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這輩子還沒睡過這么巴適的床鋪呢?”崔二摸著鋪了嶄新的床單的床鋪,腳上踩著地毯,高興說道。
因為行動需要,要刺殺的目標住在上等艙,上等艙和中等艙之間是可以出入的,為了方便他們出入上等艙刺殺董正國,樓抗那邊也是舍得花錢,給安清幫的人也買了中等艙的船票。
“瞧你那點出息。”燕巴虎嫌棄的看了兄弟一眼,“豹爺現在跟著日本人做事,咱們跟著豹爺,以后也是吃香的喝辣的,好日子在后頭呢。”
說著,他點燃一支煙卷,美滋滋抽了幾口。
“這有啥好的。”一個三十出頭的男人搖搖頭,“前兩天我家娃娃還哭著說,他被人罵是漢奸崽子呢。”
“你他娘的給老子閉嘴。”燕巴虎臉色一變,瞪了男人一眼,“郭勇,這話我就當沒聽見,下次再亂禿嚕嘴,不要豹爺動手,我直接弄死你。”
“虎哥說得對。”袁四毛看了自家兄弟一眼,“這些話不要亂講了,會死人的。”
說著,他看了燕巴虎一眼,“虎哥,這筆買賣,我總覺著有些不把握。”
“哪里不把握了?”燕巴虎看了袁四毛一眼,這位兄弟平素最是機靈,腦子轉得快。
“雖然那樓抗說了是幫他們除掉頤和路的叛逆,但是,這種事他們自己就可以處理的,哪里還用得著找我們干活。”袁四毛說道。
“還是四毛腦子聰明。”燕巴虎點點頭,“這件事肯定有我們不知道的貓膩,但是,我只說一點。”
說著,燕巴虎看著幾個弟兄,“頤和路那幫人既然找到咱們了,這就意味著這活,咱們必須得接。”
“為啥?”郭勇悶悶問道。
“為啥?因為這種事是見不得光的,咱們既然知道了,這就沾上事了。”燕巴虎沒好氣說道,“上了這船,不把事情做好,咱們哥幾個都沒有好果子吃。”
說著,燕巴虎罵罵咧咧的,沖著一直沉默的把玩著匕首的一個兄弟說道,“老七,跟我出去逛逛,踩踩點。”
“欸。”老七收起匕首,放進褲腿里,拍了拍屁股,跟著燕巴虎出門而去。
燕巴虎帶著老七在船艙走廊溜達了一會,就來到甲板上。
“上船的時候,樓抗帶著我偷偷認了要我們干掉那人。”燕巴虎說道。
“那人多大年紀?”老七問道。
“三十不到的樣子,身邊跟著好幾個手下,看起來應該是一個特務頭目。”燕巴虎說道。
“這么說來,這應該是特務內部傾軋,說明其內部矛盾已經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了。”老七沉吟說道。
“還有一個情況。”燕巴虎說道,“那幫特務還抬著一個人上船,那人躺在擔架上,還被繩子捆住了。”
“捆住了?”老七立刻問道。
“對,捆住了,那人昏迷著,身上看不到,不過臉上爛乎乎的,像是被用了大刑。”燕巴虎說道。
“這就對了。”老七點點頭。
他看著燕巴虎說道,“頤和路二十一號瘋狂抓捕和殘害我黨同志和抗日志士,很可能這是一位被敵人抓捕的愛國志士,敵人是打算將人押解到上海審訊。”
接過燕巴虎遞過來的煙卷,老七點燃后,抽了一口說道,“組織上獲悉樓抗找咱們做事,就推測這伙人從南京去上海,是有秘密行動的,現在看來,他們的秘密行動就是押解人員去上海。”
“而敵人內部的傾軋,這次秘密押解行動,也給了其內部一些人排除異己的機會。”老七說道。
“那我們怎么辦?”燕巴虎狠狠地抽了兩口煙,說道,“既然碰著了,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那人被送去上海吧。”
“不能輕舉妄動。”老七沉吟說道,“敵人人多勢眾,我們這邊就我們兩個,想要救人太難了。”
他看著燕巴虎說道,“而且這是輪船,直達上海的,我們即便是救了人,也很難把人帶下船。”
“那就這么眼睜睜看著?”燕巴虎憤懣說道。
“見機行事吧。”老七思忖道,“既然敵人讓我們對他們自己人動手,這是一個機會,到時候亂起來了,也許有機會。”
他彈了彈煙灰,“到時候對那個目標動手的時候,盡量把動靜搞大一點,我趁亂潛進去,即便不能救人,也要想辦法搞清楚那人的身份。”
“好,就按照你說的辦。”燕巴虎點點頭。
曹宇與董正國都是上等艙。
他盤腿坐在床鋪上,手中拿著一本棋譜,床鋪上擺了象棋棋子,正在研究棋譜。
就聽到腳步聲,抬頭看,就看到董正國面色陰沉的走過來。
“又怎么了?”曹宇問道,“又是誰惹董老兄你生氣了?”
