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眼見過了深淵真實的戰力之后,他們心中的想法自然是產生了變化。
在更清晰的了解了對手,并且仔細思索現如今世界所能拿出的力量之后,結果其實是很明了的。
打不過,怎么想都打不過。
別看白銀時代的巫師們把一場復仇的反擊之戰打成了一場耀武揚威騎在惡魔腦袋上拉屎的屠殺,這不是說惡魔太弱,而是白銀時代的巫師們太強。
不提那些高端戰力,不提十一守護者,也不提那些煉金奇跡。
就單單位于戰場最低端,用來攔住無窮無盡低等惡魔的鋼鐵大壩,那些無須巫師操控,有著極高自主性與判斷力甚至可以說是有戰斗智慧的煉金魔像,那都是現如今很難拿出來的。
至少在數量上,他們現在拿不出也造不起這數量高達二十萬的煉金魔像,尼可勒梅的煉金軍團在這些炮灰魔像面前不管是體量還是質量都差了好大一截。
要賦予煉金造物自主行動的智慧,那就需要填充活靈,這是介于核融合核心使用的人造元素生命與若陀龍王之間的一種高級魔法生命,現如今確實可以培育,但時間成本和金錢成本都極其高昂,別說數以十萬計,數以萬計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算要搞定,那么一晃也得十多年甚至更久。
白銀時代的巫師們不缺少時間的積累,他們有以千年計數的漫長發育期,但這個時代的巫師在找到他們的道理才多久?還不到白銀時代的零頭。
白銀時代的巫師在進入深淵之后面對的敵人只有那些高等的惡魔,領主惡魔以及魔神,但這個時代的巫師或許在面對深淵時都不需要等到魔神出手,那無窮無盡的低等惡魔潮水就能以人海戰術徹底的淹沒他們。
數以億億計的最低等的惡魔,它們是深淵最底層最龐大的族群,是深淵存在的根本,無時無刻都在不斷被孵育、被殺死的它們以自己的血鋪就出了一條條殘酷而又血腥的晉升之路,每一個惡魔領主,每一個魔神都是從這最混亂、最殘酷的地獄中憑著機緣與天賦才有了它們現在的成就。
黑暗的生存法則淘汰了一切的仁善于慈悲,唯有帶去死亡與奔赴死亡才是他們最終的歸宿,這是予殺戮中生長強大的種族唯一的道路。
千年過去了,巫師界原地踏步不思進取,新的曙光才剛剛萌芽,但惡魔不會荒廢這千年,它們依舊重復著舊路,保持著無盡的貪婪與邪惡磨礪著自己的獠牙。
這樣的深淵還能去嗎?
這個疑問出現在了在場人們的腦中。
這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深淵確實能夠帶來讓這個新時代煥發生機的資源,但隨著這份禮物到來的,還有來自另外一邊貪婪的窺視。
幾個老人沉默著,作為最了解現今世界力量的他們雖然是最渴望順著這條新路向前的一群人,但他們同樣是最理智的一群人,為滿足一己之私置整個世界而不顧是他們做不出的事情,更何況,如果沒有了現今世界的支持,他們又能夠在星空中前行多久呢?
大概只能是放棄了吧,或者是暫時放棄,繼續推遲時間,他們需要積攢更多的力量,至少需要積攢出能夠應對深淵襲擊建立防線的更強大的力量。
這個想法在他們的腦中轉過,幾人的目光交換著意見,他們決定點頭,他們已經等待新時代的契機等待了百年甚至更久了,他們還能繼續再等一會兒,他們的時間或許并不算多,但幾十年總是等得起的。
“看來你們已經有所決定了。”
希伯特看出了他們眼中的意思,雖然至少一縷死后存留的幽魂,但希伯特依舊保留著與生前無二的智慧。
“是的。”
天樞苦笑著點點頭。
雖然他們得到的答案并不算好,但至少避免了未來將要出現的慘烈戰局。
“我能問一個問題嗎?”
