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圖圍困,攻打,拔除奧斯坦德城的王國軍倒了大霉。
王國軍和六連城的軍隊匯合以后,終于可以取得補給。當然,鑒于海上不太能走,陸地上要繞大圈,這樣的補給么……
也就剛夠他們立住營寨,發動不算太猛烈,也不算太敷衍的攻勢。
沒辦法,一大批補給被扣在奧斯坦德城里,以卡萊亞斯城為首,六連城的城主和大主教老爺們,是不會自掏腰包,給王國軍補齊的!
給供一批基礎物資,夠幾天吃喝就行了,還想要更多的,那,奧斯坦德城里都有,請君自取
弗朗明戈公爵是真的沒辦法。事到如今,哪怕他不想打,也得做出個打仗的樣子來。
最起碼,光輝圣城的人快要到了,他不能在圣城使者到達當天,立刻就被綁上火刑架啊!
“如果我要上火刑架,我就先把你們干掉!”弗朗明戈公爵在軍帳中大聲咆哮。他身后,一位15級的天騎士踏步上前,默默握劍,睥睨四方:
那個意思非常明確,真要大開殺戒,干掉這些人,他,公爵家族的最高戰力,就是物理保證!
天騎士出場,還是很有威懾力的。天騎士和普通騎士的重要區別就是,可以不依靠任何特殊功法,特殊法術裝備,做到長久滯空。也就是說……
你逃啊,你逃啊,天騎士飛在天空當中,分分鐘找到你、干掉你!
強大的武力威懾之下,那些原本想逃、想嘩變的將士,捏著鼻子,老老實實干活。磨洋工可以,出工不出力可以,想不干活,想跑,做夢!
沒辦法,王國軍只好展開陣型,半包圍住奧斯坦德城,開始試探性進攻。
劃過湖泊,越過溝渠,深一腳淺一腳地踏過沼澤(還在沼澤里淹死了幾個人)。終于到達城外,然后,劈頭就挨了一棒:
這兒什么時候冒出來一條壕溝?
壕溝里面,什么時候藏了那么多人?!
壕溝后面還有一排堡壘,堡壘的孔洞里面,寒光凜冽,射出一排煉金強弩……
弗朗明戈公爵丟下千把具尸體,狼狽而逃。只留下藏在堡壘里的死靈法師,舉起望遠鏡,遠遠地對著尸體流口水:
尸體啊!
尸體啊!
那么多尸體啊!
可惜距離實在太遠,不能全部撈回來,撈回來了也沒法即時處理、大批運回……
空間袋的容量是有限的!
哎,感覺損失了一個億!心好痛
進不能進,退也不能退,弗朗明戈公爵就只能整頓軍隊,在城外擺出包圍態勢。今天打一下,明天打一下,每天盼著光輝圣城的大隊人馬到場,如干旱之望云霓……
光輝圣城,光輝圣城吵得天翻地覆。教宗高高在上,一言不發,大裁判長、圣騎士團團長也不發話,下面的七八位樞機主教乒乒乓乓,把桌子拍得一片山響。
而最激動的還不是他們,而是一群滿面怒氣的苦修士。一手按桌,一手指向前方,指尖都快要戳到裁判所的人鼻子上:
“動武動武動武!成天就知道動武!不管是尼德蘭人,還是奧斯坦德人,絕大部分都是神的羔羊!揮屠刀向羔羊,你們是何等居心!”
“大災之年,神的子民過不下去,本來就是要大開倉儲,極力賑濟,來收攏百姓的信仰和感激!現在好了,不但不賑濟,還要動兵,一動兵就要有消耗,一有消耗就要搜刮!”
“這個……閣下……”裁判所的一位黑衣樞機滿臉賠笑:
“您行走在圣城,看到的多是光輝直接籠罩下的百姓,或許沒見過那群尼德蘭人有多狡猾……他們心里只認錢,只認財富,只要給他們錢,把靈魂賣給魔鬼都肯……”
“呸!”另一位苦修士當場啐了他一臉:
“說得好像誰沒見過一樣!別說尼德蘭,黑門半島,新大陸,連肯特王國我都走遍了!尼維斯城我都進去過幾回!”
他伸出手掌,左右翻轉,把右手殘缺的兩根指頭捅到黑衣樞機面前:
“最底層的百姓都是一樣的,誰給他們食物,他們就感謝誰,誰在大災面前讓他們活下去,他們就信仰誰!看看這是什么?嗯,這是什么?”
