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初升,無名山頂,徐天涯緩緩登上山頂,數月時間,曾經的那場血腥廝殺早已被大自然掩蓋,唯有一些隱藏在草叢中的白骨證明著這里曾經發生的戰斗。
毫無疑問,殞命在這里的金兵并沒有逃過成為野獸腹中之物的下場,或許是肥料充足的原因,山頂的雜草長得極為茂盛,一路走來,也在雜草之中留下一道極為明顯的痕跡。
故地重游,本以為心中會極為感慨,感慨自己的死里逃生,感慨自己在這的大好機緣……
但漫步于此,心中卻是無比的平靜,哪怕那白骨腐甲映入眼簾,也沒有引起絲毫波瀾,淡漠至此,徐天涯自己都有著詫異了。
行走至山頂邊緣,巍峨群山之間,一輪朝陽緩緩升日,大日緩緩灑向大地,直到這一幕場景映入眼簾,這時,徐天涯心中才有了絲絲波動。
“似乎全真劍法之中有幾招是以朝陽為意境吧……”
念頭于此,鏘的一聲,長劍出鞘,幾招劍式行云流水般使出,巍巍群山,朝陽初升,長劍流轉,一股莫名的意味緩緩于心中升騰,最終在劍式之中具現而出。
當劍光消失,徐天涯迎著朝陽負劍佇立,雙眼微閉,儼然還沉浸在那莫名的感悟之中。
微風拂面,衣袍舞動,劍身卻是突兀的顫鳴起來,許久許久,徐天涯才緩緩睜開雙眼,注視著那初升朝陽,眼中卻是有著萬般感悟閃爍。
“道法自然……師法自然……”
細不可聞的微喃聲于風中飄蕩,長劍歸鞘,臉上卻是露出了一絲笑意。
或許是劍法進境許多的原因,往日平平無奇的場景,現在去看卻是別有一番意境感悟。
這時,徐天涯才有些明白了古人所言的道法自然是個什么含義。
古人師法自然,感悟種種道理,劍法之道,只不過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點,但這一點,卻也需要人窮極一生去感悟追尋。
“路漫漫其修遠兮……”
有了這突然的遭遇,他有種預感,或許自己劍法精進到一定程度,或許就能再見識到那神妙的狀態了……
日升日落,月余時間很快過去,這一個多月時間,徐天涯完全沒有進行任何內氣修煉,每日做的事情便是在朝陽初升和夕陽西下時立在山巔,觀朝陽,賞日落,感悟著這日升日落之中的種種神妙……
空閑時間就是演練劍法,試著將自身的感悟融進劍法之中,又或者以草木為敵,定下種種高難度目標,錘實劍法底蘊。
饒是如此,內氣修為也是進境飛快,本就是臨門一腳的修為,也在一次觀朝陽初升時水到渠成的突破。
內氣貫通太陰肺經,開始了第二條經脈貫通,雖然沒有太過關注內氣修為精進的情況,但貫通太陰肺經的種種神妙,也潛移默化的顯露出來。
太陰肺經性屬陰,分布在胸部的外上方,上肢的掌面橈側和手掌及拇指的橈側。起于中府,止于少商。
共有十一個穴位,分別為中府、云門、天府、俠白、尺澤、孔最、列缺、經渠、太淵、魚際、少商。
十一個穴位聯通的人體臟器有喉嚨,胸肺等多個重要器官,太陰肺經貫通,再加之全真大道歌的固本培元之效,自然而然的,內氣便開始溫養強化起相關的臟器身軀。
氣息越發綿長,整個人中氣十足,連帶著渾身精氣都愈發渾厚起來,種種神妙,卻也難以用言語完全形容出來。
又是一個日落日升,這一次,立在山巔觀了一次朝陽之后,徐天涯也沒有再于這無名山頂逗留,而是緩緩的朝山下而去。
徐天涯也沒有太過在意方向,下山之時的目標早已拋之腦后,隨意的尋了一個方向,便跋山涉水的前行著。
后世有言,讀萬卷書,行萬里路。
同樣的道理看待武學之道,亦是完美的相符合。
既然觀朝陽變幻能感悟到武學道理,徐天涯覺得,萬物皆有道理,若是放緩心情,用心感受路途的種種,或許會有更多的收獲。
徐天涯沒有使出輕功,也沒有運起內氣,就和普通人一樣,腳踏實地,一步一步的在山中行走著。
當遇到感興趣的事物之時,也就停下步子,完全不顧天氣變幻,還有時間流逝,直到觀察至心滿意足,才再次踏上路途。
每天走得也不遠,平日里運起輕功盞茶時間就能跑完的路程,這個時候,可能一天都難以走完。
山中不知歲月長,徐天涯也完全沒了時間概念,只是踏出這群山之時,一身粗布袍已經是完全破爛,衣不蔽體,胡子拉渣,只是那眼眸卻是無比的明亮,似有星河流轉一般……
……
拿著從山中獵到的獸肉,徐天涯很是輕易的便在山下村莊里換了一身干凈衣裳還有一些碎銀子,同時也打聽到了,原來已經身處真定府,雖然方向上偏離了不少,但距離襄陽,也算不上太遠。
“還在金國的話,就有點麻煩了……”
山中待了一年多,雖然實力倍增,但徐天涯也不想重演之前那狼狽逃竄的場景,畢竟,不是每次自己都會有那么好的運氣。
思慮片刻,徐天涯便有了決斷,不走官道,遇到要地便繞行,以自己現在的實力,只要不被成規模金兵纏上,保證自身安全還是沒多大問題的。
從村莊出發,直到日落之時,已是趕路近百里,荒郊野外,也沒有可逗留之地,好在天氣尚可,晚風不燥,倒也頗為舒服。
盤坐在大樹底下,點上一堆柴火驅散掉黑暗,摻雜在柴火里的艾草也隨著燃燒而散發著獨特氣味,驅逐著周圍的蚊蟲。
撥弄柴火,烤著山雞,只是可惜的是山村之中并無太多調味料,一點粗鹽都是好不容易才換來的。
“算起來,下山已經快一年了吧……”
隨意的灑了一點粗鹽,徐天涯神色不由有些恍惚,回想起來,山中的習武時光還是蠻充足的。
想著和聶長青比試,總是被其壓制死死的,尤其是他頓悟之后,哪怕他壓制修為,也從未贏過,甚至都撐不了幾招就落敗。
“若是下次再比試,想必他會大吃一驚吧……”
嘴角上揚,臉上也不禁露出一絲笑意,突然,徐天涯臉上笑容戛然而止,眼中一道冷色閃過,長劍出鞘,陡然轉身。
“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