“還能是誰?”董正國憤憤說道,“他薛某人好大的官威啊!!!”
“怎么了?”曹宇在棋盤上走了一子,低頭問道。
“我擔心押解安全,過去查看那余朗的情況,那樓抗帶人堵著門,愣是不讓我進去。”董正國冷哼一聲說道,“說是奉了他薛彥霖的命令,沒有薛彥霖的批準,任何人不得接近余朗。”
“這有什么奇怪的。”曹宇又走了一步棋,說道,“老兄你不也說他們不信任我們么。”
“可這次押解任務,本就是李主任電令我們負責的,現在他薛彥霖拿著雞毛當令箭,著實可惡。”董正國恨恨說道。
“這不是蠻好的么。”曹宇看了一眼棋譜,說道,“既然他薛彥霖出頭負責,那就讓他負責,我們也落得無事一身輕。”
“等見到了李主任,你也這么向李主任匯報?”董正國皺眉,看了曹宇一眼。
“那不能。”曹宇又走了一步棋,口中說了句‘將車’,然后合上了棋譜,抬頭看了董正國一眼,說道,“這是輪船上,他薛彥霖有蘇長官命令,且讓他囂張,船靠了岸,那是哪?是上海啊!”
“就好像這棋譜上,楚河漢界,在南京,咱們是挨打的漢軍,到了上海,咱就是滅了江東霸王的漢軍!”說著,他一邊慢條斯理的將棋子、棋盤收起來,一邊微笑說道,“董老兄,南京咱是客軍,上海是咱的地盤啊。”
董正國聞言,鼻腔里哼了一聲,長舒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在床鋪上,“道理我懂,我也知道我情緒不對勁,就是忍不住生氣。”
也就在這個時候,上等艙的鋪位門被敲響,“科長,是我。”
聽出來是白林的聲音,董正國說道,“進來。”
他看了一眼推門進來的白林,“怎么了?”
“科長,弟兄們都很不服氣。”白林說道。
“嗯?”董正國皺起眉頭。
“薛處長的那幾個人都住上等艙,弟兄們卻住在中等艙,阿偉甚至還被安排在下等艙,兄弟們都在喊不公。”白林說道。
“哪里不能住?”董正國剛剛平復一些的情緒又上來了,他瞪了白林一眼,“哪個再嚷嚷,你讓他直接來找我,我把上等艙讓給他!”
“那不敢,那不敢。”白林訕訕一笑說道,然后逃一般的離開了,心中埋怨慫恿他過來的兄弟,他早就說了科長心情不好,不要來觸霉頭,就是不聽。
“薛彥霖!欺人太甚!”看到手下被自己罵走了,董正國也不再忍耐脾氣,一拳頭砸在了床鋪上。
弟兄們不是吃不得苦,也不是非要住上等艙,畢竟普通的行動隊員住中等艙,本也無可厚非,但是,薛彥霖區別對待,這就是故意為之了,他薛彥霖的手下因為要看守余朗,所以住上等艙,那他董正國的手下就沒能力?還是沒資格?
“我不是說了么?不要生氣,風水輪流轉,到了上海就是新光景了。”曹宇搖搖頭說道。
說著,他拍了拍屁股,“我出去走走。”
“去哪里?”董正國問道。
“隨便逛逛,反正這任務也不要咱們操心。”曹宇說道,擺擺手離開了。
登船的時候,他四下里注意了,并沒有看到程千帆,他心中有些發虛,莫不是程千帆那邊沒有注意到他發出的暗號,傻乎乎去火車站那邊了?
‘農夫’同志特別安排和他合作的‘火苗’同志,莫不是中看不中用的銀槍镴槍頭?
還‘小程總’呢?
我呸!
小白臉就是令人不放心。
曹宇心中急切,腳上的步伐卻是不緊不慢,手中捏著一枚沒有收起來的‘炮’,溜溜達達的隨便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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