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這段對話最終以我們康尼大帝的一聲“啊?”作為終結,而對方只是留下一句“哥要搞創作去了”后就再也沒出現過。
這簡直就像是滑稽演員的對話。
噢,這是時下奧古斯特格勒最流行的風尚。大概每隔個幾百年人類就會重新把過去的流行元素再挖掘出來,翻新、再包裝、二次銷售。
奧古斯都大帝管這叫相聲,據說皇家歌劇院里從來都沒有感人淚下的歌劇史詩,只有皇帝講不完的爛笑話和他老友們的歡聲笑語。
前面說過,別人都以為這段對話來自于奧古斯都八世的臆想癥,顯而易見的:剛剛喪父,過度悲傷,精神失常。也因為除了他自己以外,沒有任何人可以證明這段對話真實存在過,而且到最后我們也不知道那個腦蟲到底是誰。
傳說腦蟲不死不滅,如果它是真實存在的,又是誰把這個窮兇極惡的可怕怪物留在了克哈。
(還記得嗎,這只腦蟲還沒報完自己的名號就被粗魯地打斷了,根據它的說話方式,我猜后面還會其他什么更嘩眾取寵的稱號,例如狗腦蟲、蘭陵笑笑蟲、美蟲王)
總之,為記錄奧古斯都八世這些對話的書記官一開始還鄭重其事,選用了一頁鑲金葉的好紙用于書面記載以便封檔保存。
說起來,我們親愛的康尼大帝在復述時倒沒必要那么惟妙惟肖,還非要摹仿腦蟲尖細的太監音。書記官聽得時不時地放下筆,摸摸腦袋,薅一薅頭發,就好像是有僵尸剛剛光顧了他的大腦。
這位可憐的帝國官員當時表情極度精彩,仿佛聽到皇帝正在跟他念情詩。
寫到這里,我發現我居然在作業里大篇幅地寫奧古斯都八世的故事,好吧,誰讓我喜歡他,我家的小狗就叫康尼。
安教授不會介意的,課后作業她從來不看一眼。
許多人其實都不太了解奧古斯都八世,盡管他知名度很高,盡管他是我們這個蒙斯克第三王朝的建立者,盡管他曾打下泰倫帝國歷史上最大的版圖。
不僅敵人恐懼他,就連我們自己人也在害怕他,帝國的民眾寧愿談論暴君胡安,都不愿意提起我們現任皇帝的曾祖父。
如果真的有人看到這里了,我要幫你疑惑地問一句:奧古斯都八世,康尼·蒙斯克后來是怎么逃離皇宮,建立王朝的呢?
給個提示,答案在奧古斯都八世的諸多稱號中:喚蟲者、馭蟲者、黑暗之主。
雖然我們仍未知道那天那只腦蟲的名字,但腦蟲薩斯確實是真實存在的,這是一只無比古老的強大腦蟲,已知最聰明的腦蟲之一。
蟲群守國門,腦蟲死社稷。
就在那一天,在克哈,已經在銀河系消失一千多年的蟲群再一次回來了,人類再一次回想起了對它們的恐懼。
它們來自于一個從未被注意到的地方,克哈的海洋。
補充一下,我的同學里拉總說,朝天空開一槍,落下的子彈都能準確無誤地擊中一個克哈人。
但就在四百多年前,克哈的城市和人口遠不及現在這么多,它曾擁有六塊大陸,兩片大洋。據說在更久以前,站在斯蒂爾靈舊城區的最高處就能看到蔚藍的海岸線,那里坐落著蒙斯克家族的避暑別墅,這座漂亮的白色大理石建筑是奧古斯都大帝出生的地方,現在所有的蒙斯克都叫它祖宅或是老屋。
當然,真正的祖宅早就已經被毀了,現在的那個不過是一座經過四次擴建的皇帝行宮。
蟲群是自克哈上最大的那片海洋中現身的,如今奧古斯特格勒最大的人工湖仙女湖與之相比,也不過是一個住著青蛙的小水洼。
這片浩瀚的海洋曾被舊聯邦的啟示錄級核彈蒸發了大半,而后又被充滿輻射塵埃的廢水所再次填滿。
直到許多年后,大地與海洋才重現生機。為了紀念童年記憶中的海洋,大帝將其中最大的一片海洋設立為保護區,禁止任何商業開發行為。
根據那時候的某些都市傳說,常在海邊撿拾貝殼的小孩有時候還能撞見如同大馬士革刀般布滿藍色花紋的巨大合金刀刃,其他一些大得能用來斬斷裝甲車。
又有時候,深入遠洋的釣魚佬會捉到某種安康魚般丑陋、小牛犢般大小的奇異生物,而經過研究這分明是某種高度水棲的異蟲亞種,但基本上第二天得知消息的帝國安全部和奧格勃特工就會上門帶走被非法捕捉的“保護動物”。
當然,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情在當時都沒有引發什么大的風波,往常就是遇到一只會下蛋的公雞UNN都會激動得咯咯直叫,好似那是它留下的種,但在任何時候都是大新聞的異形怪物圖片一進入投稿郵箱就石沉大海。
現在可能有人覺得在家里藏異蟲是引虎自衛,沒死找死,但它們恰恰是克哈最后一支愿意為帝國而戰的軍隊了。
這一天,一千萬只已經進化出巨眼、多孔表皮、發光器官、毒棘和多對鰭的王蟲從分開的海水中升起,像是海洋文明建造的齊柏林飛艇艦隊。
接著便是幾億只會飛的異蟲,它們來自于深海中的孵化池,皮膚潮濕但卻異常堅硬,大部分都像是航海家所描繪的海怪,深邃、可怖、大如山岳。它們有的像是巨型海蛇,有的像是渾身都布滿尖刺的大魚或是背生雙翼的飛龍,最大的那些則有如能夠輕易吞下貨輪的巨鯨。
壓軸登場的是利維坦——尺寸比最終之戰時大出兩三倍不止,難以想象克哈的海洋得有多么富饒才養得起那么多龐然巨物。
很多年以后,帝國科學家才從一只水生異蟲的標本中找到了答案:它身體里的一部分基因組與烏爾納中的薩爾納加遺骸高度吻合,這支水棲蟲群的主人腦蟲薩斯則親口承認,“它們”曾獲得神之恩賜,“它們”擁有靈能。
也是這一天,地球占領軍設立在克哈和星球軌道上的觀測站都陷入一片狂亂的歇斯底里之中。在每一塊生物雷達、運動探測器和感應器的控制面板上,異蟲生命信號匯聚而成的紅色光點正如同啤酒瓶里的氣泡那樣不斷冒出來。
所有人工智能的計算機數據庫中有關于蟲群的那部分都被一齊喚醒了,它們發出警告聲就像是機器正因恐懼高聲尖叫。
正在值班的士兵們又叫又跳,大喊著:“是異蟲!是異蟲!快呼叫艦隊!呼叫艦隊!”
