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為同一個目標努力,不同的部門,也有不同的想法和不同的利益。格雷特想的,是治好那個孩子;
埃德加大法師想的是,促成這種醫治駝背的實驗——這個技術,制作很多不死生物都用得上;
而阿爾瓦夫人想的是,那就讓目標再生一個孩子,那就好了嘛!
“怎么讓他們夫妻再生一個?這種技術能不能傳授?……呃,或者你教給你信任的學生,我們保護他過去做一次?”
格雷特:“……”
“等等,那邊什么情況?”埃德加大法師替他問了出來:
“那個領主到底是哪里受傷了?為什么生不出孩子?你什么消息都不告訴他,讓小格雷特怎么判斷?”
大法師閣下,您真是個好人!不過,您的眼神,為什么這么猥瑣?
當著女士的面,稍微矜持一點啊大法師閣下!
幸好阿爾瓦女士身經百戰——任何一位在惑控系走到高處的魔法師,都不可能不擅長把握人的情緒,面對埃德加大法師這點猥瑣巋然不動。微微一笑,淡然道:
“他不肯說,我們派過去的人,也不好過分追問。不過,既然諾德馬克法師說有醫治的可能,那我就讓他們再仔細查查?
——當然,前提是,您得把做法說個大概……”
格雷特默默扭頭。
說是不會說的,什么時候都不會當面說的。
不是向病人或病人家屬解釋,不是和醫學界的同僚討論,不是給學生上課。向一個算不上熟悉的年長異性,解釋輔助生殖操作方法……
我寧可寫論文,寫PPT,寫報告!
格雷特呵呵:
“我回去寫份文件啊!有詳細的圖文資料,你的人才好向對面解釋,要不然,萬一傳話傳漏了怎么辦?”
“哦……”
阿爾瓦夫人輕應一聲,上上下下打量著格雷特,唇邊浮起了神秘的微笑。
格雷特:……看什么看?我只是不想讓你尷尬而已!幾十年老醫生了,真的講起段子來,你未必是我的對手啊!
“那就拜托你了!”片刻對視之后,阿爾瓦夫人安靜地撤回了目光:
“還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
“……如果真要救那個孩子,需要做很多實驗,你們幫忙報銷實驗經費就行……”
“沒問題!”阿爾瓦夫人保證得毫不猶豫:
“我這就找幾個類似癥狀的孩子送過來!還需要什么?”
報銷實驗經費?小意思!軍費,特別行動費用,一向在議會開支里占了很大一筆。別說格雷特有明確的用途,可以實報實銷,就算他開花賬,這邊也能把費用給出了!
特別行動費用,有多少都是沒任何證據,甚至不詢問具體去向的?
“病人先不急。。”格雷特淡定擺手:
“等我先做一些實驗,還有,關于檢查方法,我也需要研究一下……”
格雷特回到法師塔,寫寫畫畫,畫畫寫寫。很快,他制作的文件,就以晶片的方式被呈遞到了海峽對岸,送到奧斯坦德伯爵夫婦面前。
“這里是諾德馬克法師親手制作的說明文件。”
魔法議會派出的行動人員,是一個貌不驚人、身材瘦小,看著像農家少女多過魔法師的年輕姑娘。她雙手捧出木盒,往桌上一放:
“用魔晶錄制,輸入魔力就能看。夫人也是施法者,可以自行操作,我就不打擾了。”
說完轉身就走。快步走出房間,才覺得臉頰微微發燙,拿手貼了貼,小聲啐了一口:
“呸!”
幸好她提前看過了,不然,讓她這樣一個沒嫁人的姑娘,怎么和別人夫婦解釋這種事啊!
伯爵夫人和伯爵面面相覷。好一會兒,奧斯坦德伯爵起身靠近桌邊,有意無意地把夫人擋在后面。他全身上下光焰涌起,拔出長劍,挑開盒蓋——
黑絲絨內襯上,一枚巴掌大的晶片安安靜靜躺著,沒有任何要爆炸的趨勢。
伯爵夫人從丈夫身后轉出來,側頭瞥了他一眼,溫婉微笑。隨后,她用法師之手拿過晶片,微微凝神,晶片上光芒涌出……
“呀!”
手一抖,晶片落下。奧斯坦德伯爵如臨大敵,把夫人往背后一拉,橫劍胸前:
“小心!”
“……沒事。”伯爵夫人定了定神,再次拈起晶片。眉頭微蹙,忍不住嗔了一聲:
“那個諾德馬克法師,怎么這樣啊!”
上來就說孩子是怎么生出來的,一點鋪墊都沒有,還帶圖!
那圖還會動!
她鎮定了一下,才重新輸出魔力。光芒四射,在密室中勾勒出文字和立體圖像。可以放大,可以旋轉,每個部位都有標注。
格雷特用無聲幻影做的圖示,三維結構栩栩如生,甚至可以伸手觸摸。當然,伯爵夫人是絕不會伸手去摸的!
實物她已經摸得夠了!
奧斯坦德伯爵卻看得很專注。看到圖像演示精子產生、運送、釋放過程的時候,他悄悄握住了夫人的手;
看到圖像演示他那個已經失去功能的玩意兒,如何干活的時候,他神情復雜地看了夫人一眼;
看到一根長針,刺入身體深處,膀胱底部和直腸之間的時候,他抖了一抖,反射性地夾緊了雙腿……
“這法子看起來挺疼的,還是再等等吧。”伯爵夫人善解人意地反握回去:
“咦,后面說了驗證的法子……可以用公豬和母豬嘗試,從公豬體內取得生命精華,注入母豬體內?可是誰來做呢?”
“你休想!”奧斯坦德伯爵扭頭瞪向夫人。男人的聲音很大,只是握著女人的手沒有半點加力,唯恐握痛了自己的妻子:
“我的妻子,決不能親手去碰這些公豬!”
事情就這么決定了下來。要不要送長子去接受治療,等待尼維斯那邊的進一步消息;伯爵本人要不要接受治療,等待驗證的結果。然后……
“那邊說的,明年可能會有大饑荒的事情,要相信嗎?要不要整修倉庫,加緊屯糧?”
“……還是屯吧?”奧斯坦德伯爵遲疑了一下,心里的天平,立刻倒向了海峽對面:
“無論什么時候,手里有糧,心里總是踏實。就算沒有大饑荒,屯的糧食,還可以用來釀麥酒呢!”
相似的對話,在海峽對岸的各個地方不斷響起。
尼德蘭公爵,薩克森公爵,阿斯坎伯爵,這些和光輝教廷走得不太近、和肯特王國眉來眼去的貴族,都陸陸續續得到了通知——
明年有大饑荒!
特大饑荒,赤地千里,草都不太長的那種!
想要不大片大片餓死百姓,大幅度折損領地上的勢力,最好從現在開始行動,屯糧,屯糧,努力屯糧!
自然,相信還是不相信,相信以后又會怎么行動,那就是另外一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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