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二人之間正僵持著,耳邊忽然響起一聲清脆的響。
似乎有什么東西掉落在地上。
椎名伊織和寺島幸同時轉過頭,就見一根圓珠筆滑溜溜的順著走廊轉角咕嚕嚕的轉悠出來,筆頭上還粘著一個可愛的小兔幾貼紙。
剛剛還旁若無人的兩人驟然安靜了。
默默的看著那個角落。
“啊誒誒嗚嗚噫——”
似乎是慢半拍才終于察覺到自己的圓珠筆暴露了原本隱秘的位置,一個戴著眼鏡的女孩慌里慌張的從隱秘角落里跑出來,動作無比迅捷的撿起掉在地上的筆,朝著兩人的方向嗖嗖嗖來了個超高速一百八十度深鞠躬x10。
“對不起對不起實在對不起!”
“我什么都沒有聽到!”
“打擾了!”
迅速的道完歉,抱著一沓檔案的女孩立刻擰步轉身,飛一樣往外跑。
像是生怕被當場滅口。
只不過,借著超高速鞠躬時那短暫的半秒鐘露臉時間,椎名伊織還是從那副隱約有些熟悉的眼鏡框認出了對方。
“委員長?”
少女的身子不由一僵,跑得更快了。
寺島幸有些疑惑的看了眼遠去的委員長,又回頭看椎名。
“熟人?”
“暫時還沒能知道她的名字。”
“不認識?”
“幾乎每天都能見到。”
“應該,算是熟人吧?”
椎名伊織的聲音有些猶疑,按理來說,就算是班里的一個陌生人,相處一年多下來,他也應該清楚對方的名字才對。
更何況,還是像委員長這樣需要經常跟同學們接觸的人選。
硬要說的話,應該就說那副戴著圓框眼鏡的面孔實在過于路人化,以至于讓人很難記住吧?
椎名伊織心里這么想著。
而后,又轉頭看了一眼。
面前的寺島會長依舊保持著用浮夸胸大肌頂撞自己的姿勢,單手在墻上壁咚。
“還不讓開?”椎名伊織有些郁悶的推開寺島攔住自己的手,“你這家伙,明知道我有女朋友了吧?”
“我可是都見過她父母了,要是被別人傳出什么出軌的謠言,我所要面對的境地可是十分危險的。”
椎名伊織兩手攤開,難得如此誠實:“要是真出了事,你可就要到煉鋼爐里找我了。”
實話說,如果什么灌水泥、煉鋼爐這種威脅是從渚醬嘴里說出來的,那椎名伊織大概只會相信六七分,剩余那么三四分的小小懷疑。
但是,煉鋼爐可是結衣告訴他的!
那可是五十嵐結衣!
一想到這,椎名伊織心中的驚悚感就始終縈繞不定。
也就是椎名伊織不知道五十嵐真禮早已洞悉一切,否則達摩克里斯之劍就是為他準備的。
“是嗎?”
寺島幸看著他,雖然依舊沒什么表情,但是椎名伊織卻意外能看穿她某種那一抹名為戲謔的意味。
“但是,我看你和佐野桑一起的時候,似乎玩得很開心呢?”
“我和詩乃學姐之前的關系,清清白白!”椎名伊織唯有在說這一點的時候,那叫一個底氣十足,“對此,我問心無愧。”
“啊”
寺島幸的聲音里毫無感情的拉著長音,看向伊織的目光,意味深長。
“是嗎?”
“所以寺島學姐,還請你不要再來打擾我了。”
椎名伊織推開她的手,準備往外走。
這次寺島幸卻意外的沒有攔他。
自顧自的從裙子兜里翻出一張照片。
“伊織。”
“怎么”
椎名伊織本能的皺眉回頭。
目光頓時僵住。
寺島幸手里隨意的夾著一張照片。
在照片中央,清晰的照下了椎名伊織與佐野詩乃對接上的模樣。
因為角度過于完美,以至于好像連手指都沒能將兩人隔開。
椎名伊織頓時呼吸一滯。
“這張照片,你。”
他說到半截,忽然意識到什么。
等等!
那天的JKA錦標賽,他們兩個不就是為了接近寺島幸才去的嗎?!
原來,進場的時候就已經被她逮住了!?
椎名伊織頓時止不住的口中發苦。
“我和詩乃學姐之前的關系,清清白白”
寺島幸那從來沒有情緒起伏的聲音里,似乎終于帶上了點語調起伏,一雙本就顯得凌厲的眼眸半瞇著,表情淡淡的重復著椎名伊織剛剛的話:
“問、心、無、愧?”
“省、省錢的事,能做得數么!”