但艦隊正和他們一樣驚慌失措。
我們到現在也沒弄明白,要是帝國早就留有這樣的殺手锏,那他們為什么非得等到克哈已經淪陷多年后才使用,總不能是因為把這件事給忘了吧。
地球人造如今銀河系中最大最好的戰艦,他們在克哈擁有一支規模龐大的常駐艦隊:六千艘設計上可單艦毀滅殖民地的殲星級戰艦,另有四萬至五萬母艦和戰列艦,輔助船只無數,即使是其中最小的戰艦,也能像擦掉鞋子上的灰塵一樣輕松干掉奧古斯都大帝時代最大的帝國戰艦,與之相比戈爾貢不過是浴缸里的玩具。
除達拉姆星靈以外,那時沒有任何已知的非地球聯邦艦隊能夠與之抗衡。
克哈曾被稱為泰倫帝國最后也最堅固的堡壘,但在亞歷山大·杜加爾沒費一兵一卒就拿下它之后,所有試圖重新奪回自己首都世界的帝國艦隊都再也沒能跨過天空之盾半步。
自最后一位試圖奪回克哈的帝國海軍元帥在此地折戟沉沙并斷送了最后的帝國艦隊,這片星系已經有超過三十年沒有爆發過像樣的大規模海戰了,連半點風浪都再沒掀起過。
因此,克哈的地球軍隊雖不至于玩忽職守,但掉以輕心是必然的。
那個時候,四分之三的地球艦隊都駐扎在克哈外太空軌道上的港口錨地中,四分之一則在距離克哈星系周圍巡弋,其中最遠的還在半光年之外。
這是可以理解的,既然正有大量的艦隊在外圍警戒,又有史以來最大規模的軌道防御設施作為屏障,地球人不必也不會讓港口中的所有戰艦都時刻保持人員齊備、物資充裕。
同時,紙面上的數字畢竟只是紙面上的,這支駐守艦隊中相當一部分戰艦正在進行保養、修繕和武器升級,另外還有一些要用于訓練新兵與換防輪休,許多停靠在船塢中的戰艦中留守的士兵人數都還沒有船塢工人多。
這一點上,對于泰倫人和地球人的艦隊士兵都是一樣。只要一有機會,就算他們的戰艦中有城市大小的娛樂設施,這些人都寧可跑到陸地上喝劣質酒,呼吸被污染的空氣,也不會在甲板上待上哪怕一刻鐘。
前面說過,克哈已經有三十年沒打過大仗了,對于長期駐守在這里的士兵來說這就是三十年的和平時光。這時間長到足夠一名二十歲的艦隊士兵從小年輕混成老油條,而參加過上一次克哈戰役的老兵早就退休了。
那一天,就和往常一樣,大把休假的占領軍士兵正在奧古斯特格勒的酒吧里喝得爛醉如泥,不省人事,醒著的那些人則忙著搶劫和招妓,軍官們在豪華飯店和頂級俱樂部里享受盛宴,跟本地上流社會的女孩打情罵俏,眉來眼去。
據史記載,當那些同樣光著屁股的占領軍指揮官把自己的屬下從某位帝國軍遺孀的床上揪出來的時候,這些人叫的比女人還要大聲。其他更令人難堪的事情就不多說了,有的帝國人可能不愛聽。
根據后來一位地球海軍高級參謀的回憶:有一萬多艘戰艦被整齊得停在了港口里,上面執勤的人太少,缺少戰斗人員。剛好夠讓我們的敵人集中火力,像穿烤串上的肉一樣把它們干掉。當時,每三艘戰艦中只要有一艘能夠立即投入戰斗都算得上是老天開恩了,蟲群的進攻快的讓我們還來不及找回第二和第三艘戰艦上的人并把他們送上天就已經一敗涂地。
他們也做夢都沒有想過敵人會從星球的內部、自己的正下方襲來。
如果敵人從天空之盾的正面進攻,便只能看到一座由無數點防御陣列、時空碎裂裝置、高能大炮和導彈巢武裝到牙齒的超級星際堡壘,你所能夠看到的每一處角落都密密麻麻地交織著固若金湯的防御陣線。天空之盾的虛空護盾足以承受能夠毀滅星球的力量,如果要以這樣的配置武裝一艘戰艦,它起碼也要像克哈那樣龐大。
但要是自天空之盾的下方攻擊,那就簡單得多了,你要怎么對付一只刺猬或是烏龜?最好的辦法是把它翻過來,攻擊相對脆弱的腹部。
而在絕大部分情況下,這都是不可能發生的,即使艦船再快,也不可能躲過天空之盾可怕的火力繞到后面去。
整個星系都遍布地球人設置的超時空干擾裝置,由此通過短途折躍發動突襲的可能也被鎖死了。
但不論是巧合還是早有預謀,蟲群避開了天空之盾正面密集的防御火力,毫不留情地碾碎了所有試圖反抗他們的人類軍隊。
彼時,指揮這支艦隊的并不是杜加爾·亞歷山大,而是他手下的另一位元帥梅爾文·波特,但就是任何指揮官在這種情況下也不會比波特做的更好了。
戰爭剛剛開打的時候波特正在起床穿襪子,三分半后就開始在全艦隊頻道里發號施令,但那時他們就敗局已定。
波特下令盡可能地開走港口中的每一艘船,召回所有在外的艦隊,以此重新集結部隊,發起反擊。
但這時超時空干擾裝置反而幫了倒忙,分散各個錨地的戰艦只能靠它們的推進器緩慢地“爬向”集結點,而急忙返回克哈的巡弋艦隊則接二連三地鉆進了蟲群的包圍圈,隨即被一口吃掉。
匆匆集結起來的地球艦隊如同待宰的豬那樣被分割,被擊潰,被毫無懸念地屠殺,停在港口中的地球戰艦則一艘緊挨著一艘地爆炸,化為燃燒的廢鐵。
正如沃爾特·G·格林在書中寫的那樣:地球人尖叫了一整個晚上,直到他們把血流干。蟲群離開之后,太陽才得以再次從天空之盾上升起,陽光下一片煉獄。
當蟲群像卡車碾過蟲子那樣碾過天空之盾和一整支地球艦隊時,另一支同樣規模龐大的地面巢群正在猛攻奧古斯特格勒——不過這根本稱不上是戰爭,這實際上同樣是一邊倒的屠殺,真正意義上的地毯式屠殺。
奧古斯特格勒中倒是有不少正規軍的,只是他們之中一多半的人正在睡覺,剩下的人試圖反抗時卻發現真正能夠威脅到異蟲的那些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大都還鎖在軍械庫里。
反倒是當地人組成的安保部隊和地球偽軍組織了一些有效的抵抗,但他們也不過是在蟲群的潮水中掀起了一點小小的水花,毫不引人注目。
說回我們的康尼·蒙斯克大帝了,忍俊不禁的是,蟲群到來的時候,他也跟其他人一樣嚇得六神無主,不知道來的其實是自己蟲。看門的守衛撂下一句異蟲來了就跑得沒影了,可憐還被關著的犯人們都嚇得嗷嗷直叫。
一般人這個時候早該趁亂逃跑了,就康尼還擱床上躺著等死呢。別忘了,這家伙可是兩千多年來除莎拉·凱瑞甘皇后最強大的靈能者,只要他想,他可以像撕紙一樣扯碎一堵二十英尺厚的墻。
奈何康尼還不知道自己有多么強大,他所接受過的所有教育只不過是要約束自己的力量,不要讓它傷害到周圍的其他人。
這個家族的力量實在太過強大,以至于它的創始者帕特里克更擔心自己的后人過分地濫用它。如果帕特里克想要一個人的腦袋爆掉,想讓他四肢折斷,讓他像一個被汽車壓扁的爛番茄一樣四分五裂,他只要動個念頭立馬就能心想事成。
康尼的父親尤利西斯其實會飛。
尤利西斯能像一根輕盈的羽毛那樣乘著爐火的熱風升入空中,但他用這個能力干過最偉大的事情不過是把一只從巢里掉下來的雛鳥送回家。