相比老人們的沉穩,年輕人的想法總是不太一樣的,他們雖然擁有比老人們更長的未來人生時光,但沒有被長久歲月洗禮的他們總是急迫且急切的。
幾十年在他們的一生中并不算長,年輕的巫師們還能活過好幾個幾十年。
但幾十年太長了,長到他們至今都沒活到那么久的時間。
“說吧,孩子。”
希伯特對羅恩點點頭,等待著他的詢問。
“當初的守護者們....您知道最后的戰況嗎?”
“我是說,那些魔神被殺了多少?還有那些領主惡魔。”
“雖然我也很想告訴你,但就和剛剛看到的一樣,我在戰斗還沒有結束的時候就死了。”
希伯特無奈的攤了攤手,“估計是發現了我是最弱的一個人,所以我是第一個被圍殺的,帝君他被不計代價的纏住了,沒辦法支援我,三十多個魔神一起對我進攻,我應該死的挺慘的吧......”
希伯特摸著下巴思考了一下,“不過我沒有太痛的記憶,最后的自爆其實不怎么痛苦,就只疼一下,然后我就被預先設置好的魔法把我的一部分靈魂拽到這里看門了。”
總是喜歡把最弱掛在嘴邊,希伯特這奇怪的癖好有點讓人不好懂,但這倒是沒什么大不了的。
“你問這個,難道還想去深淵么?”
他似笑非笑的看著羅恩,擺在這里的可是有了兩個答案。
“如果當初的白銀先賢重創甚至是殺盡了深淵的高端戰力,那為什么我們不去呢?”
羅恩露出了一口白牙,相比其他人而言,他對深淵有著更大的興趣。
“如果我們想知道最后的結果,是不是還有其他的什么方式?”
“七大煉金奇跡現在還存在的還有云頂天宮、光之創造神、眾神殿,如果是這些煉金奇跡的話,會不會保留當初的戰斗記錄呢?”
“或許有吧,不過我相信它們在被撤回之后,相關的記錄肯定是被最高權限鎖定了。”
希伯特并不否認羅恩所說的事情的可能性。
“但我們沒有。”
羅恩努努嘴,沒有最高權限不代表不能用,白銀賢者將這些遭到重創甚至瀕臨報廢的東西留下來,自然是當做給后人研究用的小禮物,放開絕大多數的權限是肯定的。
“可我有啊。”
希伯特笑嘻嘻的開口,這不出所料的回答沒有出乎羅恩的意外,老爺子嘛....活得久了,多多少少都有點奇怪的惡趣味。
看著就差在臉上寫著‘快來求我’的希伯特,羅恩的嘴角微不可查的一抽....
雖然這時候羅恩很想來一次猛男撒嬌辣瞎希伯特的狗眼,但這種自崩人設帶來的殺傷力實在太大,可仔細想想,這種社死的事情....光是想想就似乎...還挺刺激的?
在瞥見了羅恩那極度‘危險’的眼神之后,頓時寒毛炸起的希伯特連忙咳嗽了一聲。
“咳咳”
雖然不知道會發生什么,但憑借他死后覺醒的第七感,如果繼續這樣下去的話,他感覺自己的一世英名就得毀在這兒了。
“其實我也想知道。”
希伯特端正了神色開口,雖然結果我應該能猜對,但我還是想要親眼看一看。
“云頂天宮的最高權限只有帝君有,但光之創造神的權限我有,像這種戰斗記錄,必然是有存檔的。”
“那就辛苦您了。”
羅恩帶著些小遺憾的道了聲謝,這下輪到希伯特嘴角微微一抽,在心里悄咪咪的嘀咕著:“不就是叫了兩聲紅毛猩猩嗎?老人家就不能實話實說了?現在的年輕人,真是....小氣.....”
但大人有大量的希伯特并不打算計較這些,他確實是有點想看一看最后的光景,沒能走到最后看到最終的結局,確實是有些遺憾。
“需要我們把赫爾阿克帝帶來嗎?”
