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二章司徒耀之死
第四百四十二章司徒耀之死
“完了……”
司徒耀聽到后方傳來的馬蹄聲，瞬間就感覺眼前一片黑暗，他在原地站了好一會，才漸漸恢復了知覺。
等他恢復知覺之后，耳中最先聽到的，就是這些世家家主激烈的爭吵跟指責。
“萬家主，尹家主，你們留下的軍隊什么情況？七萬大軍為什么就只堅持了這么一會，是不是你們把精銳都帶過來了，只留下了一群雜兵？”
“完了，完了，我就說廣陵城中精銳天下無雙，只留下七萬人擋不住他們的，結果你們不聽，現在出事了吧？”
“說這么多沒用的干嘛啊？赤焰龍騎就快殺到了，趕緊想個對策啊，不然被他們前后夾擊，大軍弄不好就要潰敗啊！”
“想辦法，想什么辦法，大軍是讓司徒耀指揮的，現在有事了，你去問司徒……”
這人的說話聲音越來越小，此時司徒耀站在那里，一言不發，就那么冷冷的望著他們。
察覺到這人的異樣，其余眾人也不由得下意識朝司徒耀望去，等發現司徒耀的神情時，本來正在爭吵的眾人，下意識的停了下來，本來嘈雜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安靜了起來。
“諸公，吵完了嗎？”
司徒耀此時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唯有一雙陰鷙的眼神，正在冷冷的盯著在場的所有人。
他現在已經意識到了，這次主動出來統兵，對于他來說就是個錯誤，本想著能憑借絕對優勢的兵力，一戰推翻大周朝廷，結果沒想到莫自在居然會擁有這么多實力強勁的士卒。
如此一來，他的兵力雖然還有數量上的優勢，但從實力上來說，雙方差不了太多的。
如果僅僅是這樣，司徒耀還不怕，縱橫北境那么多年，以弱勝強的仗他也不是沒打過，所以對于他來說，這并不算什么麻煩。
可問題是，這些世家中人心不齊，瞻前顧后，首鼠兩端，而且最大的問題就是，這些家主因為擔心自己會吞并他們的兵力，所以這些老家伙都是全都自己來了。
這些老家伙，魄力跟年輕人比差了不少，但算計起來那真是個頂個的精明，自己根本沒辦法做到真正掌控他們名下的軍隊。
五十萬大軍，一盤散沙，進又不進，退又不退，落到如今這份田地，完全是這些人咎由自取。
此一戰，廣陵城中總共“戰死”的也就兩三萬人而已，但剩下的那六七萬人，全都蛻變成了老兵，戰斗力比之前翻了一倍不止，再加上赤焰龍騎和羽林軍，此消彼長之下，如今剩下的這二十來萬人，一旦打起來，根本沒有一點贏面。
想到這里，司徒耀心中充滿了悲涼，搭上了兩名弟子的性命，黔川軍也基本上全損失了，結果就落了這么一個下場，這打的叫什么仗。
早知如此，當初就應該把黔川衛給調來的，那樣一來，這仗絕對不會打的這么凄慘。
心中已經隱隱有些后悔自己藏拙行為的司徒耀深吸了一口氣，壓下了心中的悔意。
“沒關系，有黔川衛在，我還有機會，只要能回到黔川，這天下，還當有我一席之地！”
心生退意的司徒耀此時不再沉默，而是淡淡的開口說道：“你們如今還能留在手中的兵力，都是精銳中的精銳，區區六七萬士卒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司徒耀一句話，毫不留情的揭露了眾位家主到現在還在保留實力的事實，這些人，哪怕是萬家家主，都還在身邊留著數萬的兵力呢。
而這些兵力，不管是打消耗戰，還是打攻堅戰，哪怕是打羽林軍，都始終沒有動過，很顯然，這些士卒，才是這些家主真正核心的力量。
本來，司徒耀在撤軍的時候暗示過一次，讓他們留下一部分精銳，可惜沒一個人聽的進去，既然如此，那現在他們就用他們的寶貝精銳去硬拼吧。
“我會讓將輜重車調到后方，堆起一道防線，除非那些赤焰龍騎會飛，否則定然不可能橫沖直撞進來的。”
