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校驚現!萌娃喇叭喊話找爸爸,背后的溫情故事引發熱議!”
“緊急求助!害自身也學校尋父,你的轉發或許能幫他找到家。”
“校園尋親:孩童深夜利用學校廣播系統尋找父親下落。”
“我的爸爸你在哪?你能聽到我的呼喚嗎?點擊轉發,幫幫他。”
深夜,只要是正在觀看手機或電腦或電視等一系列可以通訊設備的人,無一例外接收到了類似的消息,一夜之間,沈林這個名字和他的形象以無法想象的病毒式營銷方式正在擴散。
昏暗的燈光下,李樂平眼窩深陷,在手機上剛剛彈出的消息讓他感覺到一股莫名的寒意。
那是一種莫名的詭異感,就像是有什么東西能在試圖悄然入侵他的記憶,那些畫面,那些聲音,不屬于他,如今卻在試圖強行闖入他的腦海。
越來越多的畫面在腦海中閃爍,莫名的危機感讓屬于自身的靈異力量在忍不住試圖入侵、碰撞。
那一刻,李樂平像是看到了無數個記憶編織而成的密密麻麻的大網,他像是置身在一個巨大的記憶碎片場,每個人的記憶都在相互碰撞、交融,有什么東西將這一切串聯起來了,目之所及,李樂平所見的小半個城市都陷入了這樣一種詭異而恐怖的氛圍中。
更讓人感覺到驚悚的是,除了他,似乎目前還沒人察覺這一切。
有什么恐怖的東西正在悄然復蘇,腦海中一閃而逝的畫面讓李樂平成功捕捉到了沈林的影子。
來自記憶的入侵么,李樂平無端端想到了幾次與沈林的碰面,幾天前,類似這樣的情況他也遭遇過,只不過因為自身的厲鬼問題迫在眉睫,李樂平利用遺忘的力量將自己在這個世界忘卻過后,就再也沒有理會。
可目前來看,沈林這一次遭遇的麻煩似乎不小,極有可能是對方那只恐怖的厲鬼已經徹底復蘇,在這么下去,這個世界會有不小的麻煩。
李樂平沒打算理會,這個世界的麻煩本身就不少,他也沒打算改變什么,感慨一句已經是頂天,剩下的為求自保而已。
正想著,手里的手機無端端的亮屏,在看到屏幕上備注王教授三個字的來電后,李樂平瞇了瞇眼。
“不太對,關于沈林的信息傳播似乎有額問題,許多沒有看到消息的人也開始突然有了陌生的記憶,且這種情況已經開始擴散。”
監控組的人發現了異常,甚至有人深夜驚醒無端端開始說著沈林的名字,這幾乎不可能,可偏偏發生了。
“記憶的感染性么?沈林因此受益的同時,厲鬼同樣在因此受益,且因為規律的傳播太過普及,這只鬼已經開始不受控制。”
“沈林或許已經死了,現在利用沈林這個名字傳播規律的,或許是鬼。”
“不對,情況還沒那么糟糕,這或許是沈林自身厲鬼即將徹底復蘇的征兆,他或許是在用其他的方式在試圖駕馭厲鬼,要繼續嗎?賭出來的是沈林,還是那只鬼?”
僅僅幾秒,數種可能性就在王小明的腦海里出現,這一切已經發生,現在哪怕中斷信息的傳播也沒意義,屬于厲鬼的規律已經開始讓很多人無端端的出現陌生的記憶。
“這就是伱們的計劃?”動靜鬧到這么大,秦明時不可能不知道,在耳麥中得到有關于沈林的信息開始鋪天蓋地的出現時,秦明時就意識到了什么。
他似乎被那個聰明的小子耍了,一剎那的惱怒過后就是冷笑。
沒關系,沒有人比他更明白陽安市在經歷什么,在革新會殘留的檔案中,鬼判的恐怖甚至很難用語言去描述。
除卻在民國三十八年末不知道發生的什么事件中,導致民國斷代,鬼判拼圖被拆分的恐怖,其他關于鬼判的記載無一例外都是兩個說法。
要么趕緊逃,要么安心等死,不存在第三種。
徒勞,都是徒勞,秦明時不介意這個場面鬧得再大一些,如果這些人發現他們拼盡全力過后不過一場空,那個畫面一定很美好。
“切。”蘇雍和啐了一口黑血,表情冷漠。
一對一單挑,他不怕秦明時,對方奈何不了他,可現在,革新會數十個馭鬼者與厲鬼的襲擊太過頻繁,他像是每一個動作都是必死規律的觸發,能夠撐到現在已經是奇跡。
馭鬼者總部已經有了動作,革新會真正的大麻煩很快會來,秦明時沒有心思在這里空耗了。
“滴答,滴答。”
像是指針轉動的聲音,時不時似乎還有擺鐘響起,伴隨著那鐘聲每一下的搖擺,四周革新會人群的身體就越詭異。
被蘇雍和入侵到即將崩潰的身體忽然靜止,他們的臉上浮現出驚恐的表情,緊接著,一股詭異的力量將他們鎖定,伴隨著滴答滴答的聲音在夜空中回蕩,每一個人都像是被抽離了靈魂。
這種抽離感沒有持續太久,很快,他們就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被拖入了某個詭異的狀態。
秦明時的冷笑聲在四周回蕩,此時此刻,他們最大的優勢就是人多,那他就要把這股優勢發揮到最大,壓倒對方。