“我無法離開這里,畢竟我只是個看門人。”
希伯特的回答讓眾人微微心中一嘆,意料之內情理之中,但如果這位白銀先賢能夠走出這里,即便他只是個被生前模板固定的幽魂,他也能帶來極大的幫助。
創新與學習與他無緣,但智慧與知識是不會作假也不會無用的。
不過在這個封閉的空間之中,無法開啟任何空間門戶,就算是希伯特也沒有這個權限,在設計之初,除了入口之外,這里沒有第二條溝通外界的路口。
老人家們不想浪費這段可以向希伯特請教的寶貴時間,被塞了手信的羅恩和鐘離通過那漩渦的門戶暫時離開了這里,在回到了冰原極地之后,已經消散的暴風雪不再對人們有所阻礙,不過入口的大門并沒有隨著暴風雪的消失而關閉,有了看門人的準許,門戶的持續時間被延長了。
兩人開啟了空間門以最快的時間回到了位于華夏的魔導學研究院中。
他們的歸來驚動了未能前往封印所在的剩余議員們,在簡單的了解了希伯特的事情之后,這群老人家用小年輕們拍馬都趕不上的速度丟下他們直接跑路,這種能接觸到白銀時代智慧與魔法的機會根本是他們拒絕不了的誘惑,就算是在星光閃爍的英格蘭,格林德沃也被鄧布利多拍著屁股從床上拽起,穿著睡衣就往空間門里跑,場面相當辣眼睛。
“不是你想的那樣。”鄧布利多嚴肅的一瞥捂著眼睛直呼瞎眼的羅恩,“回來我再收拾你!”
對于自家校長的威脅,羅恩自然是權當沒聽見,不過他現在暫時還回不去,三幻神一直處于被拆解的狀態中,支離破碎算不上,但大卸八塊是沒得跑。
雖然少了尼可勒梅,但重組這種事他們干的次數也不比拆解少多少,負責三幻神修復的學者們拍著胸口保證,三十分鐘內就能這數萬塊碎片裝一起,哪怕依舊沒法拿去打架,可動起來還是沒有絲毫問題的。
在肉眼可見的速度中,三臺高近百米的巨大構裝體正飛速的復原,相比他們第一次出場的慘狀,如今的三幻神比之前看起來要好得多,雖然巨大的傷口依舊還存在,可干凈的創面沒有扭曲的金屬干擾,看起來甚至還有一種奇異的賞心悅目之感。
在進入了拉的翼神龍的駕駛艙中之后,羅恩拿著一張手寫的紙片面色略微有些古怪的看著。
“雖然沒有來得及去學古代神宮文字是我的問題,但啟動口令用拼音拼出來....你們是認真的?”
看著紙頁上像極了自己上輩子背單詞那樣的諧音音標,羅恩頗為無語的吐著槽。
“還好我不是什么正經的外國人.....”
嘴里雖然這樣說著,但他還是老老實實的跟著上面照做,在自己看不懂界面文字之前,他只能用語音開啟三幻神的充足。
隨著一段拗口的音節吐出,未曾有駕駛員在內的奧西里斯的天空龍與歐貝里斯克的巨神兵在太陽神的呼喚下睜開了它們緊閉的眸子。
三幻神三位一體而重新組合的光之創造神再次屹立于大地之上,略有殘破缺損的身軀帶給人們的是一如既往驚心動魄的美。
但身處其中的羅恩漲紅了臉,憋得一句話都說不出。
沉重的魔力壓迫在沒有另外兩位駕駛者的分擔時全數壓在了他的身上,幾乎要被魔力撐爆的身體崩得緊緊的,龍鱗已經浮現,可依舊止不住那從鱗甲縫隙中流淌出的鮮血。
“開....門.....”
