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主府,彥行見到了從風暴城趕來的米勒爾法師。
米勒爾法師雖然想不通彥行怎么會在這個時候把自家的現役武器賣給自己的敵人,但云中高塔對雷鳴沼澤的煉金術越來越有興趣。
因此對于這筆軍售清單,他想都沒有多想立即就簽字同意交易。
對于云中高塔來說,自己不會的煉金術就是無價的。
彥行拿到訂單后就離開了城主府。
他沒有和西奧多伯爵多談,因為談什么都沒用。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永恒領也需要這場戰爭。
汽車行駛在返回特使館的路上,全程見證這次軍火交易的麗姬婭終于忍不住對彥行問道:“老爺,我想不通……你為什么要賣給安德森侯爵武器。
火炮沒有炮彈,狂風高地軍團或許沒有辦法使用。
但槍支附贈兩萬發子彈,還有巨嘴鷹運輸機……如果云中高塔對運輸機進行改造,就可以做為進攻武器使用。
我想這對云中高塔不是難事。
您……您這么做,會讓為您而戰的士兵和將領們付出犧牲。”
彥行手里拿著一個平板電腦處理著事務,過了一會兒才對麗姬婭回答道:“有一點我要糾正你,永恒領的軍隊不是為我而戰,是為他們自己而戰。
我做為統帥考慮的是如何贏得勝利。在贏得勝利的過程中,一些犧牲必須舍得,一些骯臟的手段必須要做。
慈不掌兵,戰爭不是童話,人命只是冰冷的數字。
這筆軍售可以極大的增加我們贏得勝利的權重,盡早的結束戰爭,可以少死很多人。”
此時彥行在平板電腦上與吹吹一起規劃著這筆黃金應該如何使用。
不算神賜金幣,所有軍售獲得黃金換算成現實世界的貨幣已經超過了1000億。
這筆黃金對云中高塔算不上什么的財富,但在現實世界有著難以想象的價值。
可以說在仁倫投資行能提供的武器清單上,彥行是想買什么就買什么。
面對安德森,永恒領已經立于不敗之地。
不過彥行考慮的更多。
所有世俗界戰爭的背后,都是云中高塔和雷鳴沼澤的較量。
隨著戰爭的進行和升級,勢必會從常規戰升級到超級戰,就是雙方頂級戰力的比拼。
永恒領能不能撐到最后,關鍵還是看煉金科技樹能攀多高。
攀科技是一個比搞軍事競賽更花錢的東西。
吹吹的煉金實驗室在“超級武裝”上面稍微有點進度,都是幾億幾億資源燒出來的。
買新設備、買原料,還消耗著永恒領一半的能量源。
沒錢就沒有研發進度。
沒有研發進度,常規戰場打的再漂亮,也不過是延緩死亡。
這筆錢等于在永恒領極盡枯竭的資金流中,注入了一座水庫。
決定著在最后一戰的時候,永恒領能不能拿出與云中高塔對等的戰力。
對于彥行來說……
所有的決策都為“錢”和“時間”服務。
這些,都不是能與麗姬婭說的。
麗姬婭不知道彥行為什么說這筆錢可以起這么大的作用,黃金畢竟是死物,短時間很難變現成增強自身實力的東西。
“老爺,我還是有些不懂。”
“你不需要懂……只需要依照我的命令做事就可以,時間會證明我剛剛對你說的話。”彥行的目光沒有離開平板,他仿佛聊天般的對麗姬婭說道:“我給你一個任務,就是封鎖這筆軍火交易的消息。”
麗姬婭問道:“這么大的事情,怎么封鎖?”
