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
在看到自己手環上被匿名賬戶傳過來的一份份事件資料,以及王文成回復他的那句“量力而行”以后,陳霄明白,自己這個委托算是接下了。
于是他趕緊背上了自己那個提前準備好的,裝滿了各種道具的登山包,并且在出門的時候,順帶把次臥門口的油畫也給取了下來,一并塞進了背包里。
上次沒帶這幅油畫,是因為一個人最多只能夠攜帶它五分鐘,但現在有了能力,陳霄就有了和它轉圜的空間。
背著登山包,陳霄快速地穿過十六樓的走廊,然后一邊看著接收到的資料,一邊進入到了電梯廳里面。
回傳過來的資料中也有平溪鎮的地圖,在現在這個時代,人口基本上全都集中到了川西市這樣的巨型都市當中,市區外的這些鎮子,則都是工廠或者農田集中的地方,也就是所謂的工農業生產基地。
企業做出投資,就可以在工業鎮上建立自己的工廠,農民交付自己的土地使用權,就形成了農業鎮,而這些鎮子則由國家派出來的經過專業培訓的職工來進行管理,企業和農民只需要在市區里等著收取產品和利潤就行。
很明顯,這也是國家為了規避夜晚的問題而做出的政策調整,而這次事件的所在地“平溪鎮”,則是川西市附近的一個輕工業鎮,鎮子上多是各種紡織廠和服裝廠,附近亦有養蠶的基地。
因為如今生產活動的高度機械化、智能化,因此這個鎮子上只有一百三十多位員工,他們平時在鎮子的工廠和養蠶基地中上班,管理著這些地方的智能化生產設備,到了晚上,他們會在鎮子上的居住區里居住,只有放假期間才會從鎮子上返回市區。
整個鎮子的結構也十分簡單規整,最中心是平溪鎮政府大樓的所在地,中間的一個小的圓形區域是員工們居住的宿舍樓,外圈的則是各個工廠和基地,外圈比內圈的面積要大得多,在平溪鎮西北方的近郊,還有一個軌道車車站,陳霄這次的目的地就是這里,車站里有專門給殘疾人提供的上下電梯,而且根據資料上的報告,如今被從宿舍樓里面轉移出來了的幸存者們,也都聚集在車站附近的空地上。
叮的一聲輕響,打斷了陳霄的思路,他抬起頭,電梯已經來到了十六樓,并且打開了門,無臉的電梯小姐正雙手交疊,筆直地站在電梯里“注視”著他。
于是陳霄將目光暫時從手環的界面上挪開,他背著登山包,走進電梯內,對電梯小姐說道:
“去平溪鎮軌道車站的地面層。”
接收到陳霄的話語后,電梯小姐合上了電梯的門,等到電梯門再度打開,陳霄走出電梯,就已經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小鎮外。
在他身后是一處小型的軌道車車站入口,而在他的前方,則是一條筆直的公路,一直延伸到不遠處的小鎮中。
一陣夜風吹來,陳霄抬頭看向前方,在這條公路的路邊,已經零零散散地站了一些人,看起來約摸有七、八十人,他們臉上都帶著驚懼的色彩,但看上去并沒有多少慌張。
很明顯,對于這種情況,他們也曾接受過相應的培訓,因此在場的情況并沒有多么混亂。
看到陳霄背著包靠近他們,這群人也只當他是剛剛從員工宿舍那邊跑出來的生面孔,沒有在意。
陳霄捏著發信器,在人群中轉悠了一圈,很快就找到了長耳鸮機關在這里的治安組成員,那是一個年齡與陳霄相近的年輕男子,他上半身著一件格子襯衫,下身穿著皮鞋和休閑褲,臉上戴著一副度數不低的眼睛。
在他的左手中,還提著一把造型古怪的軍刀,這把軍刀通體黑色帶鞘,并且在刀柄與刀鞘相連的位置,還有一個扳機。
在陳霄找到他的時候,這個年輕的男子正一臉焦急地看著遠處的員工宿舍區,并且用右手中捏著的發信器不斷地對宿舍區內發送著信號,在他的身邊,還有一些全副武裝的特警,看打扮和那晚出現在七中的特警們一模一樣。
陳霄走到他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好。”
“嚇?!”
正專注地望著遠處的男子嚇了一跳,他轉過頭來,上下看了看陳霄,接著認真地對陳霄說道:
“你是剛剛逃出來的人嗎?我這里已經沒有藥劑了,不過不要著急,增援已經在路上了,勞煩你先去旁邊等一會兒,保持冷靜。”
“哦,那我不用等的。”
陳霄拿出了自己的發信器,對他說道:
“我就是增援。”
“你是救援組的人?”
看到陳霄手上的發信器,這個男子頓時明白了陳霄的身份,他又驚又喜地睜大了雙眼,還對陳霄敬了個禮:
“你好,我是平溪鎮長耳鸮治安組的二級警司鄒世林,除了你之外,還來了多少人?我們需要許多的人手和藥劑。”
“就我一個。”
陳霄答道:
“還有,我不是救援組的,我是編外成員。”
“什么?”
聽到陳霄的話以后,鄒世林臉上浮現出些許怒容,他罵道:
“救援組的人是怎么想的?這種時候,只派一個編外成員過來有什么用?”
“別這么說嘛,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況且救援組已經在路上了。”
陳霄對他說道:
“來,跟我說一說情況,我來看看我能夠做些什么。”
鄒世林與陳霄對視了一會兒,然后放棄似地嘆了口氣,說道:
“好吧。”
他簡短扼要地將事件的經過告訴了陳霄。
“也就是說,在那片區域里,還有差不多三四十個人,其中還有你的另外一個治安組同僚?”
“是,不過他們被困在里面,和我們徹底失聯了。”
鄒世林總結道:
“在我們蘇醒以后五分鐘左右的時間,鎮子上就突然出現了大規模的夢魘,我也只能夠盡可能地帶著一批人先逃了出來,而我的同事則留在了里面,現在,我們根本無法靠近鎮子了。”
“你等會兒啊,我整理一下自己的背包。”
陳霄看了看手環上的時間,然后對鄒世林招了招手。
接著,鄒世林就看到這家伙把自己的登山包放到了地上打開,從里面摸出了一面方形的鏡子,放在地上,然后又摸出來了一幅被黑布包裹著的畫。
他將那幅畫扔向了地上的鏡子,鏡面居然如同水體一樣,將那幅畫給吞沒了進去,在那幅畫完全陷入到鏡子內前,鄒世林似乎隱隱約約地聽到了一聲充滿哀慟的哭泣。
鄒世林頓時有些驚駭地看著陳霄:
“剛剛那幅畫,是夢魘?”
“……”
陳霄也沒有否認,他低頭看了看地上的鏡面,抬頭看了看遠處的員工宿舍區,然后又回頭看了看軌道車站電梯的方向,接著他對鄒世林說道:
“我有辦法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