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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暫時不能離開上海,錢莊的事我正在辦,等這一切都辦好之后你再走。”林正江在聽說錢小寶要離開上海后搖頭說道。
“我只不過是掛個老板的名而已,錢莊的人都是由你來派,我在不在都無所謂嘛。”錢小寶說道。
“怎么會是掛名,錢莊里你也有三成股份嘛。這件事雖然不難辦但是麻煩,我要找錢莊同業的人作保,還要打通一些關節。你再等一個月的時間。”林正江笑著勸錢小寶。
日本投降后國府對一些日本戰犯不僅沒有懲處反而保護了起來,比如說岡村寧次和土居明夫這樣的人。
岡村寧次被秘密軟禁在南京,土居明夫躲在上海。現在國府準備在東北等地大打出手,這些人反而成了國府的軍事顧問。
雖然沒有懲處這些人,但是軍統也派人暗中秘密監視。負責監視土居明夫的人回來就向軍統上海站報告錢小寶曾經到訪過土居明夫的住處。當時在土居明夫家里的人還有山本敏和辻政信。
這件事不得不讓林正江對錢小寶開始另眼看待。看來錢小寶這小子還是很有能量的。
辻政信在日軍占領浙江的時候下令要保護蔣總裁家的祖墳,并且大操大辦隆重的祭祀了蔣總裁的母親。
日本人投降的時候,辻政信害怕落入英國人的手里,偷偷跑到國軍那里,由國軍派人一路護送回到中國。現在辻政信任職在國防部二廳繪制東北的軍事地圖,可見老頭子對他很有好感。
錢小寶當年幫助林正江逃出偽滿洲國,后來在七十六號抓捕林正江的時候幫助他逃出上海救過他的命。
不過林正江現在心里想的不是兄弟情義而完全是從利益上考慮,看來錢小寶與這些老頭子寄以厚望的日本軍事顧問關系非常密切,這對他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再在上海忍耐一個月,喝喝酒,跳跳舞,看看戲,時間很快就過去了。等錢莊開張后你馬上就可以走。”林正江放低身段笑著勸道。
“好吧,我再等一個月。”錢小寶說道。
張力行過年后很快就買了房子,可是買的房子卻在離繁華市區很遠的金山。
“為什么買房子買的那么遠?”錢小寶問道。
在老滬上人心里住在金山的人都不算是正宗的上海人,是讓人看不起的。
“價錢便宜啊,如果在黃埔買房子,老頭老太太心臟病要發作了。當然了,也不是完全為了錢,金山的那處房子寬敞的很,我父母習慣住那樣的房子,他們覺得住在這里憋屈。而且房前屋后有很大一塊空地,他們現在已經開始盤算買農具種菜了。”張力行無奈的說道。
錢小寶理解的點點頭。像張力行父母這樣的人就是勞碌命,不讓他們干活反而更難受。
張力行一家三口搬走后最高興的人就是小紅。
現在整個大房子里面就剩下她和寶哥兩個人了。
可是讓她失望的是錢小寶在一家法國裁縫店里定制了一套西裝,每天早上早早的起來打扮整齊后就溜出家門,電影院戲院一直到晚上去百樂門舞廳跳舞,直到深夜才悄悄的摸進家門。
一個月的時間錢小寶在百樂門舞女的指點下倫巴,恰恰,桑巴這些舞蹈進步飛速,他很快就成為了飛旋在百樂門燈光舞池里面的快樂小王子。
除了外地口音說話土氣之外錢小寶有錢年輕風趣幽默身上幾乎全是優點。
舞女們都在私底下議論這個突然在百樂門出現的神秘小開是什么來歷。
錢小寶翹著二郎腿坐著黃包車回到興仁里的家里。
付完車錢,錢小寶走到門前輕輕推開大門走進院子,當他隨手關好門打算轉身往里走的時候抬頭向房門口望去卻嚇的一哆嗦。
院子中央憑空出現一個黑咕隆咚的東西!
錢小寶下意識的轉身伸手抓住大門把手。
“站住!別動!”
聽見喊聲錢小寶反而安心了,他轉身看著院子中間那團黑乎乎的東西。
一道閃電從天際劃過,閃電的亮光照在小紅那張慘白的臉上。原來院子中央那團黑乎乎的東西就是小紅盤腿坐在椅子上。
“大晚上的不睡覺作妖嚇唬人,孩子差一點都被你嚇掉了!趕緊回去睡覺!”錢小寶沒好氣的說道。
“早上天不亮就跑出去,晚上半夜才回來,你就是為了躲我。今天你再跑我就死給你看!”小紅說道。
漆黑的夜里,小紅像是從聊齋里走出來的女鬼一樣,嚇的錢小寶雙腿發軟。
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女人是不可怕的,這是錢小寶腦袋里突然冒出的想法。女人把蘇格拉底和錢小寶都變成了哲學家。
又是一道閃電劈下來,大雨傾盆而下瞬間把錢小寶和小紅澆成了落湯雞。
錢小寶不敢轉身往外面跑,也不肯順從的進入屋子里。兩個人一坐一立就僵持在院子里。
滾滾的雷聲驚醒了睡夢中的林正江,他剛剛翻了一個身就聽見放在床頭的電話急促的響起。
林正江不耐煩的伸出手拿起電話:“喂,是誰啊?”
“主任,戴,戴老板的飛機失去聯系了!”電話里一個聲音緊張的說道。
本來半起身聽電話的林正江突然翻身從床上滾到地上。
“你要是敢謊報軍情老子就槍斃了你!”林正江坐在地上對著話筒吼道。
“主任,這是真的,飛機本來應該在南京降落,不過南京的天氣情況太差所以飛機想轉場到上海降落,可是上海天氣也差所以又轉往徐州,然后飛機就突然失去聯系了!”話筒里說道。
林正江先是拿著話筒的手在顫抖,然后是渾身顫抖。
戴老板就是他的靠山,就是他升官發財的保障。如果戴老板出了意外,他該怎么辦?
“我,我,馬上就來!”林正江對著話筒吃力的說道。說完話他仿佛已經精疲力竭了。
“快,快扶我起來,給我衣服,我要馬上去上海情報站!”林正江對床上的女人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