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計走了之后,楊彥章把手伸向了瓜子,本想繼續剝自己的瓜子,但是手伸到一半,大概是想起來自己剛摸過銀子了,便皺著眉頭又喊過來一名伙計給自己打了一盆水。
等洗完手之后,楊彥章這才繼續悠閑的剝自己的瓜子,反正能做的自己都做了,去報信的伙計,楊彥章也叮囑他報信的時候不要多說,至于杜子輝能不能活下來,那就看他的運氣了。
而在一旁的李存知則是有些疑惑的問道:“彥章哥,不用去通知杜尚書嗎?”
“通知他干嘛?”
楊彥章一邊剝瓜子一邊回道:“都過去了這么久了,他要是連這里的事都不知道,那他這個刑部尚書真是白當了。”
“他若是想來,肯定能在莫自在殺了子輝之前出現的。”
“他要是不想來……”
說到這里,楊彥章看了李存知一眼,淡淡的說道:“那你我給他送消息,豈不是找著讓他難堪嗎?”
“不想來?”
李存知有些吃驚,“子輝兄可是杜尚書的兒子,現在莫自在要殺他,杜大人怎么可能不出現呢?”
“不好說,不好說啊。”
楊彥章連連搖搖頭,對于莫自在的目的,他看的很清楚,相信作為刑部尚書的杜興也能看的很清楚。
此時擺在杜興的面前的只有兩條路,第一條路就是現身救下杜子輝,但是代價是他得真正投入莫自在,或者女帝的麾下,從此以后再想陽奉陰違就沒有可能了。
而第二條路則是,放棄杜子輝,讓他自生自滅,從此與莫自在結下死仇。
但問題是,現在杜興已經暗中投向了北安王,就連他的大兒子都在北安王麾下當差,想要改換門庭,哪有那么簡單。
在楊彥章看來,杜興出現的幾率不是很大,現在他只能期望天京衛能救下杜子輝了,不然的話,杜子輝想要活命,只能看莫自在是否仁慈了。
……
而此時,在刑部尚書的府邸中,杜興正在涼亭中泡茶時,突然從后院沖出來一個衣著華貴的夫人,剛看到杜興人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哭嚷了。
“老爺,你怎么還有閑心喝茶啊。”
貴婦人直接沖到杜興面前,大聲叫嚷著:“輝兒都快被人殺了,你還不去看看。”
“嚷什么!”
杜興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厲聲喝道:“我不知道嗎?”
貴婦人被突然發火的杜興給鎮住了,半晌沒敢說話,過了好一會,才緩過神來,哭哭啼啼的說道:“老爺,遠兒已經被你送到邊關了,我現在就輝兒一個兒子了,你可一定要救救他啊,他要是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行了,別哭了。”
聽到自家夫人提起自己的大兒子,杜興的臉色更加難看了,但他沒有爆發出來,而是壓下火氣,緩緩說道:“你不用太擔心,楊彥章那小子已經派人去天京衛搬救兵了,有天京衛的人,他們殺不了輝兒的。”
“天京衛?”
杜夫人聞言有些驚愕,“老爺,你不去救輝兒嗎?”
“莫自在是王爺,論身份還在我之上,我去了又有什么用?”
杜夫人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杜興,雖然她并不懂朝局,也看不懂莫自在的算計,但是結婚幾十年了,對于杜興她還是相當了解的。
從杜興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就已經知道,杜興并不想去救杜子輝。
“老爺,輝兒可是你的兒子啊。”
杜興被自己夫人的目光看的有些難受,直接揮了揮手喊來了奴仆,“來人,把夫人送回房中,沒我的命令不許讓她出來。”
“杜興,你怎么能見死不救!!!”
被架走的杜夫人死死地盯著杜興的背影,聲音中帶著一絲凄厲,“杜興,那可是你的兒子,是你兒子啊!!!”
“婦道人家,懂什么。”
杜興伸手把茶碗端了起來,口中喃喃的說道:“有天京衛在,他們已經能救下輝兒的。”
“沒錯,他們一定能救下輝兒的,一定能……”
似乎是為了催眠自己,杜興把這句話一直念叨了好幾遍,只是端著茶碗微微顫抖的手,暴露了他并不怎么平靜的內心。
……
而莫自在這邊,看著陳應跟杜子輝打斗都快半個時辰了,倆人打到最后,翻來覆去的就是那幾招,沒什么新意,看的他都有些困了。
而在此時,從街邊來了一隊人,但卻并不是莫自在要等的刑部尚書,而是天京衛的的衛首,薛萬徹。
衛首薛萬徹帶人走在走前面,在看到莫自在王旗的一瞬間,他心中直接就開始罵娘。
本來聽人報到他那里,說是有人要殺刑部尚書的兒子,他還以為是什么江湖俠客來尋私仇呢,為了給刑部尚書賣好,他不惜親自出馬,準備鎮壓賊人。
結果看到莫自在的王旗他才明白過來,要殺杜子輝的,居然是莫自在。
他倆一個是一品的自在王,一個是二品實權大佬的兒子,這特娘的哪個是他一個區區六品官能惹得起的啊。
想到這里,薛萬徹就忍不住暗罵哪個報信的,你特娘的報信就不能報全一點嗎?早說是這情況,打死他也不來啊。
但是沒辦法,他身為天京衛衛首,負責京畿之地的治安,要是沒來的話也就算了,最多是被彈劾治安不力,沒什么大不了的,但來了之后要是當沒看見,任由杜子輝死在他面前,那他這天京衛衛首的位置也就坐到頭了。
所以薛萬徹雖然心中罵罵咧咧的,但是他人卻也不得不走上前去,遠遠的對著莫自在行了一禮,“下官天京衛衛首薛萬徹,見過自在王。”
“這家伙來的可真不是時候啊,刑部尚書請的救兵嗎?”
