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啪嗒………”
書房之中,白楊抿了一口茶,然后手指有節奏在桌案之上敲擊了起來,而他神思則是在遙遠的卡門鎮,與塔圖姆一起看著街道之上那些詭異的如同鬼魂的東西。
迷霧之中,這些身著各個時代服飾的“人”在霧氣之中游蕩著,有人腦袋之上已經被開了一個巨大的窟窿,腦漿不斷滴落卻渾然不知;有人胸膛之上被巨大鋼筋貫穿,依舊恍若無事;甚至有人只有半截身子,鮮血不斷從身體之中流出,卻依舊在地面之上爬行著。
街道之上,如同百鬼夜行,流露著一種陰森恐怖的熱鬧。
“看上去這才是人死去的靈魂,真正鬼魂的樣子。”
白楊通過塔圖姆的視野看到這些東西之后,伴隨著敲擊聲,自語道。
鬼魂,這是兩個世界都有著的古老傳說,是傳說之中真正主宰身體的東西。
但是在白楊來到這個世界之后,即便是在亡途獵人給他的文件之中,他也從來沒有看到有關于鬼魂的記載,有的只是像是鬼魂的亡靈。
可現在白楊卻真正地看到了像是鬼魂一般的東西。
塔圖姆無法理解白楊為什么如此重視外面的詭異存在,那是因為他感受不到白楊感受到的感覺,這些詭異的存在給白楊的感覺,很像是那些他融入了亡靈的人們。
鬼魂?
亦或者是動了手腳的亡靈?
這讓白楊不禁懷疑是不是有著和他類似的存在制造了這些東西。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么就能夠解釋為什么老鎮長會認出這種方式了,這個老鎮長或許因為某種原因見識過這種手段,所以才可能認出。
不過………一切還要看能夠在小鎮里發現什么。
希伯來式的老舊房屋之中,即便是塔圖姆不理解黃昏組織那位的想法,他還是照做,因為他不敢去違背一個疑似復蘇神靈的存在,哪怕只是疑似,那也必然有著恐怖權柄與力量。
昏暗的燈光之下,塔圖姆緩緩轉過身子,目光掃過了眾人,所有與塔圖姆對視的居民都低下了頭。
而就在這個時候,老鎮長伯納爾德·利瓦伊忽然再次停止了無休止的呢喃,猛然坐起身來抬頭看向了塔圖姆,帶著歉意道:
“那位尊敬的神靈冕下又降下了神諭嗎,很抱歉,我失態了,很多時候到了那群怪物出現的時候,我沒有辦法控制自己。”
“無論是否降下神諭都不該你問。”塔圖姆冷聲道。
“是的,我錯了。”老鎮長伯納爾德·利瓦伊一副懺悔的樣子,讓塔圖姆根本弄不清他究竟是什么想法。
這個看起來不知深淺的老頭,看起來是真的瘋了,一會正常,一會又瘋瘋癲癲………塔圖姆轉頭看了一眼老鎮長伯納爾德·利瓦伊在心中暗道,然后他猶豫了片刻之后,對老鎮長伯納爾德·利瓦伊道:
“外面的東西抓捕起來會有危險嗎?”
老鎮長伯納爾德·利瓦伊從地面之上爬回到了桌案之上,像是已經能恢復了正常的模樣,搖了搖頭道:
“那不過是那些真正恐怖東西出現的預兆,你要想抓就抓,你的身后站著一位尊貴的神靈冕下,你有什么好怕的,神靈的光輝之下,所有的黑暗都會消弭殆盡。”
那位哪怕是神靈,也絕對不會是驅散黑暗的神靈,諸神的黃昏、光明的終結、永夜的黑暗這些詞語絕對不會是形容驅散黑暗的神靈,如果真的要用什么詞語形容那位,那也應該是黑暗、恐虐、死亡………塔圖姆一邊如此想到,一邊再次仔細地打量了一下老鎮長伯納爾德·利瓦伊。
他能夠感受到這老鎮長有些不對,應該不是凡人,但是究竟哪里有問題,塔圖姆卻又說不出,最終他不禁轉頭看向了小鎮居民巴菲特道:
“他一直這樣一會正常,一會瘋瘋癲癲的嗎?你們是怎么忍受這樣的一個家伙成為鎮長的?”
