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之主門下,若大若小,有一個算一個。
除了雷霆之主本人,以及兩位等級最高的弟子,還有享受特權的格雷特,其余人等,全都被拉到荒郊野外。一人負責一塊田地,空氣中,到處彌漫著一股細微的奇異臭味。
奧羅拉垂頭喪氣,蹲在他負責的那塊田地邊上。這半個月下來,他的袍子也揉皺了,靴子也裹滿了爛泥。身上的內衣外套都散發著臭味,內衣摩擦著皮膚,渾身作癢。
半個月下來,他從每走一步,就往靴子上拍一發清潔術(被老師罵得狗血淋頭);
到走到田埂邊緣,趁著老師不注意,偷偷往靴子上拍清潔術;
到干完半天活兒,到了吃飯的時候,再往雙手、衣服上、靴子上、輪流拍一遍清潔術;
再到一整天忙完,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宿營地,才給自己收拾一下……
人墮落起來果然是速度飛快的。就這,還要被年長的師兄師姐們嘲笑:
“奧羅拉你果然是嬌生慣養,這點苦都吃不了。我們在野外冒險的時候,珍貴的魔法力量,誰會用在清潔術上面?”
嗚嗚,我想回尼維斯,我想回法師塔……跟在格雷特身邊,每天只需要在實驗室里做實驗,在冥想室里冥想,干干凈凈,舒舒服服。
這么多年,他啥時候吃過荒郊野外的苦啊!
“奧羅拉!可以開始了!”
“是!”
他一個激靈,大聲回應。然后,閉目、冥想、念誦咒文、引導魔力……
“噼啪!”
藍白色的電弧從他手中射出,落在面前兩根排成一條直線,相距20米的長桿上。長長的木桿頂端,裝著金屬接頭,下面用鐵絲直接導入地面。電弧射出,兩根長桿頂端,同時一亮。
塑能系三級法術,閃電束,完成!
立刻有骷髏撲通撲通跑進田里,在距離鐵絲入地點近、中、遠的三個距離,隨機各取三個樣本。挖取,封裝,送到田邊。
邊上的棚子里,煉金法師們擺開儀器,開始快速干燥,稱量土樣,加藥劑煮沸,冷卻,過濾,定容……
“記錄!閃電束第三次!六級魔法師釋放!正常出力!”
“近中心點土壤含氮量,每千克土壤,1.70克!”
“中距離土壤含氮量,每千克土壤,1.47克!”
“遠距離土壤含氮量,每千克土壤,1.33克!”
“閃電束影響范圍,4020米!”
“范圍內增加氮素總量……”
奧羅拉在一邊大喘氣。他高一腳、低一腳,轉移到另外一塊田邊,再次施法——
今天不把法術折騰完,是不會放過他了……
一位位塑能系法師,一位位可以釋放雷電系法術的魔法師,用各種方法輪流測試。有對著空氣釋放閃電的,有對著長桿子施法的,有直接按地面施法的;
有直接劈的,有招來積雨云團,然后讓積雨云團電閃雷鳴的;
還有抱著一個裝水的大瓶子,瓶子兩邊各插一根放電桿,控制水流不斷往上噴射。然后往水面上方的空氣里放電,再往水里滴石蕊試劑,眼睜睜看著水就紅了的……
在魔法議會不惜人力,雷霆之主的徒子徒孫們高強度實驗之下,很快,議會就得出了結論:
現有的塑能系魔法師——雷霆之主本人除外——窮盡每天的所有法術,每天努力引雷,大概,能滿足全國田地,二十分之一的氮肥量?
而這批人不可能全都忙著去引雷。塑能系魔法師,是魔法議會戰斗力最強、殺傷力最剽悍的派系之一,常年戰斗在第一線。都去引雷,前方的戰斗力,就要抽空老大一批。
“養活議會和議會相關人等是夠了……要養活全國,是不是我們想太多了?”
老薩姆愁苦地咬著羽毛筆。魔法師的天性,熱愛學術,崇尚自由。議會發布強制任務,讓塑能系魔法師都去下田地,測試引雷為土地增加氮肥的能力,這也就算了,大家權當去做實驗;
讓他們在田間地頭守三個月半年,天天劈,月月劈,晴天劈,雨天劈。都不說議會為此耗費的貢獻點了,就所需的強制力,對議會權威也是極大的消耗。
——要知道,塑能系魔法師戰斗力強,鬧騰起來,也是最厲害的一批人。把他們轟下去做實驗,還是多虧雷霆之主走之前留下了話。
“要不然,我們少攢一點糧食?畢竟王國還有那么多貴族,戰神神殿,泉水神殿,也不能指望我們一家子操心……”
“那不行。”格羅姆大魔法師陰惻惻地扭頭。死靈法師也是法師,是活人,不是巫妖,也需要吃飯,不希望看到王國餓殍遍野。而且重要的是……
“我們在和自然神教合作呀!就自然神教那幫老家伙,看著遍地饑民,能忍?!——催生作物,歸根結底要靠他們的!”