還沒有人教過康尼如何將他可怕的靈能力量塑造成形,用它攔腰斬斷一座摩天大樓或是將一整片湖燒開,進一步說,靈能的上限足以劈開戰艦,像煮開牛奶那樣將數萬人的血液加熱至沸騰。
總而言之,康尼那時空有力量而不知道如何使用,只是心想著早點去見奧古斯都大帝也好。他在心里發誓說,如果祖先可憐自己,就趕快把他帶走,否則就給他顛覆世界的力量。
誰料奧古斯都大帝不收不肖子孫,一巴掌把這碰瓷老祖宗的完蛋玩意兒扇了回來。
不過,出乎意料的是,最初趕來救他的并不是腦蟲薩斯的部隊,而是一位拿著鑰匙的帝國公主。
這位公主是安格斯八世與他首位皇后唯一的女兒,自她母親死去后便飽受冷落,不僅被家人刻意無視,就連看守皇族家眷的監獄守衛也放任她在皇宮中走來走去。
我得說,怎么就沒有一位可愛的公主把我從這牢籠般的大學生活解救出來。
試想一下,這位公主著實生的美麗,長著蒙斯克家族的灰發灰眼。她拿著被守衛丟掉的鑰匙,一邊無助地看著你,一邊害怕地抹眼淚,像落水的小狗一樣瑟瑟發抖。
這就是瑞秋·蒙斯克,蒙斯克家族是狼之家族,是成群的獅子,但瑞秋卻是小羊一樣潔白無暇的女人,她就是未來的蒙斯克第三王朝的皇后。
(我得說一下,一千多年過去了,這兩個家族極少通婚,他們的親緣關系其實已經差的很遠了,就此大書特書的人都是純心找茬)
不過這位公主倒不是專程來救康尼的,康尼大帝還沒這么大的臉面,對方根本不認識他。
除了康尼以外,這里還關押著公主那些不夠安分的親戚們(只是這些人都趕著逃命,連一句感激都沒留下,諷刺的是,后來他們一個都沒活下來),康尼是最后被搭救的人,也只有他說了一句客氣話。
“謝謝你,但你知道我們該怎么逃出來嗎?”康尼還以為她有什么門路,比如有一架能夠帶他們逃離克哈的穿梭機什么的。
穿梭機確實是有的,但都已經被人開走了,而如果瑞秋公主沒來救這幫人,她沒準還能搶到一個位置。
正如奧古斯都八世大帝親手寫在她墓碑上的話一樣:全銀河系一等一的笨女人,全銀河系第一好運的好女人。
“等死吧。”康尼趕到兩手一攤。
“啊?”笨女人就是只會“啊?”。
康尼大帝并沒有等死,大帝只是習慣說喪氣話,但并不意味他會真的認命,他就是那種一邊喊著我軍要敗了一邊砍得敵人潰不成軍的人。
只是,有些天生慵懶的人認為自己只要開始努力就能解決一切事情,但實際做起來往往不盡如人意。不幸的是,康尼就是這樣的人,他領著瑞秋公主在皇宮里轉了半天,愣是沒能找到除蒼蠅以外任何一個能飛的東西,最后只能承認自己是個沒腦子的白癡。
好在蟲群本來也是薩斯派來救他的。
這些長著獨角、腳上帶蹼的異蟲能夠輕易撕碎一群衛兵的喉嚨,但在康尼的卻像忠實的狗一樣溫順。他踏出一步,所有的異蟲就匍匐在地,為它們的黑暗之主,泰倫帝國未來的君主讓路。
大帝后來回憶:狗娘養的薩斯本來可以提前通知我一聲,但它成心想要給我一個下馬威,最好能把我嚇得屁滾尿流。
它差點就成功了,先祖保佑,我好懸沒拉褲襠里。
去翻翻已經解密的有關檔案,找到有關于腦蟲薩斯那部分,你會看到這么一句話:薩斯,泰倫帝國第二有個性的腦蟲。
薩斯是一只壞脾氣的腦蟲,它像極了那種存心找你茬的導師,禿頂,惡毒,心眼小,陰陽人。他會一刻不停地指指點點,老媽子一樣的嘮叨,好像用屁股都能比你做的更好。
巧的是,康尼也不是能忍氣吞聲的主兒,這倆碰到一起算是一對絕配,棋逢對手。
在保羅中將(曾擔任奧古斯都八世的副官)的回憶錄《送葬者》中,類似的對話尋常可見:
“奧古斯都,又是一場大勝。你不介意的話,我不得不指出你在這場戰役中犯下的一百二十個錯誤,以免日后再犯。”
“對不起,你不配指出我的錯誤。”
“陛下,無意冒犯,也許我應該讓阿巴瑟好好改造你一番,提高肌肉密度,拓展腦組織結構。或者說,核桃一樣大的腦子對人類而言也夠用了。”
“我看你是蛆蟲成精,要上天了。”
“可喜可賀,我的陛下,恭喜你,要是我沒能及時攔住那枚反物質炸彈,你已經像是糞坑里的瘟豬一樣毫無價值地死去了。”
“你救了我一命,薩斯,謝謝你,你媽活了(出自《奧古斯都大帝》語錄第14小節)。”
“康尼,如果她是個異蟲,那么阿巴瑟就能用她的精華復活她。但很遺憾,她不是,這事情耽擱得太久,被你們人類稱之為靈魂的東西也已經不在了。”
“不,這樣就好,這樣就好。”
“薩斯,我的父親跟我說奧古斯都大帝帶走了他所有親朋摯友的靈魂——他們生活在天堂一樣的世界。此后,所有正直善良的蒙斯克在死后都會抵達虛空之界,我的母親也在那里,我們一家人都會在那里團聚。我殺了那么多人,我清楚的知道其中一大半的人都沒那么該死,這地方看來我是去不成了。”
“我沒聽說這種事情,虛空之門已經關閉了一千多年.這種事情,也許有罷,就像矮人、妖精和龍的傳說。”
哪壺不開提哪壺,但很多人都相信這段對話是促使奧古斯都八世離開了他一手建立的銀河帝國,去尋找一個根本不存在的童年幻象。
書歸正傳。
康尼最后被帶到了薩斯的一只利維坦上,噢,瑞秋公主也一并被捎走了。
這故事倒是俗套,背負殺父之仇的王朝末裔與帶著亡國之恨的公主相互拯救的故事。
不過救公主的人騎著的不是白馬,而是異蟲。
在毫無懸念地拿下天空之盾以后,薩斯的蟲群便揚長而去,留下驚魂未定的地球人收攏殘兵敗將,灰溜溜地溜出克哈。
幾天以后,另一支趕來增援的地球艦隊才重新收復了完全不設防的克哈,因為原來的守軍已經嚇破了膽,說什么也不肯再踏入克哈一步。
這之后的故事,相信不少人都聽說過了,自逃出生天以后,奧古斯都八世就好像是變了一個人,變得堅強,可靠。他終于扯起了蒙斯克皇族的這桿大旗,招兵買馬,拉起了一支義軍。
當然,一開始康尼手下的人甚至連烏合之眾都算不上,甚至還不如他父親客廳里的那伙人,他麾下什么人都有,想要借此洗白的海盜,失業的礦工,投筆從戎的學生,年過半百的前帝國老兵
一開始,康尼根本沒錢付這些人工資,直到一個叫弗蘭克·桑托的幽金商人看出他是號人物,資助了一筆小錢。
這是自再征服者阿克圖爾斯建立第二王朝之后最劃算的一筆投資。
等到康尼漸漸打了一些威名(蟲群卷土重來的消息不可能不引起轟動),前來投奔他的能人義士也就越來越多,之前提到過的查理斯·威爾斯將軍和宰相杜瓦爾·威廉姆斯等人也是這時候來的。
不過,這些人也帶來了一些壞消息。
阿祖拉·泰拉死了,你可能對這姑娘沒什么印象,說一下,大概算是康尼的青梅竹馬。在康尼的眼里阿祖拉肯定是跟其他人不一樣的,但他可能一輩子都沒弄明白這是什么感情。
泰拉家族是個龐大的家族,勢力遍布帝國全境。這個家族的歷任族長都是帝國皇帝的堅定者,但在安格斯八世的這一代,泰拉家族為保全自己投靠了地球聯邦。
這在當時的人看來算不得背叛,畢竟就連皇帝都投降了,難道他們還得為蒙斯克家族的帝國去死嗎?
