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特坐在飛毯上向前飛馳。
格雷特坐在拴于牛角上飄動的飛毯上向前飛馳。
格雷特坐在兩頭狂奔的野牛中間,兩側各拴在一根牛角上,幾乎拉直的飛毯上向前飛馳。
之前兩頭魔牛流淚的時候,格雷特胸口熱血一涌,瞬間就答應了去看看。答應完了才后悔:
我怎么這么沖動?
之前想好不去的!
“格雷特……你真該把那個發網一直扣在臉上……”
身后,賽瑞拉幽幽地嘆氣。
呃,原來這兩頭魔牛低頭、流淚的時候,已經無聲無息,發動了精神類技能啊……
就是不知道是刻意發動的,還是他們的天然技能,情緒激動到某一程度就發動的?或者,只是下意識地情緒傳遞?
不管怎樣,話既然說出了口,就要一諾千金。于是,格雷特就乘上飛毯,奔馳而去。身外扣著一個流線型的力場屏障,屁股下面墊著一個漂浮碟,手里還抱著一個漂浮碟。
手里的漂浮碟上,二三十只培養皿零零散散擺放,每個上面都倒扣著防風、防寒、隔熱的力場屏障:
有些加了黑暗術用來遮光,有些沒加,黑白交錯,搞得像是個五子棋現場似的……
之所以要搞得這么復雜,是因為格雷特既需要人(野牛)帶路去野牛王那里,又需要在路上抓緊時間做實驗,要搭建一個穩定的實驗平臺。
而養細菌這種活兒,要用什么培養基、酸度堿度、什么溫度濕度、是不是要光照?
抱歉,格雷特啥都不曉得。他以前是臨床方向,不是科研方向,沒養過細菌,毫無經驗。
就算養過,面對完全不認識的細菌,也得慢慢探索著來不是。
嗯,各種培養基放好,菌株點好劃好,溫度試探著調節一下,蓋子蓋好。然后,開始大力出奇跡:
生·長·術!
“怎么樣怎么樣?”
賽瑞拉從他肩膀上探頭過來看。格雷特閉著眼睛,努力感應了一下,指向右邊的培養皿:
“這邊長得不好……”
這一輪是要測試致病菌對哪種抗生素敏感。格雷特手里一共只有兩種抗生素,一波全扔了上去:左手邊,青霉素,右手邊,鏈霉素。
左前方的培養基里,添加了微量青霉素溶液,左后方的培養基上,是致病菌和青霉菌聯合種植;右前方的培養基,添加鏈霉素,右后方,致病菌和鏈霉菌聯合種植。
也許專門養細菌的人來,還能做到更好。但是,格雷特已經盡力了……
“這怎么區別啊?”
賽瑞拉扒拉著一堆培養皿,一個一個掀開來看。目前看來,添加青霉素的致病菌生長旺盛,添加鏈霉素的致病菌長得有氣無力,一望而知;
至于直接添加了青霉菌和鏈霉菌的,只能說,在生長神術大力出奇跡的前提下,兩者都長得蓬蓬勃勃。
很好,很有精神!
格雷特:“……你看,青霉菌和致病菌,大家是擠在一起生長的,你擠我,我擠你,說明都在搶地盤;但是鏈霉菌這里,邊上很明顯地空出一塊空地對不對?致病菌都不往它那里長……”
“啊!所以說,這種致病菌怕鏈霉素,不怕青霉素!”賽瑞拉雙眼閃亮亮的:
“到時候,我們只要給每頭牛都打一針鏈霉素,就能把他們救回來了!”
“哪有那么簡單……”
格雷特苦笑。他來到新大陸,帶了5000支鏈霉素——所謂5000支,是以人類的用藥量算。然而考慮到體重差距,這5000支用在野牛身上,最多能治500頭牛吧?
當然,他還帶了鏈霉素生產線。但是,別說鏈霉素生產線的生產能力,就算是要弄那么多注射器,給那些野牛一個一個注射進去……
格雷特光是想一想,就覺得頭暈目眩。
飛毯颼颼,牛蹄隆隆。格雷特連續做了五輪實驗,終于躺倒在飛毯上,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提高聲音:
“哎,那兩位金鷹戰士!”
“來了!”
金翅拍打,一對燦爛的羽翼收斂,左側的金鷹戰士小心飛近,踮著腳虛虛站在飛毯角落。這次去野牛那里,格雷特帶了兩個金鷹戰士在身邊,既撐排場,又可以傳信。
至于那個尼爾卡女蛇,反正已經不能動用力量了,交待紅隼酋長看好她,就可以了……
有之前的沖突,有賽瑞拉小露一手,表演了老鷹抓小雞——不,精靈抓老鷹,這兩位金鷹戰士不說服服帖帖,至少面子上還過得去。
這會兒格雷特喊人,只喊了一聲,立刻就有一個人飛落下來,聽候吩咐。
“坐,坐。”格雷特伸手虛讓一讓。那位金鷹戰士卻不敢坐,等格雷特讓到第三遍,才在他推過來的漂浮碟上盤腿坐了,躬身道:
“神子大人,有什么吩咐?”
