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干什么呢?”
察覺到椎名伊織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在抱著手機發消息,一乘寺愛子完全沒有絲毫外人避嫌、保護隱私的想法,伸長了脖子湊到身邊貼著看。
“沒什么,只是告訴一下家里今天中午不回去吃了。”
椎名伊織一邊說,一邊動作利落的收起手機。
在那短暫的間隙中,一乘寺愛子只來得及看到手機最頂端標著的千穗的備注,沒看清屏幕上的聊天記錄。
頗為有些可惜的輕輕咋舌。
“真好呢”一乘寺愛子看上去頗為有些吃味的模樣,
學著伊織剛剛講話時般淡定道,“‘只是告訴一下家里今天中午不回去吃了’!”
“可惡,有機會我也好想在別人面前這么說一次!”
明明二十六七歲了,對伊織而言相當于大姐姐輩的人,也走上社會許多年,但面前這位一乘寺小姐卻總是表現得像是和幼兒園的侄子一起看假面騎士saber的大學生一樣。
該說是心態幼齡化嗎?
椎名伊織下意識的這么想著。
而身邊的一乘寺小姐則敏銳的察覺到了他的目光:“伊織君,
你是不是在想什么很失禮的事情?”
她一邊說,
一邊動作不動聲色的雙手環胸。
看動作,應該是想盡可能淡定的將胸前的衣領之間托出一條縫隙來,
但很可惜的是,總有些事情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所不能做到的。
例如,給大齡少女通過自然方式修改卡噗。
于是后果便顯而易見了——哪怕一乘寺小姐將胸口擠得幾乎喘不過氣了,那鋼板一樣平鋪下去的胸脯也沒有太多起伏。
反倒是鎖骨非常明顯。
椎名伊織見狀也只得苦笑著安撫:“安心,一乘寺小姐。我認為的幼齡化又不是指你的身材”
話才剛一出口,他腦袋里忽的懵了一下。
怎么把真心話說出來了。
而后,就見面前這位一乘寺小姐目光灼灼的看向他,笑容嫵媚中帶著幾分漆黑色調,瞳孔失去高光。
“那我還真是感謝你呢!”
“椎名君”
椎名伊織先是一怔,而后才緩過神:“...一乘寺桑過譽了。”
嘴上雖然是這么說,但心中卻暗自提起幾分防備。
就像渚醬能輕而易舉看穿自己的心聲一樣,這個世界上總是有點那么不太好明說的特殊狀況。
椎名伊織不認為,自己的情商會低到當著一個陌生人面說出這種失禮話的程度。
因此,問題只會出在這位一乘寺小姐身上。
斜晲了對方一樣,
他心中暗自嘆息。
還真是不讓人省心
不過,一乘寺愛子卻并沒有揪著這個話題繼續深究下去,像是什么都沒有發生一樣大大咧咧的拽著伊織的手,拐進了一間地理位置較為偏僻,環境幽靜安寧的私人音樂廳。
兩人都沒有發現的是,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街道的末端遠處,綴上了一條小小的尾巴。
千穗小姐一邊吃著點心,一邊跟隨二人的方向前進。
‘這邊...好像是久石老師的私人音樂廳吧?’
‘是要去聽音樂會嗎?’
等到遠處的椎名伊織兩人進了音樂廳,千穗才小步蹦跶著跟隨進去。
或許是因為封口已久的緣故,千穗小姐的視覺和聽力都十分出眾,經過剛才那一路的尾隨,此時已經確定了剛剛見到的那個男生確實是伊織沒錯。
由此,他身邊的陌生女孩子也就可以確認身份了。
一乘寺愛子!
Burning的大掌柜,周防鐮倉先生家的獨生女。
畢竟,伊織昨天來消息的時候才說過...需要答應一乘寺小姐什么事之類的。
所以說,追根究底,還是自己的原因嗎?
一想到這里,相葉千穗就只覺心里有種微妙的負罪感,以及一點點的不情愿。
原本,伊織君完全不需要做這種出賣男色的事情的吧?
但是現在。
千穗小姐的腦海中立時回憶起剛剛伊織被一乘寺愛子牽住大手,
時不時還像是變態一樣輕輕揉捏的畫面。
有一點點不爽!
不對。
...超不爽!
只是,
作為非苦主的局外人,千穗發現自己好像也沒什么立場去指責這種事情。即便是現在也僅僅是出于一種沖動行為才始終綴在后面。
或者說,正因為是不知道自己出現在伊織兩人面前時,究竟應該說些什么,她才會采取這種看上去有些鬼鬼祟祟的行動。
‘這不就是尾行么?’
不知怎么,看著后面的兩人逐漸消失在音樂廳走廊里的身影,相葉千穗腦中忽的冒出一種這樣的念頭。
‘不對不對!’
但是很快,她又立刻反應過來,飛快的搖搖腦袋。
‘我這是為了...為了...保護伊織!’
‘對的!’
‘我只是作為一個局外人,負責行使監督權而已。’
‘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的話,也好快點幫忙給伊織的家里打電話!’
