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賀摩羅嘶吼道:“你們別信他,我們剛剛推翻他,就算他現在不和你們計較,將來也遲早會和你們清算的!”
大賀咄古和大賀會固對視一眼,都露出猶豫不決的表情。
李盡忠恨極了大賀摩羅,瞪著他道:“你這乳臭未干的狼崽子,嘴里口口聲聲說為了咱們契丹,其實所作所為都是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和你那蠢貨老爹一模一樣。”
大賀摩羅怒吼一聲,就要向李盡忠沖去,蕭莫哥一把抓住他肩膀,怒喝道:“冷靜些,他在故意激怒你,別上當!”
李盡忠瞥了蕭莫哥一眼,淡淡道:“莫哥,在我看來,你比這臭小子更適合做黎部首領。只要你棄暗投明,我就讓你做黎部首領,怎么樣?”
蕭莫哥沉聲道:“多謝大首領好意,只不過我這條命已經給了大賀草原首領,今生只會效忠黎部。”
話音一落,拉著大賀摩羅向帳外沖去,大賀咄古和大賀會固早有準備,提前一步擋住出帳去路。
大賀郁干走到二人身后,拔出腰刀道:“束手就擒吧。”
李盡忠怕大賀摩羅喊人進來,造成無謂犧牲,說道:“摩羅小子,大局已定,你是打算死你一個人,還是想讓你的族人都陪你一起死?”
大賀摩羅咬牙不語。
就在這瞬間,變故陡生,站在李盡忠旁邊的大賀隆古忽然拔出腰刀,迅雷般在李盡忠脖子上劃過。
鮮血頓時從李盡忠脖子噴涌而出,他捂著咽喉,手指著大賀隆古,嘶聲道:“你……為什么……”
隆古低著頭,沒有說話。
噗通一聲,李盡忠倒在了地上,死前的表情中充滿憤怒和不解。
這一變故驚呆了所有人,蕭莫哥最先反應過來,拉住大賀摩羅,趁機沖出氈帳。
“隆古,你為何要殺大首領?”大賀郁干驚怒道。
大賀隆古深吸一口氣,緩緩道:“你們還有時間向我問話嗎?就不怕大賀摩羅帶著手下沖進來殺死你們嗎?”
眾首領皆是一驚,同時向氈帳外奔去,沒過多久,這支六部聯軍便分崩離析,進入混戰。
大賀郁干、大賀咄古和大賀會固結成統一同盟,一同圍剿大賀摩羅。
這三人最擔心的是唐朝向他們問責扣押唐使的事,因此打算活捉大賀摩羅,將他獻給唐朝發落。
大賀苦離則率部攻打大賀隆古,他覺得只要能抓到大賀隆古這個殺死李盡忠的兇手,將他獻給唐朝,自己便很有機會繼承大首領的位置。
六部聯軍中,黎部騎兵最多,達到八千多騎,而且黎部上下一心,都想著為大賀草原報仇。
一場大戰下來,大賀摩羅竟擊敗了三部聯軍,這一點連他自己都沒想到。
大賀郁干和大賀會固皆死在亂軍之中,只有大賀咄古率領著殘部逃回自己領地。
大賀隆古沒有與大賀苦離纏斗,一路向自己部落返回。
大賀苦離也因突然得到消息,說室韋人正在攻打他的部落,不得已只能返回部落救援。
老哈河旁,武承嗣蹲在河岸邊,喝了口清澈的河水,只覺渾身說不出的舒爽,忍不住掬起水花灑在臉上。
在他身后,大部隊正在草地上安營扎寨。
雖然天空依然明亮,但其實此時已是酉牌時分,只不過草原的白天比較長,再過一會,太陽就會飛快降落到地平線以下。
武承嗣剛站起身,身后的武攸暨便問道:“二哥,咱們明天攻打哪里?”
“還是打黎部,我要讓契丹八部中的黎部,徹底從草原上消失!”武承嗣站起身道。
“干嘛非盯著一個部落打呢?黎部其他兩個部落說不定已經得到消息,望風而逃。咱們為何不打距離更近的部落?”