不過不論是出于怎樣的目的,泰拉家族中也有一些人仍然忠于帝國,阿祖拉的父母就是其中之一,這個家族在克哈扎根已有好幾百年,是當時除塔桑尼斯本家之外最強大的分支家族。
后來,新王朝清算泰拉家族時幾乎把他們整個連根拔起,唯獨放過了克哈的這個分支。
我沒見過阿祖拉,只知道她是個非常聰明的姑娘,黑發黑眼,跟康尼很不一樣,她就是所謂的那種天生的領導者。
阿祖拉只比康尼大個兩三歲,卻已經開始替自己的父親打理家族產業,并且比他干得還要好。
大概就是這么個事,蟲群進攻奧古斯特格勒的時候阿祖拉正在城里,她以父親的名義聯系到了一批依然忠誠于帝國的幽魂特工(嚴格來說這不能算坑爹),花了極大的代價和風險把這些人運進了城,好讓他們去皇宮劫獄。
當然,條件是要順帶把康尼·蒙斯克撈出來,小事一樁。
在康尼的印象里,阿祖拉聰明絕頂,但唯獨這一次她這一次犯了蠢。奧古斯特格勒一片混亂的時候,阿祖拉立刻把幽魂派了出去,毫無疑問,這是沖進皇宮的絕佳時機,平常就是再多的人手也是在送死。
克哈剛剛淪陷時,試圖沖進皇宮營救皇帝的人死的堆積如山,卻沒一個人成功過。后來這種人就越來越少了,以至于奧古斯特格勒至今仍流傳著一句諺語,想死就去闖皇宮。
不會有人再知道阿祖拉到底是怎么想的了,但可以肯定的是她花了比打垮一個敵對家族多十倍的心思才打聽到康尼還活著,同時她肯定也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拼命也要救他的人。
總之,她留在身邊的人手肯定不夠保護她自己。
康尼從沒提起過阿祖拉,也不許任何人提,沒有哪件事傷他如此之深。
這不是康尼的錯,當然也跟薩斯沒關系。
薩斯賭咒發誓說它絕沒有對平民動手,如果有這樣的事情就讓它被薩爾納加神器吸干(雖然不太明白,但想必這對于腦蟲來說是天大的毒誓)。
但當時太混亂了,阿祖拉沒有選擇乘坐私人穿梭機離開,這是個明智的決定,因為當天大部分墜毀的私人飛行器都是被他們自己的防空火力打下來的。
岔子出在了保護阿祖拉的家族護衛身上,這其實不怨他們,即使是那些最訓練有素的士兵也很難在一大群蟲群靠近時忍著不開槍。女孩子看到蟑螂會怎么做?要么放聲尖叫要么干掉它,這就是人類應對恐懼的本能。
如果你有個弟弟當然更好,但蟲群不是蟑螂,場外求援沒用。
到這一步其實還有挽回的余地,蟲群以高效的殺戮著稱,而薩斯最精于此道,它通常不會浪費時間屠殺平民,除非他們不知死活地擋了蟲群的道。
可是,巧就巧在附近正好有一支正被蟲群殺的丟盔棄甲的地球軍隊,他們一見到泰拉天空塔中有人“伸出援手”,立即像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那樣沖了過去。
稀里糊涂的,阿祖拉和手下的人突然開始與地球人一同抵抗蟲群的進攻,好比你跳上了一艘即將沉沒的船。
(這不奇怪,蟲群進攻的是奧古斯特格勒,而不是羅馬和威尼斯,你理所當然地會把入侵家園的異蟲當作敵人,把地球人當作盟友)
悲劇就這樣發生了,阿祖拉確實不是死于蟲群之手,她是被流彈擊中的,當然了,異蟲不使用子彈,這是友軍誤傷——一個家族護衛開槍的時候偏離了目標,干脆地說是偏過了頭,這也不怨他。這個人忠誠勇敢,情愿為阿祖拉擋子彈,但他那時被異蟲嚇尿了褲子,手抖得厲害。
異蟲不用子彈。
這就是戰場,放黑槍也沒這么準,人的死法千奇百怪。
擊中阿祖拉的那枚子彈正中腦袋,削掉了鼻子,打爛了她的半張臉。想象一下,把她的照片沿著對角線一分為二。
聽說過這么一件事情嗎,據說陸戰隊員的很多傷亡不是來自于敵人,而是攻城坦克的誤傷。當然了,帝國已經很多很多年不用攻城坦克了,我們有好得多的東西,但炮彈只要打出去,照樣有可能打到自己人。
反正啊,到最后,那批幽魂也沒救著什么人,全死在皇宮里了,阿祖拉也死了,安格斯八世和康尼倒還好端端地活著。
對康尼個人而言,阿祖拉的死無疑是巨大的打擊,但有件事情對他的事業打擊更大。
第一天晚上奧古斯特格勒就死了五六百萬人,等到人們把無數尸體從整座整座的坍塌的大樓下挖出來拼湊成形,等到挨過第一夜的重傷者在后續的幾天里接連死去,這個數字又翻了幾十倍。
前面也提到過,克哈的人太多了。
這口鍋的確得蟲群背,但我還是得說,只要有人肯翻閱當時的一些資料,就能發現絕大多數死者的身上都沒有異蟲撕咬或是酸液腐蝕的痕跡,他們的直接死因是大量誤擊、在城區一連燒了幾天幾夜的火災和不小心落在人口稠密區的聚變彈頭。
不用說,地球人把所有的死傷都算在了異蟲的頭上,畢竟是異蟲先動的手,畢竟誰也想不到異蟲發動戰爭只是為了一個被關在皇宮里的小鬼,畢竟異蟲也不會開口爭辯。
后來人們都知道了,異蟲是應著康尼的呼喚才再次出現的,這個世界上也只有他能夠統御蟲群。
毫無疑問,他是個禍害,災星,是該死的復仇者。
三十年前地球人殺過的帝國士兵更多,但相比之下帝國人還是更害怕蟲群。
好吧,壞名聲就是從這里開始的,而這對于一個征服者來說也許并不是壞事。
每一位君主都一定希望人們稱贊他仁慈而不是譴責他殘忍,盡管愷撒·博爾吉亞被人認為是殘酷的,但是他正是憑借殘酷統一了羅馬尼阿。
偉大的君主最好既受人愛戴又受人敬畏,奧古斯都大帝就是這么做的。
有人說了,要夠到奧古斯都大帝的水準才能被尊稱為大帝,但同時做到這兩點又太難,能做到其中之一便足以彪炳史冊。
降低標準就簡單了,要么一輩子做個好人,要么壞事做絕,要么讓人愛你,要么讓人怕你怕得要命。
若是受人愛戴,自然有感于恩義的人愿意為你流血。但想想看,我們人類就是這樣,數量多,壽命短,因而他們中的大部分都短見,首鼠兩端,忘恩負義。
在這些人看來,受人愛戴者大多仁慈,而仁慈的另一個含義就是軟弱,軟弱意味著可以隨意背叛。
沒人不想要受人喜愛,但這確實很難做到。相對的,要讓人們畏懼你可就容易多了,而且你能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里而不是寄希望于人們能感恩戴德。
收買人心的手段有很多,不一定要大談理想,許以利益是最直接有效的,同時要讓他們敬畏你,好好考慮考慮背叛的代價,其次,最好讓你的敵人一聽到你的名字就發抖,不自覺地恐懼戰敗的下場。
蟲群就是恐懼的化身,對于康尼來說,他沒辦法不讓人畏懼,只能一條路走到黑了。
對于征服世界來說,畏懼得來的忠誠是很脆弱,但他只要一直贏下去,贏到最后就行了。
常言道,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總之自從康尼真的拉起來一支像樣的軍隊,又有蟲群壓陣,便以艦隊為基地,四處襲擊分散的地球聯邦艦隊,他們攻城略地,掠奪物資,而且打完就跑,從不久留。
趕來救火的地球艦隊基本上每次都是撲了個空,追得上的打不過,打得過的追不上。
康尼一開始還沒拿捏好力度,但后來他就熟練多了,連褲子都脫了,玩命地飛奔。
后來起義軍的日子就越過越好了,就像打,只要名頭夠響,總有人愿意買賬。
奧古斯都大帝與莎拉·凱瑞甘皇后后裔的身份雖然早就不如以前那般一呼百應了,但照樣比什么樣的宣稱都管用,再加上康尼還有瑞秋公主這張牌可以打——唯一一個自由的前皇室成員。
航運巨頭天使家族是第二個押寶新皇的,他們給康尼送了一大批貨船,里面裝滿了可以將這些船改造成掠襲艇的全套物資,接著格雷森和霍巴特集團搬來了幾套已經被淘汰的民用生產線,可以將掠奪來的資源快速轉化成裝甲和機甲,尤摩揚人希望能獨立建國,因此他們也投資了一大筆錢.