念及至此,千穗小姐心里忽然有種念頭通達之感,心情頗有些愉悅,很快便要邁步跟上。
然而,才剛一邁出步子,就被面前的一人伸手攔住。
“誒?”
相葉千穗有些迷惑的看向面前的這位保鏢,目光不解。
保鏢則是指了指通道一側的檢票機,悶聲悶氣:
“驗票。”
千穗一怔,這才想起即便是自己以前鋼琴老師家開的音樂廳,那也是要付錢才能進的。
只不過,因為前不久才收到了一千多萬的違約金賠償,她心里多少還算有點底氣。
單人票,多少錢啊?
看著千穗屏幕上的字跡,保鏢伸手指向對面。
千穗也跟著轉過頭。
個、十、百、千、萬、十萬
二十二萬三千円?!
這么貴——!!
少女怔怔的看著屏幕上的價格,又有些躊躇了。
最后,還是硬著頭皮舉起手機詢問。
那個,我以前是久石老師的學生。
請問能打個折扣嗎?
保鏢橫眉冷眼,又指向另一塊牌子。
不善口舌,概不還價
千穗的小臉頓時垮了半截。
最后,還是只得一臉肉痛的掏出印著粉紅小貓的聯動儲蓄卡。
“多謝惠顧。”
“伊織君是第一次參加音樂會嗎?”
似乎是注意到椎名伊織四處掃視的模樣,一乘寺愛子笑著問他。
“如果不算在學校比賽級別的那種的話,確實是第一次。”
椎名伊織對這種大實話倒是毫不避諱,也從未掩蓋自己的好奇,轉頭在這間不算多大的音樂廳里掃了一大圈。
這座位于地下的音樂廳整體呈半圓環狀階梯結構排列,墻壁上都鋪著隔音墊,舞臺中央的燈光始終亮著,此時那木質的舞臺上已經搬上去了一臺專用鋼琴。
椎名伊織自己當然是不認識鋼琴品牌的,不過他腦中灌輸的鋼琴知識卻足以提高他的眼界,讓他有著大體的判斷能力。
而舞臺上這一臺,用他自己的話來說看上去就超貴!
“這鋼琴得多少錢啊?”
“伊織想要?”
一乘寺愛子依舊是那副若有似無的笑,轉頭看他:“那臺刻著瑪莎小姐名字的Bluthner訂制專屬手工鋼琴,全世界都只有一臺。”
“估價不太好說,畢竟這種帶有特殊意義的樂器,即便掛到拍賣行去和那些古董一起競拍也不為過。”
“當然,伊織如果喜歡的話,我也不是不可以幫你也訂一臺。”
“只要你肯幫”
“無功不受祿,一乘寺小姐。”椎名伊織現在無債一身輕,而且對任何債務都可謂是敬謝不敏,哪怕人情債也盡量能避免就避免,語氣平和,“而且我記得我朋友家里也有一臺,如果想彈的話,直接過去就可以了。”
“你說的是幸家里的那臺吧?”
一乘寺愛子卻像是完全看透他了一樣,笑意盈盈:“她的琴也是我送的哦!”
椎名伊織不說話了。
他算是發現了,面對這種隨時都會打蛇隨棍上,而且還讓人完全看不出目的的家伙,最好的應對方式就是閉嘴。
只不過,一乘寺愛子卻完全沒有就此放過他的意思,哪怕伊織不接話了,也自顧自的嘮叨著:
“別做出這種無奈的表情呀,伊織君。”
“我可是真心實意的在討好伱哦!”
椎名伊織依舊不說話,對身旁牽著他的手,找到位置之后一屁股坐下的一乘寺愛子表示冷眼旁觀。
“伊織君身為局外人可能不知道。”
“前些日子,因為某人的‘虎軀一震’,關西那邊的在原家可是跌了好大的一個跟頭。”
“聽說是由寺島家牽頭,宮原家和五十嵐家一起發力,一下子就把在原家肢解掉了!大家都以為關東終于下定決心,要聯手進軍關西呢!”
“結果經歷了一大串的排查,才發現這次‘大事件’只是因為某人挑起的一次小小報復。”
一乘寺愛子伸著懶腰,選了一個自己喜歡的坐姿,身子微微斜靠過來,笑容滿面:
“好大的一個在原家,就快要被掃入歷史塵埃里了呀。”
“伊織君。”
聽到這里,同樣下意識隨著一乘寺愛子坐下的椎名伊織不覺有些出神。
“嗯,嗯...大家族財閥還真?”
等等!在原家?
不會是因為之前的那件事吧?
才從漫不經心中反應過來的椎名伊織驀的眉頭一擰,發現事情好像有哪里不太對勁。
他轉過頭,對上一乘寺愛子那雙仿佛會笑的眼睛。
“...還真是,很厲害呢?”
語氣微微有些僵硬。
“是吧!”
一乘寺愛子也笑著接話:“整個關西金融圈都經歷了一次超級大地震,搞得不少企業都出現了誤判,差點導致金融戰呢!”