羅素提醒道:“經過今天的戰斗,整個契丹草原上都知道咱們的存在了,無論是黎部剩下的兩個部落,還是契丹其他七部,都會變得小心戒備。”
韓成皺眉道:“那咱們再想像今天這樣出其不意的取勝,是不是就會比較困難?”
“那也沒什么?聽黎部俘虜說,契丹六部主力都聚集在伏部附近,其他部留守人馬根本不堪一擊,就算正面交戰,這些部落也是咱們鍋里的肉。”黑齒常之滿不在乎道。
“就怕六部聯軍得到消息后,一起過來攻打我們。”韓成擔憂道。
羅素淡淡道:“不必擔心,草原這么大,他們想找到咱們沒那么容易,就算找到了,以咱們的行軍速度,也完全可以突圍離去。”
“二哥,你怎么不說話。”武攸暨問,其他三人也都看向了武承嗣。
武承嗣松了松頭盔,說道:“我剛才已經說過了,明天繼續攻打黎部剩下兩個部落。”
“可契丹人很可能遷移了部落,咱們想找到那兩個部落只怕不容易。”武攸暨道。
“不,就打黎部。”
“為什么?”不僅武攸暨不解,其他三人都露出困惑神色。
武承嗣想了想,說道:“契丹人目前只是一個松散的部落聯盟,遠比不上我們大唐的凝聚力。舉個例子來說,他們就像八根木棍。”
武承嗣蹲在地上,撿起八根木枝插在地上,木枝頂端靠在一起,相互支撐。
“若是一根木棍遇到狂風時,很容易被吹飛。但八根聚在一起,相互支撐,就能頂住狂風暴雨。他們就是這樣的結構。”
“現在因為他們內部政變的緣故,這八根木枝已處于搖搖欲墜的狀況,咱們要想讓他徹底坍塌下來,與其分別去撞擊八根木棍,還不如力量合在一處,打斷一根木棍!”
武攸暨恍然道:“打斷黎部那支木棍,他們就得散架!”聲音中充滿著興奮。
“就是這樣,縱然麻煩一些,也有這樣做的價值!”武承嗣望著落日道。
武攸暨、韓成和黑齒常之臉上的困惑和猶疑皆消失不見,唯有羅素依然皺著眉。
“將軍,咱們俘虜的契丹人太多了,若是帶著一同出發,會影響行軍速度。如果將他們留在一地,又可能被契丹人搶回去。”
“那你的意思是?”
“不如將這些人全都殺了,咱們大唐并不缺人口,又何必學契丹人一樣劫掠人口呢?”
聽羅素面不改色的提到殺俘,武攸暨和韓成面色皆是一變,相比之下,黑齒常之表情平淡的多。
武承嗣看了一眼遠處被圈起來的契丹俘虜,沉默了一會,說道:“不,這些人口以后都是有用的。傳令下去,派兩千騎兵,將這些契丹人都送去南蘇城。老五,這事你親自去辦。”
“二哥,我……”武攸暨話說一半,忽然瞧見武承嗣瞪了他一眼,這才意識到這是軍令,容不得討價還價。
“末將明白了。”他拱手道。
次日,天還未大亮,武承嗣大軍便拔營西行,過了老哈河,轉道向北。
武攸暨則率軍押送俘虜返回南蘇城。
下午時分,武承嗣大軍來到一片草原高地,前方是一片盆地,豐富的水草旁邊,錯落著一排排白色氈帳。
這里是黎部剩下的兩個部落之一,不知他們是沒有得到消息,還是覺的唐軍不會特意繞遠路來襲擊他們。
總之,他們沒有選擇遷移部落。
望著下方密密麻麻的氈帳,以及氈帳之間如同黑點一樣的人群,武承嗣拔出腰間長劍,劍鋒直指前方。
“殺!”
黑齒常之和羅素如同兩只脫柙的猛虎,帶領騎兵向下方飛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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