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轎?為什么會是鬼轎?
這個意外讓沈林原本理清一切的腦海徹底的亂成了一鍋粥。
鬼轎從出現開始就一直很安靜,雖然能夠感覺到那轎子內部藏著一只無比恐怖的厲鬼,可從頭到尾它都沒有任何動作。
這無疑給沈林造成了一種錯覺。
在他的感覺中,鬼轎可能是葑門村眾多厲鬼的一份子,也是沉睡的厲鬼之一。
半邊尸將整個村子化為鬼村,并用高層次的鬼域將其消失,在這個基礎上,鬼出殯每隔一個周期就會出殯一次,在葑門村東北方向的墳堆藏下一個村民,周而復始,用以鎮壓半邊尸。
半邊尸封禁村子讓厲鬼困死在葑門村,葑門村中被困死的鬼出殯又通過出殯下葬鎮壓半邊尸。
這是一個相當完美的厲鬼平衡。
就像鬼畫當中存在數只厲鬼,鬼郵局當中存在數只厲鬼,高層次的厲鬼鬼域當中總是困著數不清的厲鬼。
沈林原本以為鬼轎也是如此,可如今看來似乎不是。
這個詭異的轎子坐落在葑門村中,一開始沒有動作不是陷入沉睡,而是單純的沒有觸發規律。
面前的狀況讓人不安,沈林的臉色陰沉,趙子良的嘶吼還在繼續。
屋漏偏逢連夜雨,他們剛剛重啟鬼出殯就遇到了這樣的事。
咬了咬牙,沈林打算做些什么。
鬼出殯不能停,再停下會發生什么誰也不知道,能不能再次重啟誰也不知道。
這只鬼是維持葑門村平衡的關鍵,不能出現差錯。
下一秒,沈林的鬼域瞬間張開。
一股刺骨的陰寒從四面八方傳來,沈林明顯感覺到有什么東西硬闖入他的鬼域當中,那一刻,他清晰地聽到了轎子晃動的“嘎吱嘎吱”聲。
是那頂鬼轎?還是轎子里的鬼?
沈林晃動的身影伴隨著紅光一閃直接到了隊伍的最前方,他清晰地看到那詭異的轎子以一個十分奇特的振幅晃動著,伴隨著輕微的搖擺鬼轎之上的簾子也有了些微波瀾。
透過那簾子的縫隙,沈林似乎看到了什么。
那是一雙眼睛,一雙很難形容的眼睛,滿是眼白的雙眼中有道道黑色的紋路蔓延,展現出的是猶如死寂一般的荒蕪。
刺骨,恐懼。
那一切讓人汗然。
只是那一眼就好像讓沈林預見了一切恐怖的發生。
他剛想轉移眼神,卻感覺到眼球內泛起一絲絲疼痛,那股疼痛來得很快,快到讓人措手不及。
不肖幾秒,那股刺痛從眼球開始,隨即炸裂,蔓延到周身各處。
那股刺痛由內而外,由淺到深,仿佛要從身體內部將沈林撕裂。
詭異,冰冷,無法理解的力量。
鬼相就像是感應到了威脅,一股遠超以往的光芒將沈林包裹。
腦海中鬼當鋪那猶如洪鐘大呂的音樂聲更甚。
趙子良兩人幾乎是眼睜睜的看著沈林突然抽搐倒地,嘴里含糊不清的嗚咽著什么,他的眼角與鼻腔內不受控制的流淌出猩紅的血液,整個人的模樣兒十分恐怖。
威脅的來臨讓兩人想做些什么,可剛打算動手就感覺到手里的燈籠傳來了冰冷徹骨的氣息,這讓他們躊躇。
一陣陰風吹過,倒地的沈林狼狽的站了起來,狠狠的咳嗽幾聲,血沫伴隨著咳嗽聲飛濺。
“艸!”
鬼當鋪的保護,鬼相的掙扎。
他幾乎是拼了命才抗下這一擊,如果有半分差錯他已經死無全尸,這轎子里的東西恐怖到讓人無法想象。
原本透過鬼當鋪鎮壓縫隙齜牙咧嘴的鬼相如今都有些萎靡,那轎子里的鬼對其造成影響直接讓鬼相陷入了沉寂。
沈林低著頭不敢再看向轎子的方向,他的腦海中只有恐懼。
這玩意讓他想到了鬼指路與打更鬼,恐怖級別或許不及那兩個,可也相差不遠。
沈林簡直想破口大罵,葑門村當年究竟發生了什么,怎么會出現這樣的鬼東西。
透過那層縫隙,沈林在黑暗中勉強窺見了里面的情況。
那是一個腐朽的老者,頭戴一個方方正正的帽子,身穿血紅色的長袍,袍子上一條栩栩如生的蟒蛇環繞,腳底下一雙黑靴,他端坐在轎子當中,四平八穩,就像一個無比威嚴的富家老爺。
更讓沈林驚懼的是,那厲鬼的模樣十分眼熟。
如果他沒看錯,那只鬼的模樣與戴鶴鳴的三叔公有七分相似。
這種發現讓沈林為之一顫,他有了一些不好的預感。
這有兩種可能。
三叔公就是這只鬼。
這只鬼與三叔公有著直接的聯系。
前者不大可能,當時的葑門村還沒開啟,平衡還沒打破。
沈林覺得后者的幾率較大,這只鬼可能跟三叔公存在某種血緣關系,有可能是直系親屬。
等等,直系親屬?
