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個小時的冥想。
八個小時的比對。
格雷特終于從咒法系七環魔法再生術,和死靈系八環魔法克隆術當中,比對出來了一坨……一坨……
一坨他也不曉得是什么玩意。
總之,這是兩個魔法都有的共同部分,所以可以視為,用于激發兩個魔法共有效果的,就是這些構型了?
格雷特把這坨玩意兒刻錄到晶片里,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直接用精神力激發,來看看效果,那肯定是不行的:
如同符篆一般由符頭、符身、符膽和符腳構成,一個完整的法術構型,也有鎖定部分、激發部分、動力部分和效果部分等種種結構。
越是高階的法術,這些部分越是復雜,還需要許多結構把它們串聯起來。但是再怎么復雜,基本點是不會變的:
各個部分的基礎構型區別很大,比如動力部分和激發部分,一眼就能認出來它們不一樣。
而格雷特拆出來的這一坨,看上去,幾大塊構型都不完整,明顯是就算激發,也一定不會激發成功的……
激發不成功,要弄明白它們是干什么的,就只能靠猜了。格雷特休整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精神抖擻地栽進了書堆里:
哎呀,相比要搞明白每一個結構是干什么的,把可疑的結構拆出來,再帶著目的去搜尋,效率要高的多啦!
格雷特埋首書堆,發揮前世圖書館查資料、網上翻論文的本事,啃完一本又是一本。一口氣啃了五天,把書房里鋪得滿桌滿地都是書冊,看什么東西,都能看出法術構型的模樣。
第五天下午,他頂著一頭清潔術過度而有些枯澀的頭發,搖搖晃晃鉆出來。腳步虛浮,目光發直,喃喃道:
“我大致有想法了……我要找長老……長老在哪兒……”
“長老在這里。”法希姆長老沒好氣地閃出來,一抬手,一股清澹的草香就卷了上去。然后,就看見格雷特眼皮耷拉,搖搖晃晃,一頭往地上倒。
“做個研究而已,用得著這么拼?看這兩個眼圈黑得……好好睡一覺吧你!”
法希姆長老悠然抬一抬手,地上的青草自動長起,刷刷刷刷,織成軟墊把人托住。然后,草葉蠕動,一浪一浪地,將人送進房間,直接丟到了床上。
這草香寧心安神,效果比催眠術還厲害了不少。格雷特足足睡了一天一夜,醒來的時候,感覺天也藍了,草也綠了,舉目四望,花草樹木的紋路都清晰了不少。
嗯,勞逸結合果然是有道理的……
睡足以后,抱著一大本記錄冊,和記錄晶片找到法希姆長老的時候,格雷特的思路也清晰了許多。他在長老面前攤開記錄冊,激發晶片里的光影,開始講解:
“首先,我對比了再生術和普通的治療術。和治療重傷、治療致命傷相比,再生術能夠復生已經失去的肢體或內臟,那么,一定有某個法術構型來實現這一點——”
法希姆長老饒有興趣地看著他。這個想法,他早已有之,而且也做過相當多的研究,想要把這個法術優化。所以,這個小家伙,又有什么新的主意?
嗯,暫且不打斷他,讓他說……
“根據我的實驗,治療重傷、治療致命傷的法術原理,除了維持病人生命體征之外,主要是促進傷口愈合——以促進細胞分裂、長合的方式。”
格雷特釋放出一片一片的光影,都是他釋放治療術,同時在顯微鏡下觀察傷口變化的記錄。從光影中可以看見,細胞蠕動,分裂,長大成熟,然后再蠕動,再分裂……
“而向失去肢體的兔子釋放治療重傷或治療致命傷,得到的結果,只會是血管封閉,骨髓腔封閉,皮膚長合包裹傷口。”
格雷特慢慢地說著。法希姆長老的臉色一下子嚴肅起來:
沒錯,就是這樣。這就是為什么,對于對于失去肢體的戰士,想要讓他們的肢體重新長合,甚至要讓他們離斷的肢體接續上去,只能使用再生術:
其他的治療術,哪怕是普通治療術中最高階的治療致命傷,也不具備這樣的功能。
“所以我想,再生術當中,一定有什么法術構型,可以引導普通的細胞,生長成施法者需要的模樣。”格雷特慢慢地說:
“而再生術和治療致命傷相比,多出了以下這些法術構型。”
法希姆長老掃了一眼,澹定點頭。如果格雷特不自己研究,而來問他的話,他也會直接給出資料:
畢竟,單純比對法術構型,又不算難,他早就做過。難度在于,要確定哪個構型是干什么的——而他的研究,卡在這一步卡了十年,最后也沒卡出個結果來。
但是,他之前的研究,并沒有動用顯微鏡,來觀察細胞的狀態——
格雷特隨手一揮,他投射出來的光影當中,忽然滅掉了一大片。最后,只剩下七片或大或小的光影,仍然堅持懸立在房間里:
“而這些法術構型當中,和克隆術重復的,主要有七個模塊。”
他眨眨眼,在法希姆長老的臉色,因為聽到死靈法術而變得僵硬之前,飛快地說了下去:
“因為再生術和克隆術,都有基于一部分血肉,生長出不存在的部位的功能,我猜測,我需要的功能,就在這當中。”
“……所以你要怎么樣?”
