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氣氛尷尬地僵住了。格雷特直覺,面前的金鷹戰士整個人僵了一僵,連背后淡金色的羽翼,顏色都跟著一黯:
他絕不承認這是他自己的原因!
一定是太陽落山了!
“這個……尊敬的……唔……”
格雷特雙眼一瞪。金鷹戰士打了個哆嗦,已經到了舌尖的“瘟疫之主”打了個轉,立刻改口:
“尊敬的神子大人,我們這次過來,是為了與您并肩作戰,消滅疫病少女的力量。至于送還林恩大人,這個,來的時候并沒有人通知我們,我們也沒有權利決定……”
“之前的契約是,我和你們并肩作戰,消滅疫病少女,你們送還林恩。”格雷特臉色一沉。他負手向前,緩緩走了兩步,逼視對方——呃,有點尷尬,畢竟對方比他高了半個頭:
“怎么,現在敵人已經消滅了,就不打算把人送回來了?難道要我帶著他們——”
他舉起手臂,用力一揮。遠處枝頭上,一只紅隼高高地啼鳴了一聲,如在應和。紅隼之后,黑豹咆哮,水聲嘩嘩,野牛的哞哞聲此起彼伏:
“來到雄鷹之國,當面向你們要人嗎?”
說到這里,手握橡木杖,又向前踏了一步。杖頭上,古藤小鳥跳來跳去,撲扇翅膀。每一扇動,巨大的陰影,就從金鷹戰士們頭上掠過;
而格雷特肩膀上,銀白色的小貓,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甩甩尾巴,舉起爪子仔細地舔了一遍,又抬高爪子去洗臉。肉墊掠過,柔韌的胡須彎曲一下,當場炸出兩道銀色的電弧。
“當然不是!”金鷹戰士們神色凝重。領頭的那一位雙手交叉在胸口,微微欠身,恭敬回答:
“尊敬的神子大人,請您放心,我們會盡快將今天戰爭的結果,與您的要求傳回國內。以您的地位,特拉托阿尼,金鷹首領和女蛇,一定會親自過問。”
格雷特微微點頭,卻也沒有表示“到此為止”,而是不出聲地盯著為首的金鷹戰士看。那位金鷹戰士低頭想了一想,賠笑道:
“尊敬的神子大人,經過一天的戰斗,我們消耗非常劇烈,需要等明天日出、太陽灑上我們羽翼的時候,才能溝通我們的神靈。”
說著反手指了指背上的羽翼,果然那淡金色羽翼有氣無力地垂著,金光幾乎淺到沒有。見格雷特點點頭,他跟著試探道:
“今天晚上,我們能否向您了解一下,您掌握的瘟疫權能,以便更好地催促特拉托阿尼做出決定?”
格雷特聽到權能兩個字就頭痛。他真的不想再做瘟疫之主了……真的,差點兒被這偽劣神格吞掉……
但是沒辦法,目前為止,瘟疫相關,是他殺傷力最強、威脅性最大的手段。格雷特緊了一緊手里的橡木杖,眉眼低垂:
“我和疫病少女不同。我只想把這種力量,用于遏制瘟疫,讓人民免受疾病之苦。我并不想,把這種力量,用于大面積散播瘟疫——”
說完頓了一頓,抬起眼,逐一和面前的六位金鷹戰士對視。聲音清清淡淡,卻額外加強了語氣,一字一頓:
“除·非·必·要。”
語氣里的寒意凍得人心底一顫。領頭的金鷹戰士趕緊深深低頭:
“是的,是的,我們相信神子大人的仁慈,不會無緣無故殺戮平民。但是,我們想知道,如果對于敵人,比如說白鬼,您能發揮出多大的力量?——這對我們非常重要……”
想讓我給光輝教廷的人傳染瘟疫嗎?
格雷特疲憊地嘆了口氣。不,就算那是敵人,格雷特寧可把他們燒死,炸死,斷絕他們背后的山路,讓他們困死在山里,也并不想直接一把瘟疫扔下去:
這太違背他的道德觀了。他辛苦研習醫術,不是為了用瘟疫殺人的!
但是,有些能力可以不用,不代表可以沒有。比如蘑菇蛋,你可以簽協議,反復簽協議,變著花樣簽協議,表明你絕不首先使用蘑菇蛋——
但你如果手里沒有,那么對不起,大國博弈就不帶你玩,你就得坐在桌子底下,老老實實聽招呼,老老實實交保護費……
他微微挑了一下眉毛:
“想知道我的力量嗎?是不是還想讓我找個對手試一試,看看一次能讓多少人病倒,病到什么程度?”
“不敢不敢。”金鷹戰士趕緊欠身,然而嘴上說著“不敢”,眼睛卻偷偷地向格雷特斜后方瞟去:
您和他們這么熟了,能不能,能不能找幾個人來試驗一下?
戰士的生命固然可貴,但是平民什么的,反正也不太值錢……
格雷特活活給他氣笑了。哦,自己人的命是命,別人的命就不是命了?
還要我搭上面子,去找別的部族的人當實驗品,憑什么?
“我想,進犯雄鷹之國的白鬼,絕大部分,也都是武士和巫祭對吧?”他噙著一點淡淡的笑容,視線轉動,逐個掃過六位金鷹戰士:
“就算把那些賣苦力、伺候老爺們的普通人干掉,仍然打不斷他們的攻勢。所以……你們既然想看,不如讓你們帶來的戰士過來試試?”
這樣的話,回去報告,也能更直觀一些不是么。那一群白鷹戰士,親身體驗過了,人人都能作為證人?
幾位金鷹戰士對看一眼。說真的,林恩放不放,他們真的不太在乎,反正也不是關在他們手里。但盡可能收集資料,卻是他們的任務之一:
如果神子大人的力量比較強,又沒有強到可以動搖雄鷹之國,不妨和他好好談談。付出一定代價,讓他一起對付白鬼,這邊承諾打完了再放人?
當然,作戰期間,那位林恩大人,他們肯定會當作上賓對待,這個沒問題,半點問題都沒有!
為了這個目標,付出幾位白鷹戰士作為試驗品,也沒什么大問題。反正看瘟疫之主的性格,他最多也就是讓人病一病,不會直接讓人死的……
“既然大人這么說了,我們就叫麾下的戰士過來。”為首的金鷹戰士低頭行禮,倒退三步,隨即吹響了鷹哨。
很快,一片撲簌簌羽翼聲響,白鷹戰士的翅膀,密密麻麻遮蔽了天空。
“大人,請——”
格雷特冷笑。你們還真舍得啊?麾下的中階戰士,八級、九級的戰士,真的肯拿來給我當試驗品?
那么,既然你們誠心誠意地要求了——
我就讓你們病上這么一病吧!
他手握橡木杖,踏步向前。垂目凝神,勾動冥想世界里的法術模型,再鎖定記憶中的各種致病菌。一個個名稱,一組組描述,挨個從腦海中劃過——
橡木杖驀然前指,低聲叱喝:
“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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