司徒耀轉身朝自己的親衛走去，臨走前他淡淡的留下一句話，“至于剩下的事，就不用老夫教你們了吧？反正老夫也指揮不動你們軍隊，那你們就自己看著辦吧。”
說完，司徒耀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顯然不想再跟他們摻和了。
“清平，帶他們換上普通士卒的甲胄，我們準備走了。”
回到親衛營之后，司徒耀冷不丁的說了一句話，把他的親衛統領徐清平嚇了一跳。
“走？家主，去哪里？”
“還能去哪里？”
司徒耀一邊穿他早就準備好的普通甲胄，一邊開口回答道：“當然是回黔川了。”
“對了，帶上虞兒和長秋……算了，帶上他們的遺物就行了。”
“這……”
徐清平怔了好一會，方才開口問道：“可是，黔川軍……”
司徒耀聽到徐清平的問題，往身上套甲胄的動作頓了一下，片刻之后，他方才緩緩說道：“他們，帶不走了。”
說完，司徒耀制止了徐清平繼續追問的意圖，開口說道：“趕緊讓人換上甲胄，再遲連我們都走不了了。”
“喏！”
徐清平雖然心中有些遲疑，但卻沒有違背司徒耀的命令，直接傳令下去，讓親衛營的兩千人，全都換上了司徒耀事先準備好的甲胄。
等他們都換好甲胄之后，司徒耀直接親自帶著他們朝羽林軍的方向沖了過去，只是他們看著好像是要攻擊羽林軍，但來到外圍之后他們就不繼續進軍了，而是順著攻堅士卒的腳步，逐步往羽林軍的后面摸去。
顯然，司徒耀是想趁著羽林軍被圍攻的時候，繞過羽林軍，趁亂離開戰場。
畢竟，莫自在麾下士卒的實力再強，數量也是他的絕對短板，所以這么多潰兵，他絕對就顧不過來，只要自己等人混在潰兵中，那回到黔川還是沒什么問題的。
司徒耀悄悄離開的事情，這些世家家主并不知情，他們聽了司徒耀的意見，將輜重車堆成車陣，然后麾下的精銳在車陣之后擺開陣型，準備想要在臨走之前全殲了莫自在的赤焰龍騎。
畢竟，四個蹄子跑的可比兩條腿快多了，騎兵不滅，除非他們也能像司徒耀一樣狠心丟下所有的軍隊，不然肯定跑不掉的。
只是，剛一交戰赤焰龍騎就給他們了一個巨大的驚喜，當成障礙的車陣，被赤焰龍騎直接撞碎，他們留在手中很久的精銳，在赤焰龍騎馬蹄下，跟普通士卒沒什么區別，同樣是一槍一個。
七八萬大軍，被赤焰龍騎兩次沖鋒給沖的七零八落，后面跟上來的神威軍趁機殺入，大軍立刻潰成一團。
徐家，萬家，崔家，尹家幾位家主，當場陣亡，頭顱被莫自在跟楊彥章他們挑在槍上，僅僅一刻鐘的時間，近二十萬大軍，兵敗如山倒。
“司徒耀那老東西呢？”
莫自在找遍了戰場，也沒有找到司徒耀，問了幾個被俘虜的家主，也都說不知道，這讓莫自在有些惱火。
“肯定是提前逃走了。”
楊彥章看著四散的潰兵，也面色也有些難看，“這司徒耀，老奸巨猾，八成是混在潰兵中了。”
“這次，決不能讓他逃走。”
楊彥章拱手對莫自在說道：“王爺，他跑不遠的，我帶人去追擊他。”
“我跟你一起去！”
莫自在顯然也沒有放過司徒耀的打算，他語氣堅定的說道：“戰場上的潰兵可以先不管，但司徒耀這老東西，一定要抓到他！”
“喏！”
楊彥章看莫自在神態堅定，也就沒有再說什么，應了一聲之后，直接將赤焰龍騎分成四隊，他跟莫自在，還有耿琦，辛慍各帶了一支騎兵，從四個方向開始追趕潰兵。
司徒耀逃走，必定會帶上他的精銳保護他，所以只要能找到那群精銳，就等于是找到司徒耀了。
四支赤焰龍騎，他們各帶一千人，莫自在這邊帶了兩千，直接開始在潰兵中尋找司徒耀的蹤跡。
一路上遇到的潰兵，凡是有敢不跪地投降的，立刻沖殺一陣，若是那些潰兵實力一般，等他們跪地投降之后，立刻就放任不管，去追逐下一波潰兵。
司徒耀想到了莫自在兵力不足，顧不過來所有潰兵，但他卻忽視了莫自在跟楊彥章想要他命的決心。
在赤焰龍騎的強大的機動性下，莫自在追了兩個時辰左右，終于在天黑前追上了混在潰兵中的司徒耀。
感受著這股潰兵的抵抗力，沖殺了一次的莫自在臉上露出一絲喜色。