你可能要問了,這時候,之前那個鼎鼎大名的亞歷山大·杜加爾呢,就是三十年前一手摧毀泰倫帝國的那個。
這就要提到地球人與我們泰倫人的親緣關系了,人類啊,偉大又愚蠢的種族。
那時候杜加爾其實早已經退休好多年了,連帶著他不少得力的手下也都卸甲歸田,要么退居二線,要么人間蒸發,反而是當年他麾下最平庸的人在掌控軍隊。
權力斗爭嘛,外無強敵,內部就自己斗,斗的你死我活,反正勁兒不可能往一處使。
要不是杜加爾在軍隊和民間都威望甚高,他早和他背后的人一樣玩完兒了。
地球聯合理事會中的各個派系能因為共同的敵人而團結一致時,他們可以不在乎身份成見和階級地位,把真正的英雄人物捧到臺前,等到塵埃落定,又毫不猶豫地把他像落水的狗一樣一腳踢開。
其實杜加爾才六十九歲,身居高位的人有的是延壽的手段,而他的腦子也遠沒有到又老又昏的地步。
噢,奧古斯都大帝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現在三十年過去了,輪到我們的敵人犯蠢了。
人類的勇氣和榮耀能讓星靈都自愧不如,但犯蠢的時候也是毫無下限的。
這時,地球聯邦將領已經換了幾茬,理事會中也盡是新面孔。
其實非要說的話,地球人總覺得我們泰倫人是在開歷史的倒車,還要在星際時代搞封建君權,要是都是明君也就算了,出了昏君暴君就全完了,我不否認這一點。
然而,淹死的是大象就不代表驢子一定會游水,人民作為一個群體不一定就不會犯錯,他們選出來的領袖也不見得個個都比昏君暴君強。
我身邊的那些人大多是好人,或者說不算太壞,也起碼都經歷過帝國的義務教育,用這套人組成一套班底應該也夠管理一座移民社區,但這之中的大多數人其實都不怎么關心政治,有人連自己選區的議員候選人都認不全,他們選出來的人未必就能打理好一間公共廁所。
自然,這是個人意見,我家算是皇親國戚,屁股本來就是歪的。
話說回來,地球聯合理事會明面上是換了一批人了,但真正的掌權者其實還是三十年前的那些人,他們曾經打垮了帝國(當然得算自己的功勞,沒有他們,杜加爾現在也還是個種地的,用劍的還得是人),現在也不會因為這點動靜就小題大做。
好吧,異蟲也許會是個不小的麻煩,但它們的數量其實并不多,與全盛時期的蟲群比,薩斯的蟲群只不過算是一個很小的分支巢群。
克哈的那次慘敗應該歸咎于軍紀松弛、將帥失職,這也理事會的最終結論。敵人是靠偷襲才得手的,讓地球艦隊做足準備,擺開架勢硬碰硬,勝負還尚未可知。
而這樣的艦隊他們少說還有五十支,其中三分之一駐扎在本土,三分之一在帝國,剩下的差不多就是能夠調動的機動兵力的最大值,足夠對付幾只嗡嗡叫的臭蟲。
戰爭就意味著軍功,甭管怎么說,奧古斯都·康斯坦斯·蒙斯克的確給了地球聯邦當頭棒喝,大姑娘坐花轎,頭一個(奧古斯都大帝說的,別問我什么是花轎)。
難道離開了杜加爾,他們的那么多將軍元帥就辦不成一件事?
統領艦隊的將軍們個個都覺得自己不比杜加爾差,每個人都立功心切,發誓要報克哈之仇。如果這些人還解決不了問題,那就再把杜加爾請回好了。
要是情況實在緊急,理事會中最有權勢的人物還會親自登門拜訪,負荊請罪,實在不行下跪都成。
但絕對不可能是現在。
不過很不幸,地球聯邦的那些將軍肯定不全是廢物,但從戰績反推,只能得出他們沒幾個是正常人的結論。
地球聯邦的第二次大敗發生在克哈之戰的一年后,這一年康尼·蒙斯克15歲。
在小熊座η,地球聯邦海軍集結了一支無敵艦隊,其規模相當于克哈守軍的五倍,這支艦隊的指揮官是莫里斯·塞西爾,亞歷山大·杜加爾攻入克哈的時候,他還不過是一個直到最后關頭才被臨時塞進去的作戰參謀。
關于莫里斯·塞西爾的軍事水平早有定論,公認的是,他勉強算是個合格的艦隊指揮官,在和平年代,這種人能夠把上頭的一切命令都辦妥,但輪到自己拿主意的時候就疏漏百出。
另一種觀點認為,塞西爾的才能被嚴重低估了,事后來看,他對局勢的判斷都非常準確,所下達的命令在當時來看也是都完全正確合理,甚至不會再有其他更好的選擇。
事實上,塞西爾在意識到己方即將被圍殲、突圍無望以后,立即下令斷尾求生,這詞用的不太準確,應該是魚死網破。
這法子是塞西爾自己的主意,從未在任何軍事學院的教科書上出現過,簡單說,塞西爾下令艦隊決死沖鋒,準備一沖到蟲群之間就引爆反物質引擎,跟敵人同歸于盡。
蟲群的包圍幾乎密不透風,而且異蟲雖然都是血肉之軀,卻比鋼鐵都要堅硬可靠,只要是能堵住并吃掉這支人類軍隊,它們寧可拿身體填炮眼也不會退讓一步。
但是,反正那一刻它們退讓了,因為腦蟲薩斯在千分之一的時間里就算了筆精明帳,反正這些人是活不了了,沒必要再賠上自己辛苦積攢的蟲群,等他們自己爆炸就行。
于是原本嚴絲合縫、密密匝匝的蟲群散開了,包圍變得薄弱了。殘存的地球艦隊一鼓作氣,竟然輕輕松松地就直接沖了出去,并且用吃奶的力氣甩開敵人一大截,折躍離開戰場。
塞西爾幾乎成功了,克哈之戰的時候就有地球戰艦用過這招,毀滅引擎開關,設計這玩意兒的人不是精神病就是瘋子。作為士兵,你肯定不會想在一艘設置有自毀程序的戰艦上服役的,因此只有艦長和他手下的少數人知道這種事情,并且開啟它的驗證程序比申請毀滅一個殖民地要走的流程都要多。
但薩斯肯定不知道這東西能開也能關,原來屎拉到一半還能憋回去的。
不過,就在塞西爾的旗艦就要逃離戰場的最終關頭,一個人率領著一群跟他一樣瘋、一樣恨地球人的士兵乘著跳幫船沖了進去。不可思議吧,跟幾千年前的古希臘人和波斯人在薩拉米斯海戰中似的貼身肉搏。
薩斯快要氣瘋了。
想象一只像岸上的魚一樣來回蹦跶的胖蟲子,這個動作對生理機能過度退化的腦蟲來說并不容易。
它抓狂地大叫:傳說不是真的,也許吉姆·雷諾會做這種事情,但奧古斯都·蒙斯克從不這么干,狗皇帝不沖鋒陷陣,他跟人打架都穿動力裝甲,動起來手來像小流氓,撒石灰踩腳趾戳眼睛樣樣精通。
(大概就這意思,原文嚴肅的多,不過我手頭沒有現成的資料。知道嗎,薩斯從來不說俏皮話,但它肯定說過該死的奧古斯都,狗娘養的奧古斯都,去他媽的奧古斯都,你他媽的要干什么,我要把你喂給阿巴瑟)
什么事情是最令人抓狂嗎:知道你糗事的王八蛋像千年的王八那樣能活。