勉強挪動了一下腳步,強撐著自己不倒下的羅恩澀聲開口,感受到了此刻羅恩承受了巨大壓力的鐘離也不敢猶豫,一個足夠容納赫爾阿克帝通過的空間門在鐘離的努力下變得無比穩固。
讓這種超規格的煉金造物通過,帶來的壓力可比一次送幾百個深淵審判者還要來的高。
不帶絲毫優雅的沉重腳步慢慢的跨過了門扉,極晝的日光在那銀白色的身軀上流淌,顯得無比的溫順,在羅恩青筋暴起的艱難挪步中,從坑洞里直墜而下的光之創造神直直的砸進了那漩渦的門戶里。
“啪嘰”
就像是光創因為高空墜落而被摔吐了血,在平安落地之后,半跪在地上的光創一點都不優雅的吐出了血糊糊一坨的羅恩,但在失去了這魔力重壓之后,羅恩反而長出了一口氣。
“我居然沒死.....”
從幾十米高的地方摔下來屁事兒沒有的羅恩吐著舌頭喘著大氣,身上數不清的出血點飛快的愈合。
一個附帶火焰特效的鯉魚打挺瞬間起身,羅恩拍了拍身上破破爛爛的袍子舒展了下身體,從看起來重傷瀕死到現如今的生龍活虎也就十多秒,這操作讓頭次見這情況的人們不由得搓起了牙花。
“我很懷疑你小子究竟是不是個人了。”
希伯特說出了許多人的心聲,除了早就對此習以為常的尼可勒梅,大多數人都不由得默默的點了點頭。
“基操勿6,看著慘其實只是點出血的小傷,這不胳膊腿兒都在的嘛。”
羅恩笑嘻嘻的開口,壓根就不當一回事兒。
“光之創造神已經給您帶來了,那么就交給您老人家咯。”
希伯特微微點頭,隨后看向了半跪在地的光之創造神。
“身份核準。”
隨著希伯特點出了一點白光沒入了光之創造神的額頭,一個冰冷的機械聲響起。
“輝光尖塔守護者序列十一,狩顱者希伯特,最高權限。”
“狩顱者?”
在聽到了光之創造神說出了這個有些令人奇異的字眼之后,眾人的目光落到了這個看上去帥氣又無害的中年帥哥身上。
谷
希伯特不在意的笑了笑,晃了晃手中那奇異的武器不多解釋什么。
“回放戰斗留影,時間點為....太陽紀年第四紀1999年13月2日.....”
他的聲音漸漸低沉了下來,立體投影也出現在了人們的上方。
這是希伯特戰死之后,陷入了寂靜的戰場。
第一位守護者戰死了,但作為斬獲了這一人頭的惡魔卻絲毫開心不起來。
雖然最后的自爆被希伯特自己調笑為:因為太快所以感受不到痛,但對惡魔而言,這卻是一次極為痛苦的鞭撻。
圍攻希伯特的魔神在這位守護者死前引動的自毀中遭受了毀滅性的打擊,無數燈籠般的頭顱從那崩毀的身軀中飛出,帶著毀滅的波動在猝不及防間瞬息擴散。
殘肢斷臂化為了血雨稀稀拉拉的落下,圍攻的魔神十去五六,在最后的自毀中折損大半。
“看來我的戰績不止是那么幾個啊。”
“哈”
希伯特不屑的勾起了嘴角,“這群惡魔可真是夠蠢的,我死都不在意了,還能讓你們在最后啃我一口笑嘻嘻的吃個飽?”