狠狠搜腸刮肚了一番,椎名伊織才終于在他即將尷尬到用腳趾摳出三室一廳之前,補上這句干癟無力的解釋。
“而且、而且我們可是好好隔著手指的!”
“根本沒碰上!”
雖然有點淡淡的草莓味,但一定是詩乃學姐沒好好用濕巾擦手的緣故!
絕不是嘴唇碰到的。
問心無...無愧!
“哦?”
聽到這,寺島幸那始終沒有表情的小臉上,嘴角才終于挑起半分微不可見的弧度。
似乎是有些高興。
“但是”
“我不信。”
寺島幸隨意晃晃手里的照片,又仔仔細細的折疊好,小心放回裙子兜里。
“不過你可以放心。”寺島幸直勾勾的與椎名伊織對視著,“我不會說的。”
“什么都不會說。”
“但是”
寺島幸說著,輕輕向前踏步。
纖長的食指指尖在椎名伊織的嘴唇上輕按。
“我不許的事情,你不許做。”
“我想要的,你要給我。”
椎名伊織本能的后退半步,卻被寺島幸的另一只手死死拽住衣領,不得后退。
目光依舊與他對上,
卻完全看不出那雙死寂眼眸中含有絲毫情緒。
廣博、平淡得像是星空。
連聲音都似乎是從極悠遠處響起。
“首先,從改正錯誤的稱呼習慣開始。”
寺島幸的臉頰湊得很近:
“叫我的名字。”
椎名伊織皺著眉想往后仰,但又被硬生生拽著衣領:
“太近了。”
“不想讓我們的距離由正變負的話,請你聽我的。”
“喂!你想在學校的走廊里做什么?!”
“我是說舌頭。”
寺島幸明明依舊是那副淡淡的表情,目光里卻恍若水波流動。
“不過,如果伊織想的話”
“我真的有女朋友了!”
“那就叫吧。”
“寺島你這家伙!”
“名字”
“寺島幸。”
“是指丈夫稱呼新婚妻子的方式。”
“幸。”
“嗯,滿足了。”
寺島幸聲音淡淡的說著,施施然松開椎名伊織的衣領,隨手拍了拍褶皺的袖口,像是兩人之間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椎名伊織則是目光復雜的看著面前這個女人。
即便沒有旁人提點,他也看出來了。
這家伙根本就是溫水煮青蛙,一步步的用各種誘惑與小小調教來攻陷他。
但是,偏偏這種方式即便是意識到了,也讓他說不出什么。
因為,這家伙確實有做更出格的事情的能力,卻選擇了相對溫和的方式。
讓人根本無法評價。
“對了,伊織。”
寺島幸把身上有些褶皺的衣服整理好,似乎想起什么,轉頭問他:“你搬家了?新地址在哪?”
椎名伊織聞言一怔,又很快平靜下來:“那種事情,你想找人查的話,應該并不算困難吧。”
“那可不行。”
寺島幸說著,聲音平淡:“我的占有欲和控制欲一旦被放出閘門,可就再也止不住了。”
“所以,一定要牢牢控制好。”
椎名伊織聞言也不由一怔。
沒想到這種在很多大財閥子弟看來很尋常的事情,在寺島幸眼里如此危險。
話音未落,寺島幸又轉頭道:“這是給伊織的特權。”
“是嗎。”
椎名伊織看了她一眼,沒有多說:“我先走了。”
寺島幸站在原地,看著椎名伊織的背影逐漸在走廊里遠去。
良久,她忽然伸出食指放到眼前端詳。
看了一會兒。
唇瓣輕吻指尖。
“是的”
“是的!”
剛剛還說什么‘一句話都不會說出去’的源內秋子,此時正用力的點頭。
圓框眼鏡都跟著小腦袋不住的晃。
小臉上帶著紅暈,一副異常激動的模樣。
“絕對沒錯!”
這一結論剛一揭露,周圍頓時掀起一片驚呼。
“不會吧?”
“那位椎名君劈腿寺島會長?”
“不可能!寺島桑要是生氣了,男人也不可能按住。”
“關鍵在劈腿啊劈腿!”
“椎名君有女朋友,那不是眾所周知的事情了嗎?”
在她身邊的幾個女生也大多嘰嘰喳喳的討論著,一臉不可思議的模樣。
源內秋子,也就是椎名伊織相處一年多,還沒記住名字的那位委員長一臉信誓旦旦的模樣。
“剛剛我去檔案室交資料的時候,可是全部都聽到了!”
“寺島桑說,你在跟別的女人上床!”
“椎名君好像是承認了,說就算我和別人做,也跟你沒有關系!”
