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要說什么？”董正國看著曹宇，他面色陰沉，沉聲問道。
“董老兄，我倒要問你了。”曹宇搓了搓臉，讓自己清醒一點，因為還未完全醒酒，他是斜著眼看向董正國的，“你現在最恨誰？”
“我最恨誰，曹組長難道不知道？”董正國面色不善，他覺得曹宇這話是在揭他的傷疤。
“程千帆，上海灘的‘小程總’，有很多日本朋友，外交部楚部長的親信秘書，就連汪先生都給他題字夸獎。”曹宇說著，他打了個酒嗝，“人還是咱李主任的校友，不，是朋友。”
他指著董正國，說道，“這樣一尊大佛，我不拜著，難道學你對人家喊打喊殺？”
說著，他拿起床頭柜的煙盒，取出一支煙塞進了嘴巴里，又劃了一根洋火點燃，貪婪的吸了兩口，然后扭頭看向董正國。
董正國不說話，只是面色陰沉的看著他。
“好賴話怎么聽不明白呢？”曹宇拿起煙盒砸向董正國，卻是被董正國伸手接住。
“程千帆這人，于我們而言，不是我們能得罪的。”說著，曹宇卻是pia打了自己一個嘴巴子，“我們和他程千帆又沒仇，我們得罪他做什么。”
“我和他有仇。”董正國說了句。
“董老兄，董科長，董大科長！”曹宇看著董正國，“算我求了，你能不能先把你和程千帆那點過節放下，聽我把話說完？”
說著，他嘴巴里咬著煙卷，向董正國拱了拱手。
“你說！”董正國看了曹宇一眼，說道。
“無論是程千帆在新政權這邊的地位，還是他和日本人，和李主任的關系，我們結交程千帆，這總歸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吧。”曹宇說道，“別管他別的，‘小程總’拿錢辦事的名號不是虛的，這樣的人實誠，結交起來放心。”
聽到曹宇竟然用‘實誠’這個詞來形容程千帆，董正國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用什么詞語來形容自己的感覺了。
他覺得自己詞窮。
“難道我說錯了嗎？”曹宇瞪了董正國一眼，“這年頭，拿錢辦事的人不可靠，你說什么人可靠？”
且不說程千帆別的什么亂七八糟的事情，此人拿錢辦事的作風確實是真的。
這樣的人，只要不觸動其利益，似乎還真的是可靠的朋友。
董正國一時之間竟然無法反駁。
“我并不需要巴結他程千帆。”董正國悶悶說道。
有了蘇晨德霸占妻子馮蠻的前車之鑒，對于以貪財好色著稱的程千帆，董正國天然不喜歡和排斥。
如蘇晨德這等霸占他人妻的混蛋，尤其是霸占手下弟兄妻子的混蛋，就該被閹了。
“你清高，你了不起。”曹宇沒好氣說道，“再說了，也沒讓你董科長去巴結他程千帆，你急什么？”
說著，曹宇也是愣了下，似乎是反應過來了，“對啊，是我和程千帆吃酒回來，你董老兄就著急慌忙的來質問我了，不是，老兄你憑什么來管我的事情？我愿意去結交程千帆，老兄你管得著嗎？”
“我沒別的意思。”董正國趕緊解釋說道，“我只是覺得程千帆這個人與各方牽扯太多，我們最好離他遠一點，免得引來麻煩。”
“這，你說的，這，這倒也是，有點道理。”曹宇露出思索之色，他將煙灰直接彈到了地上，另外一只手摩挲著下巴，先是微微點頭，然后遺憾的嘆口氣，“我也是聽說了這位程秘書和蘇晨德直接撕破臉了，想著這人也許……”
“你說什么？”董正國猛然打斷了曹宇的話，提高聲音說道。
“什么？”曹宇被董正國突然的言行舉止嚇了一大跳。
“你說程千帆和蘇晨德撕破臉了？此事當真？！”董正國滿眼都是震驚之色，問道。
“是的，前些天民盛大飯店那邊出事了，死了好幾個弟兄，具體也我不清楚這件事怎么會和程千帆聯系上了。”曹宇說道，“后來蘇長官帶人包圍了民盛大飯店，要將程千帆帶走。”
“后來呢？”董正國立刻問道。
“程千帆是什么人，這人怎么會坐以待斃，更不會吃這個虧，他直接打電話找首都第一師黎師長，來了一車警衛隊直接把薛彥霖的手下包圍繳械了。”曹宇說道。
他抽了口煙卷，面露幸災樂禍的那種喜色，說道，“我可是聽說了，咱們這位蘇長官的臉都要氣歪了，發誓早晚要給程千帆好看。”
“是我的錯。”董正國忽而說道。
“什么？”曹宇是一副沒有聽清楚的樣子。
“我奉命刺殺程千帆，程千帆抓了我，對我用刑，你殺我，我抓你，打打殺殺的實屬正常。”董正國正色說道，“你說的對，我不應該揪著對程千帆的恨不放，說起來，這位‘小程總’的命更金貴，更應該是他恨我董正國才是。”
他看著曹宇，“我仔細想了想，這位‘程秘書’，確實是‘實誠人’，值得結交。”
“不勉強？”曹宇問道。
“絕對不勉強！”董正國點點頭。
“我就說嘛，你董老兄不是那種不懂得變通的蠢貨。”曹宇的臉上露出高興的神情，他打了個酒嗝說道，“放心吧，今天我陪他程秘書喝酒，陪得很好，已經初步建立了友誼了，等后面有機會，我來牽線，你老董擺個場，咱們也和程秘書來一個相逢一笑泯恩仇，噫，多好。”
說著，曹宇嘴巴里咬著煙卷，雙手拍了拍，“噫，多好。”
“曹老弟喝多了。”董正國起身說道，“我就先不打擾曹老弟休息了，有什么事情咱們明天等酒醒了再談。”
“我沒醉。”曹宇搖頭晃腦，“那行，就依你，咱們有事情明天再詳說。”
“那就不要下床了，我出去后幫你把門帶上就行了。”董正國說道。
“有勞了。”曹宇說道，說著，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酒意上頭，看起來似乎隨時可能睡著。
也就在這個時候，走到門口，準備拉開門出去的董正國卻是忽然停下腳步，他微笑著看著曹宇，“曹老弟，今天張萍女士過來取了什么東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