但他的槽剛一吐出來就立刻禁聲,他的死亡在帶來了巨大的斬獲之后也將惡魔全部的怒火徹底點燃。
之前未曾加入戰場的另外數十位魔神在自爆發生之后突襲戰場,在其余的守護者還未因戰友的死去而開啟復仇時便突兀的闖了進來。
但這第二批魔神沖擊的位置并不是守護者們所在的位置,而是光之創造神所在的第一戰場。
守護者們很強,沒人都可以在十倍以上的魔神面前不落下風,甚至還能找準時機瞬間襲殺,可這份戰斗力是屬于守護者們的。
第一戰場主要面對的是低等惡魔與惡魔領主,七大煉金奇跡造物配合施法者軍團與煉金魔像軍團和他們打得驚險萬分,但依舊是有來有回。
能夠和單個魔神對抗占據上風,能夠和復數魔神對抗保持不敗的七大煉金奇跡造物在對付領主惡魔為主力的惡魔大軍時占盡了便宜。
但隨著這幾十個魔神的突入,戰局瞬間被逆轉。
只一次集火,梵天之神便被擊斷了三條手臂,如同破布娃娃般被打飛到了戰場末端,那凹陷的胸口幾乎要貫通,就算是煉金鍛造的無敵戰爭巨人,在此刻也失去了所有的戰斗力。
但這僅僅只是個開端。
守護者們被魔神們極力阻攔,撞入第一戰場的第二批魔神開啟了一場毀滅的屠殺。
鋼鐵堤壩一般的煉金魔像軍團在短短十五秒內就變成了一團又一團被巖漿與地獄火包裹的廢鐵,施法者軍團雖然能夠進行一定的抵抗,但依舊如瀑布般飛快的減員。
云頂天宮投下的防御屏障雖然能夠抵擋得住魔神全力的一擊、兩擊、三擊...但擋不住他們數十人連續不斷的暴力碾壓。
隨著梵天之神隕落的是那綻放了萬千金光的萬物原典,也許昏暗的深淵厭惡這燦爛的金光,被直接肢解的萬物原典甚至看不到一塊完整的碎片。
緊接著便是龍脈鎮石徹底破碎,光之創造神借著掩護解體避讓,勉強躲過了徹底毀滅的結局,眾神殿的英靈也被屠殺殆盡,那輝煌的殿堂只剩下了零星的幾根柱子作為最后的支撐。
崩潰就在一瞬間,雖然守護者們依舊保留著大致完好的戰斗力,但被纏身的他們卻難以分出力量來支援此處。
此前看到的不堪一擊就像是幻覺一般,惡魔從來不是能夠被小瞧的對象。
施法者軍團并非沒有抵抗,但他們最合適對付的是領主級的惡魔,只需要兩三人的小隊協同,他們就能在三十秒內擊殺領主級的惡魔,但在對抗身體素質至少十倍于領主惡魔的魔神時,他們的反擊便顯得過于無力。
憑借著強大的身體撕碎施法者軍團的陣線,突入其中的魔神制造了一個如同絞肉機一般的血色地獄,在領主級惡魔的協同與無數炮灰們的瘋狂撕咬下,覆滅的倒計時只是個需要短暫倒數的渺小數字。
雖然此刻的深淵進軍是帶著不歸的死志而來的,他們打算終結自己的時代平息輝煌巔峰卻無路可走的自我毀滅,但生命如割草般的快速消失依舊是一件難以述說的沉重。
“巖者,六合引之為骨。”
大地的邁動隨著帝君在遠方的輕吟而開始。
若陀龍王那龐大的身軀在遠方消失不見,大地的震撼也隨著他的消失而出現在了第一戰場無數惡魔的腳下。
開裂的大地隆起了無數長槍般的巖槍,巖槍順著裂縫化作巖脊雕刻出了一條蒼龍的身軀。
褪去了那臃腫的外表,褪去了那肥胖的身形,以蒼龍面目示人的若陀龍王與大地之中重生!
