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9時許，李海抵達指定空域。
蘇拉威海名不見傳，既不是重要航線途徑海域，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地理位置。周邊有數個國家，通過國際空域飛行的情況下，要比直線距離遠三百多公里。
李海很謹慎的在國際空域飛行，頭頂上就是國際航線的航路。
他有意與大黑魚取得聯系，發出無線電信號后久久沒有回音，意味著大黑魚已經處于潛水狀態。
天氣很好，云層稀疏，氣流穩定，完全看不出來大災難要降臨的樣子。
李海緩慢下降飛行高度，以目視的方式觀察海面的情況。通過翻白的波浪判斷，海況不算好，但也不算差。對于動輒數萬噸十幾二十萬噸的遠洋船舶來說，區區幾米的浪高根本不算什么。
可以肯定的一點是，大黑魚一定是在海底發現了什么。也許在做極限下潛的過程中發現了海溝的變化，也許是在搞聲吶搜索訓練的時候聽到了來自海溝的異常動靜。
大黑魚的判斷不會有錯，否則他們不會向潛艇司令部匯報的同時抄送給忘我礁長波電臺。所有在這片海域活動的海軍艦艇都知道最近的聯絡站是忘我礁。
如果出現無法與潛艇司令部聯絡的情況，忘我礁上的長波電臺就是他們唯一的聯絡點。
李海的目光忽然一凝，看到了漩渦。
他連忙操桿蹬舵過去，定睛一看，嚯，好大的漩渦。查看了蘇拉威海地形圖里的海溝走向，與漩渦的坐標對上一看，正正的就在海溝上方。可以肯定的是，不但海溝在變化，海底肯定正在出現新的裂縫，從而產生了漩渦。
他把頻道調整到國際通用頻道，一進入就聽到了各種口音的英語在狂飆。他仔細一聽，全都是關于漩渦的。基本上是在相互通報漩渦的情況，以免受到影響。
騰出一只手來取出相機，繞著漩渦飛，高度逐漸降低，李海對著漩渦“咔咔咔”的拍起來，三百六十度無死角，不同高度不同角度不同距離一口氣拍了一百多張。
“塔臺，洞三報告，發現水面漩渦，直徑約八百米，有擴大的跡象，坐標是……”
好一陣子，塔臺沒有回音。
李海皺眉，第二次呼叫。
依然沒有回音。
塔臺那邊更早一些呼叫李海，發現叫不到。這個時候薛正榮才意識到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任務空域超出了最大通訊距離。
忘我礁獨立大隊一般在五百公里范圍內活動，確切地說，從來沒有在東西南幾段線范圍之外活動國。他們的任務是保障、協助、警巡，并沒有作戰任務。
這一次向東前出1000公里是首次。
忘我礁上的雷達最大探測距離到不了1000公里，也就是說塔臺此時已經無法看到81103號殲8F的位置了。
這不是問題，陸基場站的戰機搞遠距離飛行訓練時，有大半時間是消失在陸基雷達面前的。
在北斗系統服役之前，搞遠距離飛行訓練時，地面指揮所與空中編隊有一段時間是無法取得聯系的，無法提供引導，空中編隊只能靠自己。北斗系統服役之后，這個問題解決了，從理論上來講，空中編隊在全球任何地方都能與地面指揮所取得聯系。
問題在于，殲8F沒有北斗通訊系統，只能依靠短波電臺來和忘我礁塔臺保持聯系。
1000公里已經遠遠超出了機載短波電臺的作戰距離。
薛正榮馬上做出了補救措施。
“黨為民！馬上起飛！”薛正榮指了指黨為民，“開81101，快去！”
“是！”
黨為民迅速離開塔臺跑到飛行簡報室著裝，隨即飛奔到停機坪那里，李援朝等人正在對81101號殲8FR進行起飛前的緊急檢查。
利用另一架戰機作為通訊中繼是常規做法。每一架戰機上面都有被動式信號中繼設備。假設李海的通訊距離是三百公里，黨為民在三百公里的位置，那么他發出的短波信號會被黨為民駕駛的戰機收到，然后直接傳回地面指揮所。如果距離依然不夠，那么黨為民戰機轉發的信號會被其他戰機接收到，再嘗試傳回地面指揮所。被動式中繼，不需要飛行員手動操作。
讓黨為民起飛的目的就在于此。
但是，殲8F的通訊距離是依然不夠的，所以薛正榮讓黨為民駕駛殲8FR戰術偵察機，掛載通訊吊艙來增加通訊距離。黨為民只要飛到距離李海三百公里的位置，就能發揮通訊中繼的作用。
機務為81101號殲8FR掛上了兩具副油箱，在機腹下的重型掛架上掛上通訊吊艙，加注滿燃油，把飛機交給黨為民。
黨為民緊急起飛，奔赴蘇拉威海空域。
呼叫不到忘我礁塔臺，李海也很快意識到問題出在哪里了。突然失去地面引導和指示，有那么一個瞬間，李海慌亂了一下子，不知道下一步應該干什么。
他迅速冷靜下來，仔細一想，也許這并不是壞事情。
再者，往后會有越來越多的超遠距離訓練，養成依靠地面指揮引導的習慣是不可取的。
正好借此機會鍛煉一下。
他區區一個下部隊不到三個月的新飛行員連續執行的都是高危難飛行科目，也只有在忘我礁這樣的特殊地方才可能出現。若是在飛鯊部隊，或者其他岸基航空部隊，想都不要想。
想明白了之后，李海不緊張了，保持繞飛狀態，維持適當的高度和空速，觀察著漩渦和海況的變化。
海底發生地震，海面肯定是最先產生變化的，盯住了這片海域就一定能夠看出端倪來。
李海能夠在此待空一個多小時，他不著急。
事實上，當知道地震大概率不會對忘我礁所在海域以及國際航道產生影響之后，他的態度就不是很積極了。當知道海嘯會對毫無防備的艾克島沿海城市產生毀滅性破壞的時候，他心里竟然有一些小竊喜。
當然，他知道自己心胸狹窄，不過，他并不打算有所改變，尤其是面對千島國的時候。
他很喜歡某大帝說過的那句話：他們犯的是什么罪由上帝審判，我負責把他們送去見上帝。
現在，一場來自于海底的大地震似乎無法避免了，李海自認為，他能夠出現在這里盡可能的搜集有關情報，已經是仁至義盡。
不過，即使出現大地震，也不一定會引發海嘯。
李海的心情很復雜，既不希望發生，也希望盡快發生。面對自然災難，全人類應該站在一塊來應對，可是從個人的情感來說，他希望來自自然的審判能夠讓曾經犯下滔天罪行的某些人下十八層地獄永不超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