但奧古斯都·康斯坦斯·蒙斯克真像傳記和神話歌劇里的奧古斯都大帝一樣英勇無畏,腳踢坦克,手撕維京。
在塞西爾的旗艦上,康尼一個人就干掉了幾百個地球兵,有人說是幾千幾萬,不對吧,太嚇人了,這還是人嗎,要不就是演電影。這些人是穿裝甲的,一個人就能對付整個帝國大學歷史系的人。
后來流傳的一些版本中,莫里斯·塞西爾的死被塑造的極盡浪漫,寫戲劇的人說在最后時刻,奧古斯都八世與塞西爾各自站在對方士兵尸體堆成的高山上遙遙相對,互相交換佩劍,行禮,念了八首長詩才分出勝負。
其實沒那么復雜,首先塞西爾沒有靈能,更談不上強大,其次他死得很潦草。
這招甚至有個正式名,叫粉碎勒握。康尼用靈能把幾名沖他沖過來的地球士兵連同他們重裝甲上的鐵下巴一同捏碎,就像是用鉗子捏核桃——塞西爾就在其中,他戴著頭盔,沒有像戲劇里那樣開口就報上姓名。
事后薩斯閉嘴了,它勉強承認康尼干得不賴,要他下次別干這蠢事了。
我們都知道了,康尼沒聽。
從結果來看,塞西爾給予了蟲群相當大的打擊,以至于它們在此戰后的八個月里都未曾再次現身。并且,他保全了相當多的戰艦,不夸張的說那是數百萬人命和那之后的數百萬家庭。但理事會只需要勝利,不是什么及時止損。
他們不接受失敗。
這種事情我這種外行人很難說的清楚,有人堅稱他從一開始就應該走進那個該死的陷阱(他們以為打仗就像跳房子,敵人在地上畫一個圈,然后我們的人跳進去),僅憑這就足以否定一切。
這倒沒錯,成王敗寇,輸了就是輸了,失敗者只配輪到我們這些什么都不懂的后人評頭論足。
如果當時理事會正需要一個英雄,需要一個烈士提振士氣,那么他們會把塞西爾宣稱成圣人再世。
但很不幸,當時幾乎沒人知道這場戰役,聯邦海軍當這件事情不存在,戰死將士的家屬一直以為自己的丈夫、兒子和兄弟姐妹還好端端的活著,有的人直到后面敵人都打到家門口了才意識到是出事情了(這事很好猜,聯邦艦隊節節勝利,戰線卻一路往太陽系跑)。
這作業寫的太長了,而我肯定不擅長講故事,忘了說塞西爾是怎么在小熊座η被蟲群團團包圍的了。
母巢之戰的時候——奧古斯都大帝的時代,聽起來就夠久遠的了,那時候地球人就跟異蟲打過仗,但他們的遠征軍在戰敗后沒傳回去什么有用的消息,再那之后的一千多年地球都再沒有跟蟲群打過交道。
沒經驗嘛。
這么說吧,地球人過于信任自己的探測手段,并且草率地斷定異蟲不會像帝國人那樣絞盡腦汁地加以干擾。發現這事兒的人是個小兵,通訊兵,叫亞瑟·J·馬德里,關于這人的記載就那么多,沒人知道他后來的命運。
一點小細節,人們說,細節決定成敗。
后來的事情就好辦了,康尼把這個主意告訴了薩斯,薩斯把事交給阿巴瑟去辦,而阿巴瑟辦得妥妥當當。很快地,蟲群就出現了新的變種,能夠制造黏附在其他異蟲身上的微生物環繞云,這種環繞云能夠讓一大群異蟲在人類的探測器上看上去體積更小,數量更少。
簡單,但是有效。
又忘了說阿巴瑟是誰了,阿巴瑟,蟲群的進化大師,異蟲中獨一無二的存在,在分類科目中自成一體。它癡迷于異蟲的基因結構研究,潛心于打造優良基因而孜孜不倦,其畢生訴求貫穿始終——讓蟲群走向完美。
可能很難懂,比方說,上帝創造了世界,創造了各種動物,包括魚和鳥,以及牲畜、昆蟲和野獸,然后又創造了出了人類來給世界上點難度。
阿巴瑟就是蟲群的上帝。
沒人知道阿巴瑟是怎么來的,傳說它是主宰創造的,但后來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現在阿巴瑟的主人是薩斯。
換句話說,薩斯是上帝的主人,上帝的主人的主人是康尼·蒙斯克。
又扯遠了。
有了新武器,仗就很好打了,給康尼出謀劃策的是未來的帝國親王瓦倫里安·朱庇特·蒙斯克,是瓦倫里安親王那一脈的遠支,遠親中的遠親。到朱庇特這一代,他們家早沒了爵位,前面幾代人都在經商,沒人再提先祖的光榮歲月。
在小熊座η,莫里斯·塞西爾的艦隊逮住了一支百萬規模的蟲群(當然,這支蟲群沒有使用微生物蟲群,所以它們在探測器上還是老樣子)。自克哈之戰后,所有地球士兵都憋著一股勁兒要一雪前恥,所謂將帥一心,三軍用命,他們確實漂漂亮亮地圍殲了這支蟲群。
塞西爾的將士們著實高興了好一會兒,沒有人不想要乘勝追擊的。
地球人很快就如愿了,沒隔多久,第二批蟲群就趕來報仇了,數量很多,看起來勢均力敵,但只要懷著勇氣和決心,沒有什么樣的敵人是無法被打敗的。
這會是場理事會要的正面對決,很公平。
但其實這次來的敵人比他們想得多很多,浩如煙海。要命的是,發現這一點時已經為時已晚。
地球聯邦的第三次大敗是在雙魚座ρ,那時康尼十九歲,已是一代雄主,零零碎碎的戰役打過上百次,未嘗敗績。他被他的敵人們或恐懼或輕蔑地稱之為紅頭發的奧古斯都,蟲子皇帝,未開化的野獸那時傳言他喜歡活活地把人撕開,生吃他們的心和肝。
也是在這期間,理事會眼睜睜地看著康尼的人馬在四年多的時間里逐漸壯大,他們未曾預料到賊軍竟然是越剿越強,從一伙烏合之眾變成訓練有素的武裝暴徒,從一大群暴徒變成使用標準制式裝甲和正統軍艦的正規帝國軍。
老實說,那時帝國雖然都已經滅亡許多年了,但她留下的許多好東西都還在:
我沒準說過,那時候的帝國行政效率已經相當低下了,精明能干的人被廢物使喚著干蠢事,政府的每個崗位上都擠滿了人,但真正干事的比魚身上的虱子都少。臃腫,腐敗,最嚴重的問題是鋪張浪費,對生產力和稅收無節制的揮霍。
拿帝國軍方說吧,他們最愛干的事情就是花大筆的軍費買用不上的垃圾,把頂好的軍用制品按垃圾價賣出去。夠傻是吧,但其實還好,軍費再多也是公家的,自己兜里的才是自己的。
說個帝國軍隊高層的拿手好戲吧,他們按回扣買東西,東西好不好無所謂,夠糊弄克哈的文官系統就行(當個這樣的壞人挺容易的,偷瞎子的拐杖,騙聾子的錢,湊巧的這幫官僚偏偏又聾又瞎)。
理所當然的,買回來的通常都是次品,廢品,要么是裝備剛買回來就已經被宣布落后一個世代。不過對方不退貨,好吧,讓我們把東西保存起來,遲早會用得上的。然后這些東西就全部都被遺忘了,直到看倉庫的人找到康尼說:“您猜怎么著,三十年沒人給我發工資了,聽說您跟奧古斯都大帝有點關系?擔擔責任吧,您姓蒙斯克啊。”