越出大地的蒼龍掀起的地動掩埋了數以萬萬計的惡魔,就連那些肆意屠殺的魔神此刻也作鳥獸散般四散而逃。
它們看見了,看見了原本被糾纏的死死的巖王帝君在一槍貫穿了十余位魔神之后消失在空氣中,而一股難以言喻的威壓出現在了天穹之上。
飛騰的蒼龍向著天際攀升雄渾的龍吟響徹蒼穹,化為流光的蒼龍被一人抓握在手,一支巖槍出現在了帝君的手中。
“抱歉了,老友,我該結束這一切了。”
他俯視著下方已經化為狼藉的戰場,只有自己的那座行宮憑借著無與倫比的防御和鎮壓手段勉強保持著完好,除此之外,不論是煉金奇跡造物還是施法者軍團和魔像軍團,皆盡俱滅。
“愿你化為蒼巖,永鎮此地。”
在話音落下的這一瞬,遠方的戰場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劇烈波動,剩余的九位守護者在同一時間化光而出,那半透明的虛影有著各自不同的色澤,每一個守護者都掌握了屬于自己的法則,此刻他們拋棄了身軀,用靈體進行最后的訣別。
以他們拋棄身軀的區域為中心向外輻射至地平的極限,一個扭曲的風眼在最中心的位置出現。
“明明我才是最重要的一個啊....”
看到這一幕,希伯特有些愣神的開口,“這是我的風之法則,這群壞東西,怎么就小氣得不讓我看看,我才是最后的主角呢?”
“大概...是他們想給我個驚喜?”
希伯特抹了抹眼角的淚水,“可惜我太弱了,對不起啊,是我自己沒能等到這一刻....”
“老混蛋們.....”
希伯特咬著牙,看著自己的法則之力在其余人獻身的催動下化為了世間唯有此刻能見到的巨大漩渦,想要逃跑的魔神拼盡了全力也無法脫離這源自于法則力量的牽引捕捉。
無數的低等惡魔化為了黑暗的潮水將風眼淹沒,黑色的海洋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黑色球體,無數的哀嚎都在這最狂暴的風暴中被徹底的撕碎,化為了難以辨別的零星音節,湮沒在了狂風之中。
“以隕天之蒼巖槍,化泯滅囚鎖之獄!”
若陀龍王所化的巖槍自天穹墜落,呼嘯的風暴在此刻歸于平息,被強風刮擦出的平原似刀削一般的平整,入目可及之處不見一座山峰凸起,唯有原本風眼所在的偽裝,一座晶黃色的高聳入天穹之上的巨大山峰突兀的聳立著。
“不知道小燈籠這個笨蛋,看不看得到這一幕啊?”
畫面中出現了巖王帝君的聲音,那帶著一絲疲倦的聲音里還有著淡淡的笑意。
“砰”
記錄了這一切的三幻神被踹了一腳,隨著一陣類似于破銅爛鐵被亂丟的雜音,記錄戰斗的畫面就此結束。
“回放完成。”
冷冰冰的機械聲將眾人拉回了現實,無數帶著些‘???’的目光齊齊的聚焦在了希伯特的身上。
“小燈....”
“啊呀呀呀呀......”
話還沒說完的羅恩直接被希伯特一巴掌拍得在地上打起了滾,腦袋上比他腦袋還大的腫包一跳一跳的,紅得發亮。
“嗷我錯啦!我真....嗷嗷嗷我錯....嗷疼!”
看著在地上滾來滾去被希伯特拿著棍子戳大包玩的羅恩,剛剛扭頭的那群人瞬間就把頭給扭了回去。
“你剛才說什么?”
希伯特慢條斯理的開口,看他臉色的表情,似乎他還蠻喜歡戳大包這個愉快的游戲的。
捧著大包的羅恩齜牙咧嘴的蹲在了地上,自己怎么就管不住這張嘴呢?如果十二生肖里有鳥,羅恩覺得自己肯定是屬這直腸子的貨,怎么就憋不住呢?
“我剛剛說您老人家英俊帥氣、風流倜儻、睿智博學、英勇無雙,宛如呂布在世、天神下凡,一招自爆炸得那群惡魔屁滾尿流,屬實是天下一大豪杰矣!”
