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機務組把17號蘇30mk2拉出來做檢查,馬上要進行超遠距離飛行,檢查工作要格外仔細。
忘我礁到沈飛廠的直線距離為4500公里,已經遠超了該機的最大航程4000公里。
李海并不具備空中加油能力,所以他要在白頭鷹團進行一次中轉降落補充燃油。
需要指出的是,蘇27、殲11a、殲11b是不具備空中加油能力的,空軍中的蘇27已經全部退出現役,在空軍、海航部隊現役序列里,不具備空中加油能力的戰斗機只剩下殲11a和殲11b,前者也步入了服役年限的后半段了。
李海提了個飛行包裝了幾件換洗衣服就算是齊活了,再一看莊小瑩拖著個行李箱,頓時頭大。
他找來幾個標準飛行攜行包,說,“把行李箱的東西都騰到這里,座艙里裝不下這么大的行李箱。”
“好。”莊小瑩趕緊打開行李箱,把里面的東西往攜行包里轉移。
李海看她亂塞,連忙上手幫忙,一件件地疊好擺好,說,“要擺整齊,不然幾個包也裝不下。”
“這么多衣服,怎么都沒怎么見你穿過。”李海隨口問。
莊小瑩說,“是啊,每一次出差前收拾行李都很頭疼,覺得這個要帶那個也要帶,每一次都發現好多都沒用上,好糾結。”
笑著搖了搖頭,李海說,“還有這么多化妝品。”
“不是化妝品,是護膚品。”莊小瑩糾正道。
李海說,“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莊小瑩指著李海的臉說,“忘我礁在赤道上,日曬時間長紫外線輻射強,你看你的臉,黑黝黝的,我可不想這樣,必要的護膚防嗮是要的。”
李海把第三個攜行包里的東西拿出來,塞進其余兩個,說,“女人出行是比較麻煩。行了,兩個包剛好能裝下。”
李援朝過來把所有的攜行包提走,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后艙座椅后方的空當里,用扁平的繩索固定好。
“十分鐘后完成燃油加注。”李援朝掃了一眼懟在機翼上的油管,翻了翻交接單,道,“一共是九千三百千克。”
飛機降落之后,機內所有燃油需要全部抽出來,然后才能入庫。因此,起飛前,給飛機加注燃油是必不可少的一道程序。這么做是為了避免發生危險。
當然,值班飛機則必須要保持隨時可以起飛的狀態。
蘇30mk2沒有配套的副油箱,機腹和機翼內油箱能夠裝載9.3噸燃油,最大航程達到4000公里。這個航程已經完爆了世界上絕大多數戰機,蘇聯設計師認為不再需要副油箱,甚至不需要空中加油管。這便是蘇27戰機沒有空中加油管的原因。
到了蘇30這里,現代戰爭環境對戰機的滯空時間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因此增加了空中加油系統,以此來延長戰機的持續作戰能力。
李海問,“到白頭鷹場站中轉,有一半油就夠了。”
“這是上級的要求。”李援朝說。
李海點了點頭,等完成了燃油的加注之后,拿著交接單一項一項地進行驗收。機身彎曲度超出設計值,雖然不會影響飛行,但畢竟是隱患。對原廠的蘇30mk2,沈飛廠那邊才有完整的維修能力。
黨為民坐著皮卡車飛馳而來。
“老李!”車還沒停穩,黨為民一腳踢開車門跳了下來。
破皮卡哼唧哼唧的停穩,喘息著。
“你不是在碼頭值班嗎?著急忙活的,有緊急任務?”李海連聲問。
黨為民和莊小瑩打了招呼,這才說道,“沒任務,你這不是要跑長途嘛,我來送送你。”
“不需要,用不著,我怕了你這張嘴了。”李海連續拒絕。
黨為民委屈地說,“這不是湊巧了嘛,我哪知道真會有微暴流了,好多飛行員飛一輩子也遇不上這樣的極端天氣,是你運氣好。”
“這算哪門子運氣好呀。”莊小瑩聽不下去了,翻著眼睛說。
黨為民訕笑著。
他說,“對了,老趙和老戰的放單飛你打算什么時候辦?他們不敢問你,天天問我來著。”
李海說,“老戰沒什么問題,你和薛大就可以安排他放單飛。老趙的情況還差點,等洞三拐修好我再帶他飛幾次吧。”
“好,我跟薛大說。”黨為民拿出一張宇宙銀行儲蓄卡,遞給李海,說,“你幫我查一查里面有多少錢,留一萬塊,其他的都轉給我爸。”
李海接過卡裝進上衣口袋里,拉上拉鏈,“到沈飛廠后我要馬上轉到水靈場站,所以沒時間去看你爸了。”
“不用,聽社區的人說,那老頭兒搞起了黃昏戀,日子滋潤著呢。我估計他這段時間開銷比較大,所以趕緊的給轉點錢過去。”黨為民說。
李海的嘴角頓時裂了,“啥?你爸在談戀愛?”