當然,這里面都沒什么好貨,至少地球人是肯定看不上的,但已經足夠殺人放火了。
比如,淘汰不用的上一代動力裝甲(CMC2000那種老古董或者更老,可能還有三位數編號的文物)——多得堆滿了無數倉庫,噢,這些倉庫原來有其他名字,比如不用的行星要塞,星際堡壘,軍用軌道空間站。
它們被修的得用艦隊級別的火力才能轟得開,所在的位置大多非常偏僻,偏僻到就連撿垃圾的拾荒者都不愿意光顧,于是就像沉入海底的寶藏那樣,等待著康尼這樣碰巧有權限打開保險箱的幸運兒發現。
有時候,你會覺得軍方的人也挺可愛的,他們是那種到處埋松果的小松鼠,它勤勤懇懇地工作,不停地埋啊埋,直到有一天就連它也忘記了自己曾經埋過多少松果,但沒關系,將來這些被遺忘的果子總會生根發芽,綠樹成蔭。
有一天小松鼠死掉了,敵人根據它的供詞挖出了它記得的那些松果,又找到了最顯眼的那些,但仍然有一部分被所有人遺忘了。
再比如,一整座一整座被遺忘在無數帝國文件檔案中的廢棄軌道造船廠,里面可能正躺著成千上萬艘已經報廢但還未來得及出售拆解的退役戰艦.以及封存的巨型戰爭器械。
如果你聽過泰凱斯·芬利(據說此人一身是傷,且惡習難改,卻反倒是天堂之魔中活得最久的一個,他一直活到一百歲,最后留下來的話是老天不長眼,為什么好人都短命,壞蛋長命百歲)的故事,就一定知道他巨無霸般的超級機甲奧丁,只是跟這些一比奧丁只是個小寶寶。但這些吞金巨獸在和平年代只不過是燒錢的吉祥物,沒有什么樣的敵人值得使用這種戰爭武器。
有段時間,就是在地球聯邦重啟戰端的十年前,差不多就是安格斯八世登基那會兒,地球正跟克哈打得火熱,所有人都在喊著要和平不要戰爭,友誼天長地久,也有好多人都以為人類永遠都不會打仗了,然后帝國官僚中的某些吝嗇的機靈鬼借坡下驢,把這些昂貴的大玩具鎖進了倉庫。
當然了,這還不夠,下一代主力戰艦的研發也可以停一停了,省的地球人說什么蓄意挑起戰端。而既然海軍都沒有新玩具了,你們陸軍也就湊合著過吧,新裝備也不用想了,行軍打仗就靠走路嘛,還不費油。
有時候你會想,這群人完蛋也就完蛋吧。
泰倫帝國跟地球聯邦勢同水火的時候,事事都要針鋒相對,地球人好吃甜口的,泰倫人的飯菜就得下重鹽,但關系好時,又好的跟親兄弟似的。
和平年代有時能持續好幾代人,久的能夠讓人忘記戰爭,但戰爭總會到來,那時一群又一群年輕人會橫跨數萬光年,只為刀子捅進另一個陌生人的心臟。
繼續說雙魚座ρ的戰役,關于這場戰役的記載不多,只知道雙方都投入了相當驚人的兵力,并且引爆了雙星系統中的一顆。
如果那里曾經還有行星,現在肯定是什么都不剩了。
(我們現在也這么做,我們有專門用來摧毀巖質行星的戰艦,還有一些型號能夠摧毀小一點的恒星,作為戰艦,它們都大的匪夷所思。但如果你要問為什么我們非得花那么多的能量用在毀滅東西身上,這么做又有什么益處,用這么充沛的精力造福世界不好嗎,相信我,人類遲早會把宇宙都炸掉。)
(另外,星靈有比我們好用得多的毀滅武器,與時俱進,明白嗎。在第一王朝末年,曾經有個繼承了曾經帝國一半遼闊疆域的割據政權,名叫凱莫瑞安聯合體,當然,他們跟過去的凱莫瑞安人沒有什么多大的關系,只不過是有個名叫羅伊斯·拉姆齊的泰倫人統合了數量龐大的凱莫瑞安族裔,借殼上市而已。聯合體繁榮強大了數十年,直到他們試圖把不可一世的龐大艦隊開進艾爾。要我說,造物主都是一群王八蛋,看看他們創造了些什么)
根據記載,戰爭打得非常慘烈,一片囊括了幾百個恒星系的龐大星域被打成了爛地。
理事會已經徹底失去了耐心,急于挽回顏面,于是逼迫當時的最高統帥法瑞恩·斯普拉格上將尋找與叛軍決戰的機會,一舉將這些臭蟲掃除干凈。
有人竟然將法瑞恩·斯普拉格上將與托馬斯·雷諾相提并論,他頂多算是一個水平不盡如人意的倒霉蛋。
當時,這場戰爭的主動權仍然在起義軍的手里,地球聯邦想要打一場像模像樣的戰役也得先找到敵人的真正主力才行。因此,康尼才是那個決定該在是否要交戰、以及在何時何地交戰的人。
那么,在知道敵人正急于求戰的情況下(這沒法不知道,一是艦隊離港、軍隊調度都被蟲群的眼線盡收眼底,二是地球政府所控制的所有的媒體都在宣揚這樣一種言論,奧古斯都,是男人你就來打呀),最好的選擇是晾著他們,耍得他們團團轉,等到這些人失去理智了,再由你選擇對自己最有利的交戰地點,一戰定乾坤。
按照兵法上說:天時地利人和。
拉里就用這個套路釣男人,當然,她早晚引火燒身,我勸過她很多次,但沒用。
彼時康尼的手中有兩支軍隊,主力仍然是蟲群,只是沒人知道他很少露面的人類軍隊其實也已經非常強大。知道嗎,奧古斯都大帝會管這叫底牌。
同時,康尼也可能是第一個以人類的思維方式驅使蟲群打仗的人,他/或者他手下的有些人所擁有的某些特質正是蟲群所缺少的,比如主宰那樣的遠見與清晰明確的目的性。
總之,康尼、薩斯和朱庇特等人最終選定的決戰地點在雙魚座ρ,他們的優勢如下:該星系狂暴的恒星風和大量的高能輻射會損傷地球戰艦的護盾,但蟲群適應得很好,幾乎不會受到影響,其次,他們數量占優,實力占優,最后,他們占據主動,他們有退路,而敵人沒有(事后看來,這一點其實不能算優勢,窮途末路的餓狼勝過吃飽的獅子,真正的善戰之師若是破釜沉舟勝過百萬雄獅)。
這場仗打得仍然比想象的艱難很多,雙方的傷亡數字大到令人瞠目結舌。
死的人比康尼預計的多,和之前一樣,他的主力仍然是蟲群,但斯普拉格上將的艦隊確實是塊難啃的硬骨頭,甚至可以說,那支艦隊的實力在整個人類的歷史上也能排進前三,他們拼光了所有的蟲群,逼得康尼親自上陣。
這是場加時賽,當時敵我比例是一比十,敵方每有一艘傷痕累累的戰艦,我方就有十艘剛剛加入戰場的戰艦,那時斯普拉格已經戰死,接替他的是一位名不見經傳的人物,名叫科爾·格里高利,他只差一點就扭轉歷史,青史留名。
當時對于殘存的地球艦隊一定非常的絕望,他們剛剛以極其慘重的代價戰勝了蟲群,還來不及慶祝勝利就看到了起義軍的龐大艦隊。
科爾·格里高利確實是個英雄人物,他在極短的時間里就整合了剩余的所有戰艦,并讓這些來自不同艦隊的艦長毫無保留地自己的決定。