“這是你的事情,也是我帶你談這筆軍售的原因。”彥行說道:“一名統帥賣給敵人武器畢竟不是光彩的事,安德森侯爵也肯定會利用這點做文章。
你的任務就是阻止類似消息傳播。
如果阻止不了,就把狂風高地軍團這批武器的來源弄成一場意外。”
彥行賣給安德森的武器,槍支只有二十發子彈,一場戰斗就能打完。
火炮沒有炮彈不能使用。
運輸機只能當運輸機用,若是隨便改……大概率要出飛行事故。
因此這批軍售只會在短期內有些影響。
永恒領軍隊執行軍管,一些閑言碎語根本擴散不起來。
麗姬婭若是能壓住紐塔城的流言是最好,若是壓不住就編造更多的流言混淆視聽。
反正行會雇傭軍就丟過槍。
永恒商會對武器的管理,也遠沒有軍隊那么嚴密。
麗姬婭答道:“是,老爺……我知道該怎么做。”
彥行看著麗姬婭的樣子,有心想要再解釋,可還是沒有說出來。
高處不勝寒。
心只有適應這種寒冷,才能在這個位置上坐的穩。
有些事不用解釋,也不需要解釋。
回到特使館,彥行把軍售交易的后續交給麗姬婭處理,自己立即返回永恒領。
正巧看到埃爾萊多派人送來了捷報。
此次精靈襲擊霜葉城,正如彥行的預料,獸人在老莫姆的指揮下早早做了準備。
在霜葉城到雷鳴沼澤的大片曠野上,老莫姆安排了大量的巡哨監視雷鳴沼澤的動向。
只要有精靈軍隊從沼澤里面出來的跡象,霜葉城就可以提早的進入守城狀態。
雖然獸人在冬季承受了不小的損失,但永恒領送來的過冬物資,還是讓獸人保持著可以一戰的能力。
只是老莫姆怎么都沒有想到,當精靈炸開霜葉城南門沖進來的時候,自己竟然沒有收到一個斥候的示警。
這么多斥候……都死了嗎?
霜葉城進入巷戰就沒有太多的懸念了。
精靈在雷鳴沼澤養精蓄銳,獸人則是剛剛挺過苦寒。
霜葉城的城市布局很適合精靈作戰,而獸人在這里卻是處處受制。
城市戰,基本上就是精靈一路驅趕著獸人。
如果不考慮戰爭的殘酷性,兩邊的士兵都穿著綠色的軍大衣打仗,還是有幾分喜劇色調的。
就這樣……精靈黎明進城,經過一整天的戰斗,就基本上把城市里面的獸人全部驅趕了出去。
到了傍晚就是對零星被困敵人的清繳。
埃爾萊多沒有在這場戰斗中追求過多的戰果,只要獸人向城外突圍,精靈就會盡量的讓開一條道路。
保存自己的實力,以后不管面對精靈王庭還是永恒領,埃爾萊多都有談話的底氣。
收到捷報的彥行,立即派人前往霜葉城向埃爾萊多王子送賀信。
同時安排一批物資上路,為精靈進行補給,對傷員進行救治。
得到巨款的彥行,舍得在盟友身上花錢了。
下一部就是對霜葉城的精靈進行武裝,幫助埃爾萊多獲得雪地精靈的實權。
這樣北方有精靈做盟友,南方有銀鬃公國做盟友,永恒領可以周旋的空間就變大了。
處理完霜葉城的事情,彥行就返回現實世界,有錢了就要來一次大采購。
這個時候,獸人丟掉霜葉城的消息也傳到紐塔城安德森的耳中。
獸人在霜葉城戰敗,是安德森意料中的事情。
畢竟彥行收留精靈的意圖非常明顯,獸人卡在霜葉城肯定讓他非常不舒服。即便獸人答應開放商路,但他們也隨時可以關閉。
有彥行的暗中支持,精靈重新奪回霜葉城只是時間問題。
只是安德森沒想到獸人丟霜葉城丟的這么快。
雙方相差不多的兵力,只打了一天,城市就是精靈的了。
這樣也好,自己正打算去見一見老莫姆這個老對手。
去高山城見比去霜葉城見,好的多。
就在安德森侯爵準備啟程離開紐塔城的時候,西奧多單獨約他見了一面。
此次安德森來參加西奧多伯爵的生日宴很是走形式,他與自己老丈人說的話都沒有和彥行說的話多。
曾經親密無間的戰友,出現了嚴重的隔閡。
“就沒有停止的可能性嗎?”晚餐后坐在亮堂的房間里,西奧多伯爵很是語重心長的對安德森說道:“看看永恒商會為我的城主府安裝的電燈,還有那些熱銷的煉金物品。
你和我應該都用一種敬畏心。
雷鳴沼澤里面的煉金術和云中高塔的煉金術有很大的不同。
