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六,宜出行,決策。
終南山下,兩道身影一遠一近的朝終南山而來。
走在前面的是一道袍身影,背負長劍,步履輕松,看似平緩的步伐卻是極為快速,一副瀟灑愜意模樣。
而之后的身影,則正是隨行上山的徐天涯,只不過此時卻是狼狽不堪,一身粗布短衣滿是污漬,汗水混合著泥水低落,一聲聲劇烈的喘氣聲證明著徐天涯此時的狀態。
只不過此時,徐天涯已然和扎馬時的狀態一樣,對外界的一切都不在關注,眼中唯有那淡然在前的道袍身影。
直到全真山門處,李志則才緩緩停下腳步,轉身看向那氣喘吁吁緊隨而來的徐天涯。
“平緩呼吸,控制節奏,找一下你扎馬時的感覺。”
“山中習武,艱苦非常,規矩森嚴,你要早些做好心理準備。”
看著狼狽不堪的徐天涯,李志則說了一句后,便再次飄然而去。
“呼!”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徐天涯沒有停留絲毫,步子邁開,沿著這上山之路,再次朝那道袍身影追去。
望牛鎮距離終南山不過十余里路,算上上山的距離,也絕對不超過二十里,以現如今的身體素質,若是單純的跑步,徐天涯自然不虛絲毫。
但目前,節奏亦是被李志則所掌握,每每徐天涯調整好節奏跟上之后,李志則往往就會加快一點速度,逼得徐天涯又不得不加快速度,從而再次調整跑步的節奏,一次一次又一次,這才是最痛苦的地方。
痛苦中煎熬,往日悠然的路程在此時,卻是變得極為漫長起來,不知道過了多久,那綿延的全真宮殿群才緩緩出現在視野之中。
重陽大殿前,全真弟子或坐或立,有持劍舞動者,亦有盤坐吐納者,更有兩兩對練者,甚至,徐天涯還看到不少扎立馬步樁者……
粗略一掃,重陽殿前至少有這數百名弟子習武,要知道,只有生了內氣的弟子百有資格于重陽殿前習武,其他的,最多不過是在各自職事處苦練基礎把式。可以說,這數百人,才是全真最核心的精華。
看著這副全真盛況,疲憊的身軀卻是突然多了一股新的力量,粗重的呼吸也慢慢變得緩和起來。
“宗門重地,切莫喧嘩,你隨我來。”
兩人到達殿前,李志則低聲囑咐了一句后,便朝著殿側而去。
刻錄名碟,拜見祖師,領取道袍木劍還有一些基礎的物資,一系列徐天涯早已在夢中演練過無數次的場景,在這現實中一一實現。
“從現在開始,你就正式拜入了我全真門墻。”
“我全真自重陽祖師創立起,延續三代,派中事物皆由七位真人掌管,同樣,所有入門弟子也皆是拜入七位真人名下,但不生氣感,也只是一記名弟子。”
“全真門規,上山五年,若不能生得氣感,就只有下山這一條路可選……”
“記名弟子,由各殿執事傳授基礎武藝,同時還需要做各種雜活磨煉心性……”
“我這一脈,則為掌教真人門下,你我如今皆為掌教真人門下三代弟子,只不過在生出內氣之前,你則為記名弟子,也稱之入門弟子……”
“至于其他的,門規手冊上皆有注解,你可自行閱讀……”
“收拾一下,就去火房,你經常送貨,應該不陌生……”
李志則洋洋灑灑的說了一大堆,最終將徐天涯安排在火工殿一小房間里,便飄然離去。
房間很小,一張床便占去了房間大半位置,屋頂滿是塵網,一股濃濃的腐朽味道充斥房間,顯然,這房間已經很久沒有人住過了。
但再小再舊的房間,也比睡大通鋪要好得多,對這全真記名弟子的待遇,徐天涯自然早就爛熟于心。
拜入全真門墻,為記名弟子,然后分配至各個職司,火工殿,百鍛坊,百草園等等。
職司很多,幾乎沒有輕松的地方,但若是論最累的,便是這火工殿,但同樣的,這火工殿,也有好處,火工殿曾著過一次大火,曾經于其他全真宮殿一脈相傳的火工殿被大火燒毀,重建之后,自然不復以前壯麗,但重建之后,因地處后山的原因,占地也大了許多許多。
故而唯有這火工殿的記名弟子,能夠有自己的單獨房間,而其他職司的記名弟子,則清一色的大通鋪。
一想到一排人擠在一起的那種場景,徐天涯就有著濃濃的慶幸之感,幸好自己被弄到了這火工殿……
收拾了一下房間,換上道袍,拿起木劍舞了舞,自我嘚瑟了一會,徐天涯才看向那本全真門規的小冊子,粗略翻了翻,和自己之前打聽的一樣,并沒有什么變化。
當看到那條后山禁地,任何全真弟子不得擅入后,徐天涯不禁回想起當初天真的自己。
竟然天真的想要潛入后山活死人墓,圖謀那王重陽留下的九陰殘刻。
可現實不是小說,現實就是這里是天下第一大派的禁地,守衛森嚴,別說一個毫無武功的普通人了,就算放眼整個江湖,又有幾人能夠潛入這禁地之中?
當然,若是如同小說中,將整個全真干穿,再堂而皇之的進入后山禁地,那自然無話可說,更何況,終南山何其大也,就算能夠潛入,在這碩大的終南山,又去哪里尋找那么一個普普通通的水潭……
結果顯而易見,費勁心思,卻還未靠近,便被明晃晃的長劍架在了脖子上,要不是自己還有著上山送貨的名義,且火工殿地靠后山,自己恐怕就得身首異處了。
思緒之間,徐天涯啃了幾口干糧填了一下肚子,才走出房門,好在經常來這火工殿送貨,對這火工殿布局也算是熟悉,出門轉了一下后,便到了那一排低矮伙房前。
“徐大哥!”
只聽聲音,徐天涯腦海中便浮現了那矮小少年的身影,回頭一看,果然看見張添神色興奮飛奔而來。
“張添!”
“徐大哥你……”
見到徐天涯這一身道袍,張添愣了愣,一臉懵逼的樣子。
“怎么,看不出來?”
“徐大哥你拜入全真了?”
“對。”
徐天涯點了點頭,神色也有些興奮:“拜入全真了。”
說完徐天涯又問道:
“你不是已經生出氣感了嘛,怎么還在火工殿?”
聽到這話,張添撓了撓腦袋,不好意思的說道:
“師傅說我年紀還小,心性未定,還得在這里磨煉一下……”
“不過我現在已經改名了,叫張志添,徐大哥,你以后別喊錯了……”
張志添興奮的說了好幾句,又突然有些沮喪的說道:
“現在太沒意思了,以前還能和李文他們一起玩,現在師兄安排我天天習武,頌經……”
回了一句,張志添就忍不住訴苦起來。
“哈哈,這樣還不好嘛,不用做事,只習武,多好!”
“哪里好了,天天這樣,師兄又經常檢查功課,我頭都快大了一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