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九環死靈法師登島?”
這個提案一公布出來,聽到的精靈們有一個算一個,大搖其頭。
哪怕是和格雷特相處時間最長、對他最寬容的法希姆長老,想到要讓一個九環死靈法師踏上永聚島,都下意識地動了動肩膀,感覺背上有蟲子在爬:
“就沒有別的方案了嗎?死靈法師……唔,不到萬不得已,最好還是不要……”
而女王則有更多的擔心。克隆術釋放一次,至少需要被克隆對象的一塊肉,一寸見方;
這么一塊肉,在整個軀體上占的比例雖然不大,但也絕對不小。尤其是,大王子被封印多年,近乎皮包骨頭,要解開封印,從他身上取下這么一塊肉……
當娘的只要一想到,就覺得心口疼痛。哪怕這塊肉是從自己心臟剜出來的,也好過,從兒子的身上切下。
“還是拜托幾位傳奇過去吧……請死靈法師,畢竟,畢竟……”
格雷特滿臉遺憾地嘆了口氣。真可惜,如果有幾具——哪怕一具克隆身體可以解剖,對研究病情、制定手術方案,會有非常大的幫助。
ct也好,核磁也好,哪怕是心血管造影,相比直接解剖而言,都有點隔靴搔癢……
但是不管怎樣,病人家屬的意愿還是最重要的。既然精靈們做了決定,格雷特也只能蹲等老師到來。在此期間,盡量完善前期研究:
比如說,啃完那一大堆一大堆,極其繁復的治療記錄。兩百多年啊!
兩百多年份的!一個患者的治療記錄!
而且里面多的是八環,九環,傳奇級別的治療手段,封印方法,每次治療過后相關的反饋……
他才是個14級的小法師啊!精靈文,有些特別難的,古老的法術字符,他還要一邊查,一邊努力理解啊!
還有比如說,研究怎樣在解開封印的短暫時間內,盡快完善檢查,同時,盡量少地傷害到大王子的身體?
比如說,如果真的是他想的情況,該怎么治?
法術治療?
或者手術治療?
法洛四聯癥他沒治過啊!
真的沒治過!
這東西是心胸外科的至高挑戰,哪怕心胸外,也需要極其熟練的成手醫生,緊密配合的團隊,以及強大的體外循環團隊支持!
所以,他還是想想,怎么用魔法能達成治療效果吧……手術什么的,他真的沒信心……
格雷特以前所未有的熱忱,一頭扎進了書堆里。
至少至少,等老師到達,把核磁搓出來,搞明白大王子病情的時候,他得有個看起來靠譜的治療方案!
千里迢迢把老師折騰過來一趟,他要是敢說“其實我還是沒什么好法子”,信不信老師揍他一頓?
同樣壓力山大的還有拜爾博大法師。格雷特進階的時候,他沒能重啟永恒之井,導致永聚島迷鎖能量不足,已經覺得非常抱歉;
這下老師真的要來了,等老師過來,一看到他還沒做出成果,進度卡在永遠的“大概還得半年……”
信不信老師揍他一頓?
而且他年長,等級高,抗揍。老師舍不得揍小格雷特,揍起他們幾個年長的弟子來,那是從來不留情面的!
拜爾博大法師也扎進了研究室里,加班加班再加班。礦石放著不動,也會產生巨大能量的原理,他已經弄明白了;
那種能產生放射性的元素,要多少濃度才能緩慢燃燒,而不是爆炸,他也弄明白了;
如何將緩慢燃燒的力量引導出去,給法陣供能,來引導下面的火山力量,他和永聚島的施法者們,終于總結出了一套行之有效的方案;
現在就差一個關鍵環節,這些緩慢燃燒的力量要怎么控制?
怎么讓它該增強的時候增強,該減弱的時候減弱,需要停下來的時候,能快速停下來?
難啊,難啊。
拜爾博大法師一把一把地薅著頭發,砰砰砰砰,在書桌上不停地磕腦袋。就差一點了,差一點就能成功了,可他就是抓不住那個契機——
師兄弟兩個各有各的忙,各有各的愁。
像是快要開學,在家里被嘮叨得暴躁,寒假作業卻還沒做完的小學生似的,既盼雷霆之主能快點過來,又盼他過來得盡量慢些。
可是,不管他們怎么期盼,載著傳奇長老的飛舟,都從永聚島起飛,穿云破霧,徑直沖向東北方向的天空。
飛越大洋,飛越新大陸,再飛越一片新的洋面,終于,載著雷霆之主回返——
這一天,格雷特縮著脖子,被薅到了海邊的飛舟碼頭上,和大師兄站在一起。
除了大師兄之外,迎接飛舟的,還有愛瑪特大長老,法希姆長老,一位來自王室的傳奇長老,以及代表女王的諾瑞爾公主——
空中云浪翻涌,一艘身形修長,展開一對碧綠翅膀的巨船,破云而出,緩緩下降。
格雷特隨著眾人后退幾步,看著前面兩棵古樹瘋狂生長,織出一片碧綠色的平臺,隨時準備承接巨船;
看著那艘巨船用力拍打著翅膀,高度越來越低,速度越來越慢;
看著它輕輕地降落在古樹平臺上,點塵不驚,甚至連平臺的藤蔓都沒有向下彎曲;
看著艙門打開,一位年輕俊美的精靈緩步踏上甲板,轉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雷霆之主出現在甲板上,環顧四周,向周圍微微笑了一笑。
“老師!”
“老師!”
格雷特和拜爾博大法師凝神屏氣,微微欠身、低頭,目光垂落,做足了恭迎老師的禮節。然而一秒、兩秒、三秒……
并沒有聽到任何回應,當然,老師愛的巴掌,或者愛的閃電球,也沒有直接落到他們頭上。
格雷特懷著鬼胎,飛快一掃。只見歡迎的隊伍里,一個修長婀娜的身影,已經越眾而出,端端正正地站在雷霆之主面前。
白裙飄拂,鬢發上一朵水晶花輕輕閃耀,看向雷霆之主的眼神,幾乎是貪婪地粘在他身上。
而他們的老師,在這一刻,眼里似乎也沒有了旁人。至少,他們師兄弟兩個,老師貌似真的沒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