格雷特甜蜜蜜地笑了起來。
“長老,我想嘗試一下,把這些模塊一個一個,從再生術里拆出來,然后做針對性測試。但是您知道的,我才13級,七環的再生術我還沒掌握……”
還沒掌握,就想修改,就想測試。這是還沒學會走路,就急著想要飛奔?
如果格雷特是自己的學生,法希姆長老一定噴他一臉,罰他抄寫再生術的法術卷軸一百遍啊一百遍,然后再把這個法術好好學會。
然而,在之前一系列的研究當中,格雷特已經證明了他自己的能力。此時此刻,在長老眼里,格雷特更像是一個平等的研究者,而不是一個學生后輩。
所以,長老把批評的話咽了回去,聽格雷特繼續說:
“我就想請您看一下,拆掉一個兩個模塊以后,這個法術模型要怎么架構,才不會出問題,才能安全釋放……”
“你啊!”
法希姆長老終于忍不住,抬手卷出一縷輕風,敲了一下小家伙的腦袋。對法術構架拼拼拆拆,這是一個專門的學問,拆不好,法術回路接駁不暢,施法的時候分分鐘反噬:
這種拼拆本身,就非常考驗功底。高階法師們,許多都是在拼、拆、炸、反噬的循環當中,積累經驗,學會如何改進法術的。
而格雷特,眼看著是不肯自己磨煉,打算把這份危險的活,直接丟給他了?
“要是我不答應呢?”
“那我就只好自己試了……但是長老,我才13級,又沒經驗……這個研究,早一天出來,就能造福更多人……你幫我這一次,我肯定好好學習,以后絕不偷懶……”
七環法術失敗的反噬,對于13級法師來說,確實非常嚴重,運氣不好,一次就能損傷根基。法希姆長老無奈地長嘆一聲:
“算了算了,幫你這次。——來,你打算怎么嘗試?”
格雷特雙眼立刻閃亮。
“這個嘛,我們到實驗室再說……”
實驗室里,已經準備好了厚厚的一份實驗記錄表格。格雷特翻開第一頁:
“首先去除一號構型。準備好這個版本的再生術,預備施法……”
長老微微凝神,冥想。一路走過來,他在翡翠夢境當中,已經做了幾次模擬,調整好了這個法術模型。此刻,向格雷特點點頭,示意自己已經準備好了——
然后,他就看見格雷特抓出一只兔子,手起刀落,卡察切掉了一條兔腿,把斷了腿的兔子送到他面前。
長老:“……”
一號版本。
失敗。
兔腿末端根本不長。格雷特緊急補了一個治療致命傷,才搶回那只兔子的小命。
二號版本。
失敗。
兔腿末端長出了一個肉球,沒有肉,也沒有骨頭。
三號版本。
失敗。
兔腿末端倒是在長,但是只有一條筆直的腿,沒能長出正確的關節。
四號版本。
失敗……
法希姆長老耐著性子,一遍一遍施法,一遍一遍看著格雷特折磨兔子。施一次法,換一只兔子;再施一次法,再換一只兔子。
很快,實驗室里,就堆滿了各種奇形怪狀的兔子,和一條一條堆在那里鮮血淋漓的兔子腿。法希姆長老的眉頭皺得越來越緊,格雷特的目光,卻是越來越亮:
“快了,快了……”
他感覺,自己距離目標越來越近了!
找出那個關鍵的法術構型,那個關鍵的,促使細胞正確分化的法術構型!
然后,把它用在造血干細胞上,就是造血術的真諦!
七個構型,去掉一個、兩個……直到七個全部去掉,不同搭配,一共需要嘗試多少次來的?
“哎,格雷特,今天吃兔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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