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特這次成功救治,可謂一戰成名。隨著圣職者們和當晚的賓客各回各家,他的名氣,很快就在尼維斯城的貴族當中傳播了開來:
“聽說了嗎?那位諾德馬克法師,治好了卡德倫家的小兒子!”
“聽說了嗎?卡德倫家新生的繼承人,生下來就沒有那啥的,被研究出牛痘的那位治療者治好了!”
“聽說了嗎?當時幾個大神殿的主教都過去了,都說沒救了,只能等死。這位諾德馬克法師一出手,居然救活了!——不愧是雷霆之主的弟子啊!”
“……等等,這關雷霆之主什么事兒?我記得塑能系不擅長治療系法術啊?”
“哎,傳奇法師再不擅長,也比你擅長嘛!”
不管怎么樣,格雷特這一波聲望,噌噌噌漲得飛起。不但數值飆高,而且,刷去了他以前未曾涉及的領域:
以前格雷特在治療上的名聲,多半是“身為魔法師,會弄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這些東西的效果,治療術完全能夠達到,而且快速、高效、無痛苦。
什么青霉素啦,什么牛痘啦,什么公共廁所、沼氣供應熱水,只配給窮鬼們用。貴族老爺們,那是根本不屑于使喚的!
可是這一次,大主教們束手無策,判斷為必死無疑的孩子,居然被格雷特救活了!
而且據說,整個救治過程,從頭到尾靜悄悄的。動用的最高等級神術,就是三階的安寧術……
自古以來,這種程度的疾病,除了有限祈愿術,甚至更高一層的大許愿術,誰能救得活啊!
總之,事情發酵的程度,以及傳播的速度,遠遠超過格雷特所想。而且,經過兩天的口口相傳,默默發酵,格雷特“神醫”的名聲,驀然被一個事件引爆:
等到格雷特被諾瓦克大法師送回法師塔,在法師塔里飽飽睡了一覺,恢復精力值、調整時差,第二天爬到醫院的時候,他愕然看到,一面紅十字旗,遠遠而來……
那旗幟光輝燦爛。陽光下,老遠就看到旗子一閃一閃的,像是用了金絲銀線——或者,附魔了一個永久閃光術?
旗幟越來越近。沒多久,格雷特就看見兩位騎士一左一右,并肩策馬而來。一個高擎紅十字旗,另一個,則擎著一面花紋繁復的旗幟,似乎是某個貴族家的戰旗?
格雷特在紋章學方面,成績不能說是普普通通,只能說是一塌糊涂。畢竟魔法議會不考這個,法師們依靠施法能力打天下,對貴族的譜系啥的并不怎么看重。
所以,格雷特上上下下,看了那面家族戰旗好幾眼,也只覺得有點眼熟:
這一圈兒,是麥穗、松枝還是荊棘?這邊是一朵花,水仙還是鳶尾?還有這一只動物,讓他區分是老虎還是獅子,那可就太難了……
兩位騎士身后跟著一隊騎兵,再往后,是一隊身穿貴族號衣的家仆,押運著一列運貨馬車。
來到醫院門口,舉旗的兩位騎士左右一分,卡德倫子爵越眾而出,從騎士手中取下紅十字旗幟,高高托起:
“尊敬的諾德馬克法師,兩天之前,多謝您救治了我的孩子。我代表家族,為您送錦旗來啦!”
“錦旗?”
格雷特慢慢張大了嘴。
什么,錦旗?
你們把這個白色織錦緞為底,用紅色錦緞貼了老大一個十字,好遠好遠就能看見反光的旗幟,叫做錦旗?
我要的不是這個啊!
我要的是那種,那種……
那種深紅色絨面為底,金黃色為邊,上面寫了“醫德高尚、醫術精湛”、“仁心仁術、妙手回春”之類的詞語,可以讓醫務科拍照、可以掛在診室墻上的錦旗啊!
見他驚愕,卡德倫子爵臉上的笑容也僵硬了。你這個樣子干什么?
錦旗什么的,不是你自己要的嗎?
——按照你的身份,用錦緞旗幟,本來就很奇怪的!不是你點名要,我們才不會送!
貴族的城堡,軍隊,雖然有使用旗幟的習慣,但是材質一般。沒錢的用麻布旗,有錢的用絲綢旗。至于錦緞旗幟……
除了王室之外,有錢到這個程度的家族,屈指可數。
而魔法師,魔法師更喜歡秘法印記。畢竟魔法師又不帶軍隊,充其量身邊跟幾個追隨者,走到哪里,讓人舉著旗幟跟到哪里,在他們看來是一件很傻的事兒……
你開口就要錦緞旗幟,是你其實是某個國家的在逃王子,還是你身為魔法師,根本就不把錢當錢?
