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下來之后，航醫室立即把他拉走檢查了。
何強和劉成軍立即趕到航醫室蹲情況。整頓炊事班是明天的事，現在擔心的是李海的身體出了毛病。
吃的是同樣的伙食，其他人沒事，就李海一個人竄稀。實事求是地說，炊事班是有些委屈了。
一通檢查下來，航醫主任回到辦公室，抬眼就看到來海八師的一號和三號抱著胳膊坐在那里研究地板。
“陳總。”何強立即起身打招呼。
航醫主任是主管海八師所有飛行員的總醫生，大家都叫他陳總，副軍級技術干部。
“李海的情況怎么樣？”何強問。
陳總坐下，示意二位也坐下，道，“普遍的腸胃炎，吃點藥就沒事了，要是不放心，去海二院做個全面的檢查。”
“好，明天就帶他去。”何強想都沒想，點頭說道。
陳總抬眼看了看何強，沒說什么，自顧看病號病歷了。
劉成軍笑著解釋說，“這個飛行員是11支隊的艦長，到咱們這搞幾天恢復性訓練。”
“哦，飛行艦長啊，那可是寶貝疙瘩，是得慎重。”陳總的臉色緩和了一下。
何強這才知道自己一句無心之言有質疑陳總權威的嫌疑。
“走吧走吧，你們不休息，也別耽誤我休息。”陳總不等何強說話，揮手趕人。
“好好好，陳總你早些休息，今晚辛苦你了。”何強連忙說，和劉成軍一道離開。
二人并肩行走于走廊里，何強心情好了不少，感慨著說，“在地方，不管你是什么人，到了醫院都是病人，到了咱們部隊，不但是病人，還是級別沒人家高的病人。”
醫院這一類學術型單位，隨手抓個副主任醫生，都是師級干部，所有的科室主任，都是正師級以上。
航醫室別看編制小，正師級以及以上干部，比海八師黨委都要多。改革之前，航醫室屬海八師管，改革后，海八師只管作戰了，航醫室化基地衛勤，人家是聯勤系統的。
劉成軍笑著搖頭，“別感慨了，看看病號去。”
所謂普通腸胃炎，擱普通人身上就是多喝水少吃油膩的東西，幾天后自然就好了，可是對飛行員來說卻不行了，這病可大可小。
走到病房門口，劉成軍的手機響了，接通，就聽見陳總在電話里說，“我分析，他應該是吃慣了艦上的伙食，時間太短沒適應空勤灶引發的腸胃炎，到外面抓一副中藥，吃了就好。”
說完也不等劉成軍說話就把電話掛了，然后劉成軍就收到了一條彩信，是藥方。
劉成軍把手機遞給何強看。
何強無奈搖頭，“這個陳總，脾氣是有點怪。”
“老陳頭是學術領頭人，咱要不是守南海的部隊，人家會屈尊航醫室？早301去搞科研了。”劉成軍道。
病房里，李海在穿鞋。
“干什么呢？”何強問。
李海茫然道，“回去休息啊！”
何強連連擺手，“就在這休息，把病養好了再說。”
“就是個輕微腸胃炎。”李海一臉無奈，穿好鞋子就走。
何強要攔，劉成軍把他攔著，說，“讓航醫室把藥煎好了送他宿舍去也一樣，小毛病嘛。”
“行吧。”何強答應下來，轉而對李海說，“病好之前不能再飛了。李艦長，你別瞪我，這是規定。”
李海張了張嘴巴，只能妥協。
誰讓自己是外人，要還在海八師掛職，他非得和何強好好說道說道不可。難道有腸胃炎就不打仗了嗎？難道敵人會等你腸胃炎再進攻嗎？
他是不敢和何強頂的，要把何強惹毛了，直接把后面的適應性飛行訓練計劃給咔嚓了，那才損失大了。
這一次出海至少要十個月，回來就該是下一個春節了。