“嗯。”黨為民的臉色尷尬得很,但很明顯對此是持支持態度的。
莊小瑩只是笑,她倒是覺得這沒什么,說,“老年人也有追求愛情的權利。”
李海問莊小瑩,“你知道老黨的父親多大年紀嗎?”
“退休不久?”莊小瑩說。
李海伸出四根手指翻了翻,“八十歲整!”
“啊?不可能吧!”莊小瑩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不敢相信地看著黨為民。
黨為民不過二十四歲,他的父母親應該是五六十歲這個階段。黨父八十歲,意味著他是在五十多歲生的黨為民。
黨為民尷尬地笑了笑,說,“我家老頭子不是我親爸,我爹媽在九八抗洪的時候犧牲了,我爸領養的我。”
“對不起。”莊小瑩心里一沉,連忙道歉。
黨為民笑著說,“不用不用,我都不知道我親生爸媽長什么樣,打懂事就只知道老頭兒是我爸。”
“行了趕緊回去值班吧,我們得走了。”李海推了一把黨為民。
黨為民擺擺手,“行,那我先撤了,祝你倆飛行順利,莊記者,后會有期。”
“再見。”莊小瑩搖手。
黨為民跳上破皮卡,駕駛員一腳油門踩了下去,柴油發動機哼唧哼唧的叫起來,冒著黑煙遠去。
根據最新的規定,島礁上的所有干部都要參加碼頭那邊的航行控制中心的值班。航行控制中心負責國際航道以及周邊三百公里海域內的所有海上活動的管理和協調。
忘我礁的各項工作逐漸走上了正軌。
“九八年長江大洪水,他親生父親是陸軍某部的連長,親生母親是軍醫院的醫生,先后犧牲在抗洪一線,那一年黨為民三歲。雪上加霜的是,黨為民的爺爺奶奶,都在洪災中遇難。部隊趕到的時候,救出了黨為民。收養黨為民的當地的退休老干部。”
李海說了一下黨為民的家庭情況。
莊小瑩很詫異,感嘆著說,“沒想到黨為民的身世這么坎坷,平時真的看不出來經歷過這些。”
“他當時才三歲還不懂事嘛。而且啊,他家那個老頭兒是個很有趣的人,所以培養出黨為民這么個逗比來,有機會你見到黨老頭兒就知道了,特別有意思。”李海笑道。
頓了頓,李海又說,“黨老頭兒是五保戶,又是正處級退休干部,現在一個月能拿將近兩萬塊錢,而且黨為民是雙烈士孤兒,政府每個月都有不少的補貼發到手里的。他們爺倆的小日子不知道多滋潤。你別小看黨為民,這小子很有錢的。”
“哎呀你俗不俗啊。”莊小瑩苦笑著說。
李海笑道,“好,我俗氣。”
兩人登機,接好飛行頭盔,關閉座艙蓋,兩分鐘后,17號蘇30mk2起飛升空,轉彎掉頭朝北持續爬升到八千米高度,一路向北疾馳而去。
兩個半小時后,李海在2800公里外的白頭鷹場站安全降落。提起愛你得知消息的薛向南過來接機,把李海的飛行頭盔接過來,笑著說,“我已經和海八師溝通過了,你們今晚在這住一晚,明天一大早再轉場沈飛廠。”
“這位就是央臺記者莊小瑩同志吧?”
李海介紹道,“對,莊記者,這位是白頭鷹團薛向南團長。”
“薛團長你好。”莊小瑩有模有樣的敬禮。
“好好好,走走走,咱們吃飯去。炊事班來了個廣東新兵,一手粵菜做得不錯。”薛向南走在前面。
莊小瑩低聲問李海,“你不覺得薛團長和薛大隊長很像嗎?”