椎名伊織轉過頭去不看她。
他,椎名伊織,一個普普通通的東大醫學生。
國內的財閥金融戰,跟我這個學生有什么關系?
“你說這些我哪懂啊?”
“對了,今天的音樂會是誰開的來著?”
意識到情況對自己確實有些不利的椎名伊織立刻選擇了轉移話題。
一乘寺愛子卻只是安靜的笑,并沒有去戳穿他這點小伎倆,手底下繼續黏糊糊的摸著伊織的手,隨意道:“是瑪莎·阿格里奇女士,她特意從布宜諾斯艾利斯飛過來的,音樂會大概持續三天,之后的行程就要看她本人怎么安排了。”
說起‘瑪莎·阿格里奇’這個名字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椎名伊織的錯覺,眼前這位一乘寺小姐的眼神,都仿佛在那一刻變得清明了幾分。
明亮,而有神。
但是,當她轉頭看過來的時候,卻又很快恢復了之前那笑意盈盈的偽裝模樣。
仿佛椎名伊織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覺。
“一乘寺小姐很喜歡這位演奏家?”他試探著詢問。
“不對,不是演奏家。”
在關鍵的問題上,一乘寺愛子莫名的十分嚴謹:“準確來說,瑪莎女士已經在十五年前就退出樂壇了,之后也幾乎沒有參加過其他國際比賽。”
“現在之所以還會在各個國家進行演奏會,只是因為一些友人的邀請,以及老年旅游過程中的小小點綴而已。”
“也就說...是順帶的?”
椎名伊織試圖簡化描述。
“沒錯!”
一乘寺愛子說到這,才露出笑容:“瑪莎女士和伊織君很像,都是那種‘我只是隨便彈彈,怎么就變成專業人士了?’的類型。”
“都有著讓人羨慕到眼紅的天賦呢。”
在下意識說出這句感嘆的一瞬間,一乘寺愛子握住伊織手指的動作,不自禁的用力了幾分。
那是一種近乎‘渴望’的撫摸。
仿佛想要將那雙修長而有力的手安裝到自己的腕上一樣。
“咔噠。”
音樂廳內大燈關閉,眼前的一切陷入黑暗,只有舞臺上的燈光仍自亮著,為整座音樂廳鍍上了一重黑影。
“一乘寺小姐?”
伊織有些疑惑的皺了眉。
“啊,抱歉抱歉。”
這一聲輕喚宛如驚雷般將她從那渴望中驚醒,一乘寺愛子笑容滿面的揮了揮手,表示歉意。
大齡幼稚少女終于安分了一段時間,沉默著等待開演時間。
椎名伊織也樂得清靜。
直到時間精準停止在開演時間,舞臺上的燈光才終于聚攏,音響里開始進行第一輪調試。
漆黑的音樂廳里略顯嘈雜。
等到一位約莫六七十歲的蒼發老婦人身形筆挺的走上舞臺時,一乘寺愛子才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轉頭湊到伊織耳邊:
“我們要不要打個賭?”
“什么?我聽不見?”
伊織這次倒不是裝得,音樂廳里確實有些吵鬧。
一乘寺愛子也不客氣,動作干脆利落的抱著伊織的腦袋轉過來,讓他看著自己的口型:
“伊織之前不是總想找在網上出名的機會嗎?”
“我們打個賭。”
“如果你贏了,我就給你一次機會!”
“什么賭?”
一聽是給自己送錢,椎名伊織一下子變得精神起來。
一乘寺愛子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一會兒,阿格里奇女士要彈的是普洛克菲耶夫的《第三鋼琴協奏曲》。”
“我賭你在一周內,達不到阿格里奇女士的水平。”
“你這不是廢話么?”
椎名伊織頓時有些嫌棄的撇嘴,轉過頭就要回身。
結果,腦袋卻被一乘寺小姐又硬生生掰回來:“那一個月!一個月內達不到!”
“如果你能做到的話,我給你一次上武道館的機會!”
椎名伊織瞪大了眼:“武道館?真的?”
見到魚兒上了鉤,一乘寺愛子終于露出計謀得逞的笑容:
“千真萬確!”
在兩人身后的第三排座位上,千穗小姐安靜假裝低頭看手機。
實則始終將目光錨定在前面的位置。
關閉了全場燈光,只開啟舞臺聚光燈的情況下,后排向前看過去時,眼前的一切都被鍍上了一重漆黑的影。
不過,千穗仍通過排號位數記住了伊織兩人方位。
就在此時此刻,坐在一乘寺小姐位上的黑影動作凌厲的抱住了伊織的臉龐。
而后,一吻而上。
相葉千穗手里的手機差點掉在地上,目光愕然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眼珠子都差點瞪出來。
這位一乘寺小姐居然這么主動的嗎?!
不但如此,才剛掙扎著脫開一乘寺小姐魔爪的伊織君才剛仰首后撤些許,就被對方重新抱住。
果然,伊織是不愿意的!
他是被強迫的?
少女的眼中看不清那兩人的面容,只能看到那親密的、疊加在一起的影子。
眼神,逐漸呆滯。
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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