“沒事,就聊聊。”格雷特仰頭微笑一笑:
“野牛……我不是說野牛部族,是說野牛王所在的族群,有多少野牛?從紅隼部族過去,到疫病少女占據的地盤前方,大概有多少野牛?我們要跑幾天才能到?”
“這……”金鷹戰士遲疑了一下。格雷特下方,拉著飛毯拼命奔跑的兩頭魔牛,長長地了一聲。
格雷特:你別叫,你叫也沒用!你叫我也聽不懂你的話!
你的叫聲,很顯然,已經在通曉語言翻譯的范圍之外了!
“如果是我們全力飛翔的話,大概一天就能飛過。”金鷹戰士一邊努力思索一邊回答:
“至于這兩頭魔牛么,比我們飛得要慢多了,至少也得兩天吧?要說有多少野牛……嗯……”
說到這里,眉頭又打了一個結。下方的魔牛忽然又了一聲,金鷹戰士眼睛一亮,指向遠處:
“您看!那邊有一大群野牛!野牛王的族群,大概能有這個的……的……一百倍大吧?”
格雷特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先是坐著看,再是站著看,最后,把懷里的漂浮碟推給賽瑞拉看著,自己飛起來看:
好家伙,那下面哪里是一群野牛,分明是一片閃光的黑色河流。起起伏伏,或分或合,向前慢慢流淌。那巨大的頭部,那駝峰般高聳的肩膀,那蓬松而閃光的長毛……
格雷特飛快地數了一下……一二三四,不對,這樣數的話效率太低。再加上牛只跑來跑去,怕是一天都數不完。
他手一揮,無聲幻影的線條拉出,把下方的野牛群劃成九宮格,再劃成10乘10的方格,再劃成20乘20……
微積分計數法之韓信點兵!
快速統計下來,光這一群野牛,就至少能有上千頭。野牛王統治的族群,如果有這一百倍大,就得有十萬頭;再加上接受它庇護,卻不屬于它統治的族群……
格雷特摸著自己空間裝備里,僅僅有5000支的鏈霉素,為自己的儲備深深感到憂慮。
兩位金鷹戰士估計有誤。他們說的兩天,指的是白天奔跑,晚上休息的兩天;然而兩頭魔牛擔心族群,居然日夜兼程,奮力奔跑。
不吃草,偶爾喝水,不睡覺,只花了一天一夜時間,就趕到了魔牛王的所在地。老遠,老遠,格雷特就被吸引了注意力:
好大一座山啊!
一座黑色的,發亮的山丘。比起這一路見到的普通野牛,肩高至少要高出兩倍,身長也長出了至少兩倍,站在野牛群中,比周圍的野牛高了也能有三分之一。
頭頂上的一對白色彎角,反射著陽光,刺得格雷特瞇起了眼睛。
老遠老遠,拖著飛毯的兩頭魔牛就開始大聲嚷嚷,像是在給族群報信。長一聲短一聲的低音炮,震得格雷特不但耳朵嗡嗡作響,連心臟都勃勃亂跳。
他堵耳朵,不行;在身邊設下力場墻壁,不行;最后索性一發狠,音波障壁環繞飛毯,上下左右裹了個結實,這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呼……舒服了……”
“可是你這樣,就聽不見它們在說什么了呀!”
賽瑞拉笑嘻嘻地戳戳他。格雷特攤手:
“我為什么要聽見?真到了需要溝通的時候,它會來找我的吧?”
溝通的對象果然來了。前方緩坡上,魔牛們左右移動,裂開一條大道,魔牛王“白角”緩步走下。
第一步,大地震動,第二步,冰雪裂開,第三步,野草蓬蓬勃勃,快速生長……
這黑色的,小山一樣的魔獸來到格雷特等人面前,低下頭,垂下牛角。即便如此放低姿態,他的視線,依然和坐在飛毯上的格雷特平齊,鼻息咻咻,一大團云霧似的噴出來:
“尊敬的雷神之子,瘟疫之主,感謝您來到我們的族群。我的孩子們正面臨疫病少女的攻擊,您能否奪取她的力量,把她趕回她原來的地盤?”
格雷特:“……”我不是這樣干活的!這里有誤會!不是,你聽我說!
他在“跳下飛毯,站在地上和對方交流,顯得比較鄭重”和“就坐在飛毯上說話”之間猶豫了一瞬間。最后,還是選擇了實際效果,舉起一根試管:
“尊敬的白角王,我帶來了一種藥物,有可能幫助您的族民……可以帶我去看看您病倒的同胞嗎?”
“當然。”白角王高高地“哞”了一聲。拴著飛毯的兩根繩子立刻斷裂,他身邊下來兩頭野牛,晃動牛角,各自纏上一根繩子:
“請跟我來!”
野牛狂奔,飛毯前飄。不到10分鐘,格雷特就看到了大堆大堆的野牛,委頓在地,半死不活。他遲疑地摸了摸試管:
按理說,這玩意兒的注射量,應該是毫克/公斤體重換算的。所以現在,誰來告訴我,這些野牛體重能有多少?
曹沖稱象,難道我今天要稱野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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