巴菲特被點到名字之后,身體不由害怕地顫抖起來,小心翼翼地道:“老鎮長平日都是很和藹的人,只有當每個月鬧起來的那幾天會比較嚴肅,而我從來沒有見過這個模樣的老鎮長。”
巴菲特對于今晚的鎮長其實是感受到恐懼,他在今晚的鎮長身上感受到的只有詭異,難以用言語形容的詭異。
“是不是人還不一定呢!”塔圖姆低聲自語了一句,轉頭對索羅斯道:“找個人抓一個外面的東西,注意要小心一些。”
索羅斯點了點頭,隨即選出一個黑山精英走了出去,這個人塔圖姆認識,叫做霍華德,五次升格的封神者。
在霍華德走出了屋子之后,黑山再次將門堵了起來,塔圖姆走到了窗戶旁邊,而艾麗卡也走了過來,她低聲在塔圖姆的耳邊道:
“你到底隱瞞我多少事情?你什么時候成了神靈的使者?”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我好像成為了神靈的使者………塔圖姆將目光看向了窗外的大霧,道:“這件事情知道不一定是什么好事,之后有空會告訴你的,你總不會想我在這個詭異的小鎮上給你解釋吧。”
“我等著你的解釋。”艾麗卡說完之后,便與塔圖姆一起看向了窗外的霍華德。
而這個時候,霍華德已經小心翼翼地走到了道路的中心,迷霧之中站在卡門小鎮的道路中心,霍華德能夠感受到迷霧之中似乎有著無數人在行走,甚至有人跟他擦肩而過。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因為霍華德分明什么也沒有看到,這種感覺讓他渾身上下的肌肉都緊繃起來。
但是霍華德依舊清晰地記得自己出來是想要做什么,他的目光緊緊盯著遠處迎面走來的身影,那是一個身著紅色裙子的女人,她逐漸朝著霍華德走來。
隨著距離靠近,霍華德看清楚了遠處紅裙女人,她像是死于一場戰爭,上半邊身子幾乎被全被劈開,肌肉整個外翻出來,可以清晰地看到內臟和肋骨。
盡管霍華德見過很多血腥至極的場景,但是當他看到的一個看上去死的不能再死女人走過的時候,心中還是有著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但是霍華德不知道的是,在塔圖姆等人的視野之中,數不清的人影從霍華德身邊穿過,可是霍華德卻像是看不到一樣,只是冷眼盯著一片空地。
這種詭異的感覺就像是霍華德跟他們處于不同的世界之中,看到了他們都看不到的東西,錯亂感讓人心中不禁生出惶恐的感覺。
“他在干什么?”艾麗卡蹙了蹙眉頭,輕啟朱紅色嘴唇道。
塔圖姆的眉頭也幾乎成了疙瘩,他看著遠處的霍華德道:“像是被幻術迷惑了。”
艾麗卡有些不安地道:“但是霍華德已經是五次升格了,連他都不能掙脫的幻境,那么我們也未必能夠掙脫。”
而就在這個時候,老鎮長伯納爾德·利瓦伊不知道什么時候從桌子旁邊走到了窗臺處,看了一眼遠處道:
“那不是幻境,只是你們看不到。”
說到這里,老鎮長伯納爾德·利瓦伊再次頓了頓,補充道:“他被盯上了,死定了。”
不是幻境,但是你們看不到………塔圖姆聽到這句話心中更加的不安起來,這種說法比幻境還讓人恐怖,感覺就像是普通人遇到了亡靈一般,詭異而恐怖。
艾麗卡忍不住地卡開口問道:“被什么東西盯上了”
老鎮長伯納爾德·利瓦伊面目嚴肅地道:“自然是那個房子之中的東西。”
那個房子之中的東西………塔圖姆聞言心中不禁升起一種不好的感覺,他瞬間將目光投向了遠處的霍華德,而此時霍華德已經像是準備要動手了,但是他的身前依舊空無一物。
霍華德看起來很是傻,就像是要和空氣決戰一般,但是塔圖姆等人卻一點也不覺得好笑,甚至覺得手心之中有著冷汗。
最恐怖的不是強大的敵人,而是未知。
希伯來式的房屋之中,此時安靜的嚇人,所有人都注視著霍華德。
而在霍華德的視野之中,那個紅色衣服的女人已經來到了他的身邊,霍華德甚至可以看到對方臉上蠕動的蛆蟲,就在這個時候他瞬間伸手按了過去。
這是抓亡靈的手法,霍華德曾經有段時間便在南羅洋之上隨著麥肯抓捕過亡靈,他也算是抓捕亡靈的老手。
這一擊穩準狠。
但是霍華德下一刻卻陡然露出驚恐的表情,那種感覺就像是看到了難以想象的畫面。
而在塔圖姆等人的視野之中,霍華德整個人在那瞬間像是被什么無形的東西拖拽著,他奮力的掙扎著,整個臉色幾乎憋成了朱紅色,但是他卻怎么怎么也掙脫不了,被在混凝土的道路之上、霧氣之中被一點點拖遠。
在霧氣將整個人籠罩起來之后,霍華德的身上隱約可以看到有鮮血噴涌而出,這一瞬間,霍華德剎那之間失去了反抗之力,被全部拖入了大霧之中。
整個過程幾乎看不到什么像樣的掙扎。
塔圖姆不禁轉過頭看向了老鎮長伯納爾德·利瓦伊,面色沉重地道:“那房子之中究竟有著什么東西?”