莫自在還以為薛萬徹是刑部尚書請來的呢,看著薛萬徹微微皺眉,“周七,你能攔住他嗎?”
“以前不行。”
周七感受著自己體內快速運行的真氣,以及剛剛摸索到的天子七劍第二式,微微點了點頭道:“現在的話,沒問題。”
加速器讓他的真氣流動加快,帶來的不僅僅是修煉速度加快,還讓他的回氣間隔變短,出手更快,持續作戰能力更強。
再加上天子七劍強橫無比,有這些在,對上薛萬徹應該不成問題。
“能攔下他就行。”
聽周七說能攔下薛萬徹,莫自在便不把薛萬徹放在心上了,而是轉頭看向杜子輝,微微搖了搖頭,道:“看來杜尚書是不準備救自己的兒子了,真是鐵石心腸啊。”
“既然這樣,那就說明這位杜尚書是鐵了心的投靠我那位叔叔了。”
莫自在眼神中泛起一絲殺意,“那讓他死在這里吧,讓杜尚書來給他的兒子收尸。”
薛萬徹這邊看莫自在連理都不理自己,不由得直嘬牙花子。
早就聽說這位是個飛揚跋扈的主,沒想到被貶為王爺之后居然還這么橫,這他娘的真是個苦差事。
但是沒辦法,職責在身的他只好再次開口:“王爺,京城之地嚴禁打斗,有什么事咱回衛所說好不好,實在不行,咱們去京兆尹說也好啊。”
“不必了,薛衛首,一點小事罷了。”
莫自在對著薛萬徹喊了一聲,“此人擅闖儀仗,有意刺殺本王,所以本王自己解決就行了。”
“擅闖王駕?刺殺?”
聽到莫自在的說辭,薛萬徹整個人都懵了,“艸,這個杜子輝是個沙幣嗎?居然擅闖王駕,他腦袋有坑吧?”
再怎么沒有實權的親王,那也是親王,你敢闖他的儀仗,那不是在藐視皇家威嚴嗎?別說你是刑部尚書的兒子,你特娘的是天王老子也不好使啊!
“薛大人別聽他瞎說,我只是看舒兄被人折辱,有些看不下去才會出頭。”
杜子輝那邊百忙之中開口辯解了一句,“還有,他的儀仗根本不是我闖進去的,而是他自己放我進去的。”
看到杜子輝居然還有余力回話,莫自在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冷聲說道:“陳應,你沒吃飯嗎?”
“一炷香之內你殺不了他,那就跟他一塊死吧。”
聽了莫自在的威脅,陳應心中微微一緊,看來殿下這次是真的想弄死杜子輝了。
“既然這樣……”
陳應眼神微微一凝,輕聲對著杜子輝說道:“杜公子,奴婢已經為你爭取這么多時間了,是你爹不肯救你,現在主子有令要你的命,奴婢也沒有辦法。”
“你死之后,可千萬不要怨恨奴婢啊。”
“想殺我,那也得看你的命夠不夠硬了。”
杜子輝知道自己已經到了生死關頭了,他緊了緊握著折扇的手,心中充滿了悲涼。
他怎么也沒想到,只是一次小的試探,居然要把自己的命都搭進去,這個莫自在是個瘋子嗎?自己可是刑部尚書的兒子,他怎么敢這么做!
“驚鴻扇~”
杜子輝猛然加速,扇化驚鴻,速度陡然提升了好幾成。
“居然還隱藏了實力。”
陳應眼神中毫不波瀾,淡淡說道:“倒也算有幾分心計,可惜你我實力的差距,不是這點小手段就能抵消的。”
眼看著杜子輝的扇子已經刺到自己面前,陳應不慌不忙的微微退后一步,等杜子輝力道用盡之時,猛地一掌擊出,直接打在杜子輝握扇子的右手上。
“啪~”
杜子輝被陳應拍了一掌的右手,直接就軟綿綿的垂了下去,而手中的扇子也隨之脫手而出。
不過杜子輝倒有幾分狠勁,右手被廢的他一聲都沒吭,左手探出接過扇子,毫不停歇的就是一個上撩,直接逼退了陳應,打斷了他接下來的攻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