如果這次恢復性訓練不好好搞一搞，等這次護航回來，開飛機的手藝估計要廢了。
李海在水靈場站這邊遭遇腸胃炎，他的“老戰友”也遭遇了一些事情。
同一個晚上，常海洲突然接到命令，上級要求他立即組織基本人員把53號艦開到維修船塢里，接受臨時性改裝。
常海洲立即組織操艦基本人員把53號艦從靠泊位移到了維修船塢里，等舷梯搭好，在市區休假的宋建明、萬里揚二人也趕回來了。
封閉式維修船塢里燈火通明，大功率照明燈將這里變得如白晝一般。站在船塢邊看著大批的工人開始對53號艦上下其手，各種機械陸續就位，三人是納悶得很。
“再有幾天就該起航了，老常，這是什么情況？”宋建明疑惑問。
常海洲搖頭，“我也胡涂著呢，連夜下來的命令，通知我把船開過來，其他的一概不知。”
萬里揚仔細觀察著工人們的動作，指了指停在了桅桿頂端的吊臂，“他們這是要干什么？要換掉我的對空對海搜索雷達嗎？”
一輛重型箱式卡車緩緩開過來，江蘇牌照，轟隆隆的直接開到53號艦邊上，吸引了三人的目光。
馬上有工人上前，有的開著叉車，打開貨箱的門就開始卸貨。
很快就有一個大大的木箱子被卸了下來，好像還有配套的線路和部件什么的。萬里揚眼尖，立即就看到了木箱子上的產品名稱。
“364雷達？”萬里揚驚訝道。
常海洲和宋建明對視一眼，前者問，“老萬你看清楚了。”
“不會錯，是364雷達。”萬里揚頗感激動。
東西都拉到船塢來了，顯然是要裝到53號艦上的。
宋建明問，“就是新護和新驅上面用的那款快速反應雷達？”
“對。054系列、052系列、051系列，全部都裝備了這款快反雷達，是主力多用途雷達，很好用，性能很可靠，尤其是對隱形空中目標，具有相當不俗的探測力。”萬里揚說著，哈喇子都要流出來了。
“咱們53艦是老平臺，能用嗎？”宋建明存疑道。
萬里揚肯定地點頭，“沒問題，364雷達在設計之初就考慮到了這方面的問題，只要噸位合適，很多艦艇都能用。112、113、167老三劍客最后一次改裝升級之后，全部都使用了這款快反雷達。”
頓了頓，他說，“咱們的53艦標排雖然僅有3100噸，但是此前艦體經過了改造和加長，實際標排已經到了3600噸，冗余度更大，最大排水量極限能去到4400噸，已經達到了新青年的水平。這些數據你們是知道的。”
當初為了使用新型柴燃動力裝置，船廠不惜把53號艦后半段切開，加了一段大約5米長的艙段。
“嗯，改造成本很大，當時上面的意思是把53艦當成試驗艦來用了，想方設法把新式裝備往里面塞，并沒有過多地考慮到一線作戰的情況。”常海洲說。
宋建明無奈地搖頭，“可是誰也沒有想到亞太的形勢變化這么大，53艦這個老兵，又被拉上了一線，就這么搞成了大雜燴。”
萬里揚卻看得很開，“我倒是覺得是好事，主力艦艇的配套裝備都是我們先用，咱們的意見直接影響產品性能參數的設計，挺好的。”
“你說得輕巧，多而雜的武器裝備系統堆砌在小小的53艦上，卻沒有一套能夠把它們整合起來使用的集成化作戰系統，很難充分發揮出最大的作戰能力。”常海洲冷靜地說道。
他話音剛落，又有重型卡車往這邊開，這一次全都是軍車了，顯然，拉來的裝備設備一定是空運過來，部隊派車去接回來的。好幾臺重型軍卡，最前面的是載人的依維柯。
依維柯上下來七八個人，萬里揚看清楚了其中一人的樣子，詫異道，“老姚？他怎么來了？”