格里高利只是一眼就看出起義軍戰艦數量雖多,型號卻參差不齊,既有最先進的殲星艦,也有幾個世紀以前的老式戰列巡航艦,除了裝甲、速度與火力以外,它們最明顯的差別就是躍遷引擎上的代差。
這些戰艦能夠進行艦隊協同折躍,但每一次重新準備引擎的時間都不盡相同,而地球的戰艦完全都是統一標準更新換代的。
很好,那么辦法就有了,兩次短途躍遷以后,為了跟上地球艦隊,起義軍那些最落后的艦船就被落了下來,第四次躍遷之后,局部的以多打少就形成了。
等康尼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格里高利已經帶著人直接沖了上來,雙方的實力差距幾乎被完全抹平,而自己那些笨重的大船最快還要幾個小時才能抵達。
猝不及防之下,起義軍艦隊遭到兇狠的壓制,康尼眼見局勢不利,于是又開始了屢試不爽的戰術——登上格里高利的旗艦,用自己的靈能解決問題。
然而,當格里高利得知正有一位神靈般的靈能者正在自己的戰艦中大殺四方時(這種事情已經發生過許多次了),他表現得異常冷靜。格里高利的第一道命令是下令棄船,第二道命令是命令附近的戰艦轉而集火自己的旗艦,第三道命令則是將自己的指揮權移交給另一位艦長。
格里高利的旗艦被摧毀的那一刻,起義軍的高級將領都慌了神,指揮鏈一片混亂,要不是接任指揮權的那位地球軍艦長判斷錯了形勢,下令撤退,他們會在增援艦隊趕到以前就被消滅殆盡。
當然,憑借舉世無雙的靈能力量,康尼僥幸活了下來,否則他也不會成為未來的泰倫帝國皇帝了,但跟著他的士兵全都死了。
科爾·格里高利也傳奇般地活了下來,他乘坐的逃生艙沒有被擊毀,反而落在了附近的一顆的星球上,最后被一艘拾荒船發現,兜兜轉轉竟然回到了地球聯邦世界。
格里高利本應成為康尼最大的敵人,但他剛回到地球就被送上了軍事法庭,審判一結束即被處以死刑,罪名是怯懦,指揮失當,草菅人命。
雙魚座ρ之戰令地球聯邦傷筋動骨——幾乎所有的機動艦隊,駐扎帝國的艦隊的一半,本土中的精銳艦隊。至此,理事會失去了以往賴以震懾四方的強大艦隊,沒有艦隊,也就意味著他們再也無法維持對占領區的統治。
從這個時候開始,銀河系就全都亂套了,原來的泰倫帝國世界或是揭竿而起,或是各自站隊,相互毀滅。
不過理事會已經是自身難保,敗仗一旦吃多了,就連他們自己的地外殖民地都開始不安分了,于是他們不得不召回所有艦隊防御本土,放棄大片已被征服的土地。后來的帝國宰相杜瓦爾·威廉姆斯(因庚斯人,克哈人的一支,貧民出身,據說威廉姆斯差點就被他的父母賣掉換錢)此時又建議康尼派人趁勢煽風點火,果然沒廢多少時間就弄得地球聯邦后院起火,天下大亂。
火燒眉毛了,理事會才終于肯把亞歷山大·杜加爾請回來。
但等他們拉下臉來請人的時候,杜加爾已經被兩個幽魂特工(有人說是幾只具備高等智慧的擬態雛蟲)按在馬桶里淹死了。
這死法實在憋屈,以至于理事會只得對外宣稱杜加爾元帥是死于心臟病。
杜加爾死后的第二年,康尼便召集了各路起義軍向太陽系進發。
可能是理事會中正好有人靈光乍現,也可能是某個人提了個好點子,聯邦的宣傳機器開始大肆宣傳康尼與蟲群的邪惡,屠殺征服的每一個世界,以此指望他們因恐懼而拼命抵抗,為集結艦隊保護地球爭取時間。
但是這事情做得有點過火了,或者說是下面辦事的人執行的太他媽的好了。
結果康尼的大軍所到之處,盡皆望風而降。
地球距離科普盧星區有六萬光年遠,大約相當于銀河系直徑的三分之一到二分之一,這是一段相當遙遠的距離。
過去,閃擊地球被認為是不可能的,但康尼的確做到了。
其實這法子很簡單,走亞歷山大·杜加爾征服克哈時走過的路:帶最快最好的船,最大限度地利用薩爾納加傳送門和以此為模板仿制的星門縮短路程,什么都不管,把所有的時間都用來趕路。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康尼的艦隊出現在地球上空時,理事會做出了與三十年前帝國高層一樣的判斷——堅守不出,等待地外世界的艦隊增援。
地球,母星,搖籃,所有人類的精神家園,我們科普盧星區人也叫她舊地(OldEarth),別管怎么稱呼,她肯定是人類經營時間最久的星球,當然也擁有最多的防御設施和留守艦隊。
康尼拿下地球的速度比杜加爾攻下克哈的時間還要快一點。
知道現在的地球人都怎么罵康尼的嗎?據我所知,其中最好的詞是跟異蟲媾和的雜種。
解題的思路是用瘟疫,有史以來最可怕的瘟疫。
據說這種可怕的異蟲病毒能殺死薩爾納加。
瘟疫是一支趕回地球協防的地球艦隊帶回去的,此后的第一個星期,死神前所未有的慷慨,一個星期地球就死了四十億人。在死亡數字達到一百五十億之前理事會投降了,此時第二個星期才剛過了四天。
康尼有他的理由,而他從沒為此感到后悔過,他們(地球)的人死多一點,我的人就少死一點。
理事會投降的當天,奧古斯都·康斯坦斯·蒙斯克在地球登基稱帝,是為奧古斯都八世,太陽系的征服者。
我本來還有一大段話要寫,卻發現作業紙太小寫不下,那就長話短說吧。
此后的二十五年,奧古斯都八世征服并建立了一個橫跨銀河系的銀河帝國,以恐懼統治它。
奧古斯都八世與瑞秋皇后只有一個孩子,即皇帝尤利西斯一世,皇后生下兒子后身體一直不好,他的丈夫情愿以一個帝國換取她的健康,但皇后不愿依靠延壽科技茍延殘喘。
皇后死的時候,地球人一連慶祝了七個日夜,認為這是報應。
奧古斯都八世一個人養育他的獨子直到成年,等到尤利西斯·蒙斯克證明自己已經有能力接過皇位,他便正式宣布退位。
就像蟲群忽然回歸一樣,奧古斯都八世也忽然帶著它們離開了,如同前往理想鄉的亞瑟王那樣,去尋找傳說中的虛空之界。
得到消息以后,地球隨即宣布獨立,戰火再起。
尤利西斯一世與他的議會爭吵了整整十二天,最終他力排眾議,放棄對地球聯邦世界的宣稱,退回原有的帝國疆域之內。
這就是現在的泰倫帝國第三王朝。
此后,克哈與地球的和平持續了四百年。
據說奧古斯都八世消失前與他的先祖奧古斯都大帝留下了一樣的話:“我寬恕我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