但是錦旗這東西,卡德倫子爵又不能不給送來。畢竟是他們家詢問在先,畢竟他們家問了之后,格雷特開口就要了這個……
早知道這樣,還不如直接送錢呢!
然而真的不能直接送錢。他們家拜托諾瓦克大法師去問報酬問題,確確實實,就是因為這報酬有些不好計算。
貴族之間,施法者之間,計算治療費用,有一個約定俗成的算法:
比如治療重傷藥水,一瓶標價750金幣,那么一次標準施法也就是這個價格。如果請高階治療者,報酬會根據對象的等級,會適當上浮。
如果像子爵家這樣,大晚上的請人出診,那么哪怕是沒治好,甚至沒有出手救治,至少也會給個車馬費……
可是,格雷特,這次該給多少?
要說施法,他除了催生藤蔓之外,并沒有明顯的施法動作,充其量幾發治療微傷;
要說沒有施法,很明顯,格雷特治療中的消耗也好,治療成果也罷,人人都看在眼里……
這就不好估價了呀。
而且直接送錢也不太好看。像請圣職者出診,都是以奉獻給神的名義,直接送到神殿。請魔法師,贈送魔法材料的概率,倒是比送錢更大。
直接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顯得別人多缺錢似的!格雷特好歹也是雷霆之主的弟子,你不能這么看不起他呀!
沒辦法,對方點名要的東西,只有盡力做到最好。不但要做得好,還要盡快拿出來。拖延十天半個月、一兩個月,你是想送呢,還是不想送呢?
為了做這面旗幟,卡德倫子爵家的管家,幕僚們,絞盡腦汁,抓破頭皮:
旗子要做多大?諾德馬克家族的族徽是什么?
族徽是要繡上去,還是要紡織的時候就織造上去?
旗子上還要寫一句話,寫什么話?
最后,在兼顧了美觀程度、精致程度和制造速度之后,卡德倫子爵家,只能拿出了一個急就章的方案:
用素白色錦緞為底,咔嚓咔嚓,剪掉中心一塊。正紅色錦緞剪出一個十字,直接縫在上面……
至于繡一句話上去,算了,先等一等。把旗幟做出來,趕緊送去表示一下誠意,等到雙方溝通好以后,再找繡工往上繡。
畢竟絲綢已經很貴了,織錦緞更貴。這樣一面三尺長、兩尺寬的錦旗,造價已經上千金幣了,還是不要糟蹋比較好。
格雷特茫然了一秒鐘,趕緊堆起笑臉。快步迎下臺階,雙手接過錦旗。卡德倫子爵和他并肩登上臺階,轉身,兩人并肩而立——
在圍觀群眾面前,嫻熟地露出了燦爛的笑臉。
就差有人湊上來拍照了。哎,這個世界沒有醫務處,也沒有照相機……
行吧,不管這個錦旗偏差到了哪里去,它的宣傳效果,還是足夠好的。格雷特越過騎士和家仆們的頭頂,舉目遠望:
馬路對面人頭攢動,烏壓壓地站了老大一片。衣衫襤褸的也有,富麗堂皇的也有。看來,子爵家送錦旗的動靜足夠大,吸引了相當多的圍觀群眾。
今天就把錦旗掛大堂里去!
安排專人,進來一個病人,就給他們講一遍最近的病例!
子爵家還是很上道的。不但打著家族旗幟招搖過市,為格雷特送來錦旗,還順便拖來了幾馬車禮物。卡德倫子爵喜得貴子,笑得春風滿面:
“這些東西,是捐獻給醫療所用于治療術研究,以及供給窮苦病人飲食日用。還請您務必不要推辭,讓我們家族,也為城市的慈善事業盡一點心力吧!”
所以這就是診金了?
嗯,用捐助慈善事業的方式支付診金,也算是貴族和有錢人的常見做法……
格雷特得了一筆意外之財,心情大好,笑吟吟請卡德倫子爵進來。金主么,待遇當然要好一些,就算不指望他捐款,也指望他多多宣傳,吸引來更多的捐款呢!
格雷特一路上指指點點,給子爵看醫院里的各種底蘊。有墻上鑲嵌的鹿角(八級魔獸材料!);
有大廳邊上一字排開的診室(每一間都有正式牧師坐診);
有戒備森嚴的后院,十來名魔法師和法師學徒忙進忙出,正在研發狂犬疫苗……
子爵閣下不管是真心實意,還是格外捧場,總之驚呼連連。一圈走完,他找了個沒人的地方,神神秘秘拉住格雷特:
“諾德馬克法師,治療術不能治,或者治療效果不好的病,您這兒能治嗎?”
“這……這要看情況,我也只是個5級的小牧師……”
“那,我有的朋友,有些傷病治療效果不好的,能介紹到您這兒來嗎?”
格雷特眼睛一亮。
有新的病人介紹過來!
有新的貴族,有錢人,可以薅羊毛,給貧苦病人的治療費用籌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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