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特一邊催促獸人王子找人,一邊干活。再取一枚針頭,連上藤蔓,讓藤蔓管壁長粗、長硬,現成就是一枚注射器。
這一頭刺入患者右手橈動脈,那一頭,釋放出一個小小的旋風。負壓產生,鮮血汩汩而出,順著藤蔓柔軟的末端流入試管。
“人來了沒有!速度!”
格雷特又催了一次。催完右手大拇指一抹一挑,堅硬的藤蔓管壁軟化、回縮、末端封閉,軟軟地搭在手腕皮膚上。
格雷特順手丟了一個粘連術,讓藤蔓粘在少女腕上,固定不動,滿意地拍拍手掌——
留置針簡易版,搞定!
他見縫插針,拍下一個心電圖,開始檢驗血型。冥想視野中,驗血魔法給出的反饋光怪陸離,和他之前研究人類血型時看到的圖景毫無共通之處——
所以獸人的血型,果然和人類不一樣嗎?但是人類和獸人并沒有生殖隔離,聽說仿佛有半獸人的,這又是怎么回事?
算了算了,現在不是深究這些的時候。這個奇幻的世界,都存在血族這種不死生物了,沒準生殖隔離的原因,和前世并不一樣呢……
格雷特深吸一口氣,手中魔法伎倆飛舞,在白墻上勾勒出他看到的圖景,以備待會兒核對。紅橙黃綠,七色繽紛,不用找顏料,不用調色,意念控制,畫錯了隨時可擦。
除了存在時間過短,只有一個小時之外,實乃居家旅行,殺人放火……不,短期做筆記的不二之選。
這邊畫完,那邊腳步聲雜沓,涌進來一批獸人。格雷特回頭一望,當即皺了皺眉:
獸人王子金發飄拂,從頭頂到下巴繞了一整圈,臉型頗寬,耳朵短圓,看著……就讓他想起非洲獅;
王子身邊的侍從雜七雜八,有頭頂筆直雙角的,有臉帶豹紋的,有上次爬桅桿的那個貓妹。還有個年輕妹子身形輕盈,背后一對寬大的翅膀,中心潔白,邊緣純黑……
飛禽族?鶴族?仙鶴?
這都什么跟什么?這么多亂七八糟的種族,確定血型會一樣嗎?
“和那姑娘同族的上前!其他人先往后退!”
格雷特高喊。狐人和狐人同一血型的可能性比較高,其他種族,血型相同的概率就低了。至于食草動物……
食草動物你們來湊什么熱鬧?
你們種屬太遠了吧!
還有飛禽族,你們離得更遠,血型能配上的可能性,弄不好無限接近于零了!
獸人們一陣推攘。然后,人群中擠上來一個瘦弱的男子,穿著灰撲撲的半舊外套,皮毛黯淡,耳朵上夾著一支羽毛筆。
格雷特看到他的第一眼,腦海里就浮現出一個職業:
會計?
“只有你了?沒別人?”
狐族男子愁苦點頭,身后大尾巴掃了掃,毛皮灰黃斑駁,與狐女的鮮艷豐盈完全是兩個概念。格雷特的審美觀雖然沒被獸人族影響,也覺得,大相徑庭。
狐族男子抖霍霍地伸出手,想要用小刀劃開,幾次舉刀都下不了手。旁邊的武士不屑地哼了一聲,抬手去抓:
“我來!”
“別!”
格雷特趕緊叫停。一根針扎一下的事兒,為啥總要開那么大口子……哎……
“不行,血型不對。有沒有犬族的?或者狼族的?”
記得狐貍是屬于犬科的,血型能匹配的概率,應該比其他科的大些……吧……
這一聲喊,嘩啦啦站出來一排獸人戰士,個個精神抖擻。不等格雷特發話,同時伸出左手,豎起手掌,右手拔刀一抹……
格雷特:“……”
他算是看明白了,食肉類是獸人王國的主戰種族,獸人王子的護衛隊里,一半都是狼族。既然是護衛,不怕痛、不怕死那是基本操作,誰要是等他拿小針戳了采血,估計會被人笑死……
好在這樣做客觀上提高了驗血的速度。格雷特挨個兒往他們手上拍魔法,拍一個,往墻上看一眼;再拍一個,再往墻上看一眼。一輪拍完,居然留下了三個!
初步篩查通過,交叉配血通過,鮮血很快就汩汩輸入狐族少女體內。格雷特看一眼心電圖云屏上的線條,松一口氣:
還好還好,心跳的頻率還像是個活人,來得及搶救……
“侯爵閣下,請您抽出真血!”
特爾古侯爵陰沉著臉,快步趨前。手一伸,指尖彈開一枚薄而鋒利的指甲,在少女頸動脈上輕輕一劃。
鮮血并沒有激射而出。相反的,一團顏色暗紅、幾乎發黑,極其粘稠的污血,粘在侯爵閣下的指甲上,順著他的手指向上流動,無聲無息落入掌心。
動脈血絕不會有這個顏色。那么,這就是血族的真血了……
格雷特在旁邊屏息觀看。在污血流完,鮮血激射的一剎那,快手快腳按住了少女頸動脈。另一只手已經凝聚了一團治療術,在傷口上輕輕一抹。
松手,無活動性出血,頸部皮膚沒有腫起。很好。頸動脈阻斷這么幾秒鐘,不會造成大腦缺氧——
接下來,就看少女的命了!
格雷特聚精會神地看向心電圖。身邊,勒布朗大法師上前一步,壓低聲音:
“能救嗎?”
“也許吧……你看,心跳的頻率減緩了……”
“減緩?!”
幾個聲音同時大驚。減緩可還行?那不是快跳不動了?
格雷特微笑搖頭。心跳減緩,恰恰是向好的趨勢,之前每分鐘過150了,現在已經降到140。而且從波形上看,心跳越發有力,人是在漸漸地緩過來了。
三個狼族戰士,每人獻血400毫升,就能為傷者補充1200毫升血液。再加上輸入的林格氏液,補充血容量,應該夠用了。
“沒問題,能活。”獸人王子身邊的老頭兒顫顫巍巍走近,低聲吟唱。一道淡紅色的光輝從他手中射出,落在少女身上。立刻,狐族少女眼簾翕動,低低呻吟出聲。
“生命氣息增強了……照這樣下去,確實能活……”
矮人,野蠻人,兩位治療者也給出了肯定的答復。獸人王子長長吁一口氣,向格雷特感激地點了點頭,驀然轉向特爾古侯爵:
“那么現在,就請您給句話了——無緣無故,為什么要把我們的祭司做成血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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