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突如其來的空中遭遇戰,讓蔚藍看到了他和李海之間的真正差距,也意識到了訓練與實戰之間的巨大差別。
提出進行實戰化訓練已經有好些年,目的正是鍛煉部隊在實戰條件下進行作戰訓練,錘煉部隊現代戰爭環境下打勝仗的能力。
饒是如此,依然難以完全代替實際作戰所帶來的經驗。
無疑,蔚藍在作戰訓練上是出色的,是遠勝于李海的,迄今為止,李海都還沒有接受過完整的進階作戰訓練。
但是,如果把作戰計劃視為腳本,那么實際作戰的腳本是完全不同于作戰訓練所用的腳本的。
最大的區別在于,實際作戰的腳本不可控因素非常多,非常考驗指戰員的臨機反應決策能力。
在這一方面,李海恰恰是尤為出色的,否則他早就殉國了。
且不說第167獨立飛行大隊這邊如何針對李海機組那一天的空戰展開仔細研究,并且把其中的經驗運用到接下來的訓練當中。
李海和黨為民“淪為”臨時教員了。
三天之后,李海和黨為民沒活干了,部隊按照訓練計劃展開了大規模的訓練,戰機頻繁地起降,戰友們提著飛行頭盔滿面春風像是天天娶老婆一樣開心。
反觀這哥倆,蹲在那里看人家“天天娶老婆”,你看我我看你,像極了倆三四十歲娶不到媳婦的、蹲在田埂看別人老婆下地干活的光棍漢。
這一天,李海牙齒一咬,狠狠的說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那你有什么辦法?”黨為民翻著眼睛,有氣無力地說,“巧婦也沒有辦法做無米之炊啊,你還不是巧婦呢。”
李海哼道,“活人能讓尿憋死?”
“那你說你有什么辦法。”黨為民道。
李海拿手一指,“看見那兩架殲六了嗎?”
他們這會在外場,看著戰友們駕駛戰鷹你來我往地起降,如此大規模、高強度的訓練,讓他們看著流口水。
奈何17號蘇30MK2已經趴窩了,需要等廠家的人過來進行維修,搞不好又要進廠大修。
按照這批蘇30MK2的服役情況,上級可能要重新考慮大修還是報廢了。機身壽命余額所剩無幾,小毛病多是難免的。
不過,比照第一批蘇27的服役情況,上級大概率會對17號蘇30MK2進行大修,至少再服役十個月到十六個月的時間。
得不到戰機補充的李海和黨為民就難受了。
饑不擇食的李海居然把主意打到了那兩架殲6身上!
“你瘋了,那是兩架退役多年的展覽機,丹鳳基地也是本地的一個青少年國防教育基地,那兩架殲六就是給孩子們參觀的時候看的。”黨為民瞪著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李海。
李海卻是說道,“那都老黃歷了。我問過了,自從丹鳳場站改為戰術訓練基地,國防教育的功能就剝離了,那兩架殲六自然不是什么展覽機。”
“就算不是展覽機,難道你還能開殲六訓練?退一萬步說,就算你能開,那兩架六爺都放了那么多年了,連發動機都卸掉了,你拿什么飛,用風箏啊!”黨為民沒好氣地說。
李海不滿地說,“你能不能讓我把話說完?”
“好好好,你說你說,連開殲六你都想得出來,你以為是零幾年啊,老李,現在是二零幺九年了。”黨為民哼哼地說。
李海沒搭理他,道,“咱們呢應該這樣來考慮問題。首先,是不是要先解決有沒有飛機的問題?”
“是。”黨為民倒是沒否認,“這的確是第一個問題。”
“好,不管是什么飛機,其實只要咱們能開,那就是對的飛機。給你殲二零你也不會開啊,對不對?”
李海慢慢的分析著,“咱們當前的情況是這樣,不可能找紅旗師借飛機,雖然人家備用飛機有兩架,就算借到了,咱們沒準飛資格,也行不通。大隊里的其他蘇三零就不要指望了,林大隊長明確說了,委屈咱倆當一段時間的戰術教員,等飛機修好了再恢復訓練。”
“在地面的戰術教員,能叫戰術教員嗎?”
微微搖了搖頭,李海說,“解決了飛機有沒有的問題之后,再考慮訓練的事情。憑什么開殲六就不能訓練?咱們在教導旅的時候飛的初教六還是螺旋槳發動機戰斗機呢。”
黨為民眉頭皺著,道,“聽你這么說好像是這么回事,可是,我怎么總覺得有些駭世驚俗呢?”
“那是因為你把自己看得太高,覺得三代機了,學的又是三代半艦載戰斗機,目光高高在上,從來沒有往下看過,乍一說要你開殲六,你當然有被侮辱的感覺了。”李海笑著說。
黨為民打量著李海,很認真的說,“老李,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老老實實回答我。”
“你問吧。”李海笑著點頭。
黨為民說,“其實在地面當戰術教員也沒毛病的,組織這么安排當然是有組織的道理,對不對。你為什么非要一定要上天呢?你別瞪我,聽我把話說完。我記得李總說過一句話,人呢,是不可能湊所有的熱鬧的,到了一定時候,要學會用眼睛看,用腦袋想。他說這是他最終為什么提前離開飛行一線的原因。”
沒想到,李海一聽這話,呸了一口,“老黨,你瘋了吧,人家李總說的是功成名就的時候,說的是飛行小時達到了四五千個的時候,你一個新兵蛋子,飛行小時加起來攏共不過四五百小時,你裝什么深刻!”
黨為民眼睛眨巴著,眨巴著,“咦,好像也是……”
“別以為擊落了一架米格三五就真拿自己當王牌了,兄弟,咱們以后的路還長著呢,現在是玩命搞訓練的階段,你可不要以為自己也到了返璞歸真的階段了。”李海嘿嘿笑道。
黨為民忽然說,“那你其實也是為了多賺點補貼吧?”
“嗯?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李海的目光閃爍了起來。
黨為民語氣幽幽地說,“按照規定,咱們在陸基場站飛行也是有海補的,按照規定,不管我們飛什么機型,海補都是一樣的……”
李海躲開黨為民若有深意的目光,道,“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我沒怎么研究過海補標準,也不知道什么機型補貼差異,更不了解在陸基場站訓練的拉桿費按照一點五個小時來計算。”
“呵呵。”
李海猛地站起來,指著遠處那兩架殲6,激動地說道,“黨為民!你好好看看!好好看看那兩架風吹雨打歷經歲月洗禮的六爺!他們是多么的孤獨寂寞冷!你忍心看著他們就這么被拉到鋼鐵廠然后回爐燒成鐵水嗎?難道你不想讓他們有一個圓滿的結局嗎!哪怕最終的結果是回爐成鐵水,難道你不想讓這兩位老將有一個難忘的晚年嗎!你這個人怎么如此的鐵石心腸!”
“我靠!你給我扣帽子!你含屎噴人!行啊,只要能飛,我沒意見!行了吧!”
“這還差不多,走走走,我們去找吳光偉副參謀長……”
“媽的李海你屬狗的啊,狗臉變得真快!”
“去你大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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