革新會在場每一個人安全的狀態都被他所保存,隨時可以恢復。
別說對方本身就弱勢,哪怕強,也會在這種麻木的狀態下一次又一次的被拖垮。
一群無懼復蘇,無懼一切的馭鬼者,哪怕只是暫時,也和厲鬼沒有任何差別,在這種情況下,蘇雍和他們插翅難飛。
在四周一個個因為蘇雍和倒下的人又站起來的時候,張遠等人的目光就開始變得凝重,所有人都知道,最糟糕的狀況來了。
“數量太多,且他們有秦明時護著,哪怕對方被蘇哥拖得暫時脫不開身,也不是我們這幾個人能對付的。”張遠小聲說。
“趁他病,要他命,秦明時還在被蘇哥牽制,他的影響絕對還沒有那么大,趁還有一部分人沒完全恢復,干掉他們。”張遠發狠,已經顧不得自身的狀況,屬于倒霉鬼的靈異沿著何涂的鬼域精準的擴散到這些人身上。
鬼域的使用感很僵硬,對方那個鉗制鬼域的家伙還在,何涂每一次使用都要費很大的力氣,這對自身厲鬼的刺激相當大。
倒霉鬼的能力加身,不少還沒恢復的家伙,莫名的被四周已經死亡,徹底復蘇的革新會厲鬼給盯上,屬于厲鬼的襲擊開始到來。
一次干掉了三個,可沒意義,這三人的死亡直接讓革新會的人開始警惕了,在意識到是張遠等人出手的時候,很多革新會的人員第一時間拋棄了蘇雍和,開始襲擊張遠與何涂。
“真特么的是一口氣都不讓喘。”
鬼域在閃爍,何涂帶著張遠短時間挪移了一次,對方的限制一直在增加,現在他的控制范圍已經超不過這個房間。
更糟糕的是,面對十幾個馭鬼者,他們可能做什么都會觸發規律,他們不是蘇雍和,也不是沈林,普通的馭鬼者肉體凡胎中一下,可能都會死。
“你問錯人了,我沒辦法。遺忘的能力與記憶聽上去相似,可還是存在差別,我對沈林的現狀一無所知。哪怕知道,我也不會出手,一個能讓沈林狼狽到這個地步的厲鬼,我可沒興趣招惹。”李樂平回復的很直白,這跟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還存在一定差別,他說的很明白,總部隊長中能讓他注意的沒幾個,幾次跟沈林接觸李樂平都知道對方能力不俗,能讓沈林落到這個下場的厲鬼,恐怖程度無法想象,貿然招惹可能會死。
“我們的記憶都出現了問題,我在總部的檔案中查到了部分記載,這一切都源于陽安的某個事件,沈林被困其中,遭遇了一只很恐怖的鬼,這一切或許跟那里有關系。”王小明說道。
“那你此時此刻應該去陽安,找我沒什么意義。”李樂平道。
“十分鐘前,就近探查陽安的人員傳來訊息,陽安的封鎖似乎已經結束,那里的事件不知所蹤,沈林同樣不知所蹤。”
詭異的信息,讓李樂平皺了眉頭,能夠封鎖一個城市且把沈林困住的厲鬼,事件級別起碼到S,可現在,事件卻和沈林一起不知所蹤,這很反常。
“總部的想法是什么?”
“這是來自于一個叫孫云的孩子的計劃,關于沈林的記憶大面積消失很有可能是因為厲鬼,所以,他試圖通過讓人們記住沈林的形式來挽回這一切,他也確實做到了,關于沈林的事件傳播似乎觸發了某種規律,現在這種記憶在不受遏制的擴散。”
“你們希望讓我來阻止這一切?我不會參與。”李樂平直接拒絕。
他的狀態很不穩定,來自厲鬼的反常讓他如今連清醒的時間都很少,自身構建的厲鬼平衡正在經歷詭異的變化,他現在不能離開這里,否則體內的厲鬼隨時可能復蘇。
“他們的思路是對的,可方式是錯的,他人看到的新聞形成的記憶太過淺層,他們對于沈林的描述只停留在那個新聞,一個不完整的人甚至不構成組成記憶的鮮活條件,這些東西觸發厲鬼的規律或許夠了,可想要彌補沈林,還不夠。我懷疑沈林還活著,只是陷入了某種狀態里,現在一切的反常極有可能來自于他的厲鬼復蘇,這些來自表層記憶的擴散并沒有直接到達沈林那里,而是歸于某只鬼。如果現在關于沈林的一切都會給他幫助,那現在,我們需要開出一條讓這些東西抵達沈林的路。”
王小明的說法有些抽象,可李樂平聽懂了。
“你想怎么做?他現在很有可能即將或已經被厲鬼所吞噬,我們所做的一切也很可能都是無用功。”
“楊間曾問過我一個問題,他問我,意識是什么。”
“我當時回答他,意識就是記憶,記憶組成意識。”
“屬于沈林的記憶消失,同樣是他意識逐漸消失的過程,新聞傳播的那些記憶畢竟只是道聽途說,并不深刻,我們需要一些更麻煩的記憶,更真實的記憶去觸達他。”王小明言道。
“這不太可能,沈林本人不在這里,你無法創造出一個他本人不在,卻跟他本人有強關系的真實記憶。”李樂平言道。
“你覺得記憶是什么?”王小明在問。
“經歷?或者人生?”李樂平回答的模棱兩可,這種事一萬個人可能有一萬個答案,誰也沒法給出定論。
“是故事!”
