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莫自在把造反說的如此隨意,楊維尚不由得皺起了眉頭,“王爺,造反二字可不是兒戲。”
“你剛才說不愿意苦百姓,但你可以知道,一旦掀起戰爭,百姓只會死的更多,到時候他們連受苦的機會都沒有了。”
“那又如何?”莫自在開口反問道:“造反的又不是我,這筆賬怎么也不能算在我頭上吧?”
“我殺的都是一些該殺之人,而他們因為家里的搖錢樹倒了,就想要聚眾造反,這應該是他們的問題。”
“閣老應該把這話說給他們去聽,而不是說給我聽,你總不能因為我擔心百姓,就把所有的錯都丟到我頭上吧?”
聽著莫自在的詭辯,楊維尚輕輕搖頭道:“王爺,這大周是你莫氏的大周。”
“你……你們是皇帝,而他們不是,所以我并不是因為你擔心百姓才把過錯推給你,而是因為這本就是你的責任。”
“這不是我的責任,大周也不是我莫氏的大周。”
莫自在的語氣很認真,一字一頓的說道:“大周是天下人的大周,這責任也是天下人的責任。”
“該我去做的,我一定會去做,但這并不代表,我能代表天下人。”
聽莫自在這樣說,楊維尚沉默了半晌,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莫自在顯然是心意已決,再說別的也沒有用了。
“既然王爺決心已定,那老朽也不再多說了。”
楊維尚搖了搖頭,不再勸說莫自在,而是把話題轉到現在的局面,“如今國庫有錢,戶部卻籌不到賑災的糧食,時間久了,災民必定生亂。”
“還要今日朱雀街上的那些官員,他們不遺余力的做實王爺奸佞的名聲,就是為了暗中謀劃造反。”
“畢竟有王爺這個‘奸佞’在,他們打著清君側的名號起事,就名正言順了。”
“清君側?”莫自在愣了一下,他還真沒往這方面想,沒想到這些大臣想得還挺多,難怪會那么不要臉的來黑他。
“看來,在我眼皮子底下,還敢搞小動作,還來抄家抄的還是不夠多啊。”
“已經夠多了,王爺。”
楊維尚有些無語,開口道:“再抄下去,朝廷可真就無人可用了。”
“怎么會無人可用呢。”
莫自在笑了一聲,開口說道:“閣老可是吏部尚書,我相信閣老,這點小事一定難不倒閣老。”
“王爺,是真沒人可用了,老朽也不會無中生有啊。”
楊維尚頗覺無奈,“為了填補之前空出來的位置,我已經把翰林院里有才能的人全破格提拔上來了,您若是再殺下去,老朽可就真的只能讓這些位置空著了。”
莫自在殺的這些,都是六品以上的官員,這種官職,向來都是一個蘿卜一個坑,一下殺這么多,楊維尚想從下面提拔都不好提拔,只能從翰林院拉出來一部分有才能的,先頂著了。
“翰林院嗎?”
莫自在摸著下巴有些為難的說道:“等不了啊,春闈離現在還有半年呢。”
聽到莫自在說這話,楊維尚端著茶杯的手不由得晃了一下,聽莫自在這意思,是打算再殺一批官員,然后讓科舉選出來的翰林直接當官?
“王爺,此事萬萬不可。”
楊維尚連忙開口否決道:“新翰林能力固然有,但沒有任何經驗的情況下,直接任命官職,只會搞出亂子的。”
在大周,成為翰林最基礎的條件就是進士,而能考上進士的人,每個都不是等閑之輩,所以楊維尚才會說翰林有能力。
只是經驗確實是個難題,畢竟剛畢業就當高官,這確實是容易出問題。
“那我就不管了。”
莫自在干脆一攤手,不講理的說道:“反正人我回頭肯定還是會殺的,至于殺了之后補什么人上去……”
“您老人家是吏部尚書,我又不是,這事歸你管,你看著辦。”
看著莫自在近乎耍無賴的行徑,楊維尚也有些無奈,他搖了搖頭,嘆息道:“罷了,英才選不出來,庸才還能選不出來嘛,大不了提拔一些庸才上來,也能解一下燃眉之急。”
“只是王爺,賑災糧草以及有人暗中準備造反的事你想怎么解決?”
“若兩件事您若沒有辦法解決的話,依老朽看也不用想什么提拔的事了。”
“您干脆直接出手將那些貪污的官員全斬了,然后卷著銀子再去找個愿意接濟您的國家投奔算了。”
聽楊維尚這么說,莫自在不由得有些面色古怪的看了他一眼,這老頭可比唐薇儀心黑多了啊。
唐薇儀覺得若是事不可為直接扔下江山跑路就算了,而這個一直和和氣氣的老頭卻打算讓他在跑路前把大臣全砍了,這是何等的腹黑。
被莫自在用古怪的眼神盯著,楊維尚也沒有絲毫不自在,他捋了捋胡須,和善的解釋道:“老朽受先帝器重,自然想幫王爺撥亂反正,還大周一個朗朗乾坤。”
“但若真的事不可為,老朽自然也不會做無畏的堅持,讓王爺白白送死。”
莫自在盯著楊維尚看了一會,然后緩緩說道:“看來閣老是做好殉國的準備了。”
楊維尚只說讓他走,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自己的事,很明顯是打算留在天京城,與大周共存亡了。
“殘暴如大乾,亦有商君和武君舍身殉國,我大周惶惶八百年,豈能不如他大乾。”
楊維尚臉上帶著一絲微笑,淡淡的說道:“更何況,老臣用不用殉國還不一定呢,老臣猜王爺手中必定藏有底牌。”
說起莫自在手中的底牌時,楊維尚的眼神并沒有絲毫波動,很顯然他雖然猜到莫自在手中有底牌,但卻并不怎么相信這個底牌。
畢竟,莫自在之前只是個皇子,就算有底牌也應該是先帝給他的,而這些底牌,最多能保護他的安全,不可能讓局勢翻盤。
不然的話,先帝當年自己就用了,干嘛還留給莫自在。
聽到楊維尚問自己的底牌,莫自在稍微遲疑了下,加速器這種事,唐薇儀可以知道,周七也能知道一點,但楊維尚這邊,莫自在還真不太想讓他知道的太多。
于是他沉吟了片刻,不動神色的從桌子上捏下來一點泥土,然后佯裝從懷里取出來的樣子,接著用真氣將泥土捏成粉末,灑在了楊維尚的杯子里。
“閣老,這就是我的底牌,請品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