不等常海洲和宋建明說話，他大步迎上去，“老姚！”
姚先云聞聲看過來，也很驚訝，“老萬！”
二人見面，熱情擁抱。
“嗨，你怎么跑這來了？”萬里揚問。
“工作。”姚先云指了指過去指揮工人卸貨的同事，道，“所里的緊急任務，我是直接從大西北過來了，馬不停蹄。你呢，你不是在雷達站工作嗎？”
萬里揚說，“早就調艦艇上了，就是這條艦。來來來，我給你介紹一下。”
說著把姚先云引到常海洲和宋建明面前。
“副艦長常海洲中校、航海長宋建明中校。這位是我西電的同學姚先云，現在在某研究所工作，他是搞集成系統的。”萬里揚介紹道。
常海洲立即握著姚先云的手，熱情地說道，“姚工，歡迎歡迎。我們剛才還在說，都齊了，唯獨缺一套集成化的作戰系統，這不，話剛說完你們就到了。”
“常艦長、宋航海長，你們好。”姚先云笑著說，“這次你們可是有福咯，我們這套系統是專為中小型艦艇研發的集成化作戰系統，是海軍戰術指揮系統的重要組成部分。”
常海洲笑不攏嘴，問，“太好了太好了，定型了嗎？”
“還沒呢，這不，上面說先裝上一套搞個實戰測試。有些數據得通過實際使用來確定，而且還要根據你們海軍的意見進行改進。”姚先云笑著說。
常海洲的笑容就僵了，“哦，原來是這樣。”
姚先云沒感覺到常海洲的情緒變化，頗有期待地問道，“是了，聽說你們這次要出遠洋，要去到歐洲那邊，挺好挺好，各大洋的長時間航行最能考驗設備的性能。我們受所里委托，隨艦保障，呵呵。”
常海洲下意識地看向另外六個人，也就是說有七人要隨艦，他下意識地和宋建明、萬里揚對視一眼，都讀懂了對方的眼神——得，本就不寬裕的居住環境，更拘束了。
“老姚，要不了七人隨艦吧？”萬里揚苦笑著問。
軍工隨艦保障是常有的事，但七八個人隨艦還是比較少了。可不止姚先云他們，其他新式裝備的廠家，都會派人隨艦保障，至少會有一個人，
53號艦可以隨便改，但是有一點是不會越改越好的，那就是生活條件。生活空間不能侵占作戰空間，這是原則。換言之，生活居住空間這塊，以前是什么樣的現在就是什么樣，甚至為了給新式裝備讓步，還得勻出一些生活空間來。
要是個把月的南海警巡任務，將就一下也就過了，可這一次要去到歐洲，要在海上生活至少十個月的時間，更加狹窄的生活空間會影響到部隊士氣。
姚先云說，“沒有沒有，要不了七個人，本來是個兩人小組，后來考慮到出海時間比較長，增加了一個人，我，一名副工，一名技術員。”
“這還差不多，不然連住的地方都找不到給你。”萬里揚松了口氣。
常海洲意識到這是個亟待解決的問題，當即道，“姚工，你們先聊著，我們上去看看。”
說著和宋建明通過舷梯到艦上甲板上去。
二人轉了一圈后來到前甲板，站在主炮邊上。
“你抓緊時間統計一下隨艦的廠家保障人員，確定好人數后我向艦長匯報，請他向上級申請對居住艙室做一些改進。”常海洲說。
宋建明道，“怎么改，增加十來個人隨艦人員的話，怎么改也改不出來，要是有女同志，那更麻煩，艦長恐怕又要住艦橋了。”
“那也得想辦法，你看這陣勢，沒個把月根本干不完，既定的出發時間是肯定要往后推了，利用時間優化一下居住布局，能擠出一個鋪位都是好的。”常海洲說。
“我馬上去統計。”宋建明不猶豫了，立即忙起來。
“首長，讓一讓，讓一讓。”忽然，有帶紅帽子的工人揮著紅旗走過來。
