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爾茨從江濱公園走出來。
今天是他與上級安排給他的報務員接頭的日子。可是他在規定的時間和地點并沒有見到報務員。
舒爾茨并沒有太在意。這樣的事情在情報工作中經常遇到。很可能是因為什么原因讓報務員耽擱了。
即使是最壞的情況出現也就是報務員被捕也不會危及到他的安全。因為報務員根本不可能知道他的身份。
舒爾茨來到哈爾濱開診所已經三個月了。他并沒有急著找機會去接觸德國領事館的武官德布勞恩。這樣顯得太心急了不好。
這段時間反而是他最放松的時候,只要專心做好診所的事情就行了。
只是哈爾濱不是綏芬河,在這里開西醫診所的人非常多競爭也非常激烈。再有就是藥品進貨的價格很高而且不容易搞到。
舒爾茨現在時不時的想起那個夜晚來敲他的門給他送藥品然后拿著幾十塊錢就滿意離開的那個小子。
在遍地密探和警察的哈爾濱是不可能有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一輛無線電偵測車從道路上駛過。這是今天舒爾茨看見的第二輛。
自己的身邊有了電臺以后情報工作方便多了可是也增加了危險性。
在綏芬河想脫身很容易根本不用過邊境只要逃進蘇聯控制的在綏芬河的鐵路機構就行了。
可是在哈爾濱,如果身份暴露了就很難脫身了。
舒爾茨裝作在街上閑逛經過觀察沒有發現身后有人跟蹤才放心的返回他在買賣街的診所。
河野春枝在自己的家里接待了從日本來的秘密客人——軍部的羽田中佐。
“河野前輩在中國已經有四十年了。是在關東軍還沒有建立的時候已經就在這里了。前輩怎么看今天的關東軍?”羽田問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更明白你今天的來意。現在還不到軍部擔心關東軍的時候,可是將來就不知道了。”河野春枝答道。
“是啊,整個東北比日本本土大很多,資源也豐富。再加上關東軍里個別不聽話的家伙。”羽田欲言又止的說道。
“小倉,名古屋,仁川,奉天……”羽田接著說道。
河野春枝知道羽田說這句話的意思是日本控制下的四個最大的兵工廠,關東軍就掌握了其中的兩個——仁川金森和奉天兵工廠。
而且現在日本陸軍的精銳也大部分集中在東北。
“聽說橘樸先生身邊增加了保護的人。”羽田接著說道。
“你們要對橘樸動手嗎?千萬不要!他已經是一個快六十歲行動不便的老人了。”河野春枝問道。
橘樸半身不遂已經很長時間了。
羽田搖搖頭:“據我所知上面沒有這樣的打算。只是他們加強保護的本身讓人擔心啊。”
“時間長了離心離德是必然的。可是現在還不到時候。只要保持警惕就足夠了。”河野春枝說道。
兩個人的對話都是點到既止。可是要表達的意思兩個人都清楚的很。
“軍部擔心的是關東軍里那些二二六的同情者。這樣的人關東軍情報部里也大有人在!前輩一定暗中關注這一點!”羽田微微鞠躬說道。
“我知道了。”河野春枝點頭說道。
最后說的話才是羽田今天到這里拜訪河野春枝的目的。
滿洲國保安局名義上是獨立機構。但是實際上完全被日本人操控。
齋藤恒七少佐名義上是哈爾濱保安局的參事實際上是保安局的控制者。
齋藤恒七到辦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行動科科長秦玉祿叫到辦公室。
“我記得以前你曾經匯報說法國領事館負責采買的人是我們的人?”齋藤問道。
“是”秦玉祿答道。
“換人,馬上換另外一個人。”齋藤干脆利落的說道。
秦玉祿心里一驚。
一個機構里面位置有好有壞。情報組織更是這樣。
比如說情報員派遣就是很可能送命的事,但是明知道送死被派遣的人也必須要去。
但是機構里自然也有好差事。
哈爾濱有十幾個國家的領事館。幾乎每一個領事館都有日本人暗中盯著。
監視蘇聯領事館是最累的。英國美國和德國領事館其次。
而這些暗中監視的人里面負責法國領事館采買的人卻是一個大大的肥差!
情報任務幾乎沒有卻有大把的油水可以撈!
“少佐,您要安排的人原來是干什么的?”秦玉祿問道。
可是他的問話迎來的卻是齋藤嚴厲的目光!嚇得秦玉祿渾身一抖。
“少佐不要誤會!我并不是要打聽任務內容,而是這個位置做起來沒沒有那么簡單!”秦玉祿急忙解釋道。
“外國人難伺候的很!”秦玉祿脫口而出說道。說完之后他才發覺這句話問題更大!
“我當然說的不是日本人了。咱們日滿一家親嘛。我說的是西洋人!”秦玉祿急忙打圓場。
“給西洋人采買東西,葡萄酒有很多種,白蘭地威士忌又有很多種!就連伏特加蘇聯的和波蘭的都不一樣!”秦玉祿解釋道。
“什么時候喝什么酒西洋人講究的很!還有魚子醬松露香水等等等等,一個外行一時半會根本搞不明白!這就是我問您安排的是什么人的原因。”秦玉祿說道。
齋藤點點頭,他覺得秦玉祿說的很有道理。可這是河野前輩親自安排的人,那么就要必須執行!
“這是情報本部安排的人,無論怎樣都必須執行!”齋藤斬釘截鐵的說道。
看來安排的這個人根子還挺硬!秦玉祿暗想。
可是他眼睛轉了轉馬上說道:“我能不能給少佐提一個建議,當然完全是從工作出發!新派到法國領事館的人先讓他給負責采買的老錢打下手怎么樣?等他熟悉工作以后我再把老錢撤下來讓他頂上去。這樣,法國人也不會懷疑。您看這樣做怎么樣?”
齋藤想了想緩緩的點頭。
秦玉祿馬上滿臉都是笑容轉身就要向外走。
“站住!”齋藤厲聲喝道。
嚇得秦玉祿急忙轉身面對齋藤打了一個立正。
“這個老錢跟你是什么關系?你沒少從他那里得到好處吧?否則你怎么會對什么酒啊,魚子醬和松露這么熟悉?”齋藤緩緩的問道。
“哪里!少佐,我可是個廉潔奉公的人啊!”秦玉祿叫屈道。
“如果少佐不相信,今天晚上我就請少佐去吃西餐。到時候你就看見了,我連刀叉都不會用!”秦玉祿接著說道。
“好,就這樣說定了。你可以出去了。”齋藤滿意的揮手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