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爾博……
拜爾博傳奇……
烈陽之冕閣下……
為了自己來治病的事兒,居然出動一位傳奇,親自過來接人……
大熊阿爾伯雷只覺得胸口滾燙。是的,烈陽之冕閣下是小格雷特的師兄,都是雷霆之主門下的弟子,關系可能挺好……
但是,那也是傳奇,不是嗎?
一位傳奇,肯看在小格雷特的面子上,親自深入邊境過來接他,那是不是意味著,小格雷特對他們的態度開始軟化了,開始當成家人,當成親人看待了?
“別想太多。”裹住他們,飛快向前的透明力場中,忽然響起了拜爾博傳奇的聲音。
在擦過力場的渦流,和力場尾部劇烈燃燒的火焰聲中,那聲音清清淡淡,卻是每一個字都異常分明:
“小格雷特不知道你們來。他也沒提過想去白狼領那邊。只是……如果你死掉,他可能會不開心的。所以,我就順手幫一把,如此而已。”
話里有點兒善意,更多的是冷淡戒備,以及劃清界限的提醒——大熊阿爾伯雷人老成精,自然聽得出這個。
尤其是,被裹在一位傳奇的力場當中,他就算膽子再大,也要識相一點:
“我知道了。到了尼維斯,我報不報名字,報什么名字,都聽從議會的安排,不會刻意提起我的真實身份。”
“嗯。”
拜爾博低低應了一聲,隨即陷入沉默。阿爾伯雷也不好發問,只能垂著眼睛,默默感知身邊的傳奇力場,間或回頭向來路看一眼——
在那里,翻騰的烈焰和蘑菇一樣的紅黑色云團猶未平息。云團邊上,又多了一層皎潔的白光,好像為它鑲了一層銀邊,又好像在竭力抵御那些東西的擴張。
光輝教廷,來的是什么人?
15級?18級?……這么大的動靜,會有傳奇趕來嗎?
會有傳奇,對白狼領動手嗎?
可惜烈陽之冕閣下并沒有搭理他。傳奇法師端正地坐在力場護罩前端,脊背挺得筆直,雙手放松地落在膝蓋上,十指不停地變幻著動作。
隨著他的動作,力場護罩外層,仿佛一直有小小的形狀變化,而力場護罩后方的光焰,顏色、大小、凝聚的程度,和尾焰噴發的方向,好像也在一直調整……
總之,隨著這些調整,飛行中的力場護罩,速度忽快忽慢,一會兒升高、一會兒降低,一會兒又有些微的顛簸。
大熊阿爾伯雷彎著腰桿,學傳奇法師的樣子,盤膝坐在那個放倒的圓柱形力場當中。
他看著力場護罩向前的尖端一會兒變成水滴形,一會兒變成正圓,一會兒又長出尖尖的長刺,觀察了好半天,只能廢然嘆口氣:
魔法師的世界我們不懂……
所以,要把論文寫得普通人都能看懂,是多么難得的能力啊。小格雷特的論文就是這樣,每一篇,雖然充斥著大堆大堆的術語,卻是連他這樣的騎士都能看明白:
這個法術,能治療哪些疾病,對哪些病人比較有好處……感覺每一篇論文,都是在發出呼喚:
來啊,來啊,有這種癥狀的病人,都過來啊,我們這里能治好你!
……說起來,這個力場,飛行速度有多快啊?看腳下大地、海洋、船只、島嶼倒退的速度,今天半夜,最晚明天早上,就能到尼維斯了吧?
大熊阿爾伯雷的估計,還是有點小看了傳奇的速度。拜爾博傳奇開著他一直在改版,幾個小時都沒消停的力場護罩,飛出了從未有過的高速——
乘著海風,追趕著夕陽,還沒到凌晨,就把人送到了尼維斯。然后,力場尾部光焰消失,護罩變形、升高,展開成一座小房子的樣子。
順風而下,緩緩飄落。這邊剛一落地,那邊,一隊佩戴特殊標志的魔法師,已經駕馭著半虛半實的馬車飛空而下,趕到兩人面前:
“尊敬的……”
“人我送到了,你們安排。”拜爾博傳奇向身邊一指,閃身就走,離開得又快又干脆。小師弟的法師塔還沒完工呢!永恒之井還在趕進度呢!
大熊阿爾伯雷被閃在原地,眼睜睜看著傳奇法師的身影一閃而逝,無影無蹤。駕馭飛天馬車的魔法師們已經趕了上來:
“阿斯坎大人?請上車,這邊走……”
大熊先生在荒郊野外連趕了幾天路,這是第一天睡到了上面有屋頂、四周有墻壁,高床軟枕,盥洗室里有無限熱水的房子。
然而,他卻輾轉反側,在枕頭上折騰了一個通宵也沒有睡著。第二天被引去檢查的時候,頂著滿眼的紅血絲,被醫療分支的魔法師很是關心了一下:
“老先生,您可要注意調整狀態。……這個治療雖然沒有多少危險性,可您的指標如果太差,先生可能會暫時延后您的治療的……”
“先生?您說哪位?……為什么?”
對于大熊阿爾伯雷來說,治療延后一兩天不算什么,讓他延后一兩天看到孫子,那就另當別論了。
他緊趕慢趕,頂風冒雪拼死趕過來,到底是圖什么?難道僅僅是圖治好嗎?
——那他就不能等一等,等著議會培養出更多治療者,等著有治療者或者治療卷軸來到白狼領?
“先生?那當然是諾德馬克大法師啊。延后治療,是因為有很多人,一治好就急著突破。指標如果太差,強行突破的話,會有危險,所以會要求病人調養……”
其實只是格雷特的習慣作祟。前世的時候,只要是擇期手術,麻醉醫師的職責之一,就是評估病人情況:
病人指標太差,可能挺不過手術,麻醉醫師,絕不簽字放行!
但是給他干活的人不知道這些。特別是通天塔里干活的那些治療師,幫他負責預檢工作的咒法系魔法師們,更加不知道這些。
在他們的威脅之下,大熊阿爾伯雷只能好好吃、好好睡,認真調養了兩天,才帶著一份改善了不少的檢查記錄,坐到了格雷特面前。
“阿爾先生?請坐。”他眼睜睜地看著他從未見過、從未撫養過一天的孫子,翻了一頁資料,抬頭對他微笑:
“首先我要說明一下,這個法術的危險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