殺了這么久，只有這一波抵抗力比較強，司徒耀八成就藏在了這潰兵之中。
“司徒耀，滾出來！！！”
莫自在運足氣息，在戰場上大吼一聲，“既然本王都追到你了，再躲躲藏藏的，還有什么意思嗎？”
聽到莫自在的喊聲，被親衛保護起來的司徒耀，面容有些苦澀。
莫自在連潰敗之后的戰場都不管了，專心來追逐自己，看來是恨極了自己啊。
而且，眼前的赤焰龍騎只有兩千騎，想來在其他方向也有赤焰龍騎在尋找自己的蹤跡吧？
“在劫難逃啊。”
司徒耀呢喃了一聲，被莫自在追上的自己，如今已然踏入了絕境，別看自己身邊還有幾千親衛軍，但在莫自在的赤焰龍騎之下，根本就沒有抵抗能力的。
“罷了，罷了……”
司徒耀長嘆一口氣，然后帶著身邊的親衛，主動走出了潰兵之中，“黔川郡守司徒耀，見過王爺。”
“老匹夫，終于讓本王逮到你了！”
莫自在看著司徒耀，心情有些興奮，這老東西在他父皇在位時就在不停的搞事情，如今能親手抓住他，也算是給父皇一個交代。
而且最主要的是，如今南方世家的首領一戰皆沒，再把司徒耀這老東西宰了，短時間內就沒人再趕出來搞事情了，只要把南方世家一抄家，回頭再把四叔收拾了，這大周江山就算是徹底安穩下來了，他也不用這么一天天的東奔西跑了。
一天天的齁累不說，還不能跟仨媳婦團聚，實在是太苦逼了。
“王爺得天之助，老夫輸的心服口服。”
司徒耀對著莫自在躬身行了一禮，開口說道：“只是我身邊的士卒都只是聽命行事，罪不至死，希望王爺能留他們一命，為此，老夫愿意跟王爺回京受審，隨王爺處置。”
司徒耀看著莫自在的眼神，心中微微有些思量，雖然他這番話看起來是在替自己的親衛求情，但實際最重要的卻是那句讓莫自在把他押回京城受審，其余的都只是在鋪墊罷了。
以他對京城的滲透，只要莫自在把他帶回京城，那他最少有十種辦法從京城脫身。
只要他能逃出京城，回到黔川軍，那他還是有希望東山再起的。
“好啊！”
莫自在看著司徒耀有些期待的眼神，不由得笑了一聲，然后他縱馬來到司徒耀面前，開口說道：“士卒罪不至死，本王可以理解，回頭本王會送他們去挖礦，等罪贖清了，本王自然會放他們回去。”
“多謝王爺寬宏！”
聽莫自在這么說，司徒耀心中不由得一喜，但他沒有在臉上表露出來，只是不動聲色的說道：“既然如此，那老夫愿意再茍活一段時日，隨王爺入京受審。”
“不必了。”
就在司徒耀心中有些憧憬的時候，莫自在突然咧嘴一笑，然后一槍刺穿了司徒耀的胸膛，“本王從來不搞形式主義，審不審的，對本王來說并不重要。”
“只要能拿著你的腦袋回去祭奠一下我老子就行了，別的無所謂。”
“你……你……”
司徒耀握著刺穿自己胸口的長槍，難以置信的看著莫自在，他怎么也想不到，莫自在居然會選擇直接殺了他。
剛剛升起的一絲喜悅之情，以及他的憧憬和野心，全都在這冰冷的一槍之下，化作了泡影。
司徒耀瞪大眼睛，十分不甘心的看著莫自在，最后，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沖著莫自在質問道：“你為什么總是不按規矩來！！！”
“什么亂七八糟的？”
莫自在皺了一下眉頭，不知道司徒耀打算的他，顯然沒有聽懂司徒耀這話是什么意思，不過他也懶得再聽下去，直接就將刺穿司徒耀的長槍拔了出來，“有啥疑問，去地下跟我老子說吧，順便跟我老子問個好，就說大周，穩了。”
長槍抽出之后，司徒耀的身體直接倒在了后面親衛的話中，他死死的盯著莫自在，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當年他要是不算計死唐叔虞，跟莫從意明刀明槍的干上一場，是不是就不會輸這么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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