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架嶄新的殲-16H以雙機編隊的方式,排成了縱隊繞著永遠興旺島飛了三圈,最后沿著機場跑道進行通場飛行,向駐島官兵表達敬意,隨即編隊返航。灰色低可視度涂裝一改人們對我軍戰機涂裝的看法,相當的驚艷——連八一軍徽都做了淡色處理,雷達罩的灰色也只是稍稍深了一些,整體觀感非常的舒服。
像極了汽車的啞光灰涂裝。
看著相當的漸行漸遠的殲-16H,李海心如死灰。
是啊,海八師的三代機本來就緊缺,怎么會在忘我礁上長期派駐三代機呢?正如王小偉所說,我們永遠興旺島都是用殲-8F,忘我礁自然不會例外。
出海上島的興奮去了一大半,李海很是泄氣。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要走回頭路——他們搞高級訓練用的海山鷹都比殲-8F先進!
從塔臺下來之后,黨為民安慰說,“木已成舟,想開點。”
“你甘心啊?”李海沒好氣地說。
“不甘心能怎么辦。”黨為民反問。
相對李海,黨為民接受得更快。或者說黨為民對即將要駕駛什么戰機并不是特別的在乎。主動要求到艱苦的島礁掛職,黨為民就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顯而易見,李海在這一方面下的工夫比不上黨為民。
李海愁眉苦臉地說,“為民,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我們生長班的人和中年班的相比最大的優勢是什么,是年齡啊,我們年輕啊,我們是專門奔著殲十五區的,沒他們那么多曲曲折折。好,開了一年的二代機,我算它二代半,回到飛鯊部隊后再繼續接受集訓,那我們和中年班的人還要什么區別?”
……
黨為民無言以對,的確如此啊!
“等等!”
有人追上來叫住了他們,回頭一看,是王小偉。
李海和黨為民連忙迎上去。
王小偉說,“跟我去嘗嘗島上的空勤灶,完了我送你們到碼頭。”
示意二人稍等片刻,王小偉觀察著他們的情緒,笑著說,“聽說你們生長班的學員都是金疙瘩,飛鯊部隊怎么舍得把你們放到忘我礁去掛職?”
李海不知道如何解釋,只是勉強笑著。
背起手來,王小偉指了指殲-16H離去的方向,那是祖國大陸的方向,他淡淡的笑道,“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吧,到這邊掛職對你們的成長是有好處的。你們也看到了,像今天的演練,對我們來說是家常便飯。在飛鯊部隊可沒有這樣的機會。”
頓了頓,他說,“殲八當然沒殲十五好開,不過也是不差的,嚇唬嚇唬海盜什么的足夠了。”
“既然來了就調整好心態,哦,你們的上級脾氣不太好,千萬不要在他面前表現出現在這副模樣。”
通勤皮卡過來了,王小偉帶著李海二人到飯堂那邊吃了一頓空勤灶,然后再把他們送到碼頭,期間聊了不少,話里話外都是對這二位來自飛鯊部隊的新員的重視。
一番開導下來之后,李海總算是沒有那么失望了。
原本是能開殲-15這種很叼的重型艦載戰斗機的,再不濟也能開上三代機、三代半機,萬萬沒想到會是現在這個結果。
當然是難以接受的。
后面的航程里,李海都是悶悶不樂的。黨為民干脆把李戰的經歷拿出來勸慰他,好說歹說之下,“別忘我”號散裝船緩緩靠上了忘我礁深水碼頭的時候,李海才算是基本恢復了狀態。
碼頭上,一位未老先衰的海軍少校翹首以盼。
但見他一身海軍迷彩服加深,腳下是輕便的迷彩腳下,手里拿著迷彩小帽,來回踱步的時候不時的抬起頭來望高大的船樓上看。大型船只靠泊相當費時間,那些幾十萬噸的巨型船舶有些時候甚至要耗掉半個多小時才能完成整個靠泊工作。
就在幾米之外停著一輛勇士通勤車,駕駛員是位年輕下士,靠著車門抽煙,饒有興趣地看著大船靠泊。忘我礁的深水碼頭自從建成之后還沒有靠泊過三萬噸級別的船舶,枯燥無味的島礁生活中突然闖入這么一條大船,引起了許多人的興趣。
更遠處的營區樓房走廊上,好些官兵倚著護欄看得津津有味。
挖掘機挖土都能引起男性極大的興致,更遑論這么一條大船靠泊。
未老先衰的海軍少校年僅二十六歲,卻已經是在忘我礁駐守了足足四年的老島礁了。常年暴露在熱帶炙熱的氣候當中,他有著老漁民一般的膚色,海風洗禮過的皮膚粗糙無比,一雙眼睛卻不時的透著凌厲的光芒。
九月的天氣酷暑無比,雖然是上午十點左右,太陽光已經相當猛烈。汗水從額頭那里冒出來,順著臉頰、脖子往下流,海軍少校卻沒有動手擦的意思,只是偶爾微微昂了昂下巴深呼吸一下。
他正是薛向東的兒子、薛向南的親侄子薛正榮,是李戰真正意義上的親傳弟子。無論是大弟子姚東明,還是后面收的御貓飛行團的正副團長,嚴格來說都不算是李戰的弟子——如果標準是親自教導的話。
薛正榮是李戰第一個全程親自教導的弟子。
在北庫空防基地跟著李戰足足學習了一年多的時間,到了下部隊的時候,李戰尊重他的選擇,協調著把他調到了海八師,從那天開始薛正榮就駐扎在了忘我礁。
整整四年的時間里,薛正榮只休假一次,而且只有十五天的時間。
這位烈士的后代下定了決心繼承父親的精神,立志扎根艱苦地區實現軍人的擔當!
