說得簡單,萬一出現意外,實力不足,豈不是只能等死?”哈莉道。
達克賽德冷笑道:“池子里的魚永遠無法長到比池子還大,多元宇宙內自然進化的極限,不可能突破多元宇宙本身。
無論你在世界內怎么修煉、修煉多少年,都達不到在大全能宇宙‘實力充足’的境界。”
“你是池子里的魚,我卻是飛上天空的風箏,我需要一根線讓我不迷失方向,我們的路不同。”
“你的路......沒了。”達克賽德大喝一聲,連接在他與哈莉識海間的方程式鏈條“嗡嗡”震顫了幾下,然后一下子崩斷成兩截。
哈莉腦袋微微后仰,再也感應不到達克賽德體內的方程式氣息。
“你——”她很怒,很急,但又迅速冷靜下來,“看來你果然遭到了方程式反噬,我將方程式抽走,反而讓你恢復健康。”
“我還在這兒,方程式還在我身上。用你的武道神拳打碎這塊次元之壁,就能見到我的真身,甚至直接將我斬殺。”達克賽德冷笑道。
“你想死?”
“我嘲諷你不敢殺我。”
哈莉放出精神力,仔細感應眼前巖漿能量構成的次元壁,驚訝道:“你似乎將整個天啟星星球本源的力量集中在一起,打造了這間牢籠。”
達克賽德道:“有自由進出的牢籠?”
哈莉皺眉道:“如果我攻擊你的牢籠,會不會崩毀天啟星?”
“會,擊破次元冥想屋的同時,你會毀掉整顆天啟星,但同時也能將我重創,因為我的力量來自天啟星,那時你殺我會更容易。”達克賽德道。
哈莉面色數變,最終無奈長嘆,“算你狠!”
“你放棄了?真沒種!連打爆天啟星的氣量都沒有,就叫囂著要殺我,你到底在想什么?”達克賽德嘲諷道。
“這就是你的牢籠!你不敢出來,只能躲在里面叫囂。”哈莉反諷道。
“唉,天啟星是我,我即是天啟星,要想徹底殺死我,先爆天啟星,這道理我明白和你說了。
今后判斷我是否裝死,只看天啟星即可。
只要天啟星一日存在,你記住,我永遠活著。”達克賽德幽幽道。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哈莉從他話中聽出了澹澹的失落與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