“一葉障目這個故事你應該聽說過,一件事在一萬個人看到的情況下,因為細節的不同,角度的不同,可能會有一萬個版本,這些版本可能都與真實情況存在出入。甚至你應該聽說過,很多人在聚在一起回憶往事時,發現他們對同一件事的記憶完全不同。”
“那你說,這些記憶算什么?虛假?還是真實?”
“你想用一段虛假卻當事人認為真實的記憶湊成拼圖,順著目前正在擴散的厲鬼規律傳遞給沈林?”李樂平很快懂了王小明的意思。
“是,有辦法嗎?”這是個問句,可硬生生被王小明聊成了陳述句,他不像是在問問題,更像是在跟李樂平走流程,他當然知道李樂平能辦到。
陰冷一笑,李樂平回應。
“看來你的循循善誘就在等著我說出這句話,我聽說你對馳援大夏市的馭鬼者發出了懸賞令,報酬不低。”
“一件靈異物品,總部會安排人送給你,這件事對你來說很簡單,這個籌碼也不低,理解一下現在的情況,總部現在拿不出更多。”王小明言道。
“可以。”這件事對他來說,確實很簡單,李樂平不挑,一次輕微的動手能換來一件靈異物品,穩賺不虧。
至于怎么做?再簡單不過。
只需要把一個簡單的故事灌輸給某個人,再由他動手,屬于遺忘鬼的力量會讓對方忘掉這東西是一個故事,乃至講故事的這個過程。
之后,殘留在對方腦海里的一切,經歷大腦的修正,會演變為一個個生動的記憶。
大夏市,沈林曾經居住的別墅區,那樓梯盡頭虛掩著的房門忽然毫無征兆的開了。
平板鞋,牛仔褲,風衣,干練的發型。
以及那與沈林一般無二的那張臉!
冷如冰山的臉突然看向了某個方向,喃喃自語了一句。
“開始了。”
大夏市,安河小區,沈林曾經的房間。
伴隨著虛掩著的房門打開,同樣的身形出現不到兩秒,就消失不見。
那記憶深處的荒村世界,他在這里麻木的不知道等待了多久。
直到他恍然看到了村外的孩子,記憶中的孩子如此鮮活的出現在他面前,他的目光開始閃爍。
不,不一樣,孩子們轉過身的模樣十分恐怖,他們有的被削掉半個腦袋,有的下巴的肉已經腐爛,有的眼角像是有流不盡的血淚。
他看到了孫云,孫雨,陳思寧,以及陳默。
他看到了自己曾經寶貝的那個小丫頭流著血淚在含糊的叫爸爸。
她就像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求爸爸來救自己一樣。
那一刻,他像是看到了孩子們恐懼的向諸神祈禱,可無人回應。
那一刻,他像是看到了孩子們臨死前絕望的喊著爸爸,卻無人應答。
那一刻,他感覺到自己的大腦在共鳴,無數種復雜的情緒險些將他淹沒。
記憶的世界在震顫,賀夏的身影出現,想阻止,可卻在對方的目光中看到了曾經絕望的自己。
她溫柔的撫摸著他的臉,問。
“你覺得自己是誰?”
“不知道,可此時此刻我希望自己是沈林,我很痛苦自己沒有救他們。”
莞爾一笑,賀夏笑的很美,他如此說。
“那你為什么不是呢?你問了很多人,問了媽媽,問了我,問了路人,卻唯獨沒有問過自己。”
“你向無數人乞求過,從沒想到能回答這個問題的只有你自己。”
他的目光開始閃爍。
“在很早以前,有個道士老頭曾經教我,人這一生注定有很多問題想不明白。”
“我思故我在。”
“只要你認為是的,那就是真實的。”
“這里是沈林的記憶世界深處,也是你的記憶世界深處,你擁有他的一切。”
“不要去問任何人答案了。”
“現在,只要你認為是,那就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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