又一輛車過來,是一輛有年頭的皮卡車,而且是沒掛牌照的,說明這個車屬于工程機械類。島上的人都知道,這臺皮卡車是駐島部隊部隊長鐘國邦上校的座駕。
下車后,鐘國邦一邊往腦袋上扣帽子一邊往薛正榮那邊走去,揚聲說道,“正榮,這船到位還得十多分鐘。”
薛正榮那張比冬天還冷的臉露出笑容來,向鐘國邦敬禮,“手下無可用之人我心里著急。”
“那也不急這一會兒。到你車上坐會,我那車空調壞了。”鐘國邦指了指八成新的勇士通勤車。
“那車該換了。”薛正榮與鐘國邦走過去上車,下士駕駛員是有眼力界的,趕緊的打火啟動了車子把空調放到最低。
上了車后,鐘國邦摘下帽子重重的舒出了一口氣,道,“修好還能用。”
“好歹也是正團級部隊長,別太委屈自己,部隊現在最不缺的就是錢。”薛正榮笑道。
鐘國邦呵呵說道,“就這么點地方要那么好的車干什么,能用盡量用。再說了,我經常跑工地,這皮卡好用得很。還可以拉貨,物盡其用嘛。”
“你倒是更像是包工頭。”薛正榮說。
“我就是包頭工,只不過是穿軍裝的。”鐘國邦遠遠的指了指遠處的工地,“一期二期基本完工了,這三期搞完還有第四期第五期,我這輩子啊就定在這了。”
薛正榮感慨著說,“是啊,遠期規劃足足十三期工程,計劃都做到二零三五年去了。你啊怕是退休那天也看不到整體完工咯。”
“所以啊我都想好了,轉業后請求組織給我就地安置,在這邊當個公務員什么的,反正我是要看到忘我礁真正成為忘我島的那天。”鐘國邦信心滿滿地說。
他和他的家庭早已經綁在了忘我礁。幾年前,三島市各個行政機構開始在忘我礁派出辦事機構,同時進駐了一些企業,還有數十家工程以及工程相關的企業在不間斷施工。另外還有為旅客提供服務的相關公司,島上的人員越來越多之后,學校、醫院等公共服務配套也隨之跟上。
在這樣的情況之下,鐘國邦的家屬隨軍了,組織安排他的妻子在學校工作,兒子已經上大學倒是不必擔心。
日子到了這一步,鐘國邦也就沒有什么野心了,打定主意踏踏實實的成為忘我礁的第一批居民。
薛正榮說,“忘我礁是好地方,只是人少了一些。未來要建成常駐人口十萬的島嶼城市,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基礎設施建設是一方面,交通是另一方面。離祖國大陸一千多公里,坐船是不現實的,只有開通通勤班機才能促進人員和貨物的流動。我雖然不懂經濟啊,但也是知道物流和客運是經濟發展的兩條動脈血管,流動速度越快量越大經濟發展越快。經濟上去了你還擔心人口不增加。”鐘國邦分析得頭頭是道。
薛正榮笑道,“據說鯤龍水上飛機很快首飛,這款飛機一旦投入使用必定會大幅降低島礁空運的成本。”
“且得等,未來肯定是越來越好的。”鐘國邦說,目光投向了與港口對向的機場那邊,“眼前最迫切的還是機場,什么時候投入常態化使用是我最關心的。”
薛正榮又笑了,說,“你越來越像地方政府的礁長了。”
誰說不是呢,忘我礁現在的主要任務是建設,又是第一階段工程的沖刺階段,鐘國邦這位駐島部隊的負責人每天要處理大量的工程建設相關的事務,還要指導地方政府單位派出機構的工作。
“所以啊,巡邏警戒的擔子只能壓在你身上了。你把外圍控制好,我這邊壓力就會小很多。”鐘國邦笑道。
薛正榮指了指開始放舷梯的“別忘我”號散貨船,說,“那兩位從飛鯊部隊過來掛職的新員到位后,我這邊就有兩組人馬了,你可以放心。”
二人下車,大步迎向了舷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