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默爾大公爵和他手底下的治療者們痛并快樂著。
慘叫著,哀嚎著,但是,實驗進度,也極其快速地推進著。驚奇的呼聲不停傳來:
“血管里真的出現鈣化斑塊了!”
“是的,這一只也出現鈣化斑塊了!用氯化鈣紗布包裹主動脈真的有用!”
“我這一只也有鈣化斑了!就是好容易死啊……切掉3/4個腎臟,不,切掉一又四分之三個腎臟,真的太容易養死了……”
“大公爵閣下!大公爵閣下!我們把血管鈣化的老鼠養出來了,接下來……”
明白,接下來就是我的任務了對吧?
是我要用血族的能力,去感受這些血管,控制這些血管,然后,嘗試讓這些血管恢復軟化、恢復彈性,讓這上面討厭的玩意兒消失掉對吧?
大公爵滿腹怨念地看著他面前的任務。一排,十只,有氣無力、老態龍鐘、不怎么愛動彈的老鼠。
嗯,這一只是腹主動脈上有鈣化斑塊,這一只是心臟附近的血管有鈣化斑塊,這一只是頸動脈附近……這一只,很多很多地方都有……
“大公爵閣下,您不用看資料就知道啊?”幫忙跑腿的年輕治療師驚奇道。瑞默爾大公爵傲然哼了一聲:
“這還用看?!”
開玩笑,血族的能力,讓他對每一只老鼠,甚至面前每一個人體內的血流了如指掌。就這幫人往他面前一站,誰的血厚,誰的血甜,誰的血有豐厚的靈魂香氣……
他不用等這些家伙流血,靠本能就感應得出來!
至于這些老鼠……
血液流過血管的時候,在哪里急速,在哪里緩慢,在哪里遇到阻礙,哪里有血流拂過堅硬斑塊的沙沙聲。他不用刻意就能聽見,不,不是聽見,是感覺到,半分也不會差的!
“閣下,需要我們幫忙嗎?”
“不用!”瑞默爾大公爵臉色一板,心情瞬間又差了點兒。幫忙?幫什么忙?
看我怎么喝老鼠血嗎?
怎么嚼老鼠血管?
絕不!
我,偉大的血族大公爵,決不能被人看到吃老鼠!!!
“你們還在這里愣著干什么?血管鈣化老鼠養出來多少只了?實驗記錄都寫好了嗎?實驗規律總結出來了嗎?
這些老鼠和兔子,被這樣處理過,為什么會血管鈣化,弄明白了嗎?——什么都沒有?那還不快去!”
一聲怒吼,實驗員們抱頭鼠竄。夭壽了,大公爵暴走了……
不管他是因為最近喝血喝少了便秘,還是因為看我們不順眼想要找個人打一頓,總之,這段時間,離他越遠越好……
所有人狼狽滾出辦公室,瑞默爾大公爵深深吸了口氣,挪過來一只老鼠。那只可憐的灰褐色老鼠在他面前縮成一團,連抖都不敢發抖,努力裝作自己并不存在。
大公爵先是凝神,再是緊盯,最后閉上眼睛,用精神力、用本能,仔仔細細探查了那只老鼠一遍……
感覺還是有點朦朧。對那只老鼠體內細微的血管、對血管的斑塊,特別是,對斑塊到底要怎么清除,怎么發動力量才能去掉,他的感覺,還是不怎么準確……
或者先試試看?
發動一次能力,不行的話再親手觸摸血管……反正血管鈣化的老鼠多得很,死一只不心疼……
這樣想著,瑞默爾大公爵還是有點猶豫。無論如何,這些玩意兒也是他的團隊,辛辛苦苦,沒日沒夜,干了好幾個月干出來的——之前失敗的時間還不算。
為了自己不想親手觸摸血管,就浪費一只?