“薛團長是薛大的親叔叔。”李海低聲說。
“這樣呀,這世界真小。”莊小瑩吐了吐舌頭。
李海說,“團長,我還要趕著去水靈場站接機呢,吃完飯我們就走。”
“我知道,但是我接到通知,現在向你轉達一下,你們的接機時間推遲到一月五日了。”薛向南笑道。
李海皺眉,“怎么又變了。”
“元旦假期啊,咱們不休息,人家廠家的總得休息休息吧。”薛向南說。
李海是不相信的,絕對不會因為要放假,肯定有別的原因。
“所以啊,你不用著急了。你甚至有時間回家看看去。”薛向南說。
到了飯堂,薛向南把李海叫到外面,側頭看了眼里面的莊小瑩一眼,說,“莊記者蠻漂亮的。”
“團長,你別這樣笑行不行,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但是我和她真的一點關系沒有。”李海苦笑著解釋。
薛向南呵呵笑了笑,“你心里有數就行,林麗是個好姑娘。”
“我知道。”
薛向南說,“好小子,到了忘我礁后整個人都不一樣了。海闊憑魚躍,說的就是你。不錯,沒讓老子失望。”
李海的事跡早都傳遍全軍了,“俘虜”rc135w/v電子偵察機,榮立個人特等功,這已經不能只用一鳴驚人來形容了。非戰爭年代的特等功有多罕見,這么些年來能獲得次殊榮的屈指可數。
從這個罕見的功勞能判斷出,李海“俘虜”rc135w/v電子偵察機的意義何其重大。
“團長,掛職期滿后,我回飛鯊集訓隊。”李海說。
薛向南一愣,微微點頭,“嗯,按照自己的想法做,我支持你。”
“謝謝團長。”
薛向南擺了擺手,“你別跟我來這一套。幺拐號蘇三零掛架線路的問題,以前就出現過,我們做了維修。看來是老故障又出下你了。這個件事我要向你道歉,我有責任。”
“團長你可別這么說,飛機都移交到海八師了,跟你沒關系。雖然現在還沒有查明故障原因,但我總覺得不會是掛架線路故障這么簡單。”
李海沉聲說,“機體彎曲度過大,說不定整個總線系統不正常了。不過話說回來,這批白頭蘇三零使用強度這么大,有些毛病是正常的。”
薛向南拍著李海的肩膀說,“所以你們在使用的要多加小心,畢竟是老飛機了。”
“對了,向你通報個情況。過了春節我就要國防大學習了,這段時間很多工作要忙,春節我就不過去給李老拜年了,三月份到京報到再過去。”
李海頓時高興地笑了,“團長,恭喜高升!”
正團升副師必須要到國防大進行為期半年的學習,和正營升副團要到高級指揮學院學習半年一樣。跨過了這道坎,至少還能為建設強大人民軍隊狠狠貢獻八年的力量。
換言之,只要接到命令去學習,意味著要晉升了。
“我是愿意待在一線的,我喜歡飛行。”薛向南擺著手說。
李海道,“這不沖突,副師正師還在一線飛的大有人才,你猜三十多歲,至少還能飛十年呢。”
“希望如此。”
李海沒有發現,這個月以來,只要當過他領導的,全都獲得了晉升,唯獨最應該獲得晉升的李海,一點動靜都沒有。
年紀小、軍齡短、資歷淺,這并不是主要原因,現如今部隊講的是能者上庸者下,年齡問題已經不是問題了。
在白頭鷹場站待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李海和莊小瑩再次起飛往沈飛廠場站去。落地后不久,莊小瑩接到臺里電話,有了新任務。
莊小瑩聳著肩膀說,“臺里讓我去黑龍江,有新的采訪任務,所以,你只能自己回京了。”
李海無奈地說,“我剛和女朋友聯系過,她沒在首都,所以我也不回京了。”
“那跟我一塊去黑龍江?”莊小瑩笑問。
李海搖頭說,“算了,我去看看黨老頭兒,黨為民嘴里不說,其實心里還是蠻在意老頭搞黃昏戀這個事的,不去看看不放心。”
“那行,那么,再見啦。”
“好,有機會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