老鎮長伯納爾德·利瓦伊沉默了一下道:“我說過,我不能說。”
塔圖姆聞言緊緊盯著老鎮長的雙眼道:“但是你知道里頭有什么對嗎?”
老鎮長伯納爾德·利瓦伊頓了頓之后,最終緩緩開口道:“知道。”
房屋之中陷入了詭異的寂靜之中,塔圖姆看著那眼窩都已經凹陷下去的老鎮長伯納爾德·利瓦伊,頓了頓道:
“你是人嗎?”
巴菲特此時都已經徹底愣住了,這位黑山的領頭人竟然直接質疑老鎮長不是人,老鎮長已經在卡門鎮當過四十年的鎮長,怎么可能不是人,他只是可能刺激受多了,有些瘋癲罷了。
但是巴菲特下一秒就呆住了,因為老鎮長伯納爾德·利瓦伊頓了頓之后,道:“應該不是。”
“應該不是?”塔圖姆反問道。
老鎮長伯納爾德·利瓦伊頓了頓道:“我曾經是。”
而就當塔圖姆正想再次問些什么的時候,老鎮長伯納爾德·利瓦伊忽然抬起了頭,看向了遠處道:
“那東西來了。”
塔圖姆看著老鎮長伯納爾德·利瓦伊道:“你似乎一點都不擔心。”
老鎮長伯納爾德·利瓦伊成了片刻之后道:“我說實話很不希望見到它們,但是它們也確實不會殺我們。”
“我們?”塔圖姆疑惑道。
“對的,我們,神靈的使者,你有神靈的庇護,不會死,我們還會再見的。”
昏暗的燈光之下,老鎮長伯納爾德·利瓦伊說著身體逐漸開始黯淡起來,就像是墨跡溶入了水中一樣快速地開始變淡,直到逐漸消失在空氣之中。
與他一起消失的還有一個個卡門鎮的村民,就像是這些村民全部都是畫出來的,而見水之后徹底的溶解了。
不過片刻,所有被黑山帶來的村民只剩下了巴菲特夫婦面面相覷,塔圖姆看向了巴菲特道:“你們為什么留下了。”
巴菲特看著已經消失了的眾人,整個人都已經呆住了,愣愣地道:“我………我也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這算是什么,他住了三年多的小鎮,四十年的老鎮長不是人,甚至連鎮上的居民也都不是人嗎?
巴菲特抱著自己的妻子,感覺自己從來沒有這么恐懼,三年多在卡門鎮的生活經歷在這一刻像是變成了恐怖回憶,他究竟和什么東西一起住了三年?
“難道因為我是新搬來的?”巴菲特呢喃自語道。
塔圖姆隨即開口問道:“什么新搬來的?”
而就在這個時候,那被居民們堵著的門被外面的風直接吹了開來,白色的霧氣沖進了房屋之中,給整個屋子之中增添一層陰冷森然的氛圍。
下一刻,塔圖姆與艾麗卡等人看到了一個身著紅色裙子的女人從屋子外面走了進來,她渾身鮮血,半邊身子被劈開,塔圖姆見過這種傷口,那是用重斧才會造成的傷口。
恐怖的壓迫感讓塔圖姆等人不禁下意識地退后了一步。
這就是那個老鎮長說的被關在桑格娜鬼屋之中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