“呃……再想想辦法吧……”
想辦法,想辦法,辦法不是一時半會兒就想得出來的。一大批魔法師投入實驗,而與此同時,奧羅拉等大部分塑能系魔法師,得到了一個短暫的假期。
“可回來了可回來了!MOSS!燒熱水!給浴缸放水!給我拿衣服!我要好好沖一把!沖完了泡澡!我要兩個隱形仆役幫我擦背!”
格雷特驚訝地看著奧羅拉。半個月不見,奧羅拉完完全全變了樣子,整個人從上到下,像是從酸菜缸里撈出來似的——
金發凌亂糾結,衣服皺皺巴巴,靴子完全看不見本色。全身上下裹著一層灰土,走過路過,一步一個腳印——隱形仆役跟在后面賣力地掃。
再加上渾身上下那股酸臭味道,有一說一,說是土坑酸菜里撈出來的都有可能。
“你這是怎么了?”
“別提了!我們被拉去劈田地啊!劈田地!”
一個半小時候,奧羅拉泡得渾身發白、發皺,穿著絲綢睡衣,坐在格雷特新折騰出來的火鍋面前。倒下去一盤羊肉,略滾幾滾,就趕緊撈上來:
“嘶……哈,躺尸了,好次。”他被燙得呼呼喘氣,一邊張著嘴用力呼吸,一邊還像餓死鬼一樣,把羊肉片往嘴里塞。嚼得汁水亂濺,同時不忘了含含糊糊地說話:
“每天劈幾十次田地,閃電束劈完,用電擊之環劈,電擊之環劈完,召喚電爪和積雨云……每天要耗盡所有的法術!所有的!”他痛苦抱怨:
“只能偷偷摸摸留幾個清潔術,給自己清理一下衣服鞋子……”
“你們沒有仆役伺候嗎?”格雷特驚訝:
“不可能吧!議會拉你們去干活,總要安排人伺候你們的!”
“那是肯定有啊……但是仆人和洗衣婦干的活兒,也就那么回事。洗衣服洗不干凈,曬衣服曬不干,正好有幾天碰上陰雨天,哎,還不如我用清潔術拍兩下呢!”
……從你進來時候的慘狀來看,你清潔術的使用水平,也就那么回事……
格雷特腹誹著,默默把花生醬瓶子、香油瓶子和各種醬料瓶子,一個一個挪到奧羅拉面前。自己悠悠閑閑地,往羊肉鍋里放蘿卜片,放白菜葉子,放蘑菇,放各種蔬菜……
沒辦法,羊肉吃多了,屬實有點上火,需要吃點兒清淡的調和一下。
奧羅拉狼吞虎咽,吃了足足十來盤羊肉,才滿足地癱倒下來。他半躺在一邊的沙發上,讓隱形仆役給他捏腿,有氣無力地哼哼:
“據說我們還要去……休息兩天,還要再拉上去……一直要折騰三個月半年這樣……說是,給土壤增加肥力,就靠我們了……”
靠你們?
靠你們人工引雷,給土壤固氮嗎?
格雷特腦補了一下,頓時覺得畫美不看。話說前世的時候,哪個國家發展化肥,不是靠大工業生產。要靠遍地立避雷針,引天雷給田地施加氮肥……
全世界人民,至少餓死一半。
“話說……你們有沒有人嘗試過,用別的法子生產氮肥?”
“你有法子?”
奧羅拉立刻從沙發上彈了起來,雙眼亮晶晶的,直盯著格雷特看。從浴缸里爬出來,又大吃了一頓火鍋,蒸得紅撲撲的面頰,顏色刷地加深了一層,簡直快要燒了起來:
“奧秘在上,你可千萬要有法子啊!那鬼地方我再也不想去了!讓我蹲在農田邊上劈三個月的田地,不如讓我去死!”
死是大概不會去死的,難受是真的難受的。主要是,讓這些塑能系法師去引雷固氮,不如讓他們把化肥工業肝出來——
話說工業制氮到底該怎么制造來著?
印象中最早的法子是哈伯制氮法,就是德國在一戰前被逼得不行了,要資源沒資源要啥沒啥,哈伯那個化學強人弄出來的……所以細節是啥?
書本上肯定沒學過,但是平時的擴展閱讀、老師的隨口講述、同學們的聊天顯擺知識面、病人的口嗨,應該,總有一樣提到過吧?
格雷特一點一點地搜索記憶。好像是把氮氣和氫氣,在600度高溫、200個大氣壓下混合,就能生成合成氨。
至于怎么弄出大量的純凈氫氣,又怎么弄出大量的純凈氮氣,還要把空氣中的氧氣除掉,這個,他就比較茫然了。仿佛,好像,氫氣和氮氣反應,還需要有啥催化劑的?
是什么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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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在查資料,多大的閃電可以在土壤中產生多少氮肥,查了三篇論文和N篇無關論文都沒查到
然后,在高中化學題庫里查到了……
(哭著跑掉了)
然后施肥前后含氮量的差別,是另外一篇測土壤含氮量的論文里抄的。但是種小麥的土和種水稻的土,含氮量肯定不同,在此不對數據準確性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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