委員長扶著圓框眼鏡,似模似樣的模仿著椎名伊織和寺島幸兩人的聲線。
別說,模仿得還挺像。
一邊模仿還一邊有些嘆氣:“然后就聽見好大的一聲響,我還以為椎名君要挨揍了。結果一伸頭,發現是寺島桑在強吻他!”
“差那么一點點就親上了!”
言語里的狗血味道,加上那股子語氣里的情緒和八卦氛圍的帶動,周圍的其他幾個女生簡直像是身臨其境般一樣,在現場看到了一樁現實版三角戀愛劇情。
聽得眼睛里都在發光。
“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我的筆掉了!”
源內秋子說著,那叫一個痛心疾首。
“誒”
周圍的女生們也齊齊發出一聲嫌棄的長音。
又嘰嘰喳喳的討論了一會兒,不知道是誰先提了一句:
“你們說,我們有沒有機會讓椎名君劈腿?”
全場頓時安靜下來,齊刷刷的看向那個只算有些小可愛的女生。
最后,齊齊嘆了口氣。
“沒戲呢。”
“嘩啦——”
教室門忽然被推開。
原本還喧鬧不已的教室里,極突兀的安靜下來。
椎名伊織有些疑惑的看了眼那群扎堆的女生,自顧自的拿起自己的書包走了。
圖書館的氛圍好一點。
于是,教室里的喧鬧聲又響起。
似乎是因為今天與寺島幸相遇的緣故,椎名伊織下午的學習效率并不算太高,勉強把最后幾頁知識點草草記憶,就再也讀不下去。
最終,回家的時間比平常提前了很多。
等到他拎著兩大兜菜在廚臺上放下,手機里響起一聲略微有些陌生的提示音。
椎名伊織有些疑惑的拿起手機看了兩眼。
是Domiapp發出的租借男友提示。
因為自從當了租借男友之后,基本就是被渚醬和結衣兩個人把一周的時間包圓,所以椎名伊織似乎從就業開始,就沒怎么聽到過來自其他客戶的消息。
自然,也沒怎么收到過顧客提示。
“是有新的客人了嗎?”
椎名伊織正想著,就見客戶姓名欄里,赫然寫著宮原渚三個大字。
租借時間即將開始,請盡快趕到相應地點
再一看租借地點,正好是他們家。
椎名伊織見狀先是一怔,而后又有些釋然的苦笑兩聲。
渚醬看來還沒消氣。
是他想得簡單了。
收起手機,快速把食材塞進冰箱里,椎名伊織往走廊里過去,輕輕敲了兩下渚醬的房門。
“誰啊?”
宮原渚的聲音似乎懶洋洋的,好像才剛睡醒。
“渚醬。”椎名伊織那富有磁性的清朗聲音在門外響起,“快到女友時間了哦。”
聽到椎名伊織的聲音,宮原渚屋里頓時銷聲匿跡,一點動靜都沒再傳出。
隔了好久,里面才傳來一聲悶悶的鼻音。
“哼。”
光聽聲音就知道她不是很高興。
但是出于職業道德,椎名伊織依舊面帶營業式的溫柔微笑,聲音輕緩:
“渚醬?”
“進來吧。”
宮原渚似乎也平復了一下心情,聲音淡淡的喚他。
椎名伊織打開房門,門沒鎖,屋里的光線有點暗。
往日里習慣還算不錯的渚醬,今天似乎一整天都躺在床上,一副沒精打采的模樣,側臥著看向對面的投屏。
等目光轉過來,看到椎名伊織臉上那副標準的營業式微笑,頓時有些嫌棄的皺眉。
“難看死了!”
椎名伊織聞言,表情頓時一滯。
宮原渚卻像是找到了應對椎名這家伙的法寶,頤指氣使的命令他:“別笑!把臉板住!”
“對,就是這種誰都懶得理的感覺。”
“這樣才正常。”
宮原渚說著,病懨懨的躺在床上,被子里伸出一只白生生的小腳:
“我想吃葡萄,你喂我!”
“渚醬我的工作是租借男友,不是黑執事。”
“誰是你的渚醬!”
“我現在是女王大人,你都得聽我的!”
渚醬一翻白眼,一副撒潑打滾的模樣,小嘴都快別扭得撅到天上去:“你不是喜歡笑嗎?顧客可是上帝啊,笨蛋伊織大騙子!”
椎名伊織見她這耍賴的意思,應該是沒法說服了。
“但是,即便是租借男友,也是有拒絕不合理要求的權力的。”
“哈?”
宮原渚一臉不爽的看他:“喂葡萄也不合理?!”
“那說話總行吧!”
“說話?”
“對,說喜歡我。”
渚醬就那么躺在床上,語氣隨意。
“說一百遍。”
什么叫強扭的瓜不甜?
我就是喜歡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