他們可以用煉金術制造餐具、酒具,可以制造汽車和飛機用于普通人的日常交通。
越是如此樸實的煉金術,越是讓我感受到彥行背后那座山是怎樣的高聳。
如果拋開立場讓我在雷鳴沼澤和云中高塔選擇一個統治世界,我會毫不猶豫的選擇雷鳴沼澤。
我向往雷鳴沼澤的煉金術為我的生活帶來的改變,而云中高塔千百年來做的,就是享受世俗界的仰視。
你再看看窗戶外面……
每個新的夜晚,就多幾處地方亮起來。
以前黑夜就是黑夜,而以后當城市習慣了光明后若重新進入黑夜中,我無法想象會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在城市里發生。
安德森,這座城市已經不屬于我了。
人們選擇了更好的生活,和一個能給他們帶來更好生活的文明。
是的,彥行背后是一個文明,一個超越我們現在文明的文明。
你不可能戰勝這個勢必要興起的文明。”
安德森順著西奧多伯爵的話語看向窗外。
永恒商會的電網系統已經點亮了不小的城區,在這漆黑一片的夜中極有震撼感。
就這么看了很久,安德森才對西奧多說道:“我承認你說的話。如果我是一個普通人,我也愿意過永恒領那樣的生活。
但我有我的立場,你也有你的立場。
我們做的事必須以我們的立場為基礎,否則我就必須放棄我現在所擁有的一切,真正的成為一個普通人。
西奧多……
帝國皇帝答應賜封我為狂風公爵,加冕儀式正在準備。
我即將成為這片土地合法的主人,世世代代是這片土地的主人。
你來幫我吧。
你會成為侯爵,并一直被西奧多家族世襲下去。”
安德森反而勸說著西奧多。
這位老伯爵在自己的封臣體系中非常有威望,在軍隊中也是德高望重的老將。
加冕儀式上,若有老伯爵參加,肯定能讓自己更快的獲得各方的擁護。
安德森即將加冕為公爵沒有出乎西奧多的預料。
安德森拒絕停止戰爭,也沒有出乎西奧多的預料。
但不管為了親情,還是為了友誼,西奧多都要做最后的努力。
“安德森……你還記得昨天彥行說陪我去打獵嗎?但他今天和你談完軍售就直接回了永恒領。他知道我會對他說什么,但他不想聽。
我了解彥行。
他也想打這場戰爭,只是他心中的對手卻不是你。
在這場戰爭中,公爵也好、王也好,即便我們的皇帝,也不過是橫著他面前的一顆棋子。
我們處在這場風暴的中間,不亂動才是最安全的。”
此時已經等到春天到來的安德森,又如何能聽進西奧多伯爵的勸說。
安德森的情緒變的有些激動,他大聲的說道:“我當然知道我是一顆棋子,從一開始就知道。
但即便是棋盤上一個最小兵,沖到底線就可以升為‘后’!
我對永恒領進行過偵查。
彥行的軍隊里面都是新兵,他還沒有為這場戰爭做好準備。
這是最佳擊敗他的機會。
而且彥行剛剛支持精靈趕走了霜葉城的獸人,我也即將前往高山城見老莫姆。
我相信看清局勢的蠻荒會站在我的一邊。
西奧多,未來的世界格局都會因為這場戰爭而改變。
不論勝利還是失敗,這段記錄新時代起點的歷史,必定有我安德森的名字。
我希望我是一個勝利者,我以前從來沒有任何一個時刻比我現在更需要你。
我從來都堅信,只要我們聯手,我們可以擊敗任何一個敵人。”
安德森向西奧多伯爵伸出手。
但西奧多卻沒有伸手與他相握。
“對不起,我不想把這座城市拉入戰火中,這是我唯一能為它做的事。
我會坐在這里,看著它的夜晚一層層的變亮,直到整座城市的燈火可以與天空的星辰媲美。
這對我來說,是比做任何事情都有意義的事情。
再次向您道歉,安德森侯爵。
我為您,為銀鬃公國征戰一生。這次,我只想真正為自己做一件事情。
無關于家族、無關于榮譽、無關于忠義。
只是一個老人的倔強和希望。
請原諒我無法參加您的加冕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