算了,還是浪費吧。萬一這次能成呢?能成的話,就不算浪費了;不能成的話,后面會浪費的多了去了,也不差這一只……
這樣想著,大公爵面前“噗”的一聲,傳出類似水袋被撐破的爆響。大老鼠猛地一僵,像是想要掙扎一下,卻又軟軟癱倒。大公爵嘆息著搖了搖頭:
思路不對,剛剛用力過猛,血管應該是被弄破了。那可是大動脈啊……一弄破,瞬間一肚子的血,死起來飛快,一分鐘都不要就能死得挺了。
救都沒法救。
看來還是要親手觸摸一下血管啊……
大公爵無聲地嘆息了一下。然后,也不見他如何動作,那只老鼠的腹部自然裂開,血水如墻,向兩邊分立,而一根鮮紅的血管則是自行撕破腹膜,從臟器間高高昂起了頭。
大公爵蒼白的手指觸了上去。那根血管便自動纏繞在他指尖,摩挲著他的指腹,越收越緊。
先是刮擦了好一會兒,然后,外壁分開,硬塊斑斑的血管內壁蠕動著張開,吞沒了他的指尖。
這副景象,被其他人看到,怕是要駭得魂飛魄散。大公爵卻眉目不動,只是雙眼似閉非閉,安靜感受著指尖的觸感。
片刻之后,他指尖涌起一片紅光,仿佛有迷離的血霧動指尖飄出,滲入那些血管當中。無聲無息地,血管膨脹,扭曲,忽張忽縮,又有粉末簌簌落下:
“咦,扯破了……好像太粗暴了,這個思路不行……鈣化的部分磨掉了,血管也直接破了,并沒有恢復彈性和柔軟……”
“再試試別的法子……”
又是一片紅光涌起,裹住一段新的血管。再次膨脹,再次扭曲,然后,“噗”的一聲輕響,整段血管化為粉末,散落一桌。
“還是不行……光是觸摸和感受,還是了解得太少了……難道真的要嘗一嘗嗎……”
那是老鼠啊!
是老鼠啊!
還只是一只普通老鼠!連魔獸都不是,連即將成為魔獸的準超凡野獸都不是!
他有多久沒吃過這么低級的玩意兒了……
大公爵心里吐槽著,還是堅定地一招手,又一只老鼠帶著籠子騰空而來。微微感應,老鼠腹部自行裂開,一段血管飛騰而出。
不吃,感應就不細致,感應不細致,創造新法術成功的可能性就低,法術成功可能性低,他的進階,就天曉得要拖到什么時候……
為了加深對血管、血液的認知,為了創造新的法術,為了依靠認知和創造進階,拼了!
血族對血液和血液組織的感應果然非同凡響,一根血管吃下去,朦朦朧朧的感應,果然變得清晰了一分。只不過,距離創造出新的法術,合適的法術,感覺還有很遠……
再吃一根!
再吃一根!
哎,這種用法術催促血管自己蹦出來的方法,感覺對血管總還是會有影響,會留下法術印痕。
想要感受到它原本的樣子,也許,最好不要用法術,而是直接把血管剖出來比較好?
但是,想起要拿著手術刀,仔仔細細,一只一只,去切這些老鼠,去挑出它們身上只有2毫米粗,1毫米粗,甚至頭發絲粗細的血管?
絕不!
那得有多煩啊!
他,血族大公爵,高貴的雙手,不是用來做這種事情的!
“來人!”
大公爵揚聲喊道。傳音術飛出,一個死靈法師飛快地沖了進來:
“閣下!您有何吩咐?”
“這些老鼠!這些血管鈣化的老鼠!全部,給我把鈣化的血管剖出來,送到我這里了!”
“是!閣下,您放心,我們盡快!——是要剖一條,送一條,還是全部剖出來以后,一起送進來?”
“你們看著辦吧!”
大公爵驕傲地仰起了頭。
事實證明,研究一門新法術,比大公爵想的要麻煩很多。第一天,八組血管送進房間,消失不見;
第二天,足足十組血管送進房間,仍然消失不見;
第三天……
“垃圾桶里都沒有啊!大公爵把這些血管弄到哪里去了?”
“就是就是!我也想知道啊!我還想拿一點去做解剖呢!全都消失不見了!”
“哪怕是解離術也能找到一點灰啊!灰都沒有了,到底拿去干嘛了?”
魔法師們竊竊私語。嗯,冥想室的隔絕作用還是很強的,在里面偷偷說幾句大公爵的壞話,不至于被他聽見,然后生氣了過來吸他們的血……
“不會是吃了吧?”
“不會是真的吃掉了吧?”
“我聽說血族了解獵物的終極手段就是吸血……吸一口血,就能知道獵物的信息,是什么種類,什么年齡,長得多大,鑒定術里的辨明血統就是從這里面來的……”
“所以他不會是弄不清楚這些血管的情況,干脆吃下去了事吧?好可惜,明明可以用解剖,可以用顯微鏡、甚至顯微電鏡觀察的……下次省一口給我多好呢!”
平常只容一人的冥想室里,擠進來三個死靈法師,一個咒法系治療師,外帶一個自然牧師。
大伙兒交頭接耳,眼神亂飄,腦補著血族大公爵躲在房間里,嘎吱嘎吱,偷偷嚼老鼠血管的樣子。哎,怎么這么可笑呢……
“大家都把臉繃住啊!出了這間房間,就不許議論這個事情,連想也不許想!”
“這些高階血族,哪怕不刻意發動偵測思想,也很容易知道我們在想什么的!”
“胡思亂想被他發現了,他發怒咬人,可別說我們事先沒警告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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