這可能是一只前代馭鬼者的殘留!沈林的瞳孔猛的放大,他意識到了什么。
葑門村中曾經有一個無比強大的前代馭鬼者,正是眼前轎中的厲鬼,這只鬼生前可能會追溯到三叔公的爺爺輩或者伯父輩。
民國時期,或者民國晚期。
不過看眼前這種情況,這個馭鬼者大概率因為無法壓制厲鬼復蘇已經死亡。
思緒到了這里,沈林的恐懼越發無法遏止。
他意識到自己可能犯了一個很大的邏輯錯誤。
沒有任何現象表明葑門村的恐怖是由于半邊尸引發的,半邊尸演化鬼村是為了封印厲鬼。
普通的厲鬼根本不用這么大陣仗,費盡心機設計出這種厲鬼平衡來進行封禁。
或許是當年轎中的鬼預感到了自己的復蘇,為了避免禍及后代,他設計出了這一出。
亦或者是他的復蘇已經無法控制,于是索性邀請朋友或者其他馭鬼者進行封禁。
都有可能。
沈林逐漸理清了事情的脈絡,葑門村的一切仿佛正在對他緩緩打開。
數十年前大概是那一代馭鬼者的最后時期,那個馭鬼者或者大限將至,或者遭遇了什么意外,總之他的厲鬼已經無法控制,在厲鬼的影響下,他開始屠戮整個葑門村。
在這個過程中,可能是他早先布置的后手啟動,亦或者是其他的馭鬼者出動。
他們以半邊尸為核心,將整個村子拖入了深層次鬼域,以此來困住這頂鬼轎,又引來鬼出殯設置鬼墳,周期性的下葬來困住半邊尸。
半邊尸的深層次鬼域困住了鬼轎與其他厲鬼,被困住的鬼出殯又困住了半邊尸,就像一個反復循環的死結。
達成了一個奇妙的厲鬼平衡的局面。
只要這個環的任何一個環節不出問題,那么葑門村或許會永久的陷落在深層次鬼域當中無法現實,這些厲鬼也就將永遠沉淪。
而沈林等人的闖入就像是一顆石子闖入了精密的儀器當中,導致了這個完美閉環的卡殼。
也導致了鬼出殯的停下,間接導致了葑門村恐怖的蘇醒。
鬼當鋪早就料到了這一切么?沈林的面色難看。
他早就料到了葑門村的恐怖會無法想象,可沒想到現實情況復雜到了這個地步。
環環相扣的局面只要他們動搖了任何一個環節都會使整個鬼村的恐怖重現于世。
這讓沈林不禁在想鬼當鋪究竟要什么,它就像在刻意的驅使自己去開啟這些恐怖。
出殯的隊伍再次停下,趙子良與賀天雄拿著燈籠的雙手有些顫抖,為鬼引靈不是那么簡單,他們無時無刻的都在抵御侵蝕。
沈林顯然意識到了這一點,看了看眼前的鬼轎,這東西的恐怖無法想象,不能正面硬抗。
“繞路,這東西很恐怖,正面剛我們沒有勝算。”沈林咬牙。
繞路會承擔一定的風險,鬼出殯停滯了太久,他們的速度又慢,繞路會大大延長鬼出殯到達的時間。
如果錯過了下葬的時機,半邊尸復蘇,這一切就徹底無法挽回。
“從哪兒繞啊。”趙子良開口問。
“房屋中間,有小路,我們穿插過去。”沈林言道。
與鬼轎正面硬抗幾乎不可能,他們很可能會全軍覆沒,這時候承擔這點風險不算什么,他們還有機會。
趙子良與賀天雄點頭,開始緩慢轉向朝著住宅的方向前進。
一步,兩步,三步。什么都沒有發生。
這讓他們的心頭定了不少,兩人再次前進。
沈林的鬼域保持著張開的架勢,這有助于他時刻探知附近的情況。
也就在那一瞬,他似乎感覺到了鬼域的撕裂,有什么東西近乎于蠻橫的闖入,無視了他的鬼域,并離開。
沈林的雙眼一瞪,像是預料到了什么。
他略帶渴求的抬頭看向鬼轎的位置,祈禱那只鬼還在。
葑門村的正中央,一片微風吹過,不帶走任何一點東西。
那里,光禿禿的一片,什么也沒有。
鬼轎消失了!
再看隊伍行進的正前方,一個漆黑的轎子前后開門,穩穩當當的坐落在那里。
不是鬼轎又是什么?
沈林的牙幾乎都要咬碎了。
事情進入了最不想看到的局面,他們似乎觸犯了什么了不得的規律,這頂鬼轎纏上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