常海洲連忙讓開，人剛走到舷梯那里，余光中看到前甲板，赫然有一具吊臂懸在了主炮上空。
他愕然，停下腳步，揚聲問，“你們這是干什么？”
“換新艦炮啊！”有工人回頭，笑著回答。
又換！
這100毫米艦炮換了還沒幾年呢。
常海洲不問了，他知道肯定有一份詳細的改裝清單，立即去找大隊長封飚，然而，封飚要是一頭霧水根本沒有接到任何消息。
“這個時間就不要去找支隊長了，明天天亮，什么都清楚了。”封飚說，他夜里開會又和第1護衛艦大隊的劉樺強杠上了，又挨了領導一頓訓。
常海洲緩緩點頭，就聽見封飚說，“老常，我可能要動一動了。”
“嗯？”常海洲驚訝地看著封飚。
封飚笑道，“去船廠接船，提前一年去。”
近十年來，誰要是接到去接船的命令，誰就能進步，幾乎成鐵律了。護衛艦副艦長帶一批人去接船，船交付入役之后，副艦長變艦長，跨過這道關鍵的坎。要是護衛艦艦長去接船，基本上接的是驅逐艦，船交付入役后，直接成為驅逐艦艦長……
封飚這是要當新式驅逐艦艦長了。
“恭喜！恭喜了老封。”常海洲不無羨慕道。
封飚擺了擺手，道，“跟你說個小道消息，你好有心理準備。第11護衛艦大隊和第1護衛艦大隊要合并，組成一支新的支隊。”
這絕對是一個勁爆的消息。
兩個大隊的編制是不足以組成一個支隊的，也就意味著，要增加編制，再加上支隊機關編制，一下子多出來兩個正師級職務、好幾個副師級、二三十個正團副團職務……
所謂的驅逐艦支隊、護衛艦支隊，是非常松散的編制，主要是日常管理，是管理隸屬，并不是作戰單元，但是，這種編制卻和官兵們的利益切身相關。
比如發工資，你在哪個支隊就哪個支隊給你開工資，而不是說你這次在某某特混艦隊，某某特混艦隊給你開工資。
無論是第11護衛艦大隊還是第1護衛艦大隊，本身就是偏向于近海勤務的單位，只是沒有劃歸水警區隸屬罷了。
比如第11護衛艦大隊，一共就三條護衛艦，封飚帶一條，是054，不是054A，是054，另一條則是一千多噸的056輕型護衛艦。劉樺強的第1護衛艦大隊倒是全是054A，但也只有四條船。
按照海軍的發展趨勢，這種小編制可能只會在比較特殊的單位保留了，以后無論是驅逐艦還是護衛艦，估計都會以支隊為基本單元來進行管理。
大編制管理、大混編作訓是趨勢。
大隊這一類編制，恐怕只會大量存在于導彈艇這些小船了。
常海洲意識到，自己當艦長的機會來了。
編制合并升格，意味著會裝備更多的艦艇，參照驅9的編制，至少有十一二個艦長的位置。
“我明白了。老封，你這次走，還是回南艦吧？”常海洲問。
封飚說，“原則上是從哪里來回哪里去，不過不到最后無法確定。”
正在建造的艦艇歸哪個艦隊，原則上是定下來的，因為涉及到接艦問題，船歸誰，誰就派人去接船。以前是等船下水之后再派人去接，后來發現這樣做形成戰斗力的時間太長，于是創新了辦法，在建造末期就派人去接，有個一年半載的時間熟悉新艦，將以前的一部分接艦工作前置，如此一來，哪怕是萬噸的055大驅，交付后也能保證一年之內形成戰斗力。
此前，甚至有一條052D創造了交付后半年時間形成戰斗力的最快紀錄。(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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