幾個裁判所的黑衣樞機對了個眼神,誰也不敢吭聲。
這位苦修士原本也是裁判所出身,在一次執行任務中身受重傷,墜落荒野,被兩個新大陸土著發現。他自知必死,用最后的力量為一名土著治了傷,當場昏死過去。
不料那幾個土著知恩圖報,拼死把他背出荒野,背到部落。這位苦修士在土著部落養了一個冬天,每天向土著們宣揚光輝之主,為他們治療,指點他們訓練,指點他們辨認藥材……
終于,感化得他們歸于主的榮光,自己也大徹大悟,離開裁判所,轉為苦修士。從此
一件麻衣,一根木杖,走遍山山水水,為貧苦百姓們治療、講道。
三十年時間,從8級牧師,一口氣進階到了18級。速度壓過了裁判所內的所有同期天才,眼看著,就能接過人間圣徒的衣缽,踏足傳奇境界。
而這兩根指頭,就是在那次任務當中失去的。哪怕他已經掌握了再生神術,仍然不肯讓手指復原,說是要永遠銘記主給他的啟示。
這樣的虔誠,這樣的功績,讓黑衣樞機們真的不敢隨便和他頂撞。一位坐在后排的樞機剛小聲說了一句:
“可是叛逆確實是要鎮壓的——”
“是誰把他們逼反的?!”八指苦修士立刻扭過頭去,對準說話的那人:
“搜刮來的油水,一小半用來打仗,一大半進了誰的口袋,你們這些人都清楚!——薩拉孔,你在阿維利亞郊外,是不是多了一個莊園?”
“你血口噴人!”
“我只看結果!”
苦修士長老,人間圣徒卡尼諾閣下沉著臉坐在桌邊,臉色比教宗黑了至少兩個色號。教宗不得不輕咳一聲,緩緩開口:
“大敵當前,現在不是追究這些事的時候。今天我們要討論的是:第一,對尼德蘭的策略,是否需要調整?”
“需要!”
“不需要!”
幾條嗓子同時回答,隨即,長桌兩側,互相怒目而視。教宗頓了頓手里的木杖:
“一個一個慢慢說。——說需要的,為什么需要?”
他目光一掠,坐在卡尼諾長老下首的一位苦修士微微欠身,向上座行禮。他輕聲開口,聲音如歌如詠,讓人沉醉:
“光輝所照之處,都是光輝之主的子民。作為牧守者,我們應當善盡職責,帶領他們到豐美的草場,給他們以清潔的飲水,為他們趕走狼和毒蛇。除非他們逃離草場,否則,不要無故鞭打他們。”
“可他們已經被毒蛇引誘了。”長桌對面,一位黑衣教士冷冷道。苦修士眼皮也不抬一下:
“神的羔羊是軟弱的,所以,才需要我們這些牧羊人。但是,要是用對待餓狼和毒蛇的手段,去對待那些羔羊,無異于逼著他們長出堅硬的角和蹄子,甚至,把他們趕到魔鬼手中。”
“神的子民是教會的根基所在。”另一位身披金邊白袍,上面多有繡紋的教士,跟著開口:
“我一開始贊同用雷霆手段,是認為在短期之內,可以驅除羔羊中潛藏的魔鬼。但是現在,神的子民,受難太多了……應該接納他們,撫慰他們,引領他們重新歸于正道。”
“如果他們不曾反叛,我也贊同重新接納他們。但是,尼德蘭人已經舉起了叛旗,公開倒向了異端和異教徒。主的雷霆和鋒刃,是必須要擊打到叛逆者身上的!”
“主說:我看這城里全是污穢,這城里的人民,悖逆行邪。我當降下烈火和硫磺,清洗這座城市。”教宗念誦著經典,緩緩下了定論:
“有苦難,有痛楚,可以來教堂祈禱,可以向神禱告。但是,公然舉起叛旗,甚至勾結異教徒、包容異端,這就是對主的大不敬。光輝在上,不可能容納這些人。”
“光輝在上。”
“光輝在上!”
圣職者們低頭應和。即便是苦修士長老,也微微低下頭去,捻動著手中一串木頭念珠。只動嘴,不出聲。教宗續道:
“第二個議題,對于布洛林王國中部那些貴族的要求,教廷應該采取什么態度?”
“讓主的歸于主,讓國王的歸于國王。”這一次,倒是圣騎士團的團長,沉聲開口:
“圣城只關心對神的信仰,不插手人間的紛擾。只要那些貴族虔誠于光輝之主,他們想要地上的權勢,那就是國王和貴族們之間的事情。”
教宗微微垂下眼簾,不點頭,也不搖頭。大裁判長立刻道:
“可是這時候,他們要謀求地上的權勢,等于截斷王國軍的后路!”
“這就是第三個問題了——對于奧斯坦德城的反叛,以及大神術陣的受損,教廷應該采取怎樣的策略?”
一陣難堪的沉默。
公然舉起叛旗的奧斯坦德,那自然是應該動用雷霆手段,全力剿滅的;但是,光輝圣劍一擊無功,接下來,就要動用更強的圣力了。
而圣力,要么來源于光輝圣城派出的強者,和攜帶的圣器;要么,來源于當地信徒的祈禱和支持……
而當地信徒的祈禱,又很大程度上,要看當地領主的臉色。領主,布洛林王國中部的貴族們,正串聯在一起,想要獲取更多的權勢——成立王國,或者,半獨立于布洛林……
“我建議,派遣兩到三位金袍大主教,攜帶高階圣器,發動神罰。”
“我建議派遣大軍。對面有高階魔法師插手,神罰如果一擊不中,或者在釋放神術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