這張口就來的話聽得身旁的幾人的一陣捂臉,這節操都丟哪去了?就不能再頭鐵一點?大家看個樂挺開心的對吧。
“小孩子就是喜歡說大實話。”
笑呵呵的希伯特拍了拍羅恩腦袋上的大包,這比人頭還大的紅亮氣球頓時就消失了,白銀時代的巫師什么都缺,但就是不缺稀奇古怪的魔法,只有想不到的,沒有他們做不到的。
被最后一拍疼得差點沒哭出聲的羅恩悻悻的摸著后腦勺,剛剛那魔鬼體驗他可一點都不想再來一次,要是這魔法流傳了下來,鉆心剜骨估計立刻就得下崗停工。
但話歸正題,雖然羅恩剛剛被收拾的畫面想想就想笑,但在見到了后續戰斗之后,一些新的思考便又出現了。
和他們預計的同歸于盡或者艱難勝利不同,那摧枯拉朽的巖槍刷新了他們的世界觀,包括那能夠波及視線之內所有范圍的巨大風眼也令人咂舌。
不知道有多少惡魔在最后巖王帝君投擲的巖槍下殞命,至少殘余了這次戰斗的魔神,有一個算一個都嗝屁了,沒有人認為在那一擊巖槍之下,還有惡魔有生還的可能。
若陀不再陪伴帝君,他化為了不朽的蒼巖山峰佇立在了最后一戰的戰場上,雖然千年已逝,可人們相信,在他們重新前往深淵之后,必然是能夠再見到的。
“或許我們真的有機會?”
被團滅的魔神給了人們之前被丟下的勇氣,千年的時光雖長,但千年的時光同樣短暫。
惡魔是有億萬萬的基數所在,他們可以肯定,巖王帝君最后的一擊對惡魔的總體數量不會有什么影響,深淵每時每刻都在孕育新的惡魔,之前在戰場上就看到過無數初生的惡魔是如何從大地的溫床中爬出,通過不斷的進食而飛快的步入成熟期。
但龐大數量的篩選是需要時間的,是需要更加漫長的時間的,惡魔的成長很迅速,但也因為成長的環境過于殘酷,他們的折損率也會出乎想象的高,雖然這樣成長的惡魔都很強,可萬事萬物都不會有完美的。
大浪淘沙是需要更多的時間才能完成的事情。
千年對于深淵而言只是一瞬,對于惡魔來說,也只是人生短短的一小截時光,他們都是長生種,能夠活過數個千年。
“同樣很危險,但現在,我認為這樣的危險值得我們一試究竟。”
改口的天樞扭轉了自己的想法,其他的老人也扭轉了自己的想法,之前他們看不到勝利的希望,那么積蓄力量厚積薄發是沒有錯誤的穩妥,但現在,冒險所需要承擔的風險可能比預想中的要低,那么就有值得一試的可行性。
“如果惡魔領主和魔神的數量只恢復了十分之一,那么我們是很有可能成功的。”
“他們的侵略性導致了精銳的分散,如果主要的困難是無盡的惡魔浪潮的話,那么可以一試。”
“我們不需要掀起大戰,我們只需要拿到我們要的材料。”
“低調行事。”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興奮的交換著意見,雖然等十幾年幾十年的風險更低,更穩妥,但只要風險在可接受的范圍內,早已經迫不及待的他們愿意為此多一些的付出,去往星空宇宙的渴望是難以想象的誘人。
機遇,本就是與風險并存的。
“但不管如何。”
尼可勒梅的開口讓熱鬧的討論稍微冷卻了一下。
“請讓我們先試一試惡魔的力量吧,希伯特賢者。”
“我們想要前往深淵,請先讓我們感受一下,什么是真正的惡魔的力量。”
希伯特點了點頭。
“如你所愿。”
他舉起了手中的武器輕輕的敲在了被鐵索禁錮的大門上,粗大的鎖鏈如同靈蛇一般劃動,漸漸開啟的門扉后面,透出了吞噬光明的幽邃黑暗。
似有若隱若現的詭異聲音傳出,不像